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17章
“公主，您一時半刻的未必會死，但您知道嗎？一個人如果真的死了，那才是什麽都沒有了。”
“世人都說人還有下輩子，可您真的确定您下輩子會比這一世還要好嗎？”
阿元擡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她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難，在痛苦，她也沒有輕易結束自己的性命。
她幾次游走在生死邊緣，可都陰差陽錯的活了下來，那一次平原君的及時趕來，以及那日只吃了小半碗的飯食，或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
“大人不必多言，我不會自殺。”
阿元是知道平原君的，眼下這人跟他容貌看起來有幾分相似，必然也是他家的人，想起之前中毒的事情，她何嘗猜不到背後之人，也不知道此刻，她又是什麽心情？
“公主，身子重要，臣本不該多言，但您也不是糊塗的，您茶飯不思，憂慮過重，時間長了，對身子豈會好？這就不相當于自殺嗎？”
公子持言辭有些犀利，私心裏，他也覺得阿元委屈，她不過是一個瘦弱女子罷了。
楚國質子跑了，卻可憐她，一下跌落谷底，她能撐到今日，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很堅強了，若是碰到那心氣高的，不受辱的，怕是早就一頭撞死了。
阿元看向公子持，沉默許久，最後開口道：“我每日坐在這監牢裏，悶得不行。”
想起她之前就出去放風，公子持面色有些松動。
“放風場一直都開着，若是公主想，日後您每天在哪裏也是可以的，但您不能透露您的身份，不能跟那些獄卒說話，臣自然也會囑咐他們。”
阿元被下了大獄沒錯，但她身份還在，皇子與庶民自然也是有區別的，如果她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事情可就不小了。
事關趙王名聲，他也不能大意，阿元來這時間也不短，遲遲沒有定罪處罰，一個失察的罪名，撐死就是罰俸，許多事情經不起細想，公子持也不是傻的，趙王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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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阿元還算恭敬，也是因為他心裏清楚，宗室子弟跟大王的孩子都是有區別的，即便眼下阿元是有些落魄，但日後不好說。
“公主，心情愉悅，身體才能康健，日後放風場內，公主可随意走動，您的飯食也不會一成不變，臣盡可能的會給您最好的。”
“您若是覺得無聊，臣還可幫你拿一些書籍來。”
眼下書籍多是竹簡，十分沉重，但公子持也怕人想不開，或者出什麽事情，總要轉移她的注意力，生活上還是要好一些。
公子持說完低下頭，阿元的眼眸卻亮了不少，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放風場，可那個地方總比眼下要好。
阿元點了點頭，公子持只覺得渾身輕松，只要人想開了就好。
傍晚，原本還一直猶豫的公子持，當即去了自家父親的書房，呈上了一份書簡，上面是那個獄卒的認罪書，自然王後身邊的人也不蠢，壓根沒告訴那個獄卒阿元自己的身份。
只說是仇人的孩子，要不獄卒也不敢貿然下手，毒害皇家子嗣，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平原君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而後重重一嘆。
“父親放心，眼下兒子已經有了防範，之前是兒子大意，日後不會了。”
公子持說完彎腰拱手。
“她這人不會善罷甘休，你日後需多注意，萬不能讓公主性命有危險，為父判斷，那公子煜必然已經回到楚國了。”
平原君說完拿起一旁煮好的茶湯，抿了一口，神色有些複雜。
公子持面無表情，楚國是厲害，可他們趙國也并不弱小，難不成能被他們一口吞了不成。
他對公子煜也沒什麽好的觀感，危難之際，置妻子于不顧，說到底再有本事，也是小人一個，德行有虧。
“父親，他這人無情無義，要不也不會逃走，他若是在乎，必然早帶公主一起離開。”
正常人都是這麽想的，一些趙國百姓也不例外，不帶，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沒感情，亦或者是不太看重這人。
“持兒，你不了解公子煜，此人文武兼修，大王曾經還想着他能當上楚王呢。”
“楚國日後不會安寧，即便說他私心裏對公主毫無感情，但日後若是他登臨大位，天下人都知道他曾在趙國娶過一位公主，難道到時候他能不認嗎？”
平原君說完起身走到兒子跟前，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子煜這人是很正派的，他品德是沒大問題，父親的預測不會有錯，他不帶公主，未必是無情無義不在乎，有可能他也是擔心自己回去未必就是百分百安全，公主一界女流，雖有皇室血脈，可在趙國都不能幫他，何況是楚國。”
“若是日後他真的成了楚王，有一半的可能還是會要回公主的。”
“屆時，對咱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公子持聞言眉頭一皺，腦中忽然浮現出阿元蒼白的面頰，瘦弱的身軀，以及那麻木淡漠的神情，心裏不知為何有些許同情。
看樣子，趙王也是在賭，可他們這樣去賭，卻讓監牢裏的人日夜不安，茶飯不思。
“你務必要确保公主的安全，退一步來說，即便他公子煜日後不認不要，可公主也是大王的女兒，她沒有犯大錯，若是因此而亡，消息傳出去了，世人會如何看待大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為了趙國，為了大王，持兒，你可一定要盡全力，父親回頭進宮也會把這件事告訴大王。”
“想來大王也不會輕輕的放過她。”
平原君不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繼續囑咐道。
“在監牢裏，你也要盡可能的去善待公主，她算是皇室血脈，老夫是宗親之首，咱們都是同姓同族，你今日做的就很好，只要公主不逃跑，性命無憂，她在監牢裏怎麽都可以。”
“兒子知道了。”
公子持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他的父親為了趙國，為了趙王簡直是用盡全力，就是不知道趙王會如何處理趙王後了。
那個獄卒，早監獄的時候就已經自殺了。
“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是。”
從自家父親書房出來，公子持擡眸看向天空，圓月當空，繁星點點，夜色甚美。
他快步朝着自己的卧房去，因為不是嫡母所生，他在家時日不多，衆兄弟裏他年歲最小。
他的身份，他的父親，公子持想，只要他不辜負父親，能真的做出一番事業，日後必然會高官厚祿，未必不能實現抱負。
翌日上午，目送那些犯人們離開，阿元吃過飯食，往外走去。
她輕車熟路走到放風場，有公子持的默許，沒人會阻攔她，她也不用帶那些刑具，不少獄卒都知道，她跟那些犯人都不一樣。
進來這麽久，卻遲遲沒有定罪，甚至頂頭上司還很關照她，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身份不一般，背後肯定有人，桃園城是趙國的國都，但這座監獄裏的普通獄卒多是民間的一些普通百姓。
他們沒有多大的身份勢力，要不也不會只當一個小小的獄卒，在這混飯吃了，這裏被關押判刑之後又被釋放的達官貴人更是不少。
見得多了，獄卒們平日裏也是小心翼翼的，一旦碰到那些有背景的，基本都不會為難。
放風場內，阿元站在沙地上，她刻意去忽略四周警戒的獄卒。
冷風陣陣，她心情好了一些，老天若是眷顧，即便前路慢慢，艱難險阻，但她相信自己，終有出去的那一日。
不多時，天氣忽然變得陰沉，眼看着要下大雨了，她這才回了內裏。
到了傍晚，那些犯人們都回來，今兒是可以去澡堂洗澡的日子，正常來說，七天一次。
阿元跟着這些人，到了澡堂，澡堂裏的水不冷不熱，她跟之前一樣，坐在角落邊，開始解衣服洗澡。
長發及腰，可卻不能剪，打理起來也格外費勁，她洗的很快，之後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感覺身上舒服了不少。
看着自己越發纖細的手腕，阿元不自覺的一嘆，可不能跟之前一樣了，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只要她還有用，那就死不了，可不能心灰意冷，無所顧忌的作踐自己了。
想到這阿元眼眸堅定，接下來一段時日，公子持也是說到做到，阿元的待遇大有改變，他還差人給她送了兩身厚一點的衣服。
除此之外，她這裏也多了許多書簡，雖然很多都是聖賢書，但有得看總比坐着無聊強。
轉眼間入冬了，這天一早，楚國國都大雪紛飛，楚王照例宴請臣子，他端坐在上首，面色十分陰郁，楚太後坐在一旁，更是不滿。
這些沒用的東西，這麽久了，還沒找到人，時間長了，她也沒從前那麽胸有成竹，內心反而有些慌亂。
尤其是這些日子看着自家兒子為此事愁眉不展，她心裏又急又氣。
底下臣子看着面前的佳釀美食，大多都食不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