第68章 ◇ 第好乖
◇ 第68章 好乖
一瞬間, 大公的眼神冰冷至極。
白郁絲毫不慌,從容道:“對。”
他甚至好心的補充:“都是很小的小貓,虎皮是哥哥, 玳瑁是妹妹,都長的很漂亮。”
……哥哥,妹妹?
不過幾天時間, 叫得如此親昵。
還都長得很漂亮?能有多漂亮?
伊缪爾的指甲掐住手掌, 幾乎控制不住表情, 他勾了勾唇角, 露出虛浮的諷笑, 挑眉道:“哦,看樣子醫生很是喜歡這兩只小貓了。”
白郁平靜:“當然。”
公爵指尖用力, 茶盞又碎了一只。
全場一片寂靜,衆人紛紛低頭,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你來我往, 針鋒相對, 白郁每說一個字, 老管家的額角就跳一下, 這位老紳士素來的涵養都喂了狗,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 連忙出聲打斷:“白郁,還不住口!”
他強行介入了公爵和白郁之間, 陪笑:“公爵,這人新來的,沒怎麽教過, 不懂規矩, 我這就把他刷下去, 您挑挑其他的,挑其他的,其他都是些懂事的。”
說着,管家扣住白郁的手腕,想要強行帶他脫離現場,結果還沒走兩步,伊缪爾大公冷不丁道:“等等,我讓他走了嗎?”
老管家一頓,放開了手,心中暗嘆:“幫不了了。”
其實他要白郁離場,也是避開大公發怒,省的白郁被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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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從座位上踱步下來,走到白郁面前,與他平視,好好打量了片刻,而後擡起手,朝醫生伸去。
66渾身一凜:“來了!”
系統的警戒拉到最高,随時準備屏蔽宿主感知。
而白郁不偏不避,冷淡迎着公爵伸來的手,他以為那會是個巴掌或者什麽,結果伊缪爾的手指點在醫生前胸,從衣服上拔下來一根……貓毛。
白郁:“。”
衣服粘毛是多貓家庭的通病,打掃的再勤快也抵不住毛毛亂飛,一到換毛季漫天飄蒲公英,這根毛應該是他試衣服時不小心沾上的。
大公冷白的手指撚着貓毛,放在眼下打量,湖藍色的眼睛泛着冷光,像是淬煉好的琉璃,他細細觀察着那根毛,如同在打量塑封袋裏的物證。
——金棕色的,不長,應該是短毛貓。
伊缪爾眯着眼睛:“這是玳瑁的毛還是虎斑的毛?”
白郁:“……”
他微妙停頓片刻:“虎斑,我們家玳瑁的顏色深一點。”
我們家玳瑁?
伊缪爾又開始咬後槽牙。
老管家将大公變幻莫測的神情看在眼裏,擦了擦額頭冷汗,謹慎開口:“大公,這遴選?”
伊缪爾冷笑一聲,将白郁的檔案咔噠一下合上,丢回老管家懷裏:“就他吧,家中兩只貓,上有老下有小,又工資不夠的,可別把小貓餓着了,到時候鄰幫說我們伊爾利亞餓殍遍地,連只貓都養不起。”
老管家:“……”
白郁:“……?”
66:“???”
系統:“這不對吧!不是這個走向啊!”
大公這話夾槍帶棒又陰陽怪氣的,在場誰都沒聽懂他想幹什麽,連資格最深的老管家也一頭霧水。
好在老管家反應極快,瞬間應和下來,點頭道:“确實是好人選,白先生是醫生,剛好可以幫您調理調理身體,半夜有個頭疼腦熱的,找他也方便,我這就将他的名字記下,那您看這另一位的人選?”
貼身男仆要選兩位,需要輪班。
伊缪爾興致缺缺,随手翻了翻簡歷,指了個站在角落的青年。
遴選草草結束,管家捏了把汗,朝大公欠身行禮,正要将所有人帶下去,伊缪爾又道:“白郁留下。”
白郁回頭,公爵正在低頭翻簡歷,并沒有看他:“留下陪我吃飯。”
聲音莫名有些悶,很不開心的樣子。
老管家:“……這?”
他怕白郁再語出驚人,把公爵氣個半死。
但是伊缪爾只垂眸喝茶,沒有改變心意的想法。
老管家只好道:“好,晚膳馬上就到,您稍等片刻。”
他帶着其他候選人魚貫而出,一時間,整個大廳只剩下了白郁和伊缪爾。
66已經完全糊塗了,它愣愣地問:“什麽情況?”
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66戳了戳白郁:“那你要留下來陪公爵吃飯嗎?”
白郁:“我也只能留下來了吧?”
最後的劇情節點沒有完成,白郁現在走不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伊缪爾公爵沒有暴怒,但他們還有完成任務的機會。
求生難,求死還不容易。
公爵喜怒無常,公爵府的禁忌又多,在他身邊當貼身男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礙了眼,被拖出去處決,白郁并不驚慌。
66鎮定下來:“也是,不急于這一時。”
白郁在公爵對面落座,伊缪爾翻完簡歷,也不看他,只注視着地面冷淡開口:“伊爾利亞的醫生們很少養貓,因為貓毛會污染手術室,醫生,你為什麽要養貓?”
公爵似乎對白郁的貓耿耿于懷,三句話不離貓。
白郁是個獸醫,他本來也不可能給普通居民看病,并不在乎手術室有毛,只是冷淡道“路上看着可憐,撿來的。”
準确來說,找團子的路上撿來的,但這些細節就沒必要告知公爵了。
伊缪爾又開始咬牙了。
——又是撿來的,他也是撿來的,醫生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同情心泛濫。
公爵不陰不陽地哦了一聲:“流浪的野貓啊,那應該好養,醫生平常喂他們什麽?”
白郁擡頭看他一眼,眸中冷色更甚:“早市的羊奶,魚肉牛肉切碎,有時喂點青口貝。”
雖然确實是流浪貓,但醫生并不喜歡公爵居高臨下的口氣。
……
大公蒼白的手指咔擦按住木桌邊緣,指甲幾乎要陷入木料之中。
羊奶,牛肉和青口貝,居然和他吃的一模一樣!
醫生随便撿什麽貓都是這個待遇嗎?
……甚至,甚至還為了那兩只貓對他放冷氣!
大公漂亮的眉頭皺起,不滿地捏住了桌角。
不多時,侍者端來數個盤子,裏面的餐食擺盤精致,不少勾芡澆着一圈糖漿,還有些并沒有加熱,白郁一眼掃過去,猜測伊缪爾公爵嗜好甜品和冷食。
他在公爵對面落座,儀态優雅地執起刀叉,而後開口:“大人,恕我直言,以你的傷勢,最好多吃優質蛋白,以及蝦皮紫菜一類含鋅、和貝類豆類等含鐵的食物,像今日這樣生冷甜膩的食物請務必少吃。”
伊缪爾公爵重傷初愈,臉色慘白,即使身上綴着各色寶石,也難以掩蓋他的困倦疲憊,這樣的病患不該吃今天這樣的食物。
白郁移開視線。
事實上,如果在前世見到伊缪爾,白郁會建議他起碼休息兩個月,再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大公明豔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憔悴,那場刺殺顯然傷及了根本,必須好好調理,否則,這位年輕的大公恐怕會油盡燈枯,英年早逝。
白郁語調不怎麽客氣,不像男仆對着大公提建議,而像醫生對着病人開醫囑。
66:“宿主幹得漂亮!”
醫生又在找死。
對公爵的飲食指手畫腳顯然是個找死行為,雖然這樣做對公爵身體有利,但伊缪爾大公自負又陰晴不定,白郁不想将戰線拉的太長,他希望伊缪爾大公盡快厭惡他,然後将他處決。
說罷,白郁放下刀叉,安靜地注視着公爵,等待着他的反應。
伊缪爾大公沒有什麽反應。
他本來皺着眉頭糾結貓咪的事情,驟然聽見白郁這樣說,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孔居然浮現出微笑,而後低頭吃飯,含糊道:“……嗯。”
——他當貓的時候,醫生也是這樣的,因為第一天不能多吃,強硬地端走了團子的魚肉糊糊和盆盆奶,伊缪爾雖然不開心,但知道醫生是為他好。
“……”
白郁眉頭微皺,出于職業習慣,還是補充道:“大人如果願意,我可以寫些食療的法子,交給廚房。”
伊缪爾埋頭夾菜,避開了白郁點名的幾道菜:“嗯。”
乖的不行。
一餐飯用完,已經到了月上枝頭的時候,男仆有為期一月的培訓時間,而培訓人就是老管家,這位老者正等在門口,打算将白郁帶走。
白郁心道:“麻煩。”
他并不想學什麽男仆禮儀,但現在除了跟着管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白郁站起來:“請吧。”
但是公爵放下食物,優雅地擦了擦手,說:“白郁不需要學禮儀。”
禮儀的目的是規範行為,讓仆人的一舉一動足夠賞心悅目,以此取悅主人,但白郁已經足夠賞心悅目了,伊缪爾一點不想離開他,只想趕快把他放到視線範圍內,最好是同一個寝殿中。
在大公府的這幾天,伊缪爾總是半夜驚醒,失血讓他手腳冰涼,還時常陷入夢魇,刀口雖然愈合,卻時不時隐痛,公爵獨自輾轉難眠,夜中驚厥顫抖,一天只能睡上幾個小時,加上一堆的公務需要料理,食不下咽的,他的精神略顯萎靡,反而不如剛回來的時候好了。
那滋味,真的很難受。
伊缪爾無比懷念被醫生抱在懷裏睡的時候了。
醫生的體溫将被子烘的暖呼呼的,醫生的手指撫摸着他的脊背,順着毛毛往下摸,讓人覺得很安全。
現在當然沒法和醫生同床共枕,但公爵的男仆需要睡在主人隔壁的房間,到時候開着門,伊缪爾夜裏輾轉難眠的時候,就能聽見醫生規律的呼吸,如同他還躺在身邊,将小貓護在懷裏。
想想那個畫面,夢魇都稍安了。
大公垂眸,居然露出了笑容,和平常的諷笑冷笑不同,這個笑容溫和有恬淡,如同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
管家一頓:“不需要禮儀訓練?”
“對。”伊缪爾道,他正要吩咐白郁立刻上崗,今晚就搬到他對面,白郁忽然出聲,搶白道:“那我能回家一趟嗎?”
管家已經被這個大膽的年輕人弄得無語了,他血壓飙升,心髒驟停,剛要厲聲呵斥,卻聽身旁的伊缪爾大公緩緩開口,并沒有生氣的意思:“……可以,你有什麽東西落下了嗎,我可以吩咐其他人幫你拿?或者你有其他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說。”
他真的很想和白郁一起睡,哪怕不能一張床,隔着房門也是好的。
白郁卻道:“沒有東西拉下。”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繼續挑戰大公的底線:“只是我的貓應該餓了,我想回家喂貓。”
咔嚓——
管家膽戰心驚地擡頭,看見大公手裏最後一個杯盞也裂了。
方才還溫和恬淡的大公瞬間表情陰郁,他露出一個假笑,旋即陰恻恻道:“是嗎……先生,我忽然改變了主意,您還是去和管家學禮儀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白郁發動技能:找死。
找死失敗。
白郁發動技能:挑釁。
挑釁失敗。
白郁發動技能:我要喂貓。
對對方照成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