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擁抱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林舒慢慢放開了攏住了沈南知的手,低頭問她,“知知最近在看什麽書?”
沈南知搖了搖頭,“最近沒怎麽看書。”
“那明天要去圖書館嗎?”
“可以。”
“林舒。”
“嗯。”
“林舒。”
“嗯。”
“阿予。”
“我在。”
沈南知像是在确認什麽,林舒一一回應着。
沈南知毫無預兆地牽住了林舒的一根手指,林舒沒有猶豫地完全地圈住了她的手。
走到馬路邊,林舒問沈南知,“這裏離你家有點遠,你要坐公交車或者打車嗎?”
這個時間點,公交車并未停運,“你怎麽來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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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共享單車。”
“那我們找兩輛共享單車回去吧。”
林舒看着她,輕聲說好。
兩人很快找到了共享單車,林舒還順手在公園裏的自動販賣機裏買了兩瓶水。
在沈南知掃二維碼的時候,林舒放了一瓶水在她的車兜裏和一個深色的小玻璃罐。
“夏天水邊可能蚊蟲比較多,你有哪裏被咬了,可以塗一點這個藥膏,中草藥的,氣味也不算難聞。”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着水邊可能沒那麽重的暑氣,沒有想到可能蚊蟲比較多,你有哪裏被咬了嗎?”
沈南知的視線在林舒的手臂上梭巡着,林舒徑直擰開藥罐的蓋子,在她有些歉疚的目光中,握住她的手腕,蘸了點藥膏點塗到她的小臂上。她的手臂上不知何時起了一些紅腫的小包。
“我不是易遭蚊蟲叮咬的體質,但看起來你是。還有并不是你選擇了蚊蟲多的水邊,而是夏天水邊本就蚊蟲多,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輕易和任何人說對不起,不要把別人的感受永遠排在自己的感受前面,你的感受對自己來說同樣重要。”
在沈南知的錯愕中,林舒又輕輕地抱了抱她,“我喜歡你,我也希望你喜歡你自己和我。”
林舒松開她,“走吧,小糾結鬼,無論今天,明天還是遙遠的以後,無論我在不在,都對自己再寬容一點,再好一點吧。”
沈南知仰起頭看他,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林舒緩緩低頭,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周圍的皮膚,“算了,慢慢來,來日方長。”
兩人騎車行進在馬路上,路上人少時,林舒就與沈南知并行,若是人多上一些,林舒就騎慢一些,落後沈南知兩步。
沈南知總疑心快樂的時光比難過的日子的流速要快上許多。
小區樓下,林舒站在路燈的光暈裏,揮手和她說,“明天見,知知。”
“明天見。”
直到少女的背影再也看不真切,林舒才轉身離開。
林舒回到家,林父瞧見他手中拎的蛋糕盒子,“哪來的蛋糕?”
林舒想了想,沒有隐瞞,“女朋友送的。”
林父一聽這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什麽時候談的?”
“昨天。”
“怪不得之前和你爺爺去玉石市場挑玉,我還以為你對玉石起了興,結果是為了你的小女朋友。既然談了,就好好對人家。”
“我會的。”
林舒把餘下的蛋糕放進冰箱冷藏,只将系在蛋糕盒子上的繩子捆成一束收了起來。
林舒想起沈南知手臂上被蚊蟲叮咬後起的腫塊,便在手機上問她,“手臂上好些了嗎?”
還沒有等到沈南知的回複,林舒的卧室門被敲響了。
林舒關上手機,“請進。”
林母推門進來,“聽你爸爸說你交了女朋友。”
“嗯,您肯定會喜歡她的”
“她并不需要為獲得我和你爸爸的喜歡做出什麽努力,這是你們倆的戀愛,我和你爸爸都不會插手。你只要清楚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就好。”
林舒鄭重點點頭。
“對了,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在你原定生活費的基礎上每月多給你兩千塊。”林母拍了拍林舒的肩膀,“小予,人生并不時常輕松,但媽媽希望你時常幸福。”
“好。”
聽見林舒這聲好,林母只是慈愛地笑笑,然後轉身帶上了林舒的卧室門。
如果所有的應答都是即刻生效的承諾,那麽人生是否會容易上許多。
經歷了許多歲月的大人也無法準确給出答案。
第二天一早,林舒便去玉石市場按照沈南知的手腕大小穿了串手串,數顆崖柏珠子中間間或穿插了幾顆和田玉的珠子。
到下午見面時,林舒問沈南知,“知知,有紙巾嗎?”
“有。”沈南知抽了張紙巾遞給林舒,“怎麽了嗎?”
林舒趁着接過紙巾的間隙,将崖柏手串戴到了她的手腕上的。
“網上學的小把戲,怎麽樣,知知?”
看着林舒挑眉像是在求表揚的樣子,沈南知一下子笑起來,“阿予,有點崩人設啊。”
林舒斂了神色,“過于輕佻了嗎?”
“很可愛,難得看我們的林大學霸犯傻的樣子。”
“你的。”林舒看着她,認真說道。
沈南知反應過來,臉上騰起些熱意,“別亂講。還有你不用學這些逗我開心,之前那樣就很好。”
“如果你覺得開心,那麽這些所謂崩人設的事就是有意義的。”
沈南知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決定岔開話題,“外面熱,我們先進圖書館裏吧。”
林舒沒再逗她,随着沈南知一起往圖書館裏走,“崖柏可以驅蚊,但不能碰水,也要避開油煙,你去郊外或者公園蚊蟲比較多的地方,就盡量戴着,會減少蚊蟲的叮咬。”
“好,我記住了,謝謝。”
“也不要說謝謝。”
沈南知點點頭。
圖書館裏人很多,沈南知本想往之前常待的角落走,但因為和林舒一路,他應該要演算,還是找張桌子坐比較好。
兩人在三樓才找到了兩個隔的很遠的位置,不過沒關系,林舒和沈南知相互看了一眼便分開坐下了。
沈南知在鄰近的書架上随手找了本散文看。看了約莫一個小時,沈南知打了個哈欠,然後向林舒的方向看去,見他專注的樣子,便離開了座位向自己常待的角落走。
沈南知席地而坐,離人遠了些,也覺得自在了很多。她放松地靠着陳舊的書架,一頁一頁地翻着手中的書,偶爾将書舉起,偶爾又将書攤在膝蓋上。
聞着灰塵和紙張油墨的氣味,沈南知逐漸遺忘了自己原本要給林舒發個消息來着。
随着太陽西沉,圖書館裏的人少了些,但沈南知毫無察覺。
一個影子一點點靠近,将沈南知慢慢攏了進去。發覺光線變暗,沈南知緩緩擡頭,林舒正向她走來。
林舒伸出手,沈南知有些遲疑地交出自己的手,林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來,拉進了這溫暖而又絢爛的人間。
一路上,林舒沒有說話,直到走到圖書館外,林舒才問她,“想吃什麽,知知?”
“都可以。你找了我很久嗎?不好意思,忘記告訴你我離開那個位置了。”
林舒轉過身,逆着日光,“沒有很久,我知道你在哪裏。我不是說過嗎?也許我比你想象得要了解你一些。”
浸潤在日光裏的林舒,光線模糊了他的輪廓,看起來像泡沫般虛幻。沈南知突然有些恐慌,掙開了林舒握着她手腕的手,轉而抓住了他的手臂,很小聲地問,“你生氣了嗎?”
林舒用另一只手覆上沈南知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沒有,只是看到你一個人在那個角落裏,有些難過。”
“難過?”沈南知不明白,只是一個看書的位置而已。
“遠離人群,不願意與他人産生交集,把自己裹在他人觸碰不到的地方。”
“可能因為我比較內向吧。”
“與其說這是因為性格的內向,這更像是一種對人失望過後的逃避狀态。”
林舒摸了摸沈南知的頭發,“不是因為你內向,所以選擇待在那個角落,而是你告訴自己要遠離人群,所以你呈現內向的性格。知知,你在一個人,悄悄地說着,你很難過。”
其實,林舒很早便見過沈南知這樣待在那個角落,當時他只是覺得有些好奇,只是默默在觀察。而現在,他不想讓她一個人這樣待在那裏,所以他伸手将她拽了出來。
沈南知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張開嘴想說什麽,但嘴唇太過幹澀,吞沒了她的所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