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假裝情侶
假裝情侶
高中, 有這樣的聲音很正常。
今天八卦一下這個明天八卦一下那個,大家在學習之餘吃瓜的勁兒最足。
路遙知從作業裏擡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他平時确實很喜歡跟周圍的人插科打诨, 就算是隔壁班的同學,他也沒什麽跟生人說話的感覺。自來熟這個詞實在是适合他, 但基于最基本的禮貌, 基本上和他說過話的人他都記得名字。
換句話來說,他不認識這個楊祈。
“找我?”他套上棉襖, “确定沒找錯人嗎?”
祝星禮冷笑一聲。
路遙知穿棉襖的動作一頓, “......”
怎麽着還讓他嗅到一絲似有若無的火藥味。
班上的同學似乎都有想起哄的意思, 一個一個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瞪大了眼睛往班級門口看。
都是一群好奇心過剩且對男女關系格外敏感的少年, 這會有上心的事兒看了說不激動肯定是假的。再說直接點, 班級裏一些同學和各大村的情報組織沒什麽區別。
或許是因為一班的學習氛圍确實是濃,這都已經高二了,也沒見着班上的同學有和同班同學談戀愛的跡象。再加上老袁查得嚴,早戀這事兒對于一班的同學來說就是個不敢幹的新鮮事兒。
所以這會聽到隔壁班班花找上路遙知了當然得伸長了脖子看。
路遙知把棉襖上的拉鏈拉到底, 緩緩走出教室。他也不知道楊祈是誰,所以一出去也頗有些視線不知道該往哪個女生身上放。亂瞟了兩圈, 衣擺忽然被人拉了兩下。
楊祈甜甜笑一聲,“路遙知。”
路遙知一愣,慌慌張張轉過身。
眼前的女孩确實是漂亮, 一頭烏黑的頭發被紮成高馬尾,看着青春活潑的很。再加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和白皙光滑的皮膚,很難讓男生看了不産生喜歡之情。
很像班上女同學在讨論小說的時候說的白月光。
這是路遙知的第一反應。
“你好。”他弱弱回應一句, “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周圍有人偷偷發出返祖叫。
“那個...”楊祈微微低頭作嬌羞狀,“我有封信要給你。”
路遙知:“......”
眼前的信實在是有些燙手, 路遙知哽了哽,伸手接了過來,“額...謝謝。”
楊祈卻疑惑,“謝什麽?”
“......”路遙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粉色信封又看了看楊祈,“謝謝你...給我信?”
他的語氣摻雜着一絲不确定,畢竟當着他面給他遞情書這種事情他确實還是第一次遇到。考慮到女孩子的面子問題他覺得自己應該收下并禮貌地說一聲謝謝,但是為什麽要說謝謝和他到底在謝什麽...是說話,他自己也不知道。
沒經驗。
“啊....謝這個啊。”楊祈笑得很動人,“沒關系的,希望你找個時間認真看看。”
路遙知笑得很禮貌,“....嗯...好的。”
周圍響起起哄聲。
是個很好看的熱鬧。
路遙知捏着信回到座位上,一時間什麽刷題的心思都沒了。
他往祝星禮那邊偷偷看了一眼,但後者仍舊一臉認真地刷着替。
當然,如果他稍微仔細一點,就可以看出來,祝星禮現在寫的題全是之前一眼帶過的。但他現在本身也處于尴尬慌張狀态,接下來該幹嘛也有些迷茫。
他也沒看那個信,只是把它放進了抽屜裏。
“呦,又散發魅力了,哥。”祝星禮忽然不冷不熱地來了這麽一句。
路遙知:“.....”
他當沒聽到一樣,趴桌子上思考人生。
他看了那封信又怎麽樣呢?看完要怎麽回應人家呢?怎麽保證女孩子的面子呢?
最重要的是,他有喜歡的人了。
“怎麽不看?”祝星禮放下筆,“人家辛辛苦苦寫了信,還親自來送,你不看是為什麽?”
路遙知把頭轉過來,“你在調侃嗎?”
祝星禮皺眉,“我調侃這個幹什麽?這是人家女生的心意,你就算不喜歡人家也得單獨約出來好好拒絕吧。得尊重人家。”
路遙知哽了。
祝星禮說得實在是有道理,他吸了吸鼻子,像是整裝待發上戰場一樣,從抽屜裏拿出了那封信,并小心翼翼地拆開。
倒不是說他看信很緊張,其實他看過看多封情書了。但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看別人寫給自己的情書,這還是第一次....
怪尴尬的。
他朝祝星禮看一眼,“你不看嗎?”
祝星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寫給我的我看什麽?”
路遙知:“......”
話是這麽說,但是為什麽他聽出來一股子酸意呢?
手裏的信封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聞上去,确實會是女孩子喜歡的香。
路遙知把信舒展開。
“......”他眉頭逐漸皺起,“這.....”
這是不是太直接了一點。
“你怎麽看個情書看到表情這麽嚴肅?”祝星禮不解,“你——”
他說着,視線卻不經意落到路遙知手上那張紙上,“這字.....”
路遙知扭過頭看他,“這字怎麽了?”
祝星禮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這個字很像男生寫出來的。不像是女生可以寫出來的字,太有力度了。”
路遙知一愣,又迅速反應過來。
他把手中的紙折了折,看到那些滲透到背面的黑色墨跡,只覺得很怪異。
寫情書需要這麽用力嗎?
他又回憶了一下之前看到的情書,無一不是很花哨的排版,也沒有一封是這樣用力的字跡。就好像....寫信的人在極度忍耐着什麽一樣,每一筆每一畫都極為用力。
“而且....”路遙知盯着那封信微微歪頭,“女生表達喜歡的方式這麽直接嗎?”
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你可以多看我一眼嗎?
每次看到有別的人在你身邊我就很羨慕,為什麽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如果你可以只屬于我一個人該有多好。
你看看我好不好?
“這.....”路遙知有些失語,“這像什麽,像我不看她一眼她就要把我殺了一樣。”
“......”祝星禮抿唇,“我覺得不太對勁,寫信人的精神狀态不太對勁。”
這字裏行間全是偏執和瘋狂,看上去到極限,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到路遙知面前晃蕩了。
“可是....”路遙知回憶着,“可是楊祈看上去精神狀态很好啊,還有閑情逸致和我調笑,眼神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 ”
“......”祝星禮收回視線坐直身子,聲音忽然小了點,“你倒是看得很仔細啊,怎麽樣,能被稱為班花的女生肯定長得很好看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大純情男高喜歡的那一款?”
路遙知捏着信一哽。
來了。
那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語氣。
來了。
他得好好回答。
沒錯。
好好回答。
“我看得不仔細啊。”路遙知瞪大眼睛,“但我們修真之人視力就是要比人類好很多的。”
他挺直背脊,“至于那個女生好不好看,那肯定是好看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好看的女生。”他眼神逐漸堅定如入黨,“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祝星禮:“......”
真是能言善辯。
還想再說點什麽,晚自習的鈴聲卻忽然響了。
路遙知把信收進了抽屜裏。
臨近期末,晚自習現在的任務也開始逐漸變多了起來,老師布置的卷子和作用是一回事,有些自律的學生更是還要完成自己給自己布置的任務。
英語老師在講臺上準備明天上課要用的課件,底下的學生寫作業寫得極為認真。
路遙知在寫化學試卷。
大概是祝星禮對他的輔導真的起了作用,原本他幾乎很難下筆的化學試卷他現在也能寫個半張,剩下不會的,則是纏着祝星禮給他講。
雖然學習化學是一件非常讓人難受的事情,但是身邊有祝星禮陪着,也就還好。
班級裏只有空調運作和鼻尖在紙上滑動的聲音。
一切都跟之前的晚自習沒什麽區別。
路遙知寫到一半的時候,緩緩擡起了頭。
被窺視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感覺到不适,就連路遙知在這種脾氣好的都不能忍。
他緩緩回頭,将視線鎖定在了貼着走廊的最後一個窗戶上。
外面燈亮着,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除了走廊的頂部以外什麽都看不見——
那裏沒人。
可劍修的感覺從不會出錯,路遙知也從不懷疑自己。
就在剛剛,在那個窗戶那裏,絕對有個人在盯着他。
那股視線說不上帶着惡意,但絕不單純。似乎是把他當做了獵物,在下手前欣賞着獵物的一舉一動那般。
讓路遙知有點上火。
偷偷摸摸的,像陰溝裏的老鼠。
他面無表情回頭,看向試卷的神色中多了一層淡淡的殺意。
能把他當做獵物的....能是什麽正經人類嗎?
路遙知想得入神,猝不及防胳膊被撞了一下。他反射性轉過頭,卻因為眼神裏仍沒來得及收拾的殺意将祝星禮吓了一跳。
路遙知一愣,本想說點什麽,祝星禮卻先一步轉過了身子。
他偏過視線,自己桌子上擺的是祝星禮最先整理出來的化學基礎題。
路遙知:“......”
完了。
在不知道第幾張小紙條傳過去且依舊被對方平淡無視後,路遙知洩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準備開始自己的第二步道歉及哄人計劃。
既然丢紙條不管用,那麽直接采用上手策略。
他開始抓着祝星禮放在口袋裏的左手瞎晃蕩。
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他的眼神已經足夠說明自己道歉的誠意了。
如此真摯...如此可憐。
祝星禮:“......”
他心,如磐石。
于是一個可憐巴巴地晃,一個裝作沒發現一樣自顧自做題。
差一點......
就差一點。
“路遙知。”講臺上傳來英語老師陰恻恻的聲音,“你不學習抓着人家祝星禮胳膊瞎晃什麽呢?”
路遙知一哽,“......”
祝星禮一驚,“......”
全班同學似乎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紛紛擡起了頭,“......”
尬栽。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得很是及時,踢踏的腳步聲使窄小的樓道似乎有些不堪重負,各種雜七雜八的交談聲結合在一起,為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一絲生氣。
經過小紙條和肢體接觸,路遙知總算是在下晚自習之前将親親同桌安撫好,這會二人一起收拾了東西,準備一起去公交站臺坐車回家。
在他的再三思索之下,他還是毅然決然決定和祝星禮各回各家。畢竟他現在是個成年人,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幹了。只是礙于這個世界的法律規定,為了避免一些覆水難收的結局,他還是決定回自己家,給自己提供一個安穩的夜晚。
他可不是什麽禽獸。
“說好了啊,十二點半準時睡覺,誰都不可以背着對方卷。”路遙知靠在祝星禮身上,怏怏的,“明明都是人咱還是不要做卷心菜了。”
祝星禮:“....你這話聽着似乎沒什麽毛病,但是細品的話好像有點不對味。”
路遙知做了個噓的動作,“別品,鈍感力很重要。”
祝星禮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704的公交依舊來的很準時,兩人很默契地坐上最後一排的連坐,互相依偎着消化今日份學習帶來的疲憊。
很安寧,也很幸福。
如果不是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再一次襲來的話。
清明的眼睛裏早已睡意全無,路遙知半颌着眼,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緩緩擡起了頭。
公交車上的人不算很多,前面坐滿了人,大多以上班族為主。後面則是空了幾個位置,男男女女坐在一塊,都在因為疲憊打着盹。
路遙知不動聲色地朝着周圍看了一圈。
沒什麽異常。
就和之前一模一樣。
忽地,自己肩膀上一沉。
他偏過頭,側臉貼上祝星禮頭頂柔軟的發絲。
“你不困?”祝星禮問,“之前不是都在公交車上搶着時間睡覺的嗎?”
“還好。”路遙知嘴角蕩開淺淺笑意,“今天冷得有點睡不着。”
是非常非常小聲的對話。
卻讓這個車廂裏有了一股近乎于焦灼的妒意。
絕不可能是巧合。
路遙知家近一點,他先下車。
車門緩緩關閉,他盯着公交車逐漸開遠的影子,沒說什麽,單肩背着書包回家。
不像祝星禮住的是小區,他的家需要穿過一條小小的巷子,然後在岔路口拐個彎兒,看到渡林區三個字之後就離他的家不遠了。
自帶庭院的獨立樓房,說白了,其實就是富人區。
路遙知進門不愛開燈,就這麽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一切都如之前那般。
直至路遙知光着身子站到了淋浴噴頭前。
他院子裏的聲控燈忽然亮了。
沒有車經過,也沒有蟲子叫。周圍的房屋都因為主人出去工作或者幹別的而熄着燈,看上去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聲控燈忽然亮了。
路遙知對此渾然未覺。
房間裏正對着馬路的窗戶因為想透氣被打開了一半,從底下看過去,可以看到他粉色的牆壁和粉色的床簾。在程顏女士的操持下這個房間一直保持着公主一般的顏值,雖然路遙知不是很在乎,卻讓窗戶側下方的人興奮到有些眼紅。
他喜歡粉色啊。
他近乎有些癡迷地想。
那聲控燈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人。
明明寒風呼嘯,他卻像是沒感覺似的。
或許是聽力被放大很多倍的緣故,即使是隔着好幾面厚厚的牆壁,他依舊可以聽到屋內人洗澡的動靜。
享受的......
斯條慢理的......
在袅袅霧氣下的......
他光是想象,就覺得亢奮得不行。
于是他的眼神由癡迷逐漸變得堅定。
他要得到他。
路遙知穿着厚絨睡衣從洗澡間裏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桌邊關上了用來透氣的窗戶。
縫隙由大變小,他不經意往側下方瞥了一眼,然後平平淡淡地關了窗。
那裏什麽都沒有。
房間裏的暖氣被打開,路遙知強撐着困意,打開了一本不屬于自己的習題集。
那是祝星禮的,上面寫着他手抄的題目,勒令路遙知今晚必須給他寫完。
怎麽說呢,痛并快樂着。
只是自己不擅長的領域不僅沒有興趣還會覺得疲憊,路遙知看了眼手機,思索兩秒,毅然決然給祝星禮打了個視頻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對面才接。
“搞什麽,祝大人怎麽這麽忙啊,這麽久才接。”路遙知正臉對着手機,絲毫不在乎鏡頭裏自己的大臉盤子,“冷落我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嗚嗚嗚。”
但那邊的祝星禮似乎在忙,接通視頻之後就把手機豎在了桌子上,自顧自給自己睡衣扣扣子,“你吃錯藥了吧你路遙知。”
他大概是剛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出來接了路遙知的視頻電話。這會他發梢還在滴着水,混着房間的燈光,在鏡頭裏似乎又乖了一個度。
路遙知覺得自己隔着屏幕都可以聞到祝星禮身上的香。
“罵人幹什麽?”路遙知聲音低了點,“說不過就罵人。”
祝星禮往頭頂上頂了個毛巾,扣好扣子後坐到桌子前,“我什麽時候說不過你了,我只是對你發神經一樣的行為和話語感到不解,很真誠地在問你而已。”
他毫無章法地擦着頭發,語氣裏帶上一絲笑意,“幹什麽這麽晚還給我打視頻,有什麽事兒啊?”
兩個大臉盤子隔着屏幕面對面,各種神奇的角度讓雙方都沒忍住笑。
“當然是當監工了。”路遙知邪魅一笑,“看你有沒有背着我當卷心菜。”
祝星禮不以為然地笑笑,“好好的人我不當,我幹嘛當菜?”
路遙知就憨笑。
這會剛剛十一點半,離十二點半還差一個小時。
兩人都非常盡心盡力地扮演着高中生的角色,即使到了應該睡覺的時候也沒有上床休息的想法。他們坐在桌子前,專注地刷着額外給自己布置的提升試卷。
學習時候的表情總是平淡,只是偶爾會因為遇到難題而皺起眉頭,又在找到解題方法後不着痕跡地松一口氣。
只是雙方都極有默契的,誰也沒有挂斷這通視頻通話。
而十二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
路遙知伸了個懶腰,微微凸起的喉結在短暫地給屏幕對面的人傳達一定荷爾蒙之後又怏怏地消失在畫面裏。
“好困。”他睡眼惺忪,“感覺躺床上就可以睡着。”
“......”祝星禮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嗯,睡吧,明天早上記得按時起床。”
說着要休息的話,視頻電話卻誰也不挂。
也不知道是誰的臉先燒起來。
“挂了啊。”祝星禮把臉移出鏡頭,“是真的該睡覺了。”
“不行。”路遙知拒絕得很幹脆,“要是你挂完電話後繼續去刷題怎麽辦?這個監工我必須當。”
“......”祝星禮朝他翻白眼,“你是不是有病?”
路遙知刀槍不入,“我不管,為了保證我倆都認真睡覺,我倆都必須在睡覺的時候正對鏡頭。”
真的很像耍無賴。
“你不覺得這樣很變态嗎?”祝星禮哽了一下,“對着手機睡覺什麽毛病?”
“這有什麽變态,又沒讓你裸睡。”路遙知撒潑,“哎呀快點嘛快點嘛,我真是要困死了。”
祝星禮:“......神經。”
可這罵着罵着,依舊讓路遙知如願以償。
室內陷入黑暗,困意飛速來襲。
祝星禮把手機放在床頭,躺平閉上眼睛。
忽地,手機震了一下。
他剛醞釀的睡意被這聲震動驅趕得徹徹底底,本以為是路遙知在作妖,他都已經做好罵人的準備了,卻在拿起手機之後看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怎麽啦?”那頭路遙知的大臉忽然闖入屏幕,“這麽晚還有人給你發短信?”
祝星禮被吓了一下,“你怎麽還不睡覺?”
路遙知:“被你的震動聲吵醒的啊。”
祝星禮沒再回他,拿着手機點開那條短信。
內容有點莫名其妙,只有四個字——
離他遠點。
他眉頭緩緩皺起。
發錯人了嗎?
深更半夜某個霸道女總裁因為自己小嬌夫和別的男人走得近了一點而大發雷霆,本想着發個短信警告那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卻沒想到半途電話號碼輸錯了,導致這條短信發到了他手機上。
祝星禮:“......”
好扯。
以後少聽班上的女生說言情小說。
那會是誰發來的呢?
驀地,他腦子裏忽然出現了昨天路遙知收到的那封情書。
那封明明是女生遞給他的、卻完全不像是女生能寫出來的情書。
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一直是個很熟重視但沒什麽很好規避的辦法的問題,如果這條短信是楊祈因為喜歡路遙知卻因為他和路遙知走得很近而發給他的....看着真的很像是威脅的短信的話....
也不是不能解釋過去。
可是楊祈作為隔壁班班花,要是心理有問題的話別人怎麽會察覺不出來?而且正直高三的女生抗壓能力強一般只是在學習上,如果在感情上有什麽壓力大概不會像她那樣看着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最重要的是。
那真的是楊祈給路遙知的情書嗎?
如果不是,那為什麽楊祈不直接說明這封信不是她給路遙知的?
祝星禮覺得自己腦子像一團漿糊。
“還不睡覺呢?”那邊路遙知的聲音已經有些飄,“誰給你發的小作文啊你看這麽久。”
“......”祝星禮放下手機,“沒有,剛剛在發呆,是垃圾短信,睡吧。”
周圍安靜得很。
如果不是楊祈給路遙知的信.....
再搭配上手機上這個莫名其妙的短信的話。
祝星禮覺得自己很難不把這件事情和妖怪牽扯在一起。
*
默契卡點已經成了路遙知和祝星禮的必備技能之一。
二人狗狗祟祟地從後門摸進早已嘈雜的教室裏,屁股坐上板凳的一瞬間又同時嘆了口氣。
“你說他們比我們早來半個小時能比我們多幹些什麽事情?”路遙知把抽屜裏還沒睡醒的兔子抓出來暖手,“我現在來晚一點我都有點罪惡感。”
祝星禮看他一眼,“別人努力也要被你背後叭叭啊?你嘴可真碎。”
路遙知眼睛瞪大些許,“我這哪裏是背後叭叭,我這是适當的表達了我的敬佩之情!”
祝星禮學着他的模樣陰陽怪氣,“我只是表達我的敬佩之情~”
氣得路遙知直接上手扒拉。
打鬧間,位于路遙知桌子邊緣的一本數學書忽然掉了下來。書頁在半空翻舞之間,抖落出了一封粉色的信。
兩人皆是一愣,對視之間似乎有些火花碰撞。路遙知咽了口口水,把地上那封信撿了起來。
拇指劃過信封角落,一個“to”的單詞被暈開了墨跡。
顯然是不久前放在他抽屜裏的。
“又幸福了,遙知。”祝星禮笑着陰恻恻道。
吓得路遙知幾乎有些不敢動彈,“也...也不是這麽個事兒。”
為了顯示自己的泰然自若,路遙知當着祝星禮的面拆開了那封情書,剛将對半的紙翻開,他便有些愣住了。
原因無他,只是這張紙上的字跡,和他昨天在楊祈手上接過的那封情書一模一樣。甚至在于下筆的用力程度來看,這封信的作者在寫的時候情緒顯然更加激動了一些——
紙都被劃爛了不少。
二人對視一眼。
“不對勁。”路遙知皺起眉頭,“真的很不對勁。”
祝星禮也不開玩笑了,“看看信上是什麽內容。”
‘你喜歡粉色,那我以後都穿粉色的衣服給你看好不好?你真的好可愛,活潑開朗的像小太陽。如果我可以跟你談戀愛,那我肯定每天都很開心吧.....真的好想把你抱在懷裏親吻撫摸,過上全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日子,我想跟你睡在你的床上......'
後面的內容近乎于讓人有些生理不适。
像一篇帶着顏色的短篇小說。
“什麽玩意兒惡心巴拉的。”路遙知忍着惡心把信撕成好幾塊,“早上吃的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祝星禮卻有些若有所思,“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粉色了?”
路遙知眼神沉下來。
他其實也發現了,那封信裏,對于表達他喜歡粉色這一觀點,用的是非常肯定的語氣。
可他平時從來沒有穿過穿粉色的衣服或者背過什麽粉色的包,對于這麽篤定他喜歡粉色一事,實在是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除非......
“你的房間是粉色的。”祝星禮盯着他,“而且是非常少女的嫩粉。”
路遙知:“......”
程顏女士對布置家裏一向有着很高的興致,家具怎麽擺,家裏裝成什麽樣的顏色,看似很麻煩,其實也不過只是程顏女士指尖微動的事情罷了。
或許是因為程顏女士在懷孕之時就更想要個女兒一些,所以在路遙知出生後也沒怎麽把路遙知的性別當回事,對于他房間的布置一向很少女。無論是在修真界還是在人界,路遙知一直住的公主房。
雖然他對自己房間什麽顏色沒什麽意見但是.....
“真讓人惱火啊。”路遙知嘆口氣,“這種感覺。”
偏偏他現在完全找不到和暗處那個人連接起來的點,通過信裏的內容,他實在是處于一個十分被動的地步。
他都已經知道自己房間是粉色的了,那下一步呢?
是不是該去探索自己的貼身衣物了。
他越想神色越冷,和之前的路遙知簡直判若兩人。
帽子忽然被扯了一下,路遙知眨了眨眼睛,緩緩偏過頭,“怎麽了?”
他眼睛裏的冷漠像是瞬間被化掉,面對眼前之人的時候,溫順柔和了許多。
“早自習下課去找一下楊祈。”祝星禮眼底似乎有一汪寒潭,“信是她給你的,我們從她那裏應該可以獲得一些線索。”
“可以啊。”路遙知聽着聽着彎起嘴角,“我倆共腦了啊祝星禮,真默契。”
祝星禮笑一聲。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往日面對什麽事情的時候,總是他依賴路遙知比較多。或許是因為路遙知很容易給人安全感的實力,又或許是因為自己跟他好像格外親近的關系,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路遙知一直是站在他身前的那個人。
他其實一直很輕松。
他也希望可以一直這麽輕松下去。
但是這次不一樣。
這次路遙知似乎被一個變态給盯上了。
不是正常人可以寫出來的信看着實在是刺眼,祝星禮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正不知被一個什麽樣的東西觊觎甚至意淫着他就覺得....完全咽不下這口氣。
表面看着似乎沒什麽,其實心裏已經氣到要冒火。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把路遙知算作自己的人了。
自己的人被別人觊觎,就非常不爽。
所以他一定要,把那個在暗處的變态抓出來。
學校的鈴聲今天好像出了點問題,即使已經到了時間了,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在語文老師是個不願意加班哪怕那麽一分鐘的主,剛看到秒針指向十二點,當即十分豪爽地宣布了下課。
兔子睡眼惺忪,“這次可不是我搞的鬼。”
兩人的屁股剛離開板凳,忽地一愣。
“你不是一直睡在我抽屜裏的嗎?”路遙知把兔子搖醒,“你知道誰來我位置上給我送情書了嗎?”
兔子一臉懵,“什麽啊,有人來給你送情書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我肯定會偷看的好嗎!”
它說的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給路祝二人看得皆是一哽。
不過算了。
以兔子的性格來看,它确實會這麽幹。
只是....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各自神色裏看到了些許沉重。
兔子不會感應不到人。
兔子感應不到的,只有等級與它相差很多的妖。
“也算是個突破口吧。”路遙知趴在二班的走廊上,任由冷風往自己臉上吹,“至少确定不是人幹的了。”
祝星禮站在他旁邊,輕輕嗯了一聲。
今天的廣播沒響,二班的老師因為看書太過認真到現在也沒說放學。縱使底下的學生已經開始怨聲載道,也并不妨礙他沉浸黃金屋裏沉浸式享受。
路遙知覺得二班的兄弟姐妹們有點可憐,畢竟這要是再不下課的話,食堂的早飯就要沒有了。
他實在看不下去,偷偷蹲在二班門口,扯着嗓子喊:“下課了!早飯都要被其他班的同學搶光了!”
他勢必要造福無辜的二班同學!
果然,在黃金屋裏暢游的老師被喊醒了。他看了眼頭頂的鐘,又看了看手裏的書,最終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地喊了下課。
路遙知和祝星禮就這麽偷摸回一班和二班交接處的走廊那裏,瞪着眼睛守着楊祈。
蹬到眼睛疼了,也沒守到。
“楊祈?楊祈昨晚就發燒回家了,今天沒來學校呢。”
楊祈的同班同學如是說。
啪的一下,線索沒了。
“但是很詭異啊。”路遙知摸着下巴,“給我送信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送完信就忽然發燒回家了。”
祝星禮抿着唇,不說話。
他已經快要被氣炸了。
“算了,敵不動我不動。”路遙知伸了個懶腰,“這人這麽喜歡我,肯定會按耐不住主動來找我的。畢竟他這麽想讓我看看他。”
他眼神裏忽然多了一抹挑逗,“我現在忽然有些好奇了,敢寫這樣的信的人,究竟是個什麽大變态。”
卻被祝星禮十分暴躁地拒絕了。
“不行。”祝星禮冷冷看着他,“你永遠不要小看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會做出怎樣沒有道德的事情,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不知道什麽妖怪,要是你打不過,你真的會被他....那個的。”
路遙知一哽。
“況且你不動的話,他要是一直在黑暗裏窺伺你怎麽辦,你又沒有辦法。”祝星禮眼神逐漸沉下來,“今天他能知道你房間什麽顏色明天他就能知道你有幾塊腹肌,我們不能有僥幸心理。”
“......”路遙知吸吸鼻子,鬼鬼祟祟靠近祝星禮的耳朵,“我有六塊。”
祝星禮:“......”
眼見着祝星禮臉色越來越冷,路遙知趕忙挺直身子正了正臉色,“那....那怎麽辦?我們又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他身上什麽妖怪,根本無從下手啊。”
祝星禮思考兩秒,忽然笑了,“有的,還是有辦法的,就是可能需要委屈一下我。”
路遙知眨眨眼睛。
“我們之前也說過寫信的人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個男生是吧?”祝星禮勾唇,“既然是個男的,就說明他平常可以靠近的機會其實很多,畢竟你性格很好,對男生一般沒什麽距離感。”
路遙知小聲反駁,“哪有.....”
我明明只和你最親近。
但祝星禮這個時候正思考得很認真,并沒有聽到這句話,“在他這麽喜歡你且想要得到你的情況下,只要我們假裝情侶,在人少或者沒人的地方親密過度一點,我覺得他很快就會破防。畢竟他這麽喜歡窺伺你,肯定會尋找一切可以看到你的機會,只要他破防了,我倆就可以抓住他了。”
給路遙知聽得臉紅心跳。
假裝情侶啊.....
過度親密啊.....
還有這種好事?
“我覺得是個非常好的主意。”路遙知一本正經,“你真的好聰明啊祝星禮。”
他說着說着忽然面露不解,“但是你說委屈一下你什麽意思?和我走得近你很委屈嗎?”他像是越說越難過,幹脆靠在祝星禮肩膀上,“嗚嗚嗚嗚你這樣好傷我的心。”
“......”祝星禮冷笑一聲,“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姓路的。”
路遙知嘻嘻一聲,拒不承認,“我哪有。”
兩人又拌了一會嘴,胳膊緊緊挨在一起。
“從今晚開始我去你家睡。”祝星禮伸了個懶腰,“我跟我爺爺說一聲就行。”
“啊....”路遙知嘴角壓不下來,“這麽親密,那是不是上廁所也要一起?”
“是的。”祝星禮回答。
“吃飯也一起嗎?”
“是的。”
“幹什麽都在一起嗎?”
“是的。”
“那跟夫妻..啊不夫夫有什麽區別?”
“.....有病。”
調笑的聲音消失在走廊,與此同時,樓梯拐角的陰暗處有人發出了壓抑的嘶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