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第50章 050
自楚建華進了監獄, 他的兩個兒子對他深惡痛絕。倒不是別的,單純是惡心楚建華有案底,讓自己和孩子們以後吃不了鐵飯碗。所以, 從楚建華入獄後, 兒子們就再也沒來看過他。
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馬曉梅這個半路夫妻了。
伴侶入獄另一半可以起訴離婚。
馬曉梅在楚建華進去後就想着轉移財産外加起訴離婚, 可奈何楚建華的大部分錢財都投進了汽修店, 大兒子的老婆又把持着店裏的賬面。想賣房子, 但房子上是二兒子的名字。兜兜轉轉一大圈,馬曉梅才發現自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和楚建華睡了這麽多年, 最後手裏反而沒落幾個錢。
如今, 馬曉梅快五十歲了,楚建華也進去了幾年, 她熄了離婚的心,但對楚建華的怨氣日益劇增。
所以,蘇淳做了僞裝上門來調查的時候, 馬曉梅幾乎沒有猶豫, 翹着二郎腿, 一邊數着手裏的一沓鈔票,一邊将楚建華的事情抖得是一幹二淨。
“楚建華對自己褲兜裏的拿點錢看得比命還重, 但對兒子可一點都不吝啬。”馬曉梅啐了一口, “天天從監獄給我寫信, 讓我去看他,我呸, 當時娶我的時候說財産有我一半,現在汽修店跟我沒關系, 住的這套房也是老二的,每個月老大媳婦給我的那一千塊,在榆市買點菜都難。”
蘇淳濃眉大眼,個子又高。一改平日在南清面前的沉着冷靜,面帶笑容,捧着馬曉梅。
“楚建華将一切都留給了兩個兒子,您也要為自己考慮。”
馬曉梅數錢的手停頓了一下,她挑眉看了一眼蘇淳,嘿嘿笑出了聲:“你是誰派來的?”
蘇淳頓了頓,他面色不改,又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掏出一個信封:“這對您來說很重要嗎?”
馬曉梅見到信封,眼睛都亮了,她将手裏那一沓萬元大鈔放在沙發上,接着伸手就要摸信封。
但蘇淳的手指一直按在信封上,馬曉梅抽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怎麽?你想耍賴?”馬曉梅問道。
蘇淳笑笑:“不,只是需要跟您确認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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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摸到自己家裏問一些埋藏多年的秘密,馬曉梅猜到蘇淳目的不純,但看在錢的份上,她還是應了蘇淳:“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麽都不問,什麽也不會跟別人說的。”
蘇淳輕笑,松開了手指。
拿到信封,馬曉梅摸了摸厚度,猜測裏面大概有兩萬塊。她笑得合不攏嘴,跟蘇淳說話的時候,自然多了些許個人情緒。
“八年前,楚建華突然得了一大筆錢,他也不說是從哪裏來的。當時我以為是他賭來的,他喜歡打麻将,牌桌上賺個萬把塊的不是問題。不過之後他背着我給老二買了輛車,我雖然不管賬,但家裏有幾個錢還是知道的。那輛車十幾萬,楚建華全款買的,但賬面上卻沒有變化,我就起了懷疑。”
蘇淳面不改色:“您繼續。”
“接着,就是楚喃喃那賠錢貨跑法院告了老楚,說他改了志願。”馬曉梅努努嘴,“血緣還是重要的,楚喃喃是她那短命媽帶來的拖油瓶,老楚把她養大,沒有生恩還有養恩,竟然能跑法院告他?就算楚建華把她立馬嫁出去,她也得聽話。不過,她怕是早就被人玩成了破鞋,這麽多年過去也沒有音信,說不定早就被男人抛棄了。”
“然後呢?”蘇淳知道楚喃喃就是自己的雇主南清,他将對馬曉梅的厭惡壓在心底,引導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命苦,從小家裏窮,下地幹活傷了身子,一輩子生不了孩子。好不容易嫁了個願意養我的楚建華,最後他坐了牢。”馬曉梅的手捏着信封,一直沒有撒手,“如果他早聽我的話,把楚喃喃送到鄉下,恐怕現在也沒這麽多事情了。”
“哦?”蘇淳抓住了重點。
馬曉梅冷哼一聲:“楚建華那個腦袋,他自己連手機都用不明白,還能篡改高考志願?他們都瞞着我,但我又不傻,他那筆錢,明顯是收了別人的好。”
“你有什麽證據?”
馬曉梅聳聳肩:“證據沒有,但我親眼所見。”
“那小賠錢貨高三的時候是不是談了個有錢的公子哥?之前聽老大說,那公子哥的媽去了汽修店,和楚建華談了五分鐘。我猜,楚建華給老二買車的錢就是公子哥的媽給的,至于為什麽警察查到什麽網絡地址是從我們家出去的,既然那麽有錢,又有什麽辦不到呢?”
蘇淳又問了些問題,馬曉梅全部作答。最後,在情況了解的差不多後,蘇淳又給了馬曉梅一沓鈔票。
“今天多謝您了。”蘇淳點點頭,手伸進口袋,關閉了錄音筆。
然後,在馬曉梅起身的時候,他出于私心,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按照楚建華重男輕女的思想,您應該更忌憚他的兩個兒子,為什麽,您那麽不喜歡他的小女兒呢?”
馬曉梅愣了一下,接着,她長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蘇淳不再停留,沖馬曉梅微微颔首,轉身離開。
離開前,他的目光留意到玄關隔壁的一個小儲藏間,那裏的門是敞開着的,似乎是為了通風。從他的角度看去,儲藏間內堆放了不少雜物。但蘇淳還是從一堆廢棄物中,看到了緊靠牆壁的小床和作為雜物支撐的小書桌。
他沉默地走出了馬曉梅的家,驅車離開小區,安靜地駛過繁華的街道,停靠在南清的公寓樓下。
蘇淳沒有急着上樓,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叼了根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
一支煙很快便燃盡,白色的煙霧隐約遮住了蘇淳的眼。
他腦海裏的回想起那個房間,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南清她到底經歷過什麽?
作為下屬,蘇淳知道,他應該完美執行南清的全部命令。可作為蘇淳個人,他又對南清抱有好奇之心。
他将煙掐滅,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捏着錄音筆,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