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向日葵
第47章 向日葵
假期的最後一天, 姜今夏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
她爸媽怕她冷死、餓死在學校，給她買了不少秋冬季的衣服和小零食。26寸的行李箱被塞得滿滿當當，箱蓋勉強能合上。
幸好徐淮風答應會過來接她, 不然她肯定不樂意帶着巨大笨重的行李箱擠高鐵。
不是搬不動, 是怕行李箱爆裂在半路。
行李箱穩當地放在門口, 姜今夏握着門把手，走之前定定看了牆壁一眼——一個精致的木框中鑲嵌着一張白紙。
前幾天她媽媽進她房間，看到牆壁上的東西，無語地問她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幹嘛鄭重其事地把一張草稿紙裱起來。
這怎麽會是草稿紙呢！
按照徐淮風所說，他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才高中, 所以這分明是一封情書。
面對她媽媽的疑問，姜今夏選擇閉口不語。
和爸媽告別後, 姜今夏就坐上了徐淮風的副駕駛。
窗外的風景從熟悉的街道漸漸變成飛速後退的山巒和田野。
“原來回學校的路風景這麽美啊？”姜今夏心中滿是贊嘆, 忍不住低聲喃喃道，“我之前怎麽能睡着呢？”
徐淮風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 車子停在一處僻靜之地。
“這裏不是學校啊？你下車幹什麽？是車壞了嗎。”姜今夏看着陌生的地方，轉頭又見他利索地解開安全帶, 下車，替她打開車門，不放心地和他反複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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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風也不隐瞞，“帶你去看一個地方。”
“什麽？”
徐淮風想了一下, “我眼裏的你。”
“嗯？什麽？”姜今夏一頭霧水。
徐淮風伸出手，修長的手指交織在她的指縫間, 與她十指相扣。他眺望着前方, 平靜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到了這裏。”
話語五分神秘, 五分柔情，激起了姜今夏強烈的好奇心和期待。
前面有一個巨大的湖。
湖邊的楊柳不再是滿眼的翠綠，小部分樹葉染上了淺黃和橙紅，在風中輕輕飄落，灑落在小徑和湖畔。
這個地方實在難以歸類。說是農村也不像農村，不遠處能看到錯落有致的精致小樓房，現代藝術氣息十足，可說城市也不像城市，畢竟哪有城市會出現牛這種生物。
距離兩人大概10米，一頭牛低垂着腦袋，嘴巴有節奏地咀嚼着草葉，身後的尾巴一晃一晃，在驅趕身後的飛蟲。
一種奇妙的平衡在這裏，高樓與農田共存，現代與傳統交織，人和牛同踩一片草坪，割裂卻不違和。
大概是城市邊緣，或者城郊結合部。
再往裏走，是一片金色的花海。整片花海像是被陽光親吻過的大地，綿延無盡，直到天邊與天空相接之處。
大片金黃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每一朵向日葵高高挺立，花盤朝着天空，向陽而生。
向日葵的花香不如玫瑰、茉莉一般濃郁，但卻有一種淡雅的、帶着些許草木氣息的香味，是大自然最純粹的氣息。
它不會撲面而來，卻在你靠近時，悄悄滲透進你的感官，寧靜又溫暖，還有一些低調又治愈的甜。
“好漂亮啊！”姜今夏不由得看愣了，整個畫面幾乎美得不太真實。
10月并不是觀賞向日葵的最佳季節，大多數情況下，向日葵的花季是在夏天，通常是6-8月份，9月開始凋謝，10月已經進入成熟的階段。
但觀賞性的向日葵另當別論。
雖然這裏很多向日葵的葉片已經泛黃，但今天的陽光很好，點點金黃在陽光的映照下，依然很美。
又或者，徐淮風的眼睛很好看，原先漆黑的瞳孔此刻泛着淺淺的金色，看着她的時候，神情柔和而篤定。
安靜了很久，終于姜今夏聽到他說：“很像你。”
“你說我像向日葵嗎？為什麽啊？”姜今夏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像花，通常情況別人都“罵”她像“狗”，像“豬”。
徐淮風聲音低而柔，卻只說了兩個詞；“明媚、陽光。”
他停頓了片刻，接着說：“你之前總說我冷漠，不近人情，我想這就是我被你吸引的原因吧。”
“我好像還沒正式和你說過——”
“我愛你，夏夏。”
“所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姜今夏怔怔地望着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徐淮風的話如密密的絲線，纏繞在她心上，讓她心口止不住地發癢，同時，手心也開始出汗，心跳聲怦怦作響。
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變得遙遠，唯一清晰的只有徐淮風，他的聲音和臉部的細小動作都被無限地放大。
平日裏的冷靜自持，此刻微微亂了方寸。他冷白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紅暈，像是有人捧起了一把紅色的顏料，重重地抹過他的臉頰，耳朵，鼻子。
太漂亮了。
不是柔弱的、修飾女性的漂亮，是一種英氣和冷豔結合的漂亮。又冷又豔，又欲又正經。
姜今夏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大腦在這樣的場合下，還能如此高負荷地運行，她想到方珏言形容她男朋友的話：和他睡一覺此生無憾。
在這樣深情地告白下，她竟然也想……
完了完了，這怎麽可以！
姜今夏羞憤不已，捂住自己的眼睛，三連否認，“不可以，不行，我不是那種人……”
徐淮風皺眉，“什麽？”
他不确定試探：“你是拒絕了嗎？”
姜今夏搖頭又點頭，稍稍平複心情，可關鍵時候又結巴了，“不是…我以為…我的回應…很明顯了……我以為只要開學…我們就默認在一起了……”
徐淮風松了口氣，原先緊繃着的神情也因此放松了幾分，低垂的眼膜閃動，“當然不是。”
他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個盒子，外包裝是一朵盛開的向日葵，“送你的，打開看看。”
姜今夏接過，打開一看，是一瓶香水。
徐淮風緩緩開口：“這是我親手調制的香水，不是很專業，但我問了很多專業的人，希望你能喜歡。”
“前調是青檸，甜橙，蜜桃。”
“中調是向日葵，小蒼蘭，金盞花。”
“基調是白麝香，杏仁奶，琥珀。”
“也是我眼中的你。”
“第一眼見到你，你便覺得你是一個青春、甜美的女生。”
“和你相處下來，我發現你是陽光、溫暖的。我越來越喜歡你……”
“再後來，你在我眼裏是純淨的，你讓我心安和快樂。”
“我愛你，夏夏，是真的。”
姜今夏沒有說話。那一刻，她只覺得電視劇表白的情節都弱爆了。
雨中表白，機場追愛，公開場合轟轟烈烈的表白，又不如徐淮風來的深情。
這樣的徐淮風，她怎麽會不喜歡，她怎麽會舍得拒絕他。
精致的香水按下，淡淡的香水在空中彌漫開來，與大片的向日葵花海交融在一起。
姜今夏不再猶豫，踮起腳尖，閉上眼睛，輕輕地将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她并沒有親很久，像蜻蜓點水一般，碰了一下便退開了。
她紅臉着，“我也喜歡你，也是真的。”
*
嫂子曾經問他，為什麽前調要放蜜桃？
為什麽？
圖書館不讓帶飲料進去，而姜今夏的桌子上每天都放着一個碩大的保溫杯，起初他不知道裏面裝了一杯蜜桃烏龍。
那天，她抿了一口，就起身去找書。書在書架的最高層，以她的個子，踮起腳也夠不着。
徐淮風起身幫她，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感恩地說了句，“謝謝”，然後頭也不回走了。
徐淮風很洩氣，他這麽大個人還不如一本《冷酷總裁的蜜桃戀人》來得有吸引力。
也就在那時，他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蜜桃烏龍的香味。
再後來有一天，姜今夏看起來并不開心。
他見她在垃圾桶處徘徊，丢掉了保溫杯裏喝完的蜜桃烏龍，但她并沒有着急離開。看她的動作應該是想故意扔掉手上的試卷，現在內心還在糾結中。
徐淮風在她走後，撿起試卷。
嗯，34分。
大概是無腦小說看傻了。
選擇題對兩題，填空題對兩題，大題對了一題半。
數學不好，沒關系，他數學很好。
所以他才會加入蜜桃，他想她應該會喜歡的。
*
兩人在向日葵花海待了很久，回去時，姜今夏覺得路邊的牛都是這麽的可愛。
圓滾滾的身軀配上大大、無辜的眼睛，簡直萌到忍不住想要逗逗它們。
她确實也這麽做了。
如果不是兩人被牛追着跑，今天真的會是很完美的一天。
牛的喘息聲愈發逼近，它的前蹄在地面上用力刨了一下，揚起一陣塵土，仿佛在宣示自己的領域。
姜今夏害怕地對着徐淮風大喊大叫：“你不是十全十美的嗎？你不是萬能的嗎？你快去把牛趕走啊啊啊啊啊！”
徐淮風抓着她的手藏進一處草叢，壓低聲音，“誰告訴你我是萬能的……”
牛在他們藏身的地方徘徊了一會兒，低吼幾聲後，才慢慢安靜下來。
回到車上，姜今夏仍心有餘悸。
徐淮風伸手将她頭發和衣服上的葉子拍掉，不輕不重捏了她的臉頰，“吓傻了？”
“沒有…我只是搞不懂它為什麽要攻擊我們？”
徐淮風淡定道，“護犢，領地意識，發.情，受到驚吓，或者疼痛，你覺得呢？”
姜今夏：“……”
徐淮風：“你無故招惹它做什麽？”
看似質問的一句話，并不是質問，更多的是無奈和好笑。
姜今夏擡眸。
徐淮風和平時矜貴的模樣判若兩人，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面還有草屑，幹淨的衣服也被泥土和草蹭髒了，淩亂的模樣讓他的形象徹底崩塌。
她想到剛才她在慌亂之中，還讓徐淮風去對付牛，更想笑了。
狼狽的徐淮風冷靜開口，“夏夏，我不是萬能的，牛追我們我也沒辦法的。”
這話一點都不好笑，但是從徐淮風嘴裏說出來就特別好笑。姜今夏沒心沒肺地笑了。
*
徐淮風回去的時候，楚睿雲和程鋆看着視頻捧腹大笑。
“老徐，你這也太狼狽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笑死我了，我們校草簡直風韻猶存啊，不僅被學校男生女生追，還被一頭牛追，哈哈哈哈哈哈，睿雲，笑死我了。”
徐淮風黑眸冰冷，他的本意是讓楚睿雲幫忙操控無人機，拍攝視頻，留作回憶。
他警告的眼神掃向兩人，可對楚睿雲和程鋆來說毫無殺傷力。自從知曉他在追學妹後，這兩人已經膽大到在他面前蛐蛐他了。
徐淮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