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住
第39章 同住
“別別別!”楚芷一推開他的胸膛, 連忙向旁邊退了幾步。
“那大哥,不打擾你批閱奏折了,我先回去了。”說完, 匆匆向外走。
即将要出殿門的時候, 手再次被霍晟塵強硬地牽住,耳邊響起他低沉的聲音。
“是我們。”
楚芷一羞紅着臉掙着, “誰和你我們啊,快松開。”他都不敢回頭看楚修染的臉色,一邊掙着,一邊快步向外走。
殿門關上, 楚芷一掙不開, 也懶得掙了,看了眼一同出來的沈跡清,張口欲說什麽, 倏地被身邊人攔腰抱起。
沈跡清只瞥了眼,便垂下頭作別離開。
楚芷一探頭過去, 被霍晟塵抱着換了個方向,根本沒辦法和他交流。
“你幹什麽?”楚芷一氣地在他的指骨處咬了口, “剛才就怪脾氣的對沈跡清,現在又妨礙我和他聊天。趕緊放我下來。”
霍晟塵眉頭都未皺一下,甚至将手指向他的唇邊遞了遞, “所以, 你因為沈跡清教訓本王?”
楚芷一睨了他一眼,反駁道:“這哪裏算的上教訓了, 我這是善意的提醒外加合理的抗議好吧。”
“嗯, 抗議無效。”霍晟塵抱着他稍稍向上颠了下,吓的楚芷一立刻摟住了他的脖頸。
“霍晟塵!”楚芷一擔心真的摔下來, 不敢亂掙動,想了想,還是氣不過,張口咬在他下颌處,留下兩個小牙印。
霍晟塵抱着懷裏這只,仿若才化成人形,鬧脾氣在他身上咬來咬去的小狐貍,唇角噙了抹笑意。
短短一下午的時間,重華宮像是變了座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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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屋內添置了許多新物品,各式各樣精致的燈籠挂在重華宮外與院中多處,全部點亮後怕是似燈節般熱鬧。
院中的雪被清掃幹淨,放着個木制秋千。
楚芷一注意力倒是未放在秋千上,而是看向新移植的梅花,宮粉梅、照水梅和綠萼梅在晶瑩的雪景下交相輝映,花香萦繞在四處,沁人心脾。
“喜歡?”
霍晟塵抱着他走到梅花前,将他放下,理了理他的衣領,問道。
楚芷一探出指尖輕輕碰了碰綠萼梅的花瓣,不自禁地點點頭,目光餘光瞥到樹下翻新的土壤,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一下午的時間,你讓他們做了這麽多,有點過分了吧。還有,你不會剝削我宮裏人了吧?”
話音剛落,青音從偏殿走出來,手上拎着沏好的熱茶,“小殿下回來了,喝杯熱茶暖暖身體吧。”
楚芷一接過茶杯,又将問題和她重複了遍,大有要和霍晟塵算賬的架勢。
青音笑着道:“小殿下誤會了,今天下午的活兒雖是稍稍繁多了些,可蕭聖王為大家多添了五倍賞錢,又給大家放了三天假,可以随意出入宮門。”
“大家哪還會有怨言啊。”
……好吧,霍晟塵玩鈔能力是吧。
楚芷一扯了扯嘴角,“你們沒被欺負就好。”
幾瞬後,他看着青音腳步輕快地離開,忽然發現了億絲絲不對勁。
“等等,你給他們都放假了,那這麽大個宮殿,怎麽繼續維持運轉啊?”
“難道要我們兩個人打掃、去內務府領東西,然後做飯,維護各處嗎?”
楚芷一想想就腦袋疼,重華宮比起現代的房子要大出幾倍不止,還沒有智能工具,就靠兩個人,還不得從天亮幹到天黑啊。
“本王來做。”相比起楚芷一炸毛的神情,霍晟塵不但波瀾不驚,細看眼底,似是藏了幾分期待之色。
楚芷一定定地凝着他,又摸了摸他額頭的溫度,确定他是霍晟塵并且沒有外部疾病後,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是不是腦袋裏面有問題啊?”
“就告假三天,還主動給自己找了一堆活。”楚芷一搖搖腦袋,“不讓你放假就老實了。”
霍晟塵面對他的質疑,只是撫了撫他衣袍沾染的雪片,握着他微涼的手向屋內走,“晚上想吃什麽?”
“當然是你做什麽我吃什麽喽。”楚芷一打量着屋內的新陳設,拿起花瓶看看,又舉起書冊翻翻。
“好,你先休息,本王去準備。”
霍晟塵轉身離開的剎那,被楚芷一喚住了。
“不對啊,這屋裏是不是少了什麽?”
楚芷一左右看看回憶着,最後一指牆上挂着的風景畫,“原本挂在這裏的畫去哪了呀,那是我請沈大人特別幫我畫的桃莊景色。”
“是嗎?”霍晟塵狀似無意地瞥了眼牆上的位置,“本王以為是個不起眼的畫匠,命人扔掉了。”
楚芷一聽完,語氣染上急切,“怎麽能亂扔我的東西呢,這幅要好好收起來的。”
霍晟塵吸了口冷氣,走到角落的木箱處,打開後,從衆多收起的畫幅中準确地拿出一副,“在這裏,已經替你收起來了。”
楚芷一打開看了看,放下心道:“幫我收起來了就告訴我呗,幹嘛還要吓唬我啊。”
霍晟塵颔首,出房門後,面色冷下來。
“王爺,蠻夷國那邊出了點小問題。”遲羽将密函拿給他,又問,“可是要傳使臣前來觐見?”
霍晟塵拆開密函,蹙了蹙眉,“他胃口倒是不小。”
所幸離晚膳時間還早,霍晟塵交代人備了些食材,去了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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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沈大人來了。”青音通傳完,沈跡清從門外走進來。
“快坐吧,你給我的名冊我都一一看過了。”楚芷一放下筆墨,将名冊拿到他面前,和他指了指圈起來的人名。
“這幾個你可以再細細調查一下,看看他們平時和誰交好,他們的想法方面是不是存在了些問題。”
沈跡清看着名字,回憶着他們的印象,沉思了瞬,問:“小殿下的意思是,他們在為人方面存在問題,不可用?”
楚芷一點點頭,“你要是信我的話,你就多留意留意他們。謹慎些總是沒壞處的。”
原著裏,這幾個人出身寒門,一舉高中後卻背信棄義成了禍害百姓的大貪官。
“好,臣知曉了。”沈跡清記住了幾人的姓名。
“哦對了,那個衛潇,什麽來頭啊?”楚芷一不知道這號人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楚修染身邊的,直覺告訴他兩人關系不簡單,可又不好直接詢問楚修染。
“衛将軍自小是皇上的伴讀,幾年前出征後下落不明,還好前段時間人平安回來了。”
衛潇是楚修染的……伴讀?
怪不得兩個人相處起來,總有種君臣之外的別扭感。
想想原著裏簡單幾句的描寫,通了,一切都通了。
“那我問一個稍微隐私一點的問題啊。”楚芷一朝着他的方向湊了湊,壓低聲音,“這個衛潇是不是還沒有娶妻?”
沈跡清由于他的忽然靠近,将目光從名冊挪到他的側顏上,耳尖紅了紅。
霍晟塵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楚芷一與沈跡清似是同看一本書冊,而沈跡清視線落在楚芷一的面容上,兩人靠的格外近。
“他怎麽來了?”
楚芷一聞聲望過去,看到霍晟塵冷着張臉,話語也不太禮貌,擰了擰眉,“我請沈大人來商議官員任職名冊的事情,你事情都忙完了?”
“嗯。”霍晟塵大步走過去,一手拿走名冊,一手攬住他的腰,将他帶到另一邊,“任職之事,和本王商議,豈不是更方便?”
“你不是告假了嗎。”楚芷一握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晃了晃,在他耳邊道,“別總這樣說話,像吃了火藥一樣嗆人。很不禮貌。”
霍晟塵臉色稍稍緩和了些,順着他的動作,十指相扣,垂在身側,“餓不餓,本王去做晚膳。”
“不用不用,你忙了一天,多休息會兒吧。她們應該快做好了。”
話音剛落,青音和幾個宮女端着冒熱氣的菜肴走進來。
楚芷一沒用他問,就解釋道:“她們家離得比較遠,自願想留下。我就多添了些銀子補償她們的假期。正好你也能歇一歇。”
“……”霍晟塵看着桌上做好的飯菜,咬了咬牙。
“小殿下,那微臣就先……”
“沈大人留下來一起吃呗。外面雪大了些,等雪停了再走吧。”楚芷一打斷他,主要是還想吃些瓜。
沈跡清瞥了眼霍晟塵,見他起身向外走,随即坐下了。
“還沒忙完啊?”楚芷一将油紙傘遞給他,問道。
霍晟塵接過油紙傘,指尖緊攥着,試圖從他的眼眸中尋找出一絲不舍。
未果,轉身離開。
出重華宮,發現衛潇倚在宮牆附近。一看見他出來,立刻走過去。
霍晟塵手持油紙傘,并未撐開,雪落在他肩頭,積了一層。他的臉色比起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略過衛潇,向另一個方向走過去。
“等會!”衛潇就是在等他,一路跑過去,拍了下他肩膀,收到他要刀人的眼神後,尴尬地收回手。
“我來和你取取經驗。那個,你是怎麽成為驸馬……啊不是,你是怎麽成功搬進重華宮的啊?”
霍晟塵薄唇扯了扯,冷笑了聲,“想學?”
衛潇趕緊點點頭,等待他賜教。
霍晟塵視線移向一旁的雪堆,“看到重華宮院內的陳設變化了嗎?”
衛潇看看雪堆,又看看宮內的院子,半信半疑地問道:“你是說院子裏的雪人?”
“如果楚修染能在處理事務疲憊的間隙看到……”
霍晟塵話還未說完,衛潇像是找到了什麽寶藏,一下撲到雪堆旁,“我明白了!還是你有辦法啊。”
霍晟塵挑了下眉,離開了。
真是個傻的。
在附近轉了圈,霍晟塵再回來時,院子裏的燈籠已然點亮,在雪落的時刻,格外耀眼。
推開房門,楚芷一單手托着臉頰,翻閱着醫術。
“回來啦。”楚芷一合上書,看向來人,又看到他身上的積雪,擰了擰眉頭,“沒打傘呀,怎麽一身的雪,小心感冒。”
霍晟塵對上他視線的瞬間,眉頭舒展了許多,脫下大氅,手在炭火上方暖了暖,驅散了身上的寒氣後,才握住他的手。
“還沒用晚膳?”霍晟塵看了看桌上的兩副碗筷,問道。
楚芷一撇了撇嘴角,“明知故問,我在等你一起吃啊。”
聞言,霍晟塵神情滞了瞬。心底思忖,與親耳聽他說,自然格外不同。
“感覺你最近對沈大人多了些敵意,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的。”
楚芷一喝了口溫熱的湯,又擡眼望向他,“或許是因為我嗎?”
楚芷一的問題過于直白,可又說中了霍晟塵心中所想。
霍晟塵看着他帶着疑惑的眼眸,狀似無意地錯開視線,低低的應了聲。
指尖捏着湯匙,薄唇抿成條直線,不知為何,略微有些緊張。
“這樣啊,那我還猜的蠻準的。”楚芷一看着他的神情變化,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霍晟塵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問他:“怎麽?”
“沒怎麽啊。”楚芷一是這樣說着,卻笑出了聲,小聲道,“就是覺得你偶爾還挺可愛的。”
坐在他旁邊,霍晟塵聽的一清二楚,伸手掐了掐他臉頰的軟肉,也勾了勾嘴角,“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說本王可愛?”
“你搬到我宮殿住,還說不得了?”楚芷一理直氣壯道。
霍晟塵看着他可愛的小模樣,輕笑了聲,“說得。”
“旁人都說不得,但你可以。”
“哦——”楚芷一臉頰浮了層粉意,拉長尾音應了聲。
比起重華宮微妙的氣氛,養心殿倒是烏雲密布。
“皇上,今兒是皇後的生辰。為了後宮和睦,您要不去皇後宮內用晚膳?哪怕小坐一會,也好啊。”
楚修染聽着內務府太監的話,原本煩躁的心更甚了些,合上奏折,揉了揉酸痛的脖頸,“今晚就去皇後宮裏用晚膳吧。”
太監頓時笑容滿面,“嗻,奴才這就去安排!”
內務府太監才喜氣洋洋地和殿外手下分享完,轉頭碰上衛潇這座煞神。
“你剛才說什麽,皇上今晚去哪?”衛潇放下手中的東西,揪住他的衣領,“別支支吾吾的,說清楚點。”
“诶呦,衛将軍您就別為難小的們了。這都是皇上的聖意,奴才們還能抗旨不成?”
“不可能。”衛潇将他丢在一旁,重新抱起他堆好的雪人,推門進去。
方才還兇神惡煞的衛将軍,一進殿像是變了個人,放輕腳步,看着桌案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對上他的視線後,垂下眼睛問他,“他們說你今天晚上要去皇後宮裏,那的飯菜比我做的更合你口味嗎?”
快比門高的将軍說出違和的話,隐隐帶了些委屈的意味。
楚修染被他氣笑了,“朕是皇帝,去皇後宮中不是天經地義?倒是你,身為将軍天天賴在朕的養心殿。是自己沒府邸嗎?”
“可是臣從小就……”
衛潇的話未說完,被楚修染不耐煩地打斷了,“好了,帶着你手裏的東西出去。以後沒有朕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入養心殿。”
衛潇這才意識到手中的雪人由于屋內炭火的熱度,一點點融化,早已不成模樣。
原本他是打算放在殿外,喊楚修染出去看的,結果一着急,竟然帶進來了。
衛潇沒有挪動步子,心情更低落了些,像是随着一滴滴落到地面的水,跌到了谷底。
“這是我給你堆的雪人,想着你批奏折疲倦了,看到它會喜歡的。”
楚修染深吸了口氣,背過身,聲音冷了幾分,“不喜歡,立刻出去!”
“那……那你別忘了喝藥,一定得趁熱喝,不要嫌苦等到涼了才喝。對胃不好。”衛潇悶悶地說着,一步三回頭地挪着步子走出來。
他在幻想楚修染心軟,喚住他,哪怕是轉過身看他一眼。
他一定會飛跑過去給楚修染捏捏肩膀,然後像往常一樣哄他喝藥,給他布菜。
可是幻想就是幻想,桌案前的人只是冷着态度,似是在催促他離開。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衛潇看到聖駕朝向鳳儀宮方向離開,捏碎了手中的雪塊。
轉頭看見霍晟塵牽着楚芷一走在小路上,手裏提着款式新奇的燈籠,兩人有說有笑。
衛潇更嫉妒了,悶悶不樂地走過去,問霍晟塵:“你教我的什麽破辦法,不光沒能搬進養心殿,現在出入養心殿都是問題。”
楚芷一在一旁和青音她們堆着雪滑梯,霍晟塵重新給他系了系大氅,确保領口不會灌風進去後,才瞥向滿臉幽怨的衛潇、
冷眼在他身上掃了圈,薄唇輕啓,略帶嘲諷道:“哦?那你覺得,這是本王的問題?”
衛潇有被他的眼神攻擊到,噎了下,還是不想承認楚修染是真的讨厭他。翻了個白眼,道:“總之和你有關系。”
“要不是你支的招,我早做好晚膳端進養心殿,他吃飽了,就不會去鳳儀宮了。”
霍晟塵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今日是常氏生辰,他作為新帝,自然該留宿在皇後宮中。”
“什麽!他不僅要在鳳儀宮用晚膳,還要留宿?!”衛潇瞬間急了起來,恨不得立刻飛過去将人搶過來。
霍晟塵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拿這個頭腦簡單的莽漢沒辦法。
“本王的意思是,按規矩他應該宿在鳳儀宮,但事情總有例外。倘若有更為急切,需要他處理的事情……”
霍晟塵話還未說完,楚芷一在雪堆上未踩穩,向旁邊摔了下去。
霍晟塵立刻大步走過去,扶起他,神情嚴肅地為他拍落身上的雪,詢問他有沒有傷到哪裏。
衛潇恍然大明白,一拍腦袋,“我懂了,我就說楚芷一摔傷昏迷了,他絕對會從鳳儀宮出來的。”
“不可。”霍晟塵一記眼刀過去,“你和他,今晚誰都不準來重華宮打擾。”
說完,霍晟塵抱起楚芷一轉身離開了,離開前又說了句,“否則,本王就将某件事告訴楚修染。”
衛潇看着他的背影暗罵了句,“不是,那事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你還威脅上我了。”
“靠,就是借楚芷一當個理由,你堂堂一個王爺,能不能別這麽小氣!”
回應他的,只有蕭瑟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