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喂!你醒醒!!”
人突然暈倒,韓正也不能不管,他掏出電話,撥打出120。
等着救護車來後,韓正也沒在多管,當即就拿着視頻去警局。
要求公安機關重新徹查十八年前的案子,為他父親韓再生翻案。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十八年前的案子另有隐情,韓再生含冤入獄的新聞一夜之間沖上熱搜。
視頻被放到網上,輿論一片嘩然,頃刻之間,朝着顧宸宇排山倒海而來。
顧家醜聞也大白于天下。
謝老爺子在聽聞這件事後,也只感嘆一句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果然有東窗事發的一天。
謝晨聽聞此事,并未有任何反應,語氣格外不屑。
“爸,你認為顧叔死前的認罪是悔過,但我不這麽認為。
真的悔過,他就該将事實大白于天下,就該在那個時候還韓院長和何德深一個公道。
之所以不這麽做,無非還是在乎自己的名聲,在乎顧家的名聲,不想死了還被人罵。”
謝老爺子嘆口氣:“你也別這麽說,他其實不是在乎自己的名聲,他是怕顧家一旦失去聲望,會有人欺負顧欣然。”
謝晨頓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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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承認,顧清遠再怎麽心狠手辣,對這個最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小兒子卻是寶貝一樣,用命疼惜的。
視頻山呼海嘯,顧宸宇也看到視頻,震怒過後也止于一片平靜。
當年的他只有十一歲,即便何德深是死在他們手中,他都無需為此負任何法律責任。
兩個孩子是謝家的寶貝苗苗,也是整個謝家的未來和底線。
謝銘知道謝晨這次是真的傷透了心,也是真的被韓諾逼出狠勁。
那個曾經被他放在心間上的人,走到現在,連名字都不能再被提及。
程默擰起眉頭:“小寶,我始終不相信韓諾真的會做僞證,他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謝銘不置可否,其實一直以來,他都不讨厭韓諾,甚至可以說的上喜歡。
但無論有沒有其他原因,韓諾自己都不肯說,謝大又怎麽可能釋懷?
更何況,現在,韓諾就是說了,也已經于事無補。
“你也別太擔心了,我也勸過老大,老大說他已經死心了,我想,他是不會對韓諾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的。”
“可是……”
“好了好了媳婦兒,你別可是了,以後你也別在老大面前總提韓諾的名字惹他不高興。
老大不是沒給過韓諾機會,也不是沒問過原因,可韓諾他不說,我們着急有用?”
一邊是媳婦兒,一邊是謝晨,謝銘這兩天也有些為難。
他摟過程默的肩膀:“說實話,老大對韓諾好不好,你也是看到的,別說老大,換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接受。
再說韓諾現在根本就不接你的電話,你又能怎麽辦?快睡吧啊,別多想了,聽話。”
程默緩緩吐出一口氣,點頭“嗯”了一聲。
韓諾已經沒臉再做律師,主動提出辭職。
事情鬧的太大,遠在英國的關維彬都得知了消息。
關維彬打來電話詢問之時,韓諾也只是慘淡一笑。
從決定做僞證開始,他就已經不配再做律師,不用謝晨威脅,辭職就已經成為必然。
韓諾沙啞着聲音說:“關叔,我沒事,我只是累了,不想再做律師了。”
關維彬語氣惋惜:“那你打算以後做什麽?”
韓諾眼神空茫的望着天外清灰的蒼穹:“我還沒打算,想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事已至此,關維彬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挂斷電話前說了句:“如果你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依舊可以來随時來找我。”
“……好,多謝關叔。”
真相即将大白,韓諾也以無牽無挂。
韓正說的沒錯,如果不把握這個機會,他恐怕一輩子也得不到他所渴望的真相。
沒什麽後悔的,也沒什麽可遺憾的,成年人終究要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
不想做的事不得不做,不想對不起的人也無法挽回。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與自己而言,無論如何選擇,都是痛。
從愛上謝晨的那天起,就注定自己定然會進退兩難。
這個結果,其實從一開始就注定。
一道巨大的閃電在窗外炸開,将房間照得慘白瘆人,緊跟着天邊響起轟轟的雷聲。
寒風吹起韓諾額前的碎發,他沉默地站在窗邊,有種蒼白易碎的羸弱感。
像是一片存放很久的報紙,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煙霧從嘴裏進入,繞着肺熏一圈,又從鼻腔裏噴灑出來。
顧宸宇當時并未滿十二歲,不用承擔任何刑事責任,于他而言,即便是指責,終究也只是無關痛癢。
不甘心,但這就是法律。
似乎是解脫了,卻感覺不到半點輕松。
從親眼看到養父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韓諾的人生就再也沒為自己活過。
現在,他只想着等這個案子結束,也為自己活一次。
許久不曾去清吧,韓諾現以無所事事,正好找個地方坐坐。
“韓哥,你又來了?”
調酒師熱情的與他打着招呼:“今天喝什麽酒啊?”
韓諾沉默片刻:“lover。”
“好咧!”
一瓶酒,一只酒杯,韓諾依舊習慣性坐在角落裏位置,薩克斯演奏的回家在空間裏緩緩流淌。
柔和而溫馨。
韓諾一直認為這首回家适合情侶兩個人聽,一個人多少會有些寂寥。
墨菲定律就是這麽奇怪而不可思議,越是害怕見到的人,卻偏偏會出現在眼前。
茉莉花的清香從鼻尖掠過,謝晨帶着一個小孩兒從旁邊走過。
未見正面,韓諾并不知小孩兒容貌,只是戴在他手上的那塊表,他卻是認得的。
這已經是韓諾第二次見到這個小孩兒。
謝晨很少來清吧,之所以來,怕也是這個小孩兒喜歡。
向來他也是個口碑不錯的完美金主,對人有興趣,不吝啬金錢,也不吝啬陪伴。
只要在他興趣範圍內,都會給予他們最大的保護。
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這份陪伴無形之中會讓人産生依賴,産生被在乎、被重視的錯覺,會讓人不知不覺的陷入其中。
即便是自己,也難以忘懷。
所以,只要是跟過謝晨超過一個月的人,都會認為自己是他的例外,是他的偏愛,是他的唯一。
韓諾安靜地看着對面的兩人。
大廳光線昏暗,謝晨英俊的面容隐匿在黑暗裏,模糊的輪廓看不清表情。
但從他放松的舉止,韓諾依舊能判斷出,此時的他心情是平和的。
發生這樣多的事,謝晨還能帶他出來,想來,跟這個孩子在一起,是能夠撫平他心中的難受的。
小孩兒湊在謝晨耳邊說話,也不知是謝晨說了什麽,小孩兒笑了,露出來的兩顆潔白的小虎牙襯托的他越發的可愛和天真。
“真的嗎?晨哥愛喝啊?那我明天再給你煲別的湯喝。”
韓諾緩緩垂下眼睫,面色依舊淡漠,只是那雙明亮的眼裏已經蒙上了一層灰。
經年的僞裝已經成為固有的常态,隐忍淡漠的假面具戴的太久,早就和血肉粘在一起,成為他性格的一部分。
就連他自己都卸不下來。
即便內心早已血肉模糊,面上卻依舊什麽都看不出來。
落在別人眼裏,只有冷漠和無情。
韓諾端起桌上的酒杯,将剩下的一口lover喝進肚子裏。
明明是甜的,但這會兒喝進嘴裏,卻無端覺得有種難以忍受的苦澀。
想想謝晨曾經說的話,這酒得和自己喜歡的人喝才會覺得甜,似乎也并未說錯。
夜色迷醉,直到謝晨和小孩兒離開,韓諾才緩緩站起來,轉身走出去。
繁華的都市喧鬧而迷人,卻再也沒了他可以安心的港灣。
韓諾一步步走着,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祥和喜悅,歡聲笑語撞進耳膜。
韓諾本就千瘡百孔的心,終于坍塌在旁人的歡樂裏,徹底碎裂。
不知是不是遺落什麽東西,謝晨再次返回,正好遇到走出不久的韓諾。
韓諾頓時站定,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彙。
“晨哥……”
驟然改變的稱呼,或多或少帶着讨好的意味。
謝晨視若無睹般移開視線。
沒有憤怒、沒有情緒,如同從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擦肩而過。
專屬于謝晨身上淡淡的香味從鼻尖似有若無地掠過,
韓諾落下淚來,腳步如同灌鉛,沉重的拖動着身軀朝前走去。
終究忍不住回頭望,卻只看到一個絕然、再也不會回頭看他一眼的高大身影。
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轟——”的一聲。
劇烈的頭痛襲來,天地旋轉之間,韓諾驟然暈死過去。
“這是出了什麽事了,這人怎麽暈了?”
“快打120啊。”
謝晨從酒吧裏找到手機,出門便看到一群人圍着。
許言好奇心重,湊過去,喊了一聲:“晨哥,這裏有人暈倒了。”
謝晨低頭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肌肉記憶之下,他下意識伸手就要扒開人群。
手都已經擡起來,卻又突然收回去。
120救護車的聲音傳來,車上的醫護人員擡着擔架下車。
人群散開,謝晨才克制着自己的語氣,冷淡的語調,比此時刮起的寒風還冷。
“和我們無關,走吧。”
驟然醒來,已是淩晨,空蕩蕩的病房只有自己一人。
前來查體溫的護士見韓諾清醒,告訴他是幾天沒吃飯,血糖太低,又沒有休息好,才導致的暈厥。
恍恍惚惚的幾天,仿佛魂魄與肉體分離,若非護士提起,韓諾都想不起來自己并未吃過東西。
“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護士說:“是路人打的120。”
“哪個路人,他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是個小朋友。”
韓諾眼底希冀的光黯淡下去,失力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眼裏荒涼的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灰蒙蒙的天色沉悶壓抑,雨滴連綿不斷地往下墜落,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沉悶地籠罩着大地。
視頻中何德深死因明确,并非死于韓院長手中。
當年涉案的人員還活着的很快被抓獲,作為當事人之一,韓諾申請作為證人出庭作證。
在事實面前,這些人也無從狡辯,很快就認罪。
檢察院也對涉案人員提起公訴,開庭日期定下來後,韓諾也收到法院送達的通知書,通知他三天後到庭。
何問身體恢複,也能帶着沈柔一起逛街,為新生兒準備些小衣服。
怕韓諾孤單,每一次出門,都把韓諾給拉着一起。
明晃晃的電燈泡照着,為顧忌他的感受,兩口子都不能大方的秀恩愛。
韓諾自己都覺得礙眼,偏偏何問還不準他走。
韓諾強顏歡笑,将手上的兩個袋子提在半空晃了晃。
“哥,你想讓我給你當苦力,你就直說行不行?”
何問柔和地笑:“怎麽你有意見?”
“不敢。”韓諾瞥了一眼沈柔已經出懷的肚子:“我還想跟你兒子搶點兒肉湯喝。”
“那你說這麽多廢話?”何問攀住他的肩膀:“走了,吃飯去。”
滾燙的火鍋吃的人全身暖和。
關于孫文毅的案子,何問也早就聽說,然而無論他如何詢問,韓諾總是三緘其口,什麽都不肯多談。
曾經擔憂的事還是發生,即便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但何問依舊很擔心謝晨不會就此放過他。
“諾諾,我今年打算去小柔家裏過年,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是啊,韓諾。”小柔笑着說:“反正你一個人也沒事,不如跟我們一起。”
韓諾聞言微愣,繼而笑了:“大嫂,過年帶老公回去挺正常,哪兒有也帶小叔子一起回去的道理?”
作者有話說
本周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