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迷心局(一)
柴瑩瑩剛走,燕之遙就來了。
辛月将燕之遙請進來,有些意外地問:“燕大人今天不會是來找我喝茶的吧?”
燕之遙一挑眉,問:“為什麽不行?”
辛月笑了:“當然行,別說喝茶,喝酒我也陪。”
“不用,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找到些什麽沒有。”燕之遙認真地說。
辛月長嘆一口氣,說起這事她就抑郁,自從那天齊若桁請她回府找找,她差點沒把國師府翻過來,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國師府不大,一個前廳一個後院,兩邊的偏房從沒人住過,正值寒冬,前廳前的大荷花池子結着厚厚的冰,辛月也扒着冰面看了,還特意研究了一下旁邊大理石的地面,依舊是一無所獲。
“是不是我師父把證據什麽的都藏到府外了?我實在沒找着什麽機關線索之類的。”辛月無奈地說,“連我這個一天到晚住在這裏的都不知道,別人也更別說了。”
燕之遙突然問:“有沒有你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從來沒去過……”辛月扶着額頭,想了一會,說“從來沒去過的沒有,只去過一次的倒有一個……”
“看見那邊那個樓了沒?”辛月朝藏書樓指了指,“藏書樓三層,就那。”
燕之遙皺了皺眉,說:“有沒有可能……你師父把證據藏在藏書樓的書裏?”
“我的老天……不可能啊!”辛月搖頭,“那我得翻一輩子,敬貴妃去世了我都翻不出來。”
燕之遙思索了一會兒,道:“去看看吧,萬一呢。”
兩個人打開了藏書樓有些破舊的木門,上面的油漆已經斑駁脫落,剛一打開還有不少灰飛了出來,弄得辛月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的親娘啊!”辛月捂着鼻子,“怎麽幾天沒來又髒了。”
Advertisement
藏書樓的一層是很多巨大的書架,重重疊疊地一眼望不到頭,藏書樓的窗戶上都糊着遮光的油紙,導致室內光線十分昏暗,辛月轉頭去找燈油,想把旁邊幾盞枯了的油燈點亮,身後突然閃起了光。
只見燕之遙燕大人手裏捏着一個火折子,映照着燕之遙那張冷冰冰的臉。
“我去。”辛月不禁贊嘆,“你怎麽随身帶着火折子啊?”
燕之遙白了辛月一眼,說:“查案需要。”
得,這職業病還挺高級。
辛月舉着油燈找燕之遙借了個火,開始積極地給燕之遙介紹這一大架子書的種類。
“那邊是五行,這邊是周易,最裏邊是八卦,斜旁邊是風水……”辛月很驕傲地說,“這滿樓的書啊……我一本都沒看過。”
燕之遙對這些裝神弄鬼的書并不感興趣,他轉頭問辛月:“這些書架子裏有暗格嗎?”
辛月摸着下巴想了一會,說:“應該沒有吧,這些書架用的木材都很薄,寬度很顯然沒法容納一個暗格……”
大廳最左邊是旋轉的樓梯,燕之遙舉着火折子看了一眼木質的樓梯,問道:“你說你就去過一次三樓?”
辛月點了點頭。
“有什麽發現嗎?”
辛月忽的沉默了一下,擡頭看着燕之遙清明的雙眼,有些猶豫地說:“有倒是有……可……”
燕之遙突然伸手拉住了辛月的垂在身邊的手,把辛月吓了一跳。
“燕大人……你你你這是幹什麽啊!”辛月一驚,剛要把手掙脫出來,就聽見燕之遙輕聲說:“你可以相信我。”
辛月的動作一頓,擡眼看着一臉正經的燕之遙,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幹。
“我知道。”辛月忙着打哈哈,“我當然信你的,燕大人不用對我使美人計我也告訴你。”
燕之遙:“……”
辛月帶着燕之遙上了三樓,将那個大木匣子拖了出來,給燕之遙展示了一下那滿箱子的符咒和那本破破爛爛的小書。
燕之遙剛打開書翻了幾頁,就明白了辛月的意思。
“你懷疑你變成巨獸的事情跟這本書有關?”
辛月很驚訝地問:“你看懂這上邊的字了?”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我懷疑的什麽?”
燕之遙将自己看的那一頁朝向辛月:“跟你很像。”
辛月看着書上那個巨醜無比的巨獸,不禁有些抑郁。
老哥啊,這他媽哪裏像了?啊!哪裏像了!
燕之遙看着辛月鐵鍋一樣的臉色,笑着說:“不是現在,現在你們倆不像。”
“那一會兒可能就像了。”辛月面無表情地搶過燕之遙手裏的書,開始研究起這一頁的內容。
當然,辛月還是一個字沒看懂。
“你具體什麽樣子我也記不清了,那天晚上實在是太黑,我只是覺得有一點像。”燕之遙指着圖上巨獸的頭,“都有一個角。”
辛月不禁腦殼疼:“大哥,這本書一半的東西腦袋上都有角。”
“不不,你的特殊。”燕之遙一臉嚴肅,“你只有一個,我記得很清楚。”
辛月:“……”
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話題這麽詭異呢。
“既然老國師有這本書和這些符咒,那他為什幺要收養你?”燕之遙又問。
辛月嘆了口氣,說:“我也想知道,而且看起來這本書上的巨獸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一整本書都在講怎麽收服它們。可我師父并沒有對我怎麽樣啊!”
燕之遙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舉起火折子開始研究藏書樓的三層:“先別着急,再看看別的吧。”
辛月皺了皺眉,說:“一共就這麽大個地兒,也沒見還有什麽其他東西了……”
她看見燕之遙突然停下了腳步,舉着火折子擡起了頭。
辛月順着燕之遙看的方向向上看,發現火光映照下的屋頂好像有一些圖案。
辛月舉着油燈,将屋子幾個邊角的燈全部點亮,再加上燕之遙手裏的火折子,勉強能看清楚屋頂上的圖案。
是一幅天幹五行陰陽圖。
“春季甲乙東方木,夏季丙丁南方火;秋季庚辛西方金,冬季壬癸北方水;戊己中央四季土”辛月輕聲念道,“這是天幹與五行的對應圖。”
燕之遙皺了皺眉,開始默念珊瑚手串上的順序。
“這是什麽意思啊?”辛月低頭看着青石板的地面,“這地上也沒什麽對應的東西啊,難不成讓咱們爬到房頂上硬按嗎?”
燕之遙突然拉住辛月,說:“房頂?”
辛月一臉奇怪:“怎麽了?就是房頂啊……”
“沒錯,就是房頂。”燕之遙有些興奮,“那麽與房頂對應的呢?”
“地面?地面上啥也沒有嘛這……”
“對啊,地面,是一層的地面啊!”燕之遙拉着辛月往樓下跑,“三層的樓頂,當然是一層的地面!”
辛月一下子悟了,兩個人剛跑到一層的樓梯中央,就不禁停下了腳步。
“燕之遙,你看見沒有……”辛月的聲音有些發抖,“這個書架的排列方式……我的天哪!”
他們剛剛從門口進入,并沒有察覺到不妥,如今站在高處看,書架的排列方式正式屋頂上的天幹圖。
燕之遙點了點頭,又說:“你看見中央的書架了麽?像個五角星。”
辛月念着紅珊瑚串的順序,用手指順了一遍路線。
“這是需要咱們走一遍嗎?”辛月想了想,“還是直接找最後的書架?”
燕之遙走下樓梯,說:“先走一遍吧,反正都是找到最後一個書架。”
他轉身問辛月:“你知道天幹圖的走法嗎?”
辛月拍了拍胸脯:“放心吧燕大人,這個我還是學過的。”
怎麽着也算是學了五年風水了,她一個大學生不要臉的啊!
辛月站到第一個書架旁,轉身看見燕之遙懷疑的表情,不禁笑道:“怎麽,害怕了?沒事,這我自己家!”
燕之遙:“……”
只來過一次的自己家。
最終燕之遙還是選擇和辛月并肩走,辛月念着方位,兩個人開始順着書架走。
“燕之遙,你有沒有覺得咱們走過的這個地面……”辛月彎腰看着腳下的地磚。
“顏色不一樣。”燕之遙看都沒看,“剛剛一進門我就發現了。”
“那你不說?”辛月來氣。
燕之遙一臉無辜:“你問了嗎?”
辛月:“……”
終于走到了最後一個書架,辛月站在書架前,很仔細研究着。
“這也沒啥變化啊……”
燕之遙上前推了推書架,紋絲不動。
正當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時,辛月突然發現斜前方有一塊顏色不同的石磚。
“那塊咱還沒踩。”辛月說罷便上前要踩。
燕之遙看了大驚:“先別動!”
站在石磚上的辛月:“……”
一切都很安靜,燕之遙松了一口氣,跟着站在了石磚上。
“這不也沒什麽嘛……你瞎叫……”
下一刻,辛月覺得身體一輕,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辛月覺得自己快摔懵了。
她和燕之遙從石磚下的密道裏掉下來,一路上磕磕碰碰,最終撞在了地上。
辛月勉強撐着身體爬起來,在黑暗中來回摩挲,摸到了燕之遙的身體。
燕之遙似乎……暈過去了。
辛月記得在掉下來的過程中,燕之遙一直抱着她,直到摔在地上,也是燕之遙先落的地。
辛月用力的搖着燕之遙,急促地喚着他的名字。
“燕大人,燕之遙,之遙,遙遙!”辛月有些着急,“你別吓我啊,我這個人經不起吓得……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可出不去啊!喂,大哥,我去……”
辛月急的滿頭是汗:“我靠,燕之遙,你要是現在醒了我立馬嫁給你成嗎?你倒是快醒啊!”
然後她就發現,燕之遙輕輕動了一下。
辛月:“……”
燕之遙一手扶着頭,一手撐着地面坐起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這是哪兒啊?”燕之遙聲音還有些啞,“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見……”
“沒聽見敢情好啊……你沒事吧?”辛月關切地問,“可別摔壞了腦袋,咱還得靠你這個東西出去呢!”
燕之遙:“……”
只見燕之遙從懷裏又摸出一個火折子,“撲哧”一聲打亮。
我靠,這是打火機成精了嗎?
辛月看着這盈盈的火光,頓時一臉敬佩地看着燕之遙。
燕之遙撐着身後的牆站起來,說:“習慣。”
作者有話要說:
檸檬精,薄荷精,還有一個火折子精。
燕之遙:“……”
職業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