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玫瑰是愛的意思
玫瑰是愛的意思
美國行程結束，盧川和梁槿微前後回國，還未休息幾天，她就開始新的學期工作的籌備。
但在正式工作開始前，兩人還有一個重要的事要做：打掃盧雲原來的居住地。
因為那裏本就是盧雲退休前工作學校的職工宿舍，人去樓空，就需要騰出來給新的人。
兩人開車來到盧雲的房子裏，她生活簡樸物件并不多，之前盧川已經把大部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這次來是做一些收尾清理的工作，查漏補缺。
梁槿微慢慢走過屋子裏的每個角落，拿起需要整理的物件分類好，腦海裏不禁回憶起盧雲的模樣以及她對自己說過的話，鼻頭一酸，手上的動作也遲緩了些。
盧川經過她的身邊，發現她神色的變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開心點，姑姑最喜歡看你笑了。”
梁槿微與盧川對視了一眼，“嗯”了聲，盡力拉大了嘴角，讓他安心。
剩下的一點物件也都收拾完畢，兩個人各自搬了把餐椅擺放在陽臺，肩并肩坐着。
這曾是盧雲最喜歡的位置。
看着窗外，此時正是暑期末的下午，秋意漸起，陽光雖然強烈，但攔不住許多少年都在此刻出來奔跑玩耍，一片歡聲笑語可以傳到很遠的地方。
梁槿微向下縮了縮身子，眯起眼睛看着遠方：“難怪姑姑喜歡坐在這裏，很舒服。”
盧川沒說話，只是學着她的動作，也往下坐了些。
梁槿微繼續道：“今天走了，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再來了。”
盧川“嗯”了聲，回答：“對，這裏就要交給下一個主人了。”
“那也會有新的故事了。”梁槿微轉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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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川微垂下眸，似乎在回憶些什麽，沒有回答這句話。
梁槿微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指：“姑姑說，她希望我們兩個能好好在一起，現在也算實現了吧？”
盧川手指收攏反握緊她的手：“對，實現了。”
“所以她也看得到我們新的故事，對不對？”
盧川眼眸擡起，露出淡淡的笑容，點點頭。
回家的路上，盧川突然出聲對梁槿微提議道：“我想帶你見見我爸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梁槿微因他這句話怔住了一瞬，随後勾唇爽快回答：“好呀，我也想和叔叔說說話。”
擇了一個周六，兩個人來到了安葬盧川父親與盧雲的公共墓園，梁槿微下車後從後座拿出兩束荔枝玫瑰，在一片黃白菊花裏顯得獨樹一幟。
盧川一手牽着她在臺階上走着，一邊問：“為什麽買玫瑰？”
其實花到的時候他就想問問她，并非介意，只是好奇。
梁槿微的手攏緊了花：“因為玫瑰是愛的意思呀，你很愛他們，我也會愛他們。”
聽着她這句話，盧川牽住她的手更用力些。
梁槿微眨眨眼：“而且這個顏色好看點，叔叔會喜歡的。”
此時兩人正好走到了盧川父親的墓碑前，隔壁就是盧雲的墓碑，即使僅是一張黑白照片，但英俊面孔夾帶的笑意和盧川如出一轍。
梁槿微側過身子看盧川，正好對上盧川的視線。
盧川微微挑眉：“怎麽了？”
梁槿微彎了彎眸子笑着道：“叔叔長得真帥，難怪生了你這麽帥的兒子。”
盧川伸出手将梁槿微圈在手臂中，轉頭對照片裏的人道：“爸，我帶槿微來看看你。”
梁槿微蹲下身子，把其中一束花輕輕放在墓碑前，對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以後我會一直陪盧川在一起，也會經常來看你。”
“你放心，我會盯着盧川保持健康。”
“我的家人也都很喜歡盧川，有機會也會帶他們來看你。”
“你在天上一定好好保佑盧川哦。”
梁槿微絮絮叨叨念着，盧川略側過頭去望着她，一縷陽光照在她的唇邊。
不止一次地覺得，有她在真的很好。
随後梁槿微将另一束玫瑰也放在盧雲的照片前，兩人開始收拾墓周圍的雜草。
之後，兩個人站在墓碑前許久，有時候也不用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着照片。
待到離開時兩人都沒有注意，一個優雅的身影也懷抱一束玫瑰，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她基本和他們前後腳來到，但知道盧川不想看到她，便也沒有上前。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着或許是不一樣的結果呢。
中秋節前後，這次盧川特意調了值班，專程陪梁槿微回了南州。
臨到她家樓下，盧川卻放慢腳步一直盯着手機，直到不遠處一個快遞員捧着一大捧曼塔玫瑰走近。
盧川接過了花，對快遞員道了聲謝，才對梁槿微道可以上樓了。
梁槿微打量着那束花面露狐疑：“你買花幹嘛？”
“買給你媽媽的，不是你說，玫瑰是愛的意思嗎？”
“噢……”梁槿微盯着那束花，心裏多少有點奇怪的感受。
雖然被送花的是自己的媽媽，也是很好的事，但總還是會想他還沒送過自己玫瑰花呢。
盧川瞄了梁槿微一樣，默然發現她表情的細微變化，偷偷勾起唇角。
盧川帶着一大束玫瑰，一進門就遞給了早就等候在門口的郭茹，哄得她滿臉止不住的笑容。
“哎喲小盧啊，謝謝你送這麽大束花給我呀！”郭茹接過花，滿面春風，随後轉眼看了一下正在客廳喝茶的梁懷康，刻意提高音量道，“啧，我真是好難得收到花哦！”
梁槿微在盧川身後探頭看了一眼梁懷康，明顯是聽進去了，但仍是故作姿态地不動聲色，喝了口茶。
兩人到時郭茹也恰好準備做晚飯了，她便帶着梁槿微收拾好了花草，進了廚房。
盧川緊跟其後，詢問能不能幫忙打下手，郭茹本是拒絕，但在盧川再三堅持下還是同意了。
梁槿微在梁懷康的囑咐下給郭茹和盧川都端來了一大杯淡茶，放下後便側身倚靠在廚房門邊：“哎，某人比我更讨喜咯。”
郭茹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人家盧川知道幫我，你就知道等着吃！”
梁槿微皺了皺鼻子，在父母面前她顯得格外孩子氣，盧川低聲笑了笑，順手洗好了一個蘋果遞給她：“你先吃這個墊一下。”
梁槿微接過蘋果，咬了一大口，低聲說了句“謝謝”，就回頭去陪梁懷康看電視了。
兩人操持下，一桌好菜很快上齊，四個人剛在餐桌前坐定，梁懷康便打開一瓶紅酒試探地問道：“小盧啊，能喝酒嗎？”
盧川剛要回答，梁槿微立馬出聲制止了：“爸不行，他不能喝，你要喝我陪你喝！”
梁懷康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我不跟你喝，你這個人鬼精的很，不知道會不會偷酒。”
盧川伸手拿過酒瓶，往自己杯子裏倒了一些酒：“槿微，沒關系的，跟叔叔喝一點。”
梁槿微卻眼疾手快地把裝酒的杯子拿到自己面前，對盧川嚴肅道：“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身體是第一位的。”
梁槿微對于盧川喝酒這件事是絕對沒有任何讓步可言的，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父母。
盧川的神情帶着些許無奈，聽着這話郭茹也連忙搭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盧身體情況，今天讓你女兒陪你喝！”
梁懷康搖搖頭，給自己斟了滿杯，頗委屈地碎碎念般道：“就一點嘛。”
話雖如此，但實際卻不可能止于一點。父女兩人有來有回地喝完了兩瓶紅酒，以至于到最後兩個人都醉了。
郭茹看着這父女倆支着腦袋靠在餐桌上，面色坨紅又強撐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但看到坐在對面的盧川，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至少這次不是她一個人照顧兩個醉鬼。
盧川幫忙分別把梁懷康和梁槿微都送回了房間後，出來飯廳和郭茹一起收拾殘局。
郭茹已經大致收拾好了餐桌，盧川便提議他來幫忙洗碗，他洗好一個碗，就遞給郭茹擦幹。
郭茹一邊擦拭着碗碟一邊直白詢問道：“你們這次是打算結婚了嗎？”
盧川停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身，鄭重地點頭：“是的阿姨。”
郭茹微笑道：“槿微小性子挺多的，也是我們平時太縱容她，讓她都三十了還是一個小姑娘脾性。非原則問題，還是希望你能多讓讓她。”
“我知道的，其實平時她也包容、照顧我很多。”
“她那臭脾氣還能包容人，那是真喜歡你了。”
盧川溫和地笑了笑回應。
兩個人又操作着把碗筷放進消毒櫃，郭茹繼續道：“我和她爸知道你身體的情況，她很關心你的身體，所以你也要為了她，好好照顧自己。”
“我明白。”
“既然你們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我們做父母的，也沒啥可多說的，就是支持你們。”
說這句話的時候，郭茹按下消毒櫃的開關，起身拍了拍盧川的肩膀。
盧川能感受到長輩的善意與慈愛，心頭暖流湧動，笑意更深地回答道：“嗯，謝謝叔叔阿姨。”
“你是個好孩子，我也知道槿微為什麽那麽堅持要跟你在一起，好好珍惜她，以後我和她爸爸，也是你的爸爸媽媽，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深深打在盧川的心頭。
那一刻，他對自己又有家了産生了實感。
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郭茹便道：“晚上你就跟槿微一起睡吧，我們也不是老古董的。”
說完話，還調皮地沖盧川眨眨眼，反而盧川顯得更加無措。
他本還想着現在訂酒店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簡單梳洗完畢後，盧川悄聲進了梁槿微的房間，卻發現她窩在被窩裏開着昏黃的臺燈在玩手機，聽到開門的聲音才回過頭看他。
盧川索性走到她的身側：“我以為你睡了。”
梁槿微放下了手機，略微撅起嘴答道：“有點暈，睡不踏實。”
她順勢稍微坐起了身子，對盧川張開手，他也明白她的小動作，坐在床邊，主動伸手環抱住她。
今天礙于在自己父母面前，梁槿微始終不敢和盧川有什麽親密舉動，頂多就是在飯桌上幫他剝蝦挑魚刺，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了，她也終于可以好好抱抱他，想到這，她的頭也在他懷裏埋得更深了些，深呼吸時可以聞到他身上是自己熟悉的沐浴露氣味。
梁槿微用臉蹭了蹭盧川的懷抱：“今天辛苦盧醫生了。”
盧川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不辛苦。”
“還得麻煩你跟我擠一個小床。”
“不麻煩。”
突然想到自己還沒有徹底梳洗過，怕沾染到盧川身上，梁槿微主動松開了懷抱：“不行，我先去洗漱一下，不然盧醫生可能會嫌棄我。”
梁槿微剛要翻身下床，盧川卻沒讓出空間，一副還是想抱她的架勢：“不嫌棄。”
她躲過了他的動作，掀開被子挪到床尾下床，穿好拖鞋起身：“你不嫌棄，是我嫌棄我自己，你累了就先睡哦。”
說完話，還不等盧川反應，梁槿微便出了房間門。
等到她盡快地洗漱回來，發現房間裏還留着自己打開的臺燈，看不清睡沒睡着。
梁槿微蹑手蹑腳走進房間，關了燈上床的一瞬，感到身旁的人迅速朝自己貼近，熱度攀升。
雖然自美國回來後他兩已經睡在一個房間裏了，但盧川始終沒有更親密的舉動。
現在反而是在自己小小的床上，他距離自己很近，心髒竟然克制不住地撲通撲通地猛烈跳動。
梁槿微轉了轉身子使得自己可以面對他：“你還沒睡啊……”
盧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柔柔淡淡地道：“想再抱抱你。”
梁槿微沒說話，手輕輕放在他的肩頭。
盧川環在梁槿微腰上的手收緊了些，道：“槿微，我很開心和你在一起。”
她“嗯”了聲：“我也是的。”
盧川繼續說道：“你爸爸媽媽也都是很好的人。”
“嗯，如果你願意，他們也是你的爸爸媽媽。”
靜默了一陣，盧川深吸了口氣，手捧住梁槿微的臉擡起使得她可以與自己對視，緩緩對她說：“我愛你。”
突然到來的直白情話，打得梁槿微措手不及，立馬垂下腦袋不敢看他。
細想過往，他從未說過“愛”這個字，反而是在這個環境裏，梁槿微聽到了這句話。
那一瞬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她伸手輕輕抓緊盧川胸前睡衣的布料，确認了他是實體才道：“嗯，我也是。”
那個晚上，梁槿微也不記得自己如何睡着的，只是覺得睡得很沉很安穩，甚至早上盧川出門都沒有弄醒她。
等到梁槿微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開了房間門，正好迎上郭茹帶着梁懷康和盧川回來。
揉揉眼，梁槿微看着眼前的三個人，覺得這樣看起來他們更像一家三口。
一看到梁槿微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郭茹放下手裏的東西皺着眉，念叨着：“天吶你現在才起呢？小盧早早就起床跟我們出去遛彎了，還幫忙提菜回來，哎喲鄰居們都認識他了！說我們這個女婿跟親兒子一樣哦！”
一頓連珠炮攻擊，還沒等梁槿微反駁，一大束新鮮的玫瑰和盧川都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幾乎是下意識地接過花，梁槿微疑惑擡眼：“你幹嘛？”
盧川略俯下身子，隔着花對她說：“你也有的。”
梁槿微這才反應過來，他其實發現了自己昨天看他專門買花給郭茹時的情緒了。
感受到身後郭茹和梁懷康八卦的眼神，盧川迅速調整話題詢問道：“餓不餓？”
梁槿微點點頭，把花塞回了盧川手裏：“餓了，我先去洗漱，你幫我好好收拾哦。”
等到梁槿微坐在餐桌上，一杯溫牛奶和烤吐司就已經放在她面前，她坐在飯桌前喝牛奶，盧川就給一旁她剝雞蛋殼，不一會，一個完完整整的剝好的雞蛋就放在她面前的餐盤上。
郭茹走進廚房開始收拾早上采買的東西，雖然嘴上調侃但眼裏還是盛滿笑意：“小盧啊，你也不要太寵她哦。”
梁槿微咬了一口雞蛋，帶着幾分炫耀的口氣回頭道：“哼，就算你們把他當親兒子，他也是對我最好的哦。”
郭茹“啧啧”兩聲：“哎喲你吃東西就不要講話啦！”
梁槿微好不容易吞咽下去那口雞蛋：“那你問問你女婿嫌棄不嫌棄呢？”
盧川迅速回答“不嫌棄”，讓梁槿微的唇角弧度更加上揚。
待郭茹走遠了些，盧川才湊到梁槿微耳邊問道：“承認我是女婿了嗎？”
耳邊噴薄的氣息讓梁槿微一下耳朵發熱，她躲避開了些，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吃完剩下半個雞蛋：“不都說出來了嘛……”
“玫瑰喜歡嗎？”
“喜歡。你在市場買的嗎？”
盧川點頭：“嗯，畢竟你說過，玫瑰是愛的意思。”
“我會送你一輩子的。”
聽着他這句話，梁槿微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越來越會哄人了。”
下一秒擡眼，她看到郭茹帶着笑，正在仔細收拾另一束玫瑰花。既不是昨天盧川送她的那束，也不是盧川買給自己的那束。
梁槿微了然，與盧川相視一笑。
嗯，玫瑰是愛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