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你想什麽呢?”
謝晨明顯感覺到韓諾低沉的情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每次來這裏吃面的是他,但每一次吃過之後就變得愈發沉悶。
“沒有。”韓諾将碗裏的肉夾給謝晨:“我吃不了這麽多,你吃,不準浪費。”
謝晨“噢”一聲,反正一直以來,韓諾吃不完的東西,最後都是落進自己的肚子裏。
韓諾吃着面,老兩口就盯着謝晨打量,肩寬腿長,個子又高,往這兒一坐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除了他哥何問,韓諾從未帶其他人來過這裏。
對于韓諾的性向,老兩口都是清楚,帶這個人來吃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他們總覺得,這個人在韓諾心裏,肯定和別人不一樣。
王媽忍不住走過來,笑着問謝晨:“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啊?多大了,在做什麽工作呢?”
謝晨一樂:“王媽,我叫……”
韓諾臉色登時就變了,為着自己的婚事,王媽也是操碎心,每次回來,她都要過問,像是怕自己會孤獨終老一般。
不等謝晨說話,韓諾立刻道:“王媽,您別想多了,我們之間只是朋友。”
謝晨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嘴角那點兒弧度頓時就壓了下去。
王媽似乎有些失落:“朋友啊,我看這孩子挺好的,我還以為你們是……”
“王媽,我來不及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不想再多聽些什麽,韓諾拽着謝晨就走。
謝晨眼睛裏有一團暗藏的火焰,正在緩緩地湧動着,馬上就要迸發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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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上了車,他終究還是沒憋住:“我們就只是朋友是吧?在床上你跟我哭着喊着求饒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叫的,怎麽個意思?脫了褲子不認人呗?”
韓諾微微蹙眉,定定地瞧着謝晨:“那我應該怎麽說?難道你想讓我告訴別人,你是我養的男人?”
“你他媽……”一句你是我養的男人把謝晨氣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
一年多來,這男人一分錢沒花他的,除了住在自己的房子裏,其他開支,家裏家外的都是韓諾出的錢。
連出門吃個飯、喝個水,他都要買單,把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麽被他養着,要麽放他走,這是韓諾當時對謝晨說的原話。
謝晨現在想想,當時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邪風,答應他這個要求,這情況要是讓別人知道,不得笑話死他。
謝晨咬咬牙:“你把老子當男寵是吧,行,從今天開始,老子一天寵你八遍,不帶停的那種!”
韓諾聽的面色一白:“你不要胡說八道,送我去事務所。”
謝晨繃着臉一腳踩下油門,給人關在家裏養傷一個月,他也知道韓諾心裏不樂意。
現在傷已經痊愈,再不讓他上班,恐怕連話都不會再跟自己講一句。
左右韓諾的身份證件和其他重要的證件都被自己扣着,事務所裏有小張看着他,謝晨也不擔心他會出什麽事。
空間有種說不出的沉悶感,像是頭頂壓抑着什麽厚重的東西,憋悶的有些喘不動氣。
謝晨主動于韓諾說話,韓諾也不搭理他。
自讨沒趣也不是一次兩次,謝晨也不想再多話惹人煩。
将人送到,韓諾就下了車。
謝晨從車裏探出腦袋:“等等,晚上我來接你,你陪我一起去參加一個宴會,就吃頓飯,沒有別的事。”
韓諾也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腳步都沒停下。
被冷落次數太多,謝晨也習以為常。
最開始那幾個月,他沒少跟韓諾怄氣,打又不能打,罵又罵不過,到最後,所有的火氣都發洩在床上。
被壓過幾回狠的,韓諾也就不刻意氣謝晨,不吵不鬧,直接選擇無視,久而久之的就形成了這種詭異的和諧。
謝晨說什麽,他也很少表達意見,半點情緒都沒有,實在是戳到他的痛處,他才稍微有點兒反應,但到底聽進去沒有,誰也不知道。
正值飯點兒,大部分都去吃飯,事務所裏也沒幾個人。
小張一見他,立刻問道:“韓哥,腿好了?”
“嗯,好多了。”
韓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昨天給我看的案子,我已經看過,那個案子我不接,讓他找別人。”
“啊?”小張一臉不解:“那案子很容易打的,十拿九穩,律師費又高,為什麽不接啊?”
韓諾坐下開電腦查文件,但凡這種簡單不得罪人,又指名道姓找自己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謝晨給刻意安排的。
他淡定自若地說:“我沒興趣。”
小張耷拉着腦袋,“哦”了一聲,轉頭出去就把這件事通知給謝晨。
人不接,謝晨也不可能強迫,說了句:“那就算了,不過以後他接的案子,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再像上次那樣,把周澤坤的案子給漏了,你給我小心着點兒。”
這事兒得虧謝晨發現的早,要不以周澤坤那種把人往死裏整的性子,保不齊要怎麽報複韓諾。
小張一臉的無辜,自己本就不是這塊料,做不來律師助理,但凡重要的案子,韓諾都不告訴他,明顯就是不想讓謝晨知道,他又能怎麽辦?
到點兒上班時,其他律師也慢慢回到事務所,韓諾看到幾個新來面熟的律師,都是在這一個圈子裏,大家也沒那麽生疏,相互打着招呼。
但凡來新人,鄭老板總會花錢請客玩一玩,他雖然不是律師,卻精通生財之道,把韓諾挖到自己的事務所便是其中之一。
原因無他,有他在,就能和謝家沾點兒邊,謝晨看在韓諾的面子上,也會給他不少資源,他也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所以,在聽聞韓諾回到事務所,鄭老板也顧不得其他應酬,親自跑過來。
新人來這裏已有大半個月,原本鄭老板一早就準備為他們接風,只是韓諾養着傷,便一直拖到現在,現在都回來了,索性就定到今晚。
謝晨下車前說的話,韓諾是聽到的,但比起和他參加所謂上流社會格格不入的聚會,韓諾更願意和同事再一起。
本想同謝晨說一聲,臨時接到之前當事人的一個電話,等電話打完,直接就把這件事給忘在腦後。
提前兩個小時下班,一群人直奔酒店而去。
法庭上唇槍舌劍的律師真玩起來,也格外瘋鬧。
每到這個時候,也是韓諾最為輕松的時刻,至少他能被別人的快樂所感染。
同事之間吃吃喝喝,推杯換盞,歡聲笑語不斷,氣氛很是不錯。
韓諾平常很少喝酒,今日多喝了幾杯,此時也有些輕微的醉意。
知道他酒量淺,其他人也就不再勸。
長的好看又優秀的人,在哪裏都比較受歡迎,不過韓諾畢竟也不是人民幣,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他。
李傑就是其中一個。
對于韓諾的看不慣,李傑可以說是從大學就開始了,似乎無論怎麽努力,他永遠都低他一等。
學校如此、工作後又是如此,明明自己并不比他差,但只要有什麽提升知名度的官司,鄭老板第一個想到的永遠都是韓諾。
成年人的世界,看不順眼,也只能憋在心裏,平日裏,兩人偶有争執,但也能保持表面的客氣。
不過這會兒李傑喝的有點兒多,加上下班前被老板吼了幾句,火氣就有些忍不住。
見韓諾像是衆星捧月似的被人圍着,心裏那股嫉妒之火也就越燒越旺。
韓諾正和旁邊的律師談着案子的事,冷不丁的肩膀就被人猛的用力一拍,回過頭就看到李傑醉醺醺的臉。
“韓諾,陪我喝一杯。”踉踉跄跄的,李傑都有些站不穩,呼出的氣息,隔這麽遠,都能聞到濃烈的酒氣。
酒氣和狐臭融合在一起,直往鼻子裏鑽,韓諾微微蹙眉,稍稍避讓一步:“你喝多了。”
“我才沒喝多。”李傑舉起酒杯,強行和韓諾碰了碰,随後一口幹了:“我喝完了,該你了!”
對于喝多的人,韓諾也不想浪費唇舌,保持着适當的禮貌,拒絕道:“我喝夠了,喝不下了。”
“不喝?”李傑冷笑:“你不給面子是不是?”
旁邊的同事見他耍酒瘋,拉了拉李傑的胳膊,說道:“李律師,韓律師酒量淺,今兒确實也喝多了。”
李傑一甩胳膊:“他喝多個屁!”
韓諾看他眼眶都發紅,也不與他多說,見他并未帶助理過來,便喊來自己的助理小張,讓他将李傑送去房間裏休息。
李傑一聽這話,頓時就炸毛了,淤積在內心的不滿借着酒勁兒爆發出來,他用力将韓諾一推。
“你跟我擺什麽譜呢?!喝別人的酒,偏偏不喝我的?!”
韓諾被推得後退幾步,還未徹底痊愈小腿撞到茶幾上,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興致高昂其他人也都看過來,好幾個人都過來拉勸。
韓諾懶得和醉酒的人計較,轉身就走。
被漠視,李傑頓時氣急敗壞,猛地一步沖上前。
感受到後面的舉動,韓諾靈敏轉身,身體本能的反應優先于大腦,擡起的腿在即将接觸到李傑腦袋之時,才頓時醒悟,驟然停頓下來。
這一腿下去,李傑必然會受傷。
瞬間的猶豫,李傑已經撲過來,一拳就打在韓諾的肚子上。
醉酒後的人力氣不受控制,小張竭盡全力也沒給人拽住,這一拳把韓諾打得一下摔倒在後面的木質沙發上。
李傑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不就是仗着謝晨嗎?不就是仗着被有權有勢的男人包養着嗎?!
要不是謝晨,你能拿到那麽好的資源,能有今天的名譽嗎?!你還真以為你能嫁給他?我告訴你吧,就他那樣的,也不過是圖個新鮮,玩玩兒你而已,等被他玩夠了,你什麽也不是!”
口沒遮攔的一句話,也讓整個氣氛都變得十分尴尬。
當初和謝晨不過只說不到十句話,就被逼着和他在一起,這件事,也引起不小的風波。
因為謝晨的存在,因為這場被逼迫的包養關系,因為謝晨肆無忌憚的插手自己的工作,讓韓諾最終變成了別人口中,依附于謝晨的花瓶,變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韓諾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被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來,此時的他,眼裏也彌漫起明顯的怒氣。
口袋裏的電話嗡嗡作響,韓諾也顧不得去接。
他微微擡起眼皮,面上沒有什麽變化,但眼神卻涼了下來,眼底彌漫着危險的寒霜。
“李傑,你喝醉了,今天我不跟你計較,但如果還有下一次,我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