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 四園竹真兇對峙
63. 四園竹19 真兇對峙
“當天在迦葉寺, 公子在後山看碑林,親眼看到李赫跟着李聰到了後山,而後趁着李聰下山,推了石頭下去砸人, 當時事情鬧得很大, 所有人都以為是下雨山石滾落, 可只有公子知道發生了什麽,可他沒有說。”
“李聰受傷嚴重, 公子還去送了藥膏,就在送藥膏的時候, 公子約李赫兩日之後在城南的錦茗茶舍見面,當時公子不知道李赫會不會去,可回來的兩日之間,他讓小人去打聽李家的內宅之事,很快他就知道李赫為何要對李聰下手。”
“又過了兩日,就是快到九月下旬吧,公子去了錦茗茶舍,李赫果真去了。”
胡芩深吸口氣, “錦茗茶舍在城南一條巷子裏, 人際稀少,他們約在午時, 茶舍裏幾乎沒有人,那日李赫獨身前去,我們公子只帶着我一人, 自始至終,我們公子只見過李赫這一次,其他時候, 都是我去傳話。”
“那日公子和李赫開誠布公,公子洞悉了他的殺意,也看到他行兇,卻沒有揭發他,李赫顯然十分恐懼,卻沒想到,我們公子竟然和他有同樣的念頭,二人一拍即合,商議此事只有我們三人知曉,便是李赫身邊之人,都最好隐瞞着。”
“我身份低微不起眼,且每次都要隔着多日才去清風茶樓,茶樓裏的小厮都不一定能記住我的樣子,李赫說,他在茶樓引入了一種少有人喝的苦藤茶,只要有人點苦藤茶,他便會親自接待,如此,我們便可在衆目睽睽之下接頭。”
胡芩紅着眼眶,嗓子也低啞下來,“我……我一共去過茶樓四次,錦茗茶舍見面之時,李赫便告訴了公子,說李聰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家中讀書,并不常去生意上走動,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每到月半都要去迦葉寺上香,可如果李夫人和李老爺也要去,公子便不好下手……”
“我們公子是十分懂得隐忍的聰明人,他當時知道這些後,便回府想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李聰,這一想,便是一個多月,到了十月下旬,公子才有了主意,他讓我去清風茶樓告訴李赫,說冬月十五的時候,想法子讓李聰一個人去祭拜。”
宋懷瑾此時問他:“他當時可有對你說如何謀害李聰?”
胡芩搖頭,“謀害的法子公子沒說,只讓我傳話,讓李家大公子放心,且自己做足樣子,莫要牽扯其中。”
“直到到了迦葉寺,我都不知道公子如何打算,待冬月十五當天,知道李聰入迦葉寺之後,公子帶着我去馬車上找東西,他讓我引看守車馬房的慧謹師父注意,自己去做什麽,卻未告訴我,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在李聰的馬車上做了手腳。”
宋懷瑾皺眉,“他未将如何在馬車上做手腳告訴你?”
胡芩慘淡的牽唇,“不知道是公子不信任我,還是為了保險起見,而我也不想知道,我當時心懷僥幸的想,反正我也不知道李聰是怎麽死的,那他的死,就與我無關。”
“你第二次去清風茶樓是何時?”
“是在李聰出意外半月之後,李聰死的消息并不難獲悉,李家的喪事辦的風光,雖然報官了,可車夫逃走了,官府一直在追查車夫,更将馬車出事當做了意外,直等到李聰的喪事辦完,我才去茶樓與李赫接頭。”
“李赫對公子的手段十分滿意,他說他已經認得我們二公子了,問公子想讓他何時動手,可他沒想到,公子派我去,正是讓他不必着急的。”
“公子說,倘若兩件案子離得太近,必定會引人懷疑,他要等過年之後,尋個合适的時機,讓李大公子好生等消息。”
胡芩嘆了口氣,“公子平日裏還是哪低聲下氣的樣子,可我知道,公子也在想好法子,他對李赫不是十分放心,不确定李赫能不能處理的像個意外,于是,謀害二公子的法子,幾乎是公子想的,意外,一定要将二公子的死弄成是意外,這樣,他們兩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脫懷疑。”
“第三次去,便已經是二月中了,公子讓我傳話,說他計劃好了二月二十九離京齋戒,此去五日,這五日便是他動手的時辰,而距離二月二十九還有半月,他一定要悄無聲息的摸透二公子的習慣,而後制造落水淹死的意外。”
“那陣子二公子頻繁的出入煙花之地,我将他常去的幾家青樓名字告訴李赫,其餘的,都讓李赫自己做安排,此間,他們再未有任何聯絡,到了二月底,我陪着公子離京,到了三月初三回來,果真發現二公子兩日未曾歸家。”
“當時,整個伯府都以為二公子只是若往常那般跑生意,亦或是流連在煙花之地了,可只有我和公子知道,此時的二公子,只怕早就魂歸九泉了,直到三月初五,有人發現了二公子的屍體,公子總算放了心。”
胡芩說至此,語聲透着疲憊和悔痛,“二公子出事,一開始官府定為意外的,可沒想到……沒想到大理寺來了人,伯爺和夫人也非要官府查,公子此時才一陣後悔,他忘記了二公子小時候落水後有些畏水的性子,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或許不會炮制失足落水的死法,可此時,公子覺得就算官府查,也必定毫無頭緒,因此他并不着急。”
宋懷瑾聽到此處冷笑一聲,“他對這個弟弟,只怕自小便十分記恨,自然不會記得他幼時之事,平日裏再如何兄友弟恭,也只是虛情假意罷了。”
胡芩苦澀的搖頭,“誰能不記恨呢?公子是長子,可就因為是庶子,伯爺不喜,夫人就更是厭惡,公子的生母更因夫人常年苛待,落下了一身病痛,還未看到公子成婚便病逝了,伯府本來沒有分家別過的規矩,是夫人不願公子成婚後還留在府中,于是要伯爺将公子分出去,公子喜歡玉蘿小姐,可夫人卻想見玉蘿小姐說給二公子。”
胡芩紅着眼眶道:“公子已經忍了二十年了,壓垮公子的,是伯爺不打算将家中任何産業分給他,只打算給他宅邸和些許安家錢銀,夫人不是親生母親也就算了,伯爺也如此無情,公子忽而想,如果二公子死了,其實這一切也可以是他的,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去做呢?”
“如果沒看到李公子對弟弟動手,他或許還下不了決心,可看到那一幕之後,他忽然就堅定了殺意。”胡芩忽然覺得自己說的太過冷漠,又垂眸下來,“如果伯爺和夫人對公子再好一點,根本不會有今日的事情。”
宋懷瑾見慣了世間人情冷暖,此時冷靜的問:“他在迦葉寺動手,可曾留下任何線索?你可曾看見他在馬車上動手腳?”
胡芩搖頭,“不曾,我不曾看見,其實知道現在,我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怎麽讓李聰出的意外,或許……或許當真只是李聰自己出的意外呢?”
宋懷瑾懶得回答他天真的疑問,“你對你适才所言可能負責?保證沒有作假?”
胡芩眼瞳瑟縮,“保證,我保證,大人明鑒,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三月初七,你主子如何吩咐你的?”
“公子當日本在正堂待客,可他見大理寺來人,便知道可能有什麽新的進展,他叫了送茶點給你們的小厮進偏堂,問他你們适才說了什麽,那小厮提到了龜鱗,公子當下意識到不好,立刻吩咐我給李赫傳話,這便是我第四次去清風茶樓。”
“我知道的太多了,公子覺得我留在伯府不安全,一旦李赫那裏出了錯漏,說不定會暴露我,于是,他讓我離開伯府去他私置下的宅子躲藏,對外,便說我回老家探親了,如此,即便有人要找我,也要費極大的功夫,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做應變。”
交代至此,整個案子已眉目清晰,宋懷瑾和謝南柯幾人都聽得心弦緊繃,這案子的作案手法的确頗為不同,楊松和李赫全無關系,甚至他們見面,算上迦葉寺的一次,也攏共兩次,而胡芩傳話也只去過三次清風茶樓。
在半年的時間裏,這幾次碰面微乎其微,隐秘難察,若非那一片小小龜鱗,以及楊松心虛之下讓胡芩離府并言語含糊的撒謊,只怕京畿衙門和大理寺都難将兩起案子串聯起來。
宋懷瑾命一旁的文吏寫下供詞,這期間,宋懷瑾命謝南柯去清點人馬,準備稍後便去伯府拿人,又吩咐幾人去錦茗茶舍帶人證回來,随後,他想到一事,“眼下楊松如何在馬車上動手腳的還是不甚清楚,他如何懂得這些,又是從哪裏來的工具,只能将人帶回來審了。”
戚浔也暫未想清楚此問,她擔心就算有胡芩指證楊松,楊松也不會老老實實交代,不多時,謝南柯點完人馬,宋懷瑾帶着他們浩浩蕩蕩出了大理寺。
……
今日是楊梧治喪的第五日,清晨便開始做法事,至午時結束,楊松恭敬有禮的将幾位師父送回偏院,又趕忙趕回前院正堂,此時堂中坐着好幾位華服婦人,其中之一,便有威遠伯夫人戴氏,這是她幾日內第二次來探望彭氏,正親密的與她在一處說話。
看到楊松進門,戴氏笑盈盈的道:“松兒這幾日忙的都瘦了一圈了,今日來的時候,玉蘿本也想跟着同來,可她姐姐病了,她離不開身,便留在家中陪姐姐。”
彭氏如今看着楊松,只覺比以往順眼的緊,也道:“這幾日府內大小事全都靠着松兒操持,沒有他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戴氏拍着她的手,“松兒也是好孩子,你莫愁往後。”
彭氏從前不待見這個庶長子衆人皆知,可如今她親兒子過世,往後承爵的必定是楊松,她做為嫡母,無論如何只能倚靠楊松,彭氏打量着楊松,見他還是如以往那般乖巧順從,心底也感到了些許安慰。
楊松恭敬的對戴氏行禮,又輕聲問彭氏,“母親吃過藥了?”
彭氏越感寬慰,從前楊梧在之時,也沒有對她這般細致入微,她和氣道:“吃過了,你忙了一日,也未用午膳吧?”
楊松搖頭,“父親還在和幾位世叔說話,不知有無吩咐,我還是在此候着。”
戴氏和其他幾位婦人都笑起來,齊齊稱贊楊松可靠懂事,這時,楊瑞陪着幾位華服男子進了正堂,其中之一便是巡防營指揮使錢鏡明。
看到楊松在此,錢鏡明當先問:“松兒,法事做完了?”
楊松應是,“早上兩個時辰做完了,下午還有三個時辰的,都安排好了。”
錢鏡明便看向楊瑞,“松兒行事周全,你這幾日也少操勞,眼下只等大理寺查出真相,将真兇繩之以法,便能讓梧兒泉下安息了。”
楊瑞看着楊松也十分滿意,可想到楊梧的案子還未查出真兇,他眉頭一皺語氣不太好,“大理寺已經查了幾日了,如今仍然未見什麽頭緒,我真懷疑他們到底行不行,宮裏淑嫔娘娘派人來問過兩次話,我都沒提大理寺辦差不力,再等兩日還無眉目,我便要進宮告狀了。”
錢鏡明勸慰道:“莫着急,大理寺的宋少卿辦差還是十分用心的,只是此番的真兇大概頗為狡猾,因此要花上許多功夫。”
楊瑞哪有哪些體恤之心,又看向楊松,“松兒,今日晚些時候,你去大理寺走一趟,還是我那話,讓他們務必進展快些。”
楊松忙道:“父親放心,我下午便去大理寺,一定找到宋少卿将您的話告知他,相信他們不日便能找到謀害弟弟的真兇。”
“大公子不必去大理寺找我了——”
楊松剛說完,一道話音便從門外傳來,随着腳步聲,大理寺衙門的黑色公服袍擺一閃而至,下一瞬,宋懷瑾手握着腰刀進了門。
他看着楊松,“我來府上聽聽大公子有何話說。”
後面跟着的管事有些尴尬,不知怎地,今日的大理寺衆人不等通報便直闖進來,格外強硬駭人,而楊松也沒想到宋懷瑾忽然出現,對上宋懷瑾沉肅的眸子,楊松心底咯噔一下,生出些不祥之感。
他趕忙換上恭敬笑意,“少卿大人了,有失遠迎,我整合父親說要去衙門拜訪您。”
楊瑞和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楊瑞道:“今日少卿大人來,可是有進展了?謀害梧兒的真兇可是找到了?”
宋懷瑾一錯不錯的盯着楊松,“找到了,正打算将人帶回去細細審問。”
衆人面色大變,彭氏和戴氏都站了起來,其他人也忍不住上前,錢鏡明更是問:“宋少卿,謀害梧兒的人是誰?”
宋懷瑾眸光一冷,“大公子,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楊松心底的不祥預感變作現實,笑容陡然僵住,其他人沒反應過來,還是錢鏡明蹙眉道:“宋少卿,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讓松兒與你走?你是說……”
“憑着如今的人證物證,大理寺有理由懷疑楊松是謀害楊梧的主使之一,因此要将他帶回去審問。”宋懷瑾寒着臉換了稱呼,“楊松,跟我們走一趟吧。”
楊瑞猛地驚醒,不可置信道:“宋少卿,你在說什麽?你是說,是松兒害了梧兒?這怎麽可能?梧兒出事的時候,松兒根本不在京城,你怎麽敢說是他害了梧兒?!”
他氣得面色發白,顫聲道:“你們……你們大理寺抓不到兇手,如今竟然還指控松兒,我一個兒子已經死了,你們現如今還冤枉我另一個兒子?!”
宋懷瑾移開目光望着楊瑞,“伯爺,我适才說的是,我們懷疑楊松是謀害楊梧的主使,而非直接兇手,這意思是說,他涉嫌指使別人謀害楊梧,因此,當日他是不是在京城裏并不重要,因為有其他人替他動手。”
楊松面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宋懷瑾,“少卿大人在說什麽,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謀害弟弟,弟弟出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悲痛,我怎會謀害他?你說指使,我指使了誰?”
彭氏呆了片刻,此時遲疑的道:“你們……會不會真的查錯了?松兒他……他不像……”
當日無任何罪證,彭氏在義莊之中喝罵楊松是殺人兇手,如今大理寺找上門來懷疑楊松,彭氏反而因為這幾日楊松的表現猶豫不定了。
宋懷瑾沉聲道:“大理寺用證據說話,如今所有證據都指向楊松與他人合作謀害楊梧,楊松,你現在可以不承認,但我們的證據會讓你百口莫辯。”
他言畢擡手,身後謝南柯和周蔚立刻上前想要拿人,楊松下意識後退一步,楊瑞更兩步擋在了楊松身前,“你們做什麽?這裏是伯府,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朝宋懷瑾吼道:“你說有證據,什麽證據?松兒怎麽可能和別人一起謀害梧兒?你和梧兒是親兄弟,對梧兒再親厚不過,如何會謀害他?!你們休想栽贓他!”
宋懷瑾忍着性子,語聲更為沉肅迫人,“如今案子還有些細節未曾查明,本不當多言,不過伯爺不放人,那我只好讓你們了解一二,反正稍後也要問詢你們采證。”
“楊松在去歲九月,與城南李家大公子李赫結識,更發現李赫想要謀害弟弟李聰,于是他和李赫達成共識,二人合作交換殺人,互相替對方謀害弟弟,而他們彼此會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借以擺脫嫌疑,因此楊梧出事,他遠在迦葉寺。”
宋懷瑾越過楊瑞肩頭看着楊松,“李聰早在去歲冬月十五便出了事,而謀害李聰的,正是楊松,至于你們楊梧的死,則是他唆使李赫去做的,案發當日,李赫在城西茶樓,他跟蹤楊梧之後,尋到時機哄騙楊梧至茶樓之中動手,又将其抛屍洛神湖。”
宋懷瑾說的案發經過驚呆了所有人,夫人們面帶驚恐,都下意識遠離了楊松,錢鏡明幾人不至于驚怕,卻也意外的打量起了楊松。
這時宋懷瑾道:“至于證據,楊松的小厮胡芩便是最好的人證——”
楊松僵白着一張臉,本還能強自鎮定,可聽到此處,他眉心一跳,驚駭之色一閃而逝,楊瑞和彭氏自然認得胡芩,當下也都一愣。
“胡芩是楊松的幫兇,整個案子,他是最好的見證人,我們當時查到李家之時,楊梧曾讓胡芩去通風報信,繼而說給他半月假,令他回老家探親,此事,你們應當有所耳聞,可你們想不到,胡芩并未回老家,而是留在了京城。”
胡芩回家的事,彭氏和楊瑞的确聽管事提起過,可此等小事不算什麽,二人都未曾放在心上,可如果宋懷瑾說的是真的,那所有人都被楊松蒙騙了!
宋懷瑾還未說完:“昨天晚上子時前後,楊松獨自去見了城南私宅之中的胡芩,想讓他逃離京城,因為他知道,胡芩是最關鍵的人證,一旦他被抓住,他的所有罪行都會暴露,而我們早已在伯府外布了人手,今日清晨已經胡芩抓獲,我适才所言案發經過,便是他交代的——”
若适才彭氏還猶疑難信,聽到此刻,她對楊松本就不多的信任轟然坍塌,她轉身看向楊松,“楊松,宋少卿說的是不是真的,胡芩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你害了梧兒?是你害了梧兒?!”
她越說語聲越發凄厲,從前對楊松的懷疑盡數湧上來,頓時化作了仇恨,她朝楊松撲過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害了梧兒,是你——”
楊松一把握住彭氏撲打的手腕,“母親,不是這樣的,大理寺查錯了,不是我,我怎麽會害弟弟?是他們查錯了!”
楊松語聲高昂,令彭氏動作一緩,她仿佛又想起了楊松身上恭順的一面,又猶豫不定起來,這時楊松又對着楊瑞道:“父親,我沒有害弟弟,胡芩的話并不可信,那李家人我根本不認識,那人是如何死的我都不知道,為何平白扯到我身上?太荒誕可笑了!”
楊瑞又看向宋懷瑾,“是啊,松兒根本不認識李家人,他又如何害死李家人呢?”
“李聰去迦葉寺上香,回程途中馬車失控,後墜下山崖而死,當日楊松帶着胡芩正在寺中齋戒,胡芩交代,是楊松在馬車上做了手腳。”宋懷瑾死死盯着楊松,“胡芩是你最親信的小厮,又沒必要栽贓誣陷你吧?”
楊松冷哼一聲,“馬車上做手腳?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讓馬車失控,又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人?至于胡芩,他雖然跟了我多年,卻有許多不良習性,此番我令他離府,也是因為他在弟弟治喪期間犯了忌諱,我想趕他出去罷了,他如今栽贓污蔑我,也是為了報複,你們無憑無據,就只聽信他一面之詞?!”
一聽胡芩是因為犯了治喪的忌諱才被楊松趕出去,彭氏對他的憎惡又少了幾分,她望着義正言辭的楊松,再看看忽然被楊松問啞口的宋懷瑾,陷入了無比的茫然之中。
宋懷瑾的确被楊松問住,因為關于楊松的直接證據太少,他們甚至不能證明他懂得如何在馬車上做手腳,門外,戚浔不負責捉拿嫌犯,因此站在隊伍靠後之地,聽到裏面的對峙,她也心弦緊繃,在衙門時的擔憂,果真變成了楊松狡辯的利器。
她蹙眉苦思,想着還有何處被遺漏的線索,而這時,她發現身後圍看過來的下人越來越多,裏面的對話聲傳出,眼下整個伯府都知道大理寺在指控楊松殺人。
下人們低低私語,又朝堂中張望,其中一個拿着名帖的管事也湊在其中,戚浔目光掃過衆人,忽然,她覺得管事手中的名帖有些眼熟。
她定睛看去,這才發現,讓她眼熟的,不是名帖,而是名帖上的字跡。
她上前兩步輕聲問管事,“這是誰寫的名帖?”
這管事低頭看一眼,答道:“是大公子寫的,是要請幾位宗親長輩過來幫二少爺治喪的拜帖。”
戚浔眼瞳微縮,豁然轉身朝正堂走去,“大人,他在撒謊!”
清脆有力的女子之聲引來堂中所有人的注目,沒見過戚浔的,都詫異大理寺隊伍之中怎還有個女子,而他們更發現,少卿宋懷瑾不僅沒有制止戚浔,還十分期待的等着她說下去,一時所有人都看着這個姿容毓秀的小姑娘,想看看她能說些什麽。
滿堂注視中,戚浔擲地有聲的道:“他在撒謊,他知道如何讓一輛馬車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