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55
第55章 C55
chapter55、
走廊安靜, 淺淡的月光灑照進來,鋪就一地的白。
皎白月色映出男人矜冷懶倦的面容,清淺的香根草氣息彌漫四周。
她當時特地加了一味琥珀, 仿若雨後泥土的清新味道, 黎枝已經快要記不清宋斯寒曾經慣用的香水味道了。
黎枝美眸微瞪了男人一眼,“宋斯寒, 不要得寸進尺。”
“既然是小美人魚想我了, 那就讓她今晚和我睡。”
黎枝伸手接過宋斯寒手中的便攜魚缸,漂亮的眼眸輕眨,“然後宋總,請你帶着你的貓, 離開我的房間。”
她刻意加重了‘你的貓’三個字的讀音,嗓音甜軟又透着堅定。
“我的貓?”宋斯寒英挺的眉梢輕輕挑了挑,從容矜貴。
“對啊,就是你的貓, 既然你救了她的命,就讓她當幾天你的貓吧, 如果她不回來, 那就你倆過吧。”
“......”
“今天已經喂了魚糧,每天早晨傍晚需要喂食,魚糧我房間有。”
将喂食頻次和注意事項講給她聽, 宋斯寒似乎也沒想糾纏, 将魚缸遞到她手裏, 說了句‘晚安’, 就抱着cherry走了。
害得黎枝站在門口愣了半晌, 直到隔壁輕微的房門聲傳來,落入耳膜, 激起淡淡的回響。
眼前走廊空空如也,只有素白的月照亮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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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反應過來,現在覺得自己完全看不出宋斯寒的套路。
一邊說想她,要她看看cherry,一邊又走得這樣輕易。
他到底想做什麽?
水流聲輕響,晃動,激起淡淡的水花。
黎枝垂眸,看着魚缸裏活潑好動的小美人魚,回到客廳,放桌上,女孩細白的手腕拄着下巴,看着美人魚在浴缸裏自由自在地游啊游。
應該沒有任何煩惱吧?
在這兒看着美人魚游來游去,竟一點兒也不覺得無聊。
只是看着看着,黎枝腦海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宋斯寒大概根本沒想怎麽樣,或是進她的房間或是怎樣。
畢竟這房間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大概,他是想讓小美人魚陪伴她。
代替他。
-
翌日。
一大早,黎枝出門買了魚糧,買回來的路上經過隔壁安靜的房門,她算是知道宋斯寒打的什麽算盤,讓她去主動敲門要魚糧?
黎枝喂完小美人魚,雲輕霧也回來了。
一回來就四仰八叉地躺沙發上,
黎枝視線從小美人魚挪到雲輕霧身上,看見她那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眼下還帶着淺淺的暗影,像是累得不行,“你的傅總回來游輪了?”
雲輕霧懶洋洋地翻過身,“別和我提那個混蛋,黎枝你說,怎麽會有男人這麽可惡?”
“他怎麽了?不會是已經結婚或者有婚約吧?”黎枝好奇道。
“不是。”
雲輕霧躺了會兒,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今天有約嗎?”
黎枝想了一瞬,搖搖頭,轉而意識到她看不見,道,“沒有。”
“好噠,等我補個覺,等一會兒我們出
去吃中午飯,我再和你說。”
說不完現在根本說不完,太長了,傅斯泠一晚上幹的混蛋事兒根本幾句話說不完。
...
臨近中午,雲輕霧終于恢複到從前元氣滿滿的樣子。
倆人出門尋覓餐廳。
一路上,黎枝像是心不在焉似的,左右張望。
來到一家中餐館,點好菜單,等菜品上的間隙。
“你剛剛在看什麽呢?”
雲輕霧朝她擠眉弄眼,“找你的護花使者宋總啊。”
黎枝羞惱地瞪了雲輕霧一眼,“說話請注意用詞。”
“...”雲輕霧吐吐舌頭,“好嘛。”
“或許是有事情忙?”雲輕霧眯着眸子想了想,“那天還聽傅斯泠說和宋總有個生意要談。”
“是嗎?或許吧。”
黎枝很快收斂了想法,開始專注吃飯,不再提這茬。
午餐吃到中途,雲輕霧嘆了口氣,“荔枝寶貝,你說怎麽才能讓一個人覺得你喜歡他?很喜歡真心喜歡的那種。”
“怎麽?這就是傅總的混蛋事兒?覺得你不喜歡他?”
“算是也不算吧,混蛋事兒,你說那個男人能做什麽混蛋事兒?”
力氣像是用不完,從黑夜到清晨,她真的要散架了!
黎枝:“...”
她好久沒睡男人了,心底冒出一絲可恥的想念。
黎枝輕輕咬了下唇,紅唇潋滟,那絲想念還沒具象,很快被雲輕霧接下來的話轉移、消散。
“但是這混蛋睡完我,說看不出來我喜歡他。你說他是不是有病?不相信我喜歡他,還睡我!”
黎枝被雲輕霧的話逗笑,“寶貝你不也是不喜歡人家還睡人家。”
“那所以我們彼此彼此咯,一丘之貉。”
雲輕霧翻了個小白眼,不在意地道,“但是荔枝寶貝,你說怎樣才能讓一個人覺得你很喜歡很愛他?讓他覺得你沒有他就活不了的那種?”
畢竟她想和傅斯泠結婚,可是有目的的,不讓他以為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他怎麽同意和她領證結婚。
聽到雲輕霧的話,黎枝不受控地想起自己和宋斯寒,他們也曾糾結于愛的話題。
她望着雲輕霧亮晶晶的眼,想說有些愛,似乎不是看他說什麽,而是看他做什麽。
但有些時候,做得再多,似乎也敵不過那一句簡單的話語。
女孩彎了彎眼睛,“或許可以試試,真誠地表達,向他表達你的愛意。”
“那就是和他表白?但是該怎麽表白呢?當面說?還是怎樣。”
想起什麽,黎枝建議雲輕霧,“或者看點愛情電影觀摩觀摩人家怎麽表白的?”
雲輕霧‘啊’了聲,“或者幹脆寫一封情書?但是他萬一還是不信怎麽辦?”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愛傅斯泠,她只是想給自己找個靠山。
很難像黎枝說得那樣真誠啊。
雲輕霧蹙着一雙秀眉琢磨了會兒,“哦我知道了!”
“不會真誠但是我可以演啊,說不定演着演着就真了。”
雲輕霧眨眨眼,隔空給了黎枝一記飛吻,“寶貝,你真是我的福星,等一會兒我就回房間找幾部愛情電影觀摩學習。”
黎枝:“...”她沒這個意思。
她無語地撫了下額,“到時候你可別和傅總說是我建議你看愛情電影的。”
不然等雲輕霧翻車了,傅斯泠了解完來龍去脈,再怪她頭上。
倆人吃完飯去了圖書館。
黎枝和雲輕霧都是理工科,實在沒什麽文字藝術細胞,也沒那麽多浪漫的想法。
雲輕霧打算翻幾本情詩,不求寫出一樣的,熏陶熏陶也行啊。
她翻開一本,正好翻到某一頁,情不自禁讀出來,"My thoughts, like sparks, ride on winged surprises, carrying a single laughter. The tree gazes in love at its own beautiful shadow which yet it never can grasp. let me love, like sunlight, surround you and yet give you illumined freedom. "
女孩嗓音纖細,綿軟動聽,一聲一聲落在黎枝耳畔。
“荔枝寶貝,這句你覺得怎麽樣?”
黎枝心頭一動,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海,仿佛有鹹澀清新的海風吹過,距離現在已然久遠的畫面重新在腦海浮現。
“輕霧,你再念一遍。”
“怎麽啦?這難道聽起來不像告白的話嗎?”
雲輕霧也沒多問,自顧自用中文翻譯出來,“我的思想宛如焰火,純樸地微笑着,騎跨于驚羨之羽翼。”
“樹木脈脈情深地凝注着它美麗的倩影,卻永遠無法将它捕捉。”
“讓我的愛如陽光般将你擁抱,并贈你璀璨的自由。”
雲輕霧看了眼兀自愣神的黎枝,好奇道,“怎麽了,不像嗎?”
“所以真的會有人用這個告白嗎?”黎枝眼眸泛起一絲恍惚。
“會吧,這不是很明顯的,love, love! ”雲輕霧重複。
遠處海水肆意地翻湧,黎枝仿佛有一瞬間回到幾個月以前的倫敦港,那天宋斯寒送給她遲到的跨年禮物。
那架如今還在倫敦港停駐的游艇,篆刻在游艇表面的英文。
‘litchi’號游艇,以及那一句‘illuminable and freedom.’。
雲輕霧将那本詩集随手放在一邊,‘哎呀’一聲,“好煩哦,怎麽告個白也這麽麻煩。”
“随便吧,如果他同意領證就領,不同意我就再找下一個。”
“反正傅斯泠一個極品,睡睡也不虧。”
下一秒,一道似笑非笑的話音傳來,“不同意就再找下一個?”
西裝革履的男人冷不丁出現在雲輕霧身後,傅斯泠修長的手骨掐了下雲輕霧後頸,語氣陰恻恻的。
“傅...傅斯泠?你怎麽在這兒...”
雲輕霧回頭看到男人,聲音都小了,真是要命了,傅斯泠不會聽見她剛才和黎枝探讨的那番關于‘怎樣讓他覺得自己喜歡他愛他到不可自拔’的言論了吧?
傅斯泠淡淡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
黎枝卻下意識注意到傅斯泠似乎是一個人,便問,“傅總,請問宋斯寒沒和你在一起嗎?”
“斯寒?”
傅斯泠想了想,“我今天确實有個生意要和他談,但從早上就沒見到他。”
“...”
-
黎枝和雲輕霧道了再見,往電梯方向走。
剛進電梯,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丁秘書:【黎小姐,Boss從昨天晚上我就沒聯系上他,請問您知道Boss在哪兒嗎?】
黎枝眼睫輕垂,回複,【我去看看,之後回複你。】
丁秘書:【好的,麻煩黎小姐了。】
白天房間裏基本上沒人,頂樓的走廊深幽安靜,厚厚的地毯将高跟鞋的聲音吸附。
或許是因着無意間被雲輕霧讀出的那首詩,黎枝不由自主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次,宋斯寒冒雨從倫敦去牛津的酒店找她。
淋了場雨,晚上就發燒了。
這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時看着身強體壯的,淋個雨就能發燒。
黎枝輕輕蹙了下眉,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
黎枝來到宋斯寒的房間,敲門,規律的三聲,等了會兒,沒人應。
重複幾次,房門安安靜靜,房間內不像有人的樣子。
黎枝撥了宋斯寒的電話,隐隐約約的鈴聲隔着房門傳過來。
‘咚’地一下,像是有什麽重物落地,下一秒,房門打開,宋斯寒出現在她面前。
男人漆黑的發有些淩亂,英挺的眉目透着隐隐約約的倦意,身上穿件深色睡袍,帶子松松垮
垮系在腰間。
黎枝蹙着眉摸了下宋斯寒手腕,那上面滾燙的熱意把她燙了一下,“宋斯寒,你發燒了。”
“嗯,你怎麽來了?要魚糧喂小美人魚?”
似乎沒有一點兒自己在生病的自覺,宋斯寒眸底漾過淺淡笑意。
黎枝瞪了這個可惡的男人一眼,“我來看看你。”
“吃藥了嗎?”
“吃了。”
“真的吃了?那怎麽還沒有退燒,這麽大人了不會照顧自己嗎。”
這是黎枝第二次進宋斯寒的房間,和她的房間一樣的房型。
兩個卧室,客廳的陳設布置和她們房間原本的差不多,她和雲輕霧布置了一番,添了許多可可愛愛的擺件、盆栽。
宋斯寒的房間基本是原本樣子,浸着一股單身男人的性冷淡氣息。
她随意地一瞟,發現客廳角落竟然擺着一只貓爬架,cherry睜着一雙萌萌噠的藍眼睛,窩在裏面怡然自得。
看來離開她跟着宋斯寒過得很好嘛。
黎枝在心底哼了聲。
宋斯寒從廚房倒了杯水,遞給黎枝。
黎枝沒接,“你剛才在幹嘛?敲門不應,電話不接的。”
“睡覺。”
宋斯寒聲音有些啞,說完就離開客廳回了卧室,重新倒在床上。
“...”
要不是因為貓爬架上的某只小cherry,宋斯寒也不會發燒。
她不能不管。
黎枝瞪了眼cherry,嘆了口氣,無奈地跟進宋斯寒的卧室。
目光落在那雙微折的眉,黎枝摸了摸他額頭,比起手腕的燙度更甚,女孩秀眉微擰,“宋斯寒,上次吃藥什麽時候?”
宋斯寒薄唇微啓,“昨晚。”
“...?”
“宋斯寒你是沒有生活常識嗎?都過去一晚上一上午了,燒還沒退,就要再吃啊,或者要請醫生來輸液。”
黎枝打量了眼宋斯寒的卧室,看見床頭櫃上有一只拆開的體溫槍,旁邊零散擺着兩盒退燒藥,有一盒拆開來。
塑封紙拆開,還剩一粒藥丸。
她輕輕踢了下他的腳,“宋斯寒,起來,測下/體溫。”
測完,38.6攝氏度。
黎枝喂了顆退燒藥給宋斯寒,在他床邊坐了會兒。
等待藥效發揮,又重新給宋斯寒測了下/體溫,“溫度在慢慢降了,我先回去了。”
黎枝說着就要起身。
“黎枝,別走。”
宋斯寒倏地拽住女孩纖細白皙的手腕,男人掌心滾燙的溫度隔着皮膚,燙了她一下。
黎枝手指微蜷。
遠處海天相接,天色漸暗融成深藍色調,似乎能聽到窗外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聲。
雲輕霧讀詩集時清淺柔和的嗓音在腦海回蕩,黎枝眼睫輕垂,視線越過男人挺拔的鼻,最後落在那雙深邃的眼,心跳開始不聽話地加速。
宋斯寒以仰視的姿态,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專注又深情地望着她,“陪我待一會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