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跑路
跑路
楚文禾大腦瞬間當機。
以至于坐在alpha身上的事都忘了。
眼前這alpha, 做事拐彎抹角的時候誰也猜不透他想幹什麽。
直接的時候倒是真直接……
偏偏還挑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時機——沒有在他發熱期說,姑且算是君子。可又要在他渡劫成功的第二天忽然來這麽一句,兩下給他搞懵了。
唯一能看出來一件事,
江郁是要在他“清醒”的時候得到答案。
話雖如此, 江郁在說完這話後, 也沒有接下來的表示,似乎也沒期待答案是什麽。
楚文禾想得更多。
他知道年輕alpha的心靈都挺脆弱的。
拒絕得不好,
對方再發起性子來就麻煩了。
說不定是alpha這兩天待在滿是omeg息素的房間裏焦躁不已, 等着找機會搞死他。
江郁就看着他神游,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你要是願意咱們現在就開始, 你要是不想, 直接拒絕就好了,糾結什麽呢。”
楚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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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找大5歲的,”前夫探手扶他的腰,輕輕搖晃他, “小3歲就不行麽。”
似乎在暗示他年紀小的“諸多好處”。
僅是幾個動作,
已經讓他整個後背都發麻了。
其實他們也不止差3歲, 楚文禾的生日要早, 一年總有幾個月會出現差4歲的狀況。
22歲的alpha, 雖距離三十差距甚遠, 但也不再是十八九歲的愣頭小子了——這是充滿了不穩定因素的年紀,果敢又冷漠、成熟又幼稚, 咄咄逼人又內斂自持。
楚文禾愕然:“你這麽直接,我都有點……”
“還有更直接的。”
江郁說。
楚文禾:“不, 別,不要再說出來了。”
以及, “放我下去。”
……
……
客廳。
楚文禾取下晾幹淨的衣服。
發熱期的omega會消耗巨額的熱量,期間,頭發和指甲也會變長。
昨晚洗澡,楚文禾已經剪掉了多餘的指甲。
他在客廳的鏡子前觀察自己,微卷在耳邊的頭發因為變長耷拉了不少,快落到耳朵下面了。
“過來。”
江郁把他扶到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把花剪刀,對比着下颌線的弧度剪掉了竄出的雜毛。
那雙手,已然沒有再戴繃帶了。
修剪好形狀,又溫熱了燙發夾板,手指卷起他的一撮頭發,燙出了卷曲的弧度。
楚文禾對這雙手,實在是說不出半句不好。
大約五分鐘,他那連理發師都要卷半天的頭發就在前夫手裏妥帖了。
“走吧。”
江郁按住他的肩膀,低身在鏡子裏看他。
……
……
推着行李箱進電梯時楚文禾還在想,這alpha被他無情拒絕,倒是半點不覺得尴尬,仿佛那話從沒有過一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比較忙,”江郁回頭說,“半個月後,我再去看你。”
楚文禾:“……”
公寓樓外。
袁兵早已等候多時了。
還以為能看到快複婚的小夫妻親親我我出來,結果倆人中間很好地被三個行李箱擋住不說,一路走過來也沒說什麽話的樣子。
袁兵又想着這倆可能在外面不好意思。
等放好行李,楚文禾和江郁從車門兩邊各自上了車,袁兵才徹底斷念了。
後視鏡裏的兩人,江郁倒是一切正常,楚文禾已有點拘謹,沒坐在座位中央,盡可能往車窗那邊靠了。
雖是如此,袁兵仍能感覺到他們間的氣氛不一樣了。
以前感覺充滿了硝煙,
此刻,說不出的若即若離。
袁兵駕着車駛向高速公路,放了點舒緩的音樂,開向去往順心診所的方向。
嗡……
通訊器一響,楚文禾還以為是程玉他們。
【江郁:幹嘛坐那麽遠】
楚文禾看了一眼旁邊拿着通訊器的前夫,這麽近發什麽消息。
【江郁:過來】
【楚文禾:幹什麽】
【江郁:你回去了會想我麽】
【楚文禾:不會啊!】
袁兵一臉疑惑,倆人那麽忙嗎,這麽一會兒還在各自擺弄通訊器。
【江郁:我會想你的,把你抱在懷裏很舒服】
【江郁:你倒是不用謝我,至少也該安慰一下我的情緒吧】
【楚文禾:你哪來的情緒】
旁邊的江郁含着笑意:【好歹我也是第一次“邀請”omega,就被那麽無情地拒絕】
【楚文禾:我是真沒看出你很在意被拒絕的事】
【楚文禾:你早就知道我不會答應】
【江郁:這倒是】
袁兵的車已拐入巷道,再往前開兩百米左右就是順心診所了。
【江郁:我會來看你的。就算不來,也不會超過半個月沒有消息】
【楚文禾:這有什麽講究嗎】
江郁的手指在通訊器的光屏上流暢打下一段話。
【江郁:住在首都的人,自然感覺不到來自外面的威脅。如果我一直沒有聯系你,那就是去了可能再也回不來的地方】
這段話傳來時,楚文禾終于側過臉,看了一眼旁邊的alpha。
可能是剛脫離發熱期的關系,omega發自本能的“損失厭惡”讓他萌生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
像是什麽地方被刺痛了,尤其是隐約感覺到alpha沒有在開玩笑時。
思及此,楚文禾已不自覺擰起了眉頭。
江郁噙着笑意看他,通訊器晃了晃,繼續打字。
【江郁:那你就會失去一個優質的“工具人”,并在同時成為最富有的omega】
楚文禾:“……”
這任性的alpha不會在遺産受益人上寫了他的名字吧。
【江郁:你可以随意揮霍我的財産去找尋更适合守護巢的人】
【楚文禾:不,我會把它捐掉】
【江郁:捐給誰?】
楚文禾完全不想讨論這個問題,他把目光移向車窗,一個銀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忽然撲到了玻璃上,張着嘴哈赤哈赤的,還叫了兩聲。
阿爾法!
下車前,楚文禾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捐給狗】
……
江郁想跟着下車去拿行李箱,門剛打開,那狗在外面猛撲了一下,犬吠聲刺耳了數倍,沖着車裏的他一陣狂嚎,一副要和他決一死戰的樣子。
“您別出去,”袁兵趕忙阻攔,“阿爾法它好像對您的敵意格外重。”
江郁隔着玻璃看它,喃喃道:“那是,誰讓它不會說話呢。”
袁兵:“……”
一早就懷疑參謀長坑過這狗。
不過袁兵也不用下車了,因為柳冬炆和程玉、藍毛他們早就在診所門口等着了,阿爾法聞到了楚文禾的氣息,先一步跑了下來。
于是,江郁就只能眼看着楚文禾手忙腳亂推三個行李箱,直到和他們彙合。
手忙腳亂是一回事,前妻推行李箱的動作宛若小醜,明明推不過來,但還是一副高興得不行的樣子。
砰!砰!
程玉和藍毛放起兩盞禮花:“哇哦!回來啦回來啦!!”
“那狗A有沒有為難你啊?”藍毛湊過來看楚文禾的脖子,“讓我看看!”
程玉:“項圈??”
柳冬炆:“好了好了,管它呢!”
說着一把将楚文禾攬住,“家裏都準備好了,慶祝你渡劫成功!”
江郁眼看着自己寵了數日的前妻被幾個晦氣的omega接走了,還有條圍着楚文禾又蹭又舔的色狗。
關鍵是,楚文禾的心情也肉眼可見變好了。
omega那雙細白腳踝踏着輕盈的步子,在前呼後擁下,很快消失在了樓梯口。
連頭也沒回一下。
最過分的始亂終棄也不過如此。
江郁又往診所裏看了片刻。
袁兵:“omega還是更喜歡和omega在一起吧……”
“是,”江郁手肘杵着玻璃窗,“誰願意和把自己困在家裏還動手動腳的alpha在一起呢。”
袁兵:“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郁沒有回家,而是就道轉去了元帥府。
寫字樓外。
袁兵照例停好車等待。
【寧辰:那個小omega送回去了?他們怎麽樣了?】
【袁兵:說不好】
【袁兵:我是感覺,參謀長的性情變了不少】
【寧辰:哪能變得那麽快。八成是他幾個月來試錯,找到适合的“人設”了】
……
夜晚。
江郁回到家裏已是快十點了。
公務是一回事,梅澤的訂單也适時拒掉了一批,忙碌一天,午餐晚餐都在外面草草解決,沒什麽心情回家。
楚文禾在這裏留下了很多痕跡,江郁打開狼藉的衣櫃,衣架拆了不少,半挂的、掉落的衣服堆在一起,不難想象楚文禾是怎麽在這裏頭腦風暴的。
江郁保留了兩個夾角裏的巢。
桌案邊的那個,楚文禾走之前拆掉了。
廢棄的素材拿出衣櫃,挨個熨燙好,挂上新的衣架再放回去。
……
同一時間。
楚文禾坐在床上看電子鐘的時間。
兩個小時前他就上床了,醒了幾次,就睡不太着了。
許久沒回來的小屋,十幾個平方整齊塞滿書架、桌椅和衣櫃,還有一張靠窗的單人床。
再次睡在這裏有種睡在匣子裏的拘束感,同時還有種完全沒有過的冷清。
幾天不在,
可能是屋裏的人氣沒有了。
楚文禾輾轉幾次,下床搬動行李箱,從裏面挑出一件長款的春季風衣蓋在了身上。
都說,告別時的印象決定了下次見面前的印象。
楚文禾一想到江郁,滿腦子都是“和我做麽”和“半個月後我再來找你”,前者總讓他想起對方毫不掩飾的性邀請,後者像個定時炸彈,讓他格外在意時光的流逝。
他百分之一萬肯定江郁是故意的。
這alpha。
知道最近來不了,就要在他心裏種一根刺。
這次是兩根。
八成是覺得一根不夠保險。
順心診所休診,楚文禾還拒絕了宋明藝的幾次邀請,在家裏宅着不想動彈。
程玉觀察楚文禾好幾天,也感覺不對勁了。
——楚文禾的精神狀态還不錯,看得出發熱期間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沒落下什麽後遺症。只是,楚文禾自從回來,就沒再築過巢了。就那些帶回來的素材,楚文禾還會趁阿爾法不在拿到客廳擺弄兩下,卻再也沒有築出一個完整的巢。
傍晚。
趁藍毛帶阿爾法出去,程玉端了杯溫水給楚文禾,在沙發旁坐下來。
“我還以為你會被永久标記呢。”
“沒。”楚文禾摸了摸脖子,痕跡幾乎沒了。
程玉試探問:“你是不是想回到他身邊去了?”
“沒。”
楚文禾回答得很快,又說:“alph息素少了太多,還需要點時間适應吧。”
程玉點點頭。
難怪楚文禾天天披着素材。
慶幸,楚文禾是在冷靜地分析自己的狀況。
楚文禾把衣服拉得靠上了些,喃喃說:“omega啊,總是這樣的。”
程玉抓了抓頭發,“我不太清楚你們的事。不過,如果他對你好的話,要麽就考慮考慮吧。哪怕是先嘗試一下呢?”
“明天聯系下大佬,早點搬家吧。”
樓道傳來藍毛的腳步聲,楚文禾把衣服折起,“搬家就好了。”
程玉擰眉,楚文禾這是打算跑路了。
……
半個月後。
江郁卡着日子去偶遇楚文禾。
半個月,14天,是告別又再會的好時間。有種好久不見的感覺,也不會真覺得分別了太久。
3月開春後,一天比一天緩和,街上穿毛衣的人都變少了。
江郁還期待楚文禾能有點什麽好反應,開着車沿巷道走,還沒到診所,就看見楚文禾和那倆omega拎着買好的食材走在回診所的路上。
明知道他要來,還是出門去了。
是真心覺得放人鴿子完全無所謂是麽。
樹蔭發出沙沙響聲,春風掃過林蔭路,嫩綠的葉子在巷道上方抖了三抖。
江郁想到自己在楚文禾發熱期的“盡心盡力”,最近也打算紳士點,免得幾日辛苦都付之一炬。
若非說服自己這都是“長期投資”,他的心态怕是沒那麽穩。
江郁沉了口氣。
暫且忍住了吐槽楚文禾今天出門的事。
程玉和藍毛“識貨”的水平比楚文禾高太多了,一眼就看到了他開的車,在街上叫起來。
江郁把車暫且停在街口。
楚文禾站在兩個omega身後,戴了頂單帽,穿着寬松的襯衫和褲子,肩上的挂兜裏豎着幾根處理幹淨的青蔥。
頭發似乎又找理發店燙過,已經不再是兩周前的樣子了。
藍毛:“你來找文禾嗎?要麽帶我們也去遛遛?”
江郁等着看楚文禾半月不見自己的反應,這藍毛怼在車門上甚是煩人。
不想,楚文禾還挺給面子。
牽着狗走過來了。
透過樹蔭縫隙灑下的陽光正好照亮了omega淺棕色的頭發。
車窗落下,楚文禾稍微蹲身,委婉笑着。
“江先生是正好路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