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韓諾心下一暖。
齊揚還在興頭上:“沒門兒!沒這麽護着的,他不能喝,你來!”
“媽的!”謝晨把外套一脫:“齊揚你要跟我對着幹是吧,有本事就咱倆來!誰先趴下誰孫子,你們幾個買外圍!”
論喝酒,齊揚喝不過他,但謝晨都被灌進一輪,他就不信還能輸:“來就來!我怕你啊!”
幾個人仿佛說好一般,幾萬十幾萬的下注,都不買謝晨贏。
謝晨這下不樂意了,沖韓諾道:“媳婦兒,你買我贏,我給他喝趴下,要不我沒信心。”
韓諾覺得好笑,不自覺勾起唇角:“那好吧,我買你贏,但你量力而行,別喝出問題出來。”
這句話一出來,謝晨跟打雞血似的,只要韓諾肯關心他、心疼他,輸贏他半點都不在乎。
謝晨和齊揚一碰杯:“來!喝!”
兩人對瓶吹,誰都不服誰,好像不給對方幹趴下,就不會放手似的。
喧鬧的環境加上震耳欲聾的音樂,讓氣氛一下高漲起來,韓諾看着謝晨拼命灌,眼裏終究還是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你慢點喝。”
謝晨開懷一笑,湊過來說:“啤酒不能慢,越慢越喝不下去。”
齊揚把空瓶子往桌上一頓:“謝大,別墨跡,該你了!”
韓諾搖搖頭,估計一時是喝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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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很快擺滿了空酒瓶。
氣氛太活躍,以至于口袋裏手機震動的聲音響動很久韓諾才感覺到。
“謝晨,謝晨!”韓諾拽了拽他。
謝晨回過頭,打了個酒嗝:“怎麽了媳婦兒?”
韓諾指了指手機:“你少喝一點,我出去接個電話。”
謝晨看是韓正打過來的,估計也是工作的事,也就沒多管。
這會兒正拼在興頭上,他說了句接完電話快點回來,看我怎麽贏他後就一口悶掉瓶子裏的酒。
關閉的大門掩蓋住包房裏的嬉鬧之聲,韓諾慢慢走到走廊的窗邊,皺着眉頭聽着韓正說着案子的情況。
這是一起強奸案。
原告是死者家屬,死者為模特公司的老板方舟。
方舟看上試用模特萬蓉,将其灌醉,想要對她進行性侵,被前來尋找女兒的萬母發現,拼命的維護,卻依舊制止不了他的暴行。
母女倆人被逼的沒有辦法,合力将他殺死。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驚慌害怕之下,母女兩人連夜将其仍進湖裏。
屍體事後被發現,惶惶不可終日之下,最終還是承受不住,母親去自了首。
然而程默的屍檢結果卻出現逆轉,方舟肺裏有大量積水,因此可斷定其真正的死亡原因并非來自于母女兩人的毆打,而是死于其後的溺水。
對于這個案子,韓諾主張母女兩人屬于正當防衛,無需承擔任何刑事責任,而對方律師主張防衛過當,過失致人死亡。
韓正說:“死者家屬那邊情緒很激動,跑到事務所去鬧了,說是……”
後面的話韓正沒說完,韓諾卻也知道是什麽,沒什麽表情地說:“威脅我?”
“是,說是如果你包庇萬蓉,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方家是不好應付,但這樣的事經歷了太多,韓諾也習以為常。
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動過太多人的蛋糕,也得罪太多人,打擊報複的也不少。
好幾次都有人暗中想要打他,都被他給收拾回去,這點兒威脅他還沒放在眼裏。
“沒事,不用太擔心,你把我安排的事做好就行,其他的都無所謂,你也……”
未盡的話被好幾道同時打開的門掩住,一群人蜂擁跑出來,場面一下子變得十分混亂,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謝晨面色焦躁,此時也沒顧的上韓諾,急沖沖的就往樓下跑。
韓諾沖韓正說了句回頭再說就挂斷電話,随後大步走了過去:“這是出了什麽事?”
最後一個出來的齊揚已經喝的暈暈乎乎,但好壞人還是清醒的:“咬人了,狗咬人了,不知道死沒死。”
韓諾心下一緊,也顧不得去扶晃晃悠悠的齊揚,連忙跟着他們一起下了樓。
兒童游樂場內的地面上,衆橫交錯着好幾道長長的血痕,這顯然是被狗拖動的痕跡。
一個小男孩兒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生死不明。
而咬人的杜賓,滿口都是血,低吼着站在一邊,護着他身後的謝煜和謝琦。
孩子們驚慌失措,失聲尖叫,見到自家大人,哭着喊着跑出來,女人們立刻将孩子抱離了現場。
謝煜謝琦明顯的已經吓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場景,一動也不動。
喝下去的酒頓時被吓成冷汗,謝晨顫聲道:“這是誰的孩子?叫救護車了嗎?!”
“清潔工的,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謝總,報警嗎?”
謝晨當機立斷,一眼掃過衆人,眼底滿含警告:“不準報!你們誰他媽都不準報!”
衆人一愣,謝晨都發話,自然也沒人會跟他過不去。
突然間出現意外,消息很快傳開,不少人都跑下樓。
謝銘其後趕來,看到這個場景,也僵住了:“我說我要殺了狗,你不讓,你看看,出事了吧?”
程默不與他廢話,走上前,半蹲下身,查看孩子的傷勢,視線落在右腎處,程默眉心擰起來:“他傷的很重,有醫療包嗎?”
一邊的經理這才反應過來:“我馬上派人去拿!”
謝晨低吼道:“顧媛呢?她在哪兒?”
旁邊的保姆已經吓得面無人色,連忙說:“我已經給太太打電話了,太太在照顧老爺子吃藥,馬上就過來了。”
一群人待在原地,救護車還未到,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的孫子啊!”一聲凄淩的哀嚎傳來,還未褪去清潔服的老人猛地撲過去。
躺在地上的孩子渾身都是血,不省人事。
老人顫抖的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沖着衆人嘶聲竭力的哀求道:“救救我孫子,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孫子,他可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悲涼的求助萦繞在空曠的空間。
謝晨心下不忍,安慰道:“您別着急,不會有事的,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醫療包送過來,程默解開孩子的衣服,被狗咬傷的右腎部位滲出淡黃色液體,能明顯看到對穿的撕裂傷口。
憑着杜賓鋒利的犬牙,孩子很有可能傷到了腎髒。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程默是法醫,他也只能做最基本的救治。
顧媛姍姍來遲,見到血泊中的孩子,似乎也吓了一跳。
但看老人身上穿着清潔工的衣服,眼神很快就變成漠視。
連安慰老人的話都沒有一句,沖着旁邊的謝晨說:“謝大,我先把孩子帶走。”
孩子的呼吸很微弱,謝晨也有些慌,兩個侄子吓得張着嘴,幹流眼淚哭不出來,也不能沒人管。
“去吧,去吧!我來處理!”謝晨頭一回對顧媛發了火:“把狗給我關好!”
“我知道了。”顧媛和保姆一手抱起一個孩子,沖着狗喊了句:“跟我走。”
狗跟在主人身後,消失在衆人眼中。
至始至終,顧媛除了最開始看孩子一眼之後,便再也沒去關注過,好像這被狗咬的孩子有什麽結果,她一點都不在乎。
鮮血淋漓的場面,深深刺激到韓諾的神經,仿佛時間的重合,老人眼中的絕望和無助,讓他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和憤怒慢慢滋生出來,在胸口橫沖直撞,韓諾雙目赤紅地望着顧媛離開的背影,雙手逐漸握成拳。
是他的錯!他就不該放過她!
七嘴八舌的議論和老人悲痛的哀哭讓謝晨也心急如焚,除了安慰的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程默,怎麽樣?”
程默焦心道:“他必須要馬上做手術。”
韓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掩下眼底至深的痛苦和極致的恨意。
他盯着謝晨看了很久,內心翻湧着無盡的掙紮和憤怒,最終,他閉了閉眼,轉身離開現場。
冰涼的水從臉頰滑落,打濕韓諾面前的衣領,韓諾望着鏡子中的自己,緩緩掏出了電話。
“韓正,準備好之前顧媛的狗咬傷我的視頻,我要送顧媛進監獄,另外,你馬上報警,就說這裏出了人命案。”
韓正不知道發生什麽,但韓諾說能讓顧家的人進監獄,就一定有必然的把握:“好,諾哥,馬上。”
孩子逐漸微弱的呼吸讓謝晨心裏一陣陣發緊。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後,想找到那個讓他心安的男人,視線掃視一圈,才在角落裏看到韓諾。
謝晨走過去,見韓諾臉色煞白,連忙道:“你別怕,沒事的,我知道你害怕看到血,別留在這裏,你先回去休息。”
韓諾慌亂地移開視線,不敢去正視謝晨眼中這份關切的眼神:“我沒事,我陪着你,你不用管我。”
“120來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淩亂的腳步聲響起,醫護人員推着救護床跑了進來,衆人自動從兩邊分開,給醫護人員讓開了道路。
嗚哩哇啦的聲音打破夜空的寧靜,醫護人員将傷者擡上救護床,韓諾和謝晨也一并上了車,程默要跟着去,謝銘也就一起。
老人到底是年紀太大,剛上車,就悲傷過度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