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02
第02章 C02
後來很多秒鐘的夜裏，黎枝再回憶起這一晚。
淋漓的雨，和藏在雲層的月光。
稱得上是一場歪打誤撞的再見。
卻又是那樣，令人怦然。
chapter02、
雨後的夜晚，月亮遮埋在厚重的雲層裏。
遙遠天邊最後一絲淡白的光消失殆盡，夜色深濃，霧氣朦胧。
男人身量很高，腿長且直，黎枝170的身高，腳踩7公分的高跟鞋，站在他面前，還是需要費勁地仰起頭來。
才能看清他那雙多情又淡漠，明明浸入浮華，又好似游離之外的眼。
她估摸着，他得有一米九了。
“需要幫忙？”
“什麽？”
女人身形窈窕，皓白手腕捂在胸前，長及腳踝的裙擺随風晃動，像這深藍的夜，被風吹皺。
黎枝一雙圓潤的丹鳳眼微睜，眼尾勾起萬種風情，明媚萬千。
“你的裙子，似乎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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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倒映在晚波蕩漾的湖裏的剪影修長從容。
眼神坦蕩，語調似閑談，似乎只是在和她陳述事實，因此并不讓人感覺冒犯。
“怎麽幫？”
黎枝別有意味地瞥了眼他身上柔白質地的襯衣，看着就價格不菲，單薄一件穿在身上，難道要為了助人為樂将襯衣脫下來？
男人臂間纏着兩道黑色袖箍，上臂有力的線條若隐若現，似乎可以透過纖薄布料窺見蓬勃的肌肉紋理，充滿了成年男性的荷爾蒙和力量感。
自帶一股斯文又禁欲的性感。
唔…
她輕輕舔了下唇，紅唇被夜色染上一層潋滟。
眸光似是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
對話停滞的瞬間，不遠處大廳的後門從裏面打開，白熾燈的光亮傾瀉，與昏暗朦胧的光影交融。
出來一道人影，背光下看不清人臉。
那人腳步漫無目的，似在找人。
經過路燈被照亮的剎那，男人側臉映入黎枝眼簾，熟悉感撲面而來。
黎枝眼眸輕眯。
不久前黎梓的話回蕩耳畔。
靠。
她很快回過神，輕輕踮腳，細腕攀上男人寬挺的肩。
倆人距離驟然拉近，社交距離被打破。
男人單手握住她裙衫遮蓋下不盈一握的腰肢，“崴到腳了？”
“沒。”
男人掌心溫度隔着微薄布料極具侵略性，黎枝輕輕搖頭，順着他的動作，不動聲色往一邊挪了挪。
三人處于同一直線，她處于沈星臨的盲區了。
似是沒找到她，沈星臨往另一邊走了。
黎枝松了口氣。
被她挂着的男人輕一挑眉，“還是我可以理解為，這麽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
黎枝瓷白的手腕上移，觸上男人敞了兩顆衣扣的襯衣。
而後下滑，指尖落在第三顆，落在衣扣邊緣輕輕摩挲。
做工精巧的墨玉質地，觸感冰涼沁潤。
輕巧一動，那顆扣子在她手裏輕易解開，黎枝水波流轉的眸輕眨，“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英挺的眉輕輕一挑。
男人攥住她亂動的手腕，重新掌握回主動權，“重要嗎？”
男人眼眸如墨，似比這如水的夜多情，冷風吹過，浮起疏離。
似乎，也沒那麽重要。
“你那兒有女人的裙子可以換？我這條可是高定。”
徐徐的晚風遮擋視線，女人細腕輕擡，随意撩了下被風吹亂的長發。
一頭及腰的栗色卷發微微顫動，細香襲來。
雙腳落回平地。
倆人重新拉開邊界。
也在告訴他，這是兩個要求。
男人不置可否，迎風點了支煙，他點煙的姿态矜貴，帶着世家公子獨有的閑散，側臉清絕，線條完美。
猩紅的光點燃指尖，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氣，薄唇朦胧在煙霧裏有絲性感，開口直達要害，“但你受傷了。”
灰白煙霧向上噴薄，他夾煙的那只手緩緩落在她柔白的頸。
黎枝瞬間不敢動了，生怕被他燒着火星子的煙波及。
只是他未就此停下，指尖摩挲裏帶着漫不經心的侵略性。
絲絲縷縷的火燒之感，不知道是樹枝刮蹭帶來的後知後覺的疼痛，還是因着他驟然的靠近。
黎枝皮膚本就嬌嫩，沒一會兒，便紅了個徹底。
深夜無人湖邊，成年男女，頸間紅痕。
靠近，觸碰，來自成年男人指腹若即若離的體溫。
動作明明在過界。
男人清絕如玉的面容矜貴沉穩，薄白眼皮微斂，眸底如深幽的潭水平靜。
一面是放縱，一面是無欲無求的神佛。
女人水霧般的眉輕挑，“這算是你強加給我的傷麽？”
男人忽而輕笑，指尖不知道從哪兒夾起一張薄薄卡片，塞在了——
黎枝吊帶裙前，搖搖欲露的雪色低伏。
這個行為，在很多時候是帶着羞辱意味的。
“你！”
那一瞬怒意上湧，黎枝驚訝地瞪起一雙美眸。
“不是愛接別人的卡？”
卡片涼意在皮膚漫開，他指尖拂過她白皙脆弱的頸，一觸即離。
男人落向她的眼神并不露骨，離開前，注視着她的眼睛，口吻意味深長，“你知道位置。”
沒有絲毫停留地轉身離開，像極了港城多金傲慢的紳士。
但黎枝知道，這個詞和他離着簡直有十萬八千裏。
幾秒後，“小姐。”
黎枝應聲擡眸，西裝革履的男人雙手捧着件深色西裝外套，微微躬身目不斜視，“這是先生留給您的。”
握在手裏的卡片憑空發起燙來，黎枝垂下眼睫。
卡片正面燙金印着香港星璨酒店的Logo，背面右下角印着一道龍飛鳳舞的‘Song’。
她想起黎梓給她的那副撲克牌裏的那張空白，上面有個中文的‘宋’。
同字還是只是同音？
但不管怎樣，一個京北，一個香港。
大概沒什麽關聯。
黎枝未做他想。
-
香水瓶委托工作人員寄到入住酒店，黎枝離開拍賣大廳。
剛出門，冰涼雨絲飄落臉頰。
下意識擡頭。
真奇怪，他一走。
本來安靜昏沉的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雨，彎彎繞繞，纏綿在人的皮膚，頭發。
襯得剛才一場短暫糾葛，猶如天公作美似的。
黎枝拿發夾将斷裂的吊帶固定好，等車的功夫，一道溫隽有些熟悉的男聲由遠及近。
“黎枝？我終于找到你了。”
“...星臨哥。”
轉身看着相隔幾步的男人。
黎枝想要暈厥，這麽黑的天，還下着雨，沈星臨是怎麽認出的她！
然而這個時候她還竟然還分出心思關注起他。
大概沈星臨就是長輩眼裏那種适合結婚做丈夫的男人，溫潤如玉的長相，情緒穩定，性格溫柔。
不像剛離開的某
個男人，一身反骨，還拿房卡塞她胸！
他們也算好久沒見了，不在同一城市留學，彼此知道兩人有婚約在身，每次見面不尴不尬。
幾乎能想象出未來相敬如賓的模樣。
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生活。
“你哥電話打不通你，需要幫忙嗎？”
說話的時候，注意到黎枝肩上明顯的男士外套，沈星臨眸光一怔。
“我已經和他說了，暫時不打算回京北。”
沈星臨面露難色。
黎枝看出來，他大概是應了她哥的托，想繼續勸她。
男人微啓唇，黎枝只看到他嘴巴張合，說話聲被由遠及近的引擎聲蓋過。
一輛邁巴赫緩緩在倆人身旁不遠處停下，經過路面堆積的水窪，雨水四濺。
有些濺到了黎枝裸露在空氣裏細白的腿上，涼意侵襲，自瑩白的皮膚蔓延開，帶着熟悉的侵略性。
她側眸看去，邁巴赫全墨色的車窗緩緩降下，男人線條冷厲的面部輪廓隐沒在黑夜和淅淅瀝瀝的雨裏。
車燈淋漓的光影打在他漆黑如墨的眼底，遙遙将她捕捉。
“阿璃，上車。”
一個激靈。
哪個li？
黎枝轉身的腳步歪了下，第一想法是這男人那晚之後調查了她。
她對外是海城容家千金，用的外祖父那邊的身份。
背景經歷‘清白’，不會有任何‘有了聯姻對象還招惹外面的野男人一夜情’的罪名。
如果他喚她的是‘璃’而不是‘黎’。
凝白的指尖輕攥，心下稍安。
副駕秘書推門下車，幾秒後，一把質感高級的黑傘撐在她頭頂。
輕擡裙擺，随着秘書邁下臺階，黎枝動作優雅地上了車。
車窗重新關上，沈星臨被阻隔在車外，對方神情無奈。
黎枝收回視線，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男人，“快走快走，不然他過來看見你可不好說。”
剛才離得有些距離，沈星臨正好被她擋在身後。
兩個男人并沒正面對上。
宋斯寒冷白的眼皮微垂，深邃眸光在女孩瑩白的指尖冷靜劃過。
司機看了自家Boss一眼，等待命令。
後視鏡裏，宋斯寒清瘦修長的指骨扯松領帶，薄唇微啓，“開車。”
司機反應很快，宋斯寒的話一落地。
腳踩油門，車子緩慢提速駛離。
“不好說，”男人修白指骨微微曲起，輕敲了兩下座椅扶手。
刻意拉長的尾音，緩沉裏被勾出點缱绻意味，他轉過頭來看她，“難道我們是在偷情？”
車廂內寂靜倏忽打破。
黎枝轉頭看去，他換了件外套，內裏搭件冷黑色調的襯衣，矜冷貴氣，性感禁欲，此刻望向她的眉目沉斂，帶一抹暗色。
啊？
心神微動，黎枝饒有趣味地望了男人一眼，緋紅的眼尾輕勾，風情無限，“這不是還沒開始偷？”
司機似乎已經預料到他們接下來少兒不宜的話題。
隔板合上的聲音彌散在車廂內。
去酒店的路上，黎枝還以為他會繼續問起沈星臨。
她都已經打好了解釋的腹稿。
男人指節漫不經心地撥弄着黑色金屬打火機的砂輪，‘咔噠咔噠’的開合聲在耳畔氤氲，藍色火焰微閃，照亮男人清絕的側臉。
光影交錯裏，他神情帶了點散漫意味。
看着并不在意。
黎枝想好的說辭，也漸漸記不太清。
最後徹底遺忘在角落。
确實，他們現在這關系。
似乎也沒解釋的必要。
不多時，到達目的地。
車子緩緩駛入酒店地下停車場。
“喂，”黎枝輕輕推了下身側男人，語調有些嬌，“你該不會是在記仇？”
男人略帶興味的眸光掠她一眼，“記什麽仇。”
“記我那天早晨離開後，沒聯系你？”
黎枝帶着試探的語氣，反正總不可能是發現她将他留給她的那塊限量版的百達翡麗拿去換錢了吧。
男人薄唇微掀，溢出道冷弧，“一個晚上而已，在我這兒，還算不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呵。”女人被雨淋過的唇微翹，水光潋滟，遮不住眼底的涼，“彼此彼此。”
不過他這冷冷淡淡的态度，還真讓黎枝估摸不出他到底發沒發現那件事。
說不定今晚是場鴻門宴。
根本就是來找她算賬的。
黎枝大着膽子上前，手腕揪上男人深色領帶，觸感緞面柔滑，握在手裏冰冰涼涼舒服極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公平。”
“畢竟，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房卡沒看？”
漆淡的眸光落在她的動作上，男人氣定神閑地靠在皮質座椅，明明她手腕稍微一動，他就會不受控地俯身，墜落。
他那漫不經心的姿态，眉梢眼角風流溢出，反而像是她在被桎梏，被拿捏。
聽着他的話，黎枝反應了一會兒，大抵猜出他的意思。
紅唇勾起得逞的弧度，“那以後我應該叫你什麽，宋總？”
“以後？”
宋斯寒忽而笑了。
玩世不恭的笑容裏藏着分明的壞，就像是在問。
你很想我們有以後？
黎枝不甘示弱，“邀請一位裙子壞了的女生去你那兒，宋總似乎才是居心不良。”
他清冷如玉的指尖虛虛勾着她胸前顫顫巍巍、要落不落的吊帶，看似輕浮的動作偏偏沒碰到她任何。
浪子與紳士的反差更添蠱惑，“所以要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