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喜歡我嗎?”
“你是喜歡我嗎?”
虞洧開始有意避着江辻和祁嶼。
他覺得他們都神經。
虞洧把手機揣進兜裏,沒管屏幕界面一直瘋狂彈出的消息框。
祁嶼:下課以後我們去吃什麽?
祁嶼:要我給你帶飯嗎?
祁嶼:你還在為了那天的事生氣嗎?
虞洧一直沒回,消息框也就沒再閃了,沉寂了大概幾分鐘,又突兀地亮起——
祁嶼:虞洧,別不理我。
虞洧當然沒看見。
他把手機按滅藏在兜裏當鴕鳥,直到感到手機沒在震了心裏才小小地嘆了一口氣。
他從沒做過這樣冷落人的活。
哪怕是高中時也沒做過,一般而言他會直接被趙钊朝堵在巷口,然後虞洧将臭着臉小聲罵對方是神經病。
他不敢罵的太大聲,怕被打,可心裏又實在不服氣,就只能這樣給自己出氣。
趙钊朝沒給虞洧冷落自己的機會。
他幾乎強硬地把自己和虞洧的生活交叉在一起。
所以虞洧冷落祁嶼和江辻這件事其實做得很不熟練。
江辻倒還好,他自己心裏同虞洧怄氣,也不會主動聯系虞洧。再加上他倆本來就不是一個專業的,見面的機會也只是寥寥。
祁嶼就難了。
祁嶼跟他是一個寝室同專業的。課在一起,睡也在一起。
虞洧每次在夜裏匆匆趕回寝室都能看見祁嶼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的場景。
聽見他回來了,就用一種不太認可并着一點關懷的目光看向他。
“怎麽這麽晚回來?”
虞洧心虛移開視線。
“今天兼職下班很晚。”
天殺的。
他為什麽要心虛。
明明是祁嶼很奇怪,很像他之前認識的趙钊朝。他竟然還反過來質問他,簡直倒反了天罡了!
虞洧皺眉抿唇回視祁嶼。
然後又灰溜溜收回視線。
“我去洗漱了。”
受氣包是他的命運他了解。
他走得急,也沒敢看祁嶼的表情,沒注意到對方在他走後陡然陰沉下來的笑意。
祁嶼攥緊拳,抿着唇扭回身坐回桌子前。
虞洧以前兼職從沒這麽晚回來過。
除了在外過夜那一次。
那一次是跟,江辻嗎?
他最近也在跟江辻在一起嗎?
還有,為什麽不敢看他,在躲着他?
這也是江辻授意的?
明明上次他們三個見面時虞洧也沒有對江辻表現出多大的偏愛。
可沒關系。
祁嶼拄着腦袋,金絲邊眼鏡的鏡片映射出暖色的臺燈燈光,模糊了他此刻眼底的神情。
江辻是江家獨生子,還是alpha,他總要和omega在一起。
他有的是時間陪他們耗。
只不過祁嶼沒想到的是虞洧确實沒騙他。
他人緣不算好,性格也只是普通又平淡的,不怎麽會說謊。
虞洧确實在外面忙兼職忙到很晚才回來。
還是上次那個周之州喝醉的酒吧,最近似乎承接了什麽大活動,每天店裏客人都很多,人手又不足,虞洧要一直忙到很晚才能等來接班的人。
忙是忙,虞洧卻舍不得辭職。
這是他跟周之州之間算得上是最直接的聯系了。
他自認不是什麽獵人,沒辦法做到守株待兔,靈活應變。
就只能在酒吧裏做平平無奇的樹樁。
等着也許某一天周之州會再忽然撞上來。
反正,聽天由命。
江辻不可靠,周之州的好友圈子也不可靠,虞洧也不敢直接莽撞地跟對方取得聯系。
思考不了就放棄思考。
上天的的安排最大啦。
*
江辻那邊也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再聯系虞洧。
他生氣了挺久,虞洧也沒給他發消息道歉臨門一腳放他鴿子的事情。
他是什麽很賤的人嗎?
虞洧又算什麽很好的東西嗎?
他家裏确實有幫他提前定好了聯姻對象,是與江家門當戶對的一位Omega。
他沒告訴虞洧,心裏也覺得沒必要,他想,虞洧那麽喜歡自己又怎麽會在乎這個。
而且這種商業聯姻即便是每個人各有各的其他親密關系又怎麽樣呢。
虞洧不會在意這個。
因為他喜歡自己。
江辻盯着和虞洧的聊天框發呆。
舔狗愛慕者的消息停在了一個星期前。
——[微笑][微笑][玫瑰][玫瑰]好,那我就把我朋友叫上了。
甚至不是跟他有關的。
虞洧真的喜歡自己嗎?
不喜歡他還能喜歡誰。
江辻咬牙往自己的兄弟群發了條消息。
——喝酒,去不去?
其他人沒怎麽應,倒是一個頭像是空白圖片的秒回。
Zzz:走。
江辻:你能出家門了?
Zzz:差不多都解決了。就是那個被攆到國外的弟弟要死要活非要跟我一塊上大學,老頭子讓我看好他。死小子還在我面前擺架子,早晚有一天再打他一頓:)
*
見了鬼了。
酒吧看見江辻了。
虞洧表情空白。
以前他跟江辻打聽他們喜歡去哪裏玩時,江辻那邊的消息框沉默很久。
老半天才彈出一條接一條炮彈似的消息。
江辻:玩?什麽玩?我從來不出去亂玩。
江辻:不去酒吧,不愛喝酒,只會打球。
善意的謊言能營造自己在虞洧心中的良好形象,江辻雖然不在意,但是還是進行了一個嘴硬的裝。
從前是從前,以後是以後。
他從認識虞洧以後确實變身陽光男大,從不泡吧了。
他描述未來的自己有什麽問題嗎?
至于今天,朋友拉他的,跟他有什麽關系。
江辻眨眨眼睛,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虞洧面前。手裏的酒杯被他重重地放在虞洧托着的盤子裏,漾出幾滴酒液,落在托盤上。
他氣沖沖來質問的,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
“虞洧,你什麽意思?你調查我?特意來這裏做兼職?”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別後悔?”
江辻眯起眼睛,嘴巴撇的很低,眼睛裏卻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還是說,你後悔了?”
他說話連珠炮一樣,沒給被質問的人一點反駁的餘地。
虞洧直接被問的發懵了。
他的兼職跟他後悔有什麽聯系嗎?
不是,自己應該後悔什麽?
虞洧繃住臉。
他不知道江辻叭叭叭在說什麽,周之州有什麽頭緒嗎?
江辻能不能把周之州聯系方式給他,周之州畢竟是江辻朋友,他應該有點想法。
想是這樣想,可坦白說虞洧是沒什麽勇氣直接跟周之州取得聯系的。
多少有點手足無措了。
“江辻,你別說了。”虞洧撇開頭,睫毛落下來,帶起很小一片區域裏的浮塵飄動。
“我只是在這裏做兼職,沒故意跟蹤你。”
江辻好像誤會什麽了。
祁嶼大概也是。
兩個人都莫名其妙的。
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都會讓他聯想到趙钊朝。
一段非常非常不好的回憶,他不想再想。
虞洧已經盡量跟這兩個人避開了。
不然再跟他們頻繁見面他擔心他的拳頭會輕輕吻上他們的臉,就像三年前周之州對趙钊朝做的那樣。
酒吧裏的聲音嘈雜,冷調的燈光交錯閃爍。
江辻拍拍耳朵,像是沒聽清虞洧說了什麽,他大着聲音又會問了一句。
“你說什麽?聲音太大了我聽不清。”
說完又攬虞洧的肩膀,半拉半扯地把他往自己的座位那裏帶。
“你去我們那邊。”
真想一拳頭。
普b沒人權是吧,說要幹什麽就幹什麽。
江辻說完就悶頭攬着他走,也不管虞洧有沒有拒絕的意思。
借着酒吧裏愈加嘈雜的聲音裝聾作啞得理所應當。
說不行就是聽不清,沒說話就是默認同意。
他虞洧也不是泛泛之輩。
之前高中被欺負了好一段時間,他也是有繼續去鍛煉健身的。
虞洧面無表情,垂下的手緩緩攥在一起,修剪得宜的指甲印在掌心,壓下一小片月牙的壓痕。
他很認真地擡頭看向前方一股腦非要拉着他往一邊去的alpha。
江辻其實也沒喜歡過人,受到的教育也從沒教過他該怎樣喜歡一個人。
Alpha的天性的是掠奪。
得不到就更要掠奪。
Alpha的感情總是蠻橫又毫無道理的。
可此刻江辻攬着虞洧引着他走,卻不敢回身看虞洧的表情。
盡管江辻自己可能未曾察覺,但他此刻的神情确實是小心翼翼又滿心歡喜的。
還有他竭力壓住的害怕被拒絕的不安與失落。
江辻攬着虞洧,像捧着一塊易碎的珍寶。
嘴上再怎麽忽視,行動裏卻已經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珍視與小心了。
虞洧原本握緊的拳頭最後還是慢慢松開了。
他真的很想給江辻一拳頭。
但是還是算了。
想想還是算了。
“江辻,你是喜歡我嗎?”
興沖沖的人驀地冷卻了。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