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失落的古國（9）
第42章 失落的古國（9）
等到最後一個人類死去的時候，整個大廳偌然只剩下了無聲的絕望，潮水似的漫過了衆人的頭頂。
要怎麽辦才好？
所有混跡于觀衆席的玩家都不禁心慌意亂，連呼吸都感受到了驀然的滞澀。
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根本沒有所謂的技能，D城積分的上限又決定了他們也買不起什麽像樣的道具來。
真的無能為力地要死在這裏了嗎？
一些人悲戚地甚至從喉嚨裏發出野獸瀕死前的嗚咽，卻遭到了一旁窺視已久的、僞裝成人類的暗黑生物的吃吃嘲笑。
一時之間，笑聲與哭聲混雜在一起，幽幽地糅雜在馬戲團的背景音樂裏作了和聲。
奧斯維德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大家都很喜歡這次的演出呢。”
“我也很滿意。”奧斯維德說道，“那麽……”
他話音還沒說完，舞臺上的燈驟然一暗。
衆人心裏一驚。
這瘋子又要玩什麽花樣？
黑暗猝不及防地吞噬了視野中的一切，讓顧秋風瞳孔渙散了一剎那。
急促與嘈雜因為不可見而陡然仿佛與他拉開了距離，仿佛嘈雜在遠處竊竊一樣。
奧斯維德的聲音從混亂的一覺傳了出來，帶了幾分氣急敗壞：“怎麽回事？”
是出了差錯？
還是說這是奧斯維德的新花樣？
只是顧秋風還沒反應過來，就因為敏銳地知覺感覺到了身邊多出環繞的無數不屬于人類的氣息。
他呼吸一頓。
黑暗中，似乎有無數人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
被盯上了。
顧秋風暗道一聲糟糕。
雖然換了衣服，但他在玩家論壇上着實也算“小有名氣”，顧秋風怕被人認出來，又怕臨時撞見阿卡納暴露，所以一直沒摘代表着聖子身份的銀質面具。
這面具可就太顯眼了。
也許從他一入場開始，就成為了衆目睽睽的聚焦點之一。
不只有暗黑生物，還有一些玩家。
而這應該是奧斯維德所不知情的。
他跟聖子本身之間牽制着一個危險系數挺大的阿卡納，奧斯維德根本不敢動他。
所以……
顧秋風在黑暗中一只手扶上椅子扶手，淡聲開了口：“奧斯維德，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奧斯維德似乎在遠處輕聲罵了一聲。
突然，一股比所有意圖揭露他面具的危險的氣息出現子在了顧秋風身邊，其他那些意圖挑釁與窺視顧秋風面目的暗黑生物頓時被奧斯維德吓得縮了回去。
“抱歉，讓聖子受驚了。咱們會場有些不太聽話的小老鼠，”奧斯維德笑道，“聖子不要生氣，我會替聖子解決的。”
顧秋風其實什麽也看不見，但他能辨認出奧斯維德聲音的方向，因此轉頭正式面向了奧斯維德，輕輕“嗯”了一聲。
奧斯維德聲音裏帶了幾分急迫，但還是強忍着問顧秋風道：“聖子，還有事情嗎？我要帶人去檢查一下馬戲團的燈光設備。”
顧秋風說道：“那你快去。”
他身形放松了些許，見奧斯維德這麽着急，應該真的只是一場沒電的意外。
奧斯維德沒說假話，場上的暗黑氣息随着他的離去一下子減輕了不少。
就在這時，身旁的三人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真咬斷了電線？”關辭迎問道，“不過這種中世紀世界，連玻璃都沒有，怎麽會有電力啊。”
李順同無語道：“你能別在這個時候還惦記着常識了嗎？”
“我的腦電波還連接在那只咬斷電線的老鼠上，”林朝續說道，“奧斯維德過去了。”
他的能力是意識同化，只是有點雞肋，只能對比他等級低的玩家和副本生物使用，因此實際上林朝續只能操控一些副本裏的小動物，比如老鼠、麻雀之類的，在必要的時候打個輔助。
關辭迎探身，越過李順同碰了碰顧秋風的胳膊：“哎，聖子，我們給你拖延時間了，你到底要讓我們等什麽？”
顧秋風出聲道：“不對。”
“嗯？”關辭迎不明所以道，“你在說什麽？”
顧秋風卻道：“林朝續，你能看到幾個人去維護電力設備了？”
林朝續“啊”了一聲：“就奧斯維德、小醜跟魔術師三個人。”
顧秋風說道：“啊，他們停電之後開始跑路了。”
奧斯維德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警惕。
像個聞風而動的兔子，只要事情一超出常态發展，他就會立刻縮回洞穴不再出頭。
奧斯維德可能無法确定這次停電是意外還是巧合，但不妨礙他提前讓在場的全部暗黑生物離去。
還真是老奸巨猾。
“我們，不會好心辦壞事了吧？”關辭迎緊張道，“聖子，你這什麽态度啊？別吓我。”
顧秋風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沒有。你們做得很棒。”
“至少，奧斯維德讓所有同類撤退的表現，說明他起了警惕之心。至少在今天，”顧秋風說道，“你們救了在場幸存的所有人。”
關辭迎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一些如釋重負随着顧秋風的告知，在這三人組身上悄然生了出來。
果然，等到場上的暗黑生物的氣味散的差不多的時候，奧斯維德重新出現在了黑暗的大廳裏，“抱歉。”
他坦然道：“我們的馬戲團電路系統出了很嚴重的問題，今天的表演不能讓大家盡興了，請大家有序離場。”
顧秋風身後坐着的玩家不可置信道：“得救了？”
林朝續吐槽道：“什麽電力設備嚴重受損，不過是被老鼠啃了根電線。”
關辭迎：“逼逼賴賴！能活就不錯了！”
顧秋風混跡在觀衆裏一起離場。
他其實心裏還有點遺憾，因為顧秋風本來是想讓阿卡納來救場的同時，直接把馬戲團的真相展示給她看。
這下錯過了，還得他自己想辦法去揭露奧斯維德的真面目。
這一次，他拒絕了關辭迎三人的邀請，沒有他們一起回下城區。
顧秋風在市集入口等了會兒，才終于等到了被木頭小人引來的、姍姍來遲的阿卡納。
他一只手在身後招了招，木頭小人靈活地藏在他背在身後的手裏捏着的空白卡牌裏。
卡牌在他指尖潰散，隐匿在空氣裏。
阿卡納看見顧秋風，說道：“我剛剛……”
顧秋風說道：“是我讓小家夥叫陛下過來的。”
“啊，原來是這樣。”阿卡納說道，“正好天色已經不早，聖子要一起回宮用餐嗎？”
顧秋風等的就是這一句話，連忙應下。
如今，馬戲團的真相已經被找到，他的主線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
但阿卡納身上還有一些謎團，讓顧秋風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試試看，阿卡納今天晚上還會不會對他驟然發難。
攻擊他的阿卡納，跟如今友好地将他當做心腹的阿卡納，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顧秋風說道：“陛下，我想用完餐去藏書閣。”
“聖子想讀書，很好。”阿卡納問都沒問，“回頭我讓宮女把鑰匙給你送去。”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地往回宮的路上走着。
阿卡納沒有乘坐馬車，但顧秋風覺得一國之君既然敢便衣出宮，一定在暗地裏有不少護衛。
因此他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跟在阿卡納身後。
過了一會兒，阿卡納說道：“你那個朋友，她想來宮裏玩嗎？”
顧秋風“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阿卡納居然還記得關辭迎。
關辭迎知道世界BOSS這麽惦記她，估計要吓死了吧？
顧秋風忍住笑意，說道：“陛下，她最近接的委托有點多。等她不忙了，再來進宮玩吧。”
“沒事。宮裏也沒什麽好玩的，看她意願。”阿卡納說着，眉眼竟有幾分低落，“都城的輝煌，城外的大漠，遠處的星空，都比死氣沉沉的宮裏要好。”
顧秋風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這話要怎麽接。
阿卡納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形象，出現了一點偏差。
“我曾經有個貼身的騎士，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走遍各地的吟游詩人。”阿卡納好似沉浸在了回憶裏，一聲嘆氣拉出來了她的一段往事，“後來她出宮後，經常給我寄她在路邊見到的、喜歡的小玩意兒。有一次，她見到了都城裏從來沒有的玫瑰品種，就給我打包了一袋種子送了回來。”
“我偷偷地種在宮裏的花園裏，在她的房間旁，我看見了她所看見的玫瑰，肆意熱烈地生長着。”
顧秋風聽得入了神，這應該就是那個跟他長得相像的女騎士的故事。
阿卡納對他的容忍，可能很大一部分都來源于他跟阿卡納童年玩伴的幾分相似。
“後來呢？”顧秋風悄聲問道，引導着已經沉浸于回憶的阿卡納繼續說下去。
阿卡納的白色睫毛輕輕顫唞了兩下。
“玫瑰越長越好，在這個不适宜于它的地方。”阿卡納說道，“聖子看見過嗎？”
“那片好看的玫瑰海，是她送給我最後的禮物。”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寫信給我。可能是見過更多形形色色的玫瑰，于是再也沒有想起，特意給我的那一品種。”
顧秋風蹙起了眉。
怎麽聽描述，像是一個通關副本的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