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太可笑了,太諷刺了。
顧清遠原本最愛的小兒子被人換掉,更親手将自己最愛的兒子推進深淵,讓他痛不欲生,毀了整個顧家。
兄弟相殘,這才是顧家最大的報應!
韓諾是榮芬換掉的孩子,榮芬必然認識他,孫文毅的案子韓諾的證詞起着關鍵性的作用。
韓諾說,他沒的選擇。
他幫助榮芬的兒子逃脫罪責,卻沒得選擇,難道這其中又發生過什麽??
明顯不正常的情緒讓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謝大,你怎麽了?”
“沒什麽。”謝晨不想去解釋,立刻站起來。
“老大,你要去找韓諾啊?”
謝晨一瞪眼:“放屁!誰他媽要去找他?老子說了他的事和我無關!”
幾人相互對視,沉默不語。
來來回回都這樣,謝晨還是放不下,他們也知道他面子上過不去。
齊揚和吳傑是不說話,但謝銘可不管這些。
他跟他媳婦兒也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于他而言,面子不面子,值不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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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銘撇撇嘴:“不是就不是,你吼什麽,我是想告訴你,他已經通過司法鑒定,現在已經取保候審,不在看守所裏。”
謝晨面色驟然一變:“司法鑒定?”
“是啊,程默打電話跟我說韓諾有十分嚴重的幽閉恐懼症,沒辦法适應監舍的幽閉環境,所以被取保候審放出來了。”
謝晨簡直難以置信:“我怎麽不知道他有這個病?”
謝銘額角抽了抽:“你跟人睡一年多你都沒有發現,我和他又不太熟悉,上哪兒知道去?”
“那你他媽知道這事怎麽不早告訴我?”
謝銘也有些窩火:“你罵我幹嘛,剛才你都還說不關你的事,我跟你說了,有用嗎?”
“你他媽……”
謝晨咬咬牙,“砰”的一聲甩門走出去。
出門之後,他直接給程默打去電話,詢問鑒定的經過。
程默再次描述出當時的場景。
謝晨聽聞,深深擰起眉頭。
他見過韓諾的冷漠、見過韓諾的驕傲、也見過韓諾在床上的魅惑人心,卻從未見過程默口中的崩潰和絕望。
程默斟酌着用詞:“謝大,韓諾在最痛苦絕望的時候喊的是你的名字。
我覺得他對你是有感情的,也是喜歡你的,你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啊?”
謝晨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之間不是誤會,而是韓諾從頭到尾都對他不信任。
否則,這樣多的事,他怎麽會只字不提?
相處這麽久,其實他或多或少也能感覺到一點韓諾對自己的感情。
只是這種感覺太輕微,如同昙花一現般一閃而逝,幻覺般讓人想抓都抓不住。
韓諾就像一顆海膽,外表渾身是刺,動不動就紮人,這兩年,他都不知道被他紮過多少次。
謝晨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此時的他心緒難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寒風刺骨,謝晨腦子裏淩亂不堪,急切的想要理出頭緒,卻無論如何也不能保持鎮定。
他點燃一根煙,脫力的依靠在街邊的護欄之上。
韓諾的所作所為都沒有錯,可自己又錯在哪兒呢?
顧清遠從未真正在意過顧宸宇姐弟。
人之将死,他臨死前的哀求和贖罪,自己又怎麽忍心拒絕?
謝晨滿腹委屈地苦笑一下。
沒和韓諾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也後悔過,後悔改變初衷。
他覺得他就應該跟對其他人一樣,給他睡夠就扔掉。
這樣,什麽屁事都沒有。
韓諾老罵自己是畜生,謝晨覺得韓諾才是個畜生,還是個冷血畜生,他已經把自己逼瘋了。
發生這麽多事,韓諾從未想過要對他訴說,獨自一人承受着。
或多或少,他現在也能理解,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了也沒有用。
別說當時,即便現在知道一切,謝晨也做不到把自己的家人送進監獄。
終究也只會委屈韓諾。
可自己錯了嗎?異地而處,誰又會放任自己的家人遭罪,不聞不問呢?
謝晨沒覺得自己錯,也不覺得韓諾有錯,但這一切又到底是他媽誰的錯?!
“老大。”肩膀被輕輕一拍,嘴裏的煙也被謝銘搶過去。
“別他媽煩我,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謝銘吸了一口煙,随後将煙霧吐出去:“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徹底絕望了?”
謝晨沒說話。
謝銘說的沒錯,在韓諾眼裏,自己是幫兇,可笑自己還心心念念的期望有一天他會真正喜歡自己。
這怎麽可能呢?
“不如這樣,反正你也得不到,我教你忘了他,聽說這個方法百試百靈。”
謝晨怔一瞬,側過頭:“怎麽忘?”
“閉上眼睛,跟着我的節奏,在心裏默默念他的名字三遍。”
謝晨依言照做。
“一。”
“二。”
“三。”
謝晨睜開眼。
“忘了嗎?”
謝晨沉聲道:“你他媽耍我是不是?!”
謝銘卻是無奈笑出來:“這麽荒唐的方式你都信,可見你愛的有多深。”
煙已燃盡,謝銘曲起中指,将煙頭彈出去,他望着謝晨。
“說真的老大,我也知道的你的委屈,愛一個人愛的整個家庭都跟着一起受罪。
不過從小到大,你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失手過,我想,韓諾應該也不可能成為例外。
一個男人都搞不定,那你也真的太沒用了。
猶猶豫豫不是你的性格,付出這麽多,還得不到這個男人,我覺得也太虧了。
我覺得吧,既然以前的方法行不通,不如換個方式。
發生這麽多事,韓諾若真喜歡你,必然會對你愧疚,你不如好好利用這一點。
等他真離不開你的時候,咱一天湊八遍,什麽氣都解了,你說是吧?”
謝晨微微蹙眉,望着車水馬龍的都市良久的沉默着。
寒風吹起他額頭的碎發,霓虹燈光映照出他眼裏無盡的空茫。
謝煜的事,确實觸及謝晨的底線,但如果不是韓諾,從一開始,謝煜就被孫文毅給害了。
更何況事後,韓諾也已經認錯自首,他也實在很難再怪罪于他。
紛亂的情緒海浪般此起彼伏,心頭的酸楚腐蝕原本的堅持,心牆一點點崩塌,陷落成廢墟。
身體凍得僵硬,街道慢慢安靜,謝晨閉了閉眼,掏出電話。
他可以欺騙任何人,卻欺騙不了自己,謝晨想最後再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韓諾最後一個機會。
“秦叔,我想見你。”
——
秦昊連夜被謝晨喊回來,聽聞韓諾之事,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置信。
謝晨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帶着秦昊前往警局,秦昊以韓諾代理律師的身份查看韓諾的筆錄。
眼看着秦昊皺起眉頭,謝晨忍了幾個小時,終究還是憋不太住。
“秦叔,你倒是說句話啊,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秦昊拍了拍謝晨的肩膀:“你別着急,韓諾的動機是為複仇,具體取決于顧宸宇的受傷程度。”
法律上謝晨也不懂:“秦叔,你就直接說,我又不懂這些。”
“意思就是韓諾的口供是他故意攔住顧宸宇的車,把他抓到幸福孤兒院門口,對他實施報複。
這是有預謀的故意犯罪,所以檢察機關很有可能會以故意傷害罪提起公訴。”
“然後呢?”
秦昊考慮一下:“我要去法院看一下之前韓再生案子裏的他的供詞,才能告訴你。”
“那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驅車前往法院,與案件有關,法院也同意秦昊查閱庭上的記錄。
血淚的過去,委屈的隐忍,樁樁件件,觸目驚心。
謝晨通過文字,第一次了解到韓諾完整的成長史,一顆心泛着難以言說的痛。
顧清遠當真不是個東西!這活該是報應!
這麽一個瞬間,他突然想到韓諾在謝煜案子開庭之前的那個晚上,對自己說過的話。
如果有一樣東西,是你窮盡一生也渴望要得到的,為了得到它,你忍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現在這樣東西,就放在你眼前,但你必須要拿別人最重要的東西去換,你換不換?
原來,他所要交換的是榮芬手上的罪證。
韓諾再厲害,他也只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這件事,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他是知道謝煜對謝家的重要性的,他只是沒得選擇而已。
謝晨心中最後那絲怨怼,終究徹底釋懷。
“秦叔,現在怎麽辦?”
秦昊心情也有些沉重:“你這樣,我去見韓諾一面,有很多問題我要當面問他。”
謝晨猶豫地眯起眼睛:“你先別見他,我去找他,我也有很多話要和他說。”
“你……”秦昊想想:“也好。”
韓諾的心理狀态極其不穩定,不可控的焦慮和煩躁。
何問根本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去哪裏都将他帶着。
于現在的韓諾而言,不要說電梯,即便是車裏,都會讓他恐懼異常,難以忍受。
這麽多年努力好轉的結果,因為這件案子空虧一潰,何問也不得不重新再來。
一旦發現他又呆滞着不說話,何問總會打斷他。
“諾諾!”
“嗯?”韓諾側過頭。
“你的電話響了,好像有消息。”
韓諾從适才的思緒中脫離出來,視線落在來電顯示上,他微微怔愣片刻:“老師?”
作者有話說
本周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