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傳言
第17章 傳言
“這件事吧,說來話長。”楚芷一坐直身體,“我不是用物品當了些錢嗎,然後偶然碰到破碎的他,就買了束花,成功把他帶回了家。”
紫衣男人聽完,啧啧了兩聲,“那你還挺舍得花錢,得用不少銀子吧?”
楚芷一拿起茶杯喝了口,理了理臉頰處的碎發,笑笑道:“花多少錢無所謂啦,老話說的好,家裏能有個熱乎乎的男人,比金山銀山都重要。”
“這倒是,像我一直孤家寡人,有時候也挺羨慕像你這種成家的。”紫衣男想想,又問他,“那你現在,家裏就一個男人?”
楚芷一被茶水嗆了下,咳了幾聲後,心虛道:“暫時、暫時是。我思想比較保守,還是崇尚一夫一妻制。”
門外,遲羽悄悄看看霍晟塵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裏祈禱屋裏的小祖宗可別亂說下去了。
“不成家,專注事業也很厲害了。”楚芷一拍拍他的肩膀,“像我這種胸無大志的人,在這裏,不好色能好什麽呢,總不能好areyou吧?”
“你眼光确實不錯,那個挺帥的。”紫衣男手指指隔壁,“不過你倆怎麽分開睡呢,要是睡一間,我們也不能誤會你倆的身份了。”
楚芷一戰術卡頓三秒,然後編道:“剛在一起沒多久,他害羞,不好意思和我睡一間。”
“那你倆,上下怎麽分配的,看着像你在下面啊。”紫衣男八卦道。
楚芷一心虛地拍了下桌子,壯壯氣勢,不服氣道:“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在上面了。我是大……”
話還沒說完,門被踹開,楚芷一對上了霍晟塵溢着怒火的目光,似是要将他就地撕成碎片。
耳邊響起短暫的打鬥聲,遲羽領人将其他人綁好,帶了出去。屋內,只剩他和霍晟塵兩人。
楚芷一吞了吞口水,心存僥幸的想萬一房間隔音好,霍晟塵什麽都沒聽見,怒火不是對他呢。
是吧,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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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沒可能。追在馬車後面,氣喘籲籲的楚芷一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都是權謀之計,我承認我說的很過分,很過火,我是大傻蛋。但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迷惑敵人,讓我們把小命保住嗎?”
天蒙蒙亮,朝陽升起,為周圍的一切鍍上層光圈。路邊食物的香氣氤氲在大街小巷,引得楚芷一想起自己空空的肚子,心情更糟了些。
想到這幾日擔驚受怕的生活,又想到即将要面對的宮廷生活,不知道是誰想殺他,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經歷更可怕的事情。
他停下了步子,蹲在樹下,将臉埋在衣袍上,心裏酸澀地抱住了自己。如果他可以真的偷跑掉,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度過餘生就好了。
可是怎麽會如願,除了追殺他的蠻夷人,還會有拿賞金找他的江湖人。不想卷入任何的紛争中,可他卻一直身處其中。
想着,楚芷一的眼眶發酸,瘦削的肩膀在風中顫了顫,無聲地落下眼淚。
頃刻後,腳步聲由遠及近。楚芷一聞到油酥餅的香氣,擡起小臉看過去,果然看到霍晟塵手中拿着食物。
“怎麽又哭了?”霍晟塵看着他白皙的臉頰上挂着淚痕,問話間,一滴淚珠順着他長如蝶翼般的睫毛落下,墜在下颌處。視線在他面上掃過,發現幾日下來,他似是又清減了些,不禁皺了皺眉。
楚芷一舔了舔幹澀的唇,帶着哭後的啞意,語氣小心道:“害怕你生氣,怕以後遇到危險沒人會幫我了。”
霍晟塵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看着陽光灑在他巴掌大的面頰上,蒙着層水霧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委屈和幽怨,像是在埋怨他态度不好,不該和他生氣。口中說出的話語卻可憐又小心,同無意識和他撒嬌的小貓,袒露心中的真實想法。
三個月下來,數不清因他氣過幾次,見過幾次他的淚珠,可不知從何時起,霍晟塵聽着他依賴的話語,對上他濕漉漉的雙眸,心中像是被扔進塊小石子,掀起些波瀾。
霍晟塵深吸了口氣,将他昨晚未吃到的油酥餅遞到他面前,低聲道:“本王倒未見你害怕,在客棧不是很嚣張?”
“那是以為客棧隔音很好,你不會聽到我說的話,才放開膽子亂說的。”楚芷一解釋着,想起身,卻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霍晟塵面色凝重了幾分,伸出手将他拽起來,将手中的食物遞給遲羽,用手背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有些發熱,帶你去醫館。”說完,霍晟塵俯下身,一手放在他膝間,一手放在他背上,将他抱了起來。
楚芷一覺得腦袋變成了團漿糊,已經聽不清他說了什麽,閉眼靠在他胸口,暈感減輕了些,以為是在馬車上,請求道:“可以讓車夫慢一點嗎,頭有點暈。”
聞言,霍晟塵放緩了步子,眸中閃過擔憂。将人平穩地抱上馬車,又給他喂了幾口水。
從醫館出來,在附近找了家客棧。霍晟塵看着因發熱昏迷的楚芷一,給他掖了掖被角,吩咐人将藥煎好。
一旁的遲羽見狀,忍不住道:“以前王爺您像是養了個孩子,這次王爺您照顧七殿下像是在照顧小世子。”
霍晟塵瞥了他一眼,起身關上房門,又看了看躺在榻上,額頭上墊着濕手帕,手捏着被角,十分虛弱的楚芷一,并未說什麽。
待王爺走遠後,另一個侍衛好奇道:“羽哥,你說咱王爺為什麽要對七皇子這麽好啊,這次刺殺說不定都和他有關。”
遲羽認真思索了會,看着屋檐上獨自在巢中等待家人無比弱小的幼鳥,喃喃道:“許是王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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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楚芷一在醒來時,看着趴在榻邊困倦的青音,又看看屋內熟悉的陳設,這幾天的經歷,好像是他一場情節跌宕的夢。
想開口時,嗓子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樣痛,用手支着榻勉強起身,腦袋的暈感讓他确定了那些都不是夢。
所以,暈過去之後,他是怎麽回到重華宮的啊。而且,他的油酥餅好像也沒吃到。
被青音壓在身下的被褥扯動了幾下,她瞬間驚醒,看着倚靠在床頭的楚芷一,激動道:“小殿下,您終于醒了。奴婢這就去喊太醫!”
“別……”楚芷一艱難地發出個音節,擡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青音會意,給他到了杯水,“殿下太醫說您受涼得了風寒,今天早上額頭的溫度剛恢複正常。您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楚芷一搖搖頭,連喝了五杯水,嗓子不再幹澀後,咳了咳,啞聲問她:“我昏迷了多久,都發生什麽事了?”
“您昏迷了兩日,是攝政王将您抱回重華宮的。太子殿下也來看過您一回,說是等您醒過來後,有事情想和您談。”說到最後,青音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楚芷一立刻注意到,順着他的話,疑惑道:“大哥想找我聊什麽啊?”
青音眼神飄忽着,在他的再三追問下,猶豫道:“宮中都在傳,您之前跳湖,是想和聖上請旨,要娶攝政王。這次下落不明,是您想帶着攝政王離宮生活。”
楚芷一聽着,擰起了眉頭,知道她說的很隐晦,又問:“他們是怎麽傳的,你直接說就行,我不會和你生氣。”
青音跪了下來,低着頭,一五一十道:“他們都說,您為強娶攝政王,不惜跳湖以死相逼。秋獵之時,綁架了攝政王,想帶着攝政王私奔。”
“……”九死一生逃回宮,病重在榻的楚芷一聽着流言,扯了扯嘴角,一時不知道是刺殺更可怕,還是流言更可怕。
“一覺醒來,天塌了。”他再次兩眼一黑,栽回了被窩,啞着嗓子道,“青音,我的名聲,我的名聲,怎麽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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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太子殿下詢問您的病情如何了,可否來重華宮一敘。”
“不見不見,誰都不見。”楚芷一蒙着被子,翻了頁話本,嗓子依舊啞着,并沒什麽好轉。
身後腳步聲響起,楚芷一聞着越來越重的湯藥味,拿着話本,向榻裏挪了挪,“不想見人,也不想喝……”
他敏銳地發現腳步聲和平常不同,又感受到榻邊的重量,一側頭,看到霍晟塵端着湯藥,坐在他身後。
他迅速将話本藏在身下,揪着被子,躺下了,故作意外地問他:“你怎麽來了,我身體好多了,你去忙事情吧,不用管我的。”
霍晟塵握着湯匙,垂眼望向他,低聲問:“不按醫囑服藥,不認真吃飯,病症何時能好?”
“應該快好了。感冒吃不吃藥都是七天會好,我之前試過的。”弱弱地反駁完,楚芷一接過他手中的湯藥,忍着苦澀,一勺一勺喝了下去。
碗變空後,他唇邊多了塊蜜餞。楚芷一眼睛彎彎地笑着,湊過去咬下了蜜餞,“我會好好服藥的,你放心。”
霍晟塵無奈地搖搖頭,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将藥碗放在桌上,問他:“不想見楚修染,為何?”
口中的苦澀并未完全消失,楚芷一拿了塊糕點,咬了口,壓下藥味後,抿了抿唇瓣,試探地問他:“你最近,沒有聽到什麽讓你生氣的傳言嗎,和我們倆有關的?”
随着他的動作,霍晟塵視線落在他沾着糖粒的唇上,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