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訓練
訓練
那天裴予肅勉強表示自己相信了冉某人的說法，但其實私下裏還是暗自留了個心眼。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冉森一直都是正常的上下學，甚至會特意和他打個招呼再走，端端正正的一步步踩在人群熙攘的大道上。
裴予肅提心吊膽地看了她小半個月，确認沒再發生什麽意外，這才算是放下了心。
他和自己同桌的關系也算是徹底親近了起來，具體表現在，他們現在會默契地在放學前傳上一小會的小紙條。
冉森往往會寫得飛快，字跡自然就不像她在作業本上那麽端正俊秀。能勉強看得出個數，都算是裴予肅這個同桌近水樓臺。
“是的，我會辨認冉體。”課間的時候，一點點品着瓶蓋裏面牛奶的裴予肅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們也可以稱我為‘冉體大師’。”
然後他就被他的同桌敲了一下腦袋，不痛，打鬧的力度，但裴予肅還是誇張的哎呀了一聲，并以此借口，多要了他同桌半瓶蓋奶。
“你知道的阿sir，我還在長身體呢。”裴予肅眼巴巴地看着冉森豪邁地把剩下的牛奶一掃而空，滿臉遺憾地收回了腦袋。
“... ...是你一開始自己跟我說，你很喜歡吃，但一天只能吃多少多少。”冉森有點無語。
“我今天已經額外給了你半杯了... ...你到底能吃多少？最好給我實時更新一下數據，謝謝。”
然後裴予肅就笑。
他發現冉森真的是一個很認真的女孩，她也因此有時候聽不出來別人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能有的熱會覺得這樣不好，但他覺得好可愛。
真的好可愛，他喜歡這樣的性格，他有的時候特別喜歡看冉森皺着眉頭認真思考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往往這個時候，冉森本就漂亮的臉顯得有一種十分獨特的魅力。
認認真真的，幹什麽事情都很認真。不能說是古板或者死板，只是認真。
冉森真是一個太有意思的女孩了，你以外她死板，她能單手拎着書包對打四個小混混，可你要說她叛逆，她還真的做什麽都特別認真。
而且學習也是真不錯，腦子好思維也活泛。
而且她平時都不會說髒話的！
真的好可愛哦。
冉森其實也覺得裴予肅挺可愛的。
一方面當然是因為外形，另一方面是性格。
她真的會很認真的覺得，身上幹幹淨淨，安安靜靜又有禮貌的男生有點可愛。
而且裴予肅其實有很多下意識的動作和小表情，他自己可能完全意識不到，但其實真的有點像冉森之前養過的一只貓貓。
那只貓咪特別可愛，是只非常溫順的貍花貓。或許這聽起來會讓人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實的确如此。
那的确是一只土生土長的貍花貓，也的确非常溫順。叫聲都嗲嗲的，淺棕色的眼睛總是濕潤地，仿佛含着水光。
無論你在做什麽都會往你身邊走，但又不會過分打擾你，只自己找一個和你挨得很近的角落把自己團成一團，等着你不忙的時候，再悄咪咪探出頭蹭蹭你。
那只貍花最親的就是冉森，全家也只親冉森，幾乎是冉森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只要給冉森拍照，就總會在照片的各個角落發現一只可愛貍花貓貓頭。
他們家養的另一只小黑就要傲嬌一些，雖然也總喜歡往冉森身邊轉，但十次裏有八次不給摸給抱給親親。
不過現在... ...
冉森看着裴予肅那雙在陽光下愈發呈現出淺棕色的眼睛，心頭不自覺地更加柔軟了一些。
所以第二天，冉森還是多給了他一瓶蓋的牛奶。
但冉森沒想到的是，第三天，裴宇肅請假了。
冉森有點疑惑地看着空蕩蕩的同桌，有心想問其他人，又因為和其他同學都不太熟悉，沒說得出口。
算了，或許一會兒上課了的時候老師會解釋吧。
冉森這樣想着，勉強收心繼續看起了書。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上午。
令冉森沒有想到的是，不僅老師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同學們都對此沒有任何疑問，就好像這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一樣。
冉森的目光在連安和班長之間流連，猶豫，他是應該問班長，還是應該問裴予肅的好朋友連安。
最後，是這兩個貼心的e人發現了她的糾結，主動上前答疑解惑了。
“啊，森森是剛轉來的還不知道吧！裴予肅同學是非常優秀的花滑運動員呢！他這幾天應該是請假去訓練了。”
這是人美心善的小太陽班長。
“我裴哥相當牛的！他不僅腦子聰明而且技術是真的強！我們就等着以後看我裴哥的冬奧了！”
這是小喇叭連安。
冉森倒是确實不知道裴予肅居然是練滑冰的，不過仔細一想倒也合理，裴予肅的身材是極好的，薄肌俊骨，随便動作都好看地像畫似的。
她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小太陽班長腦袋瓜上突然“biu”一下亮了個小燈泡，有些興奮地拍了拍手。
“正好今天就是周五了！不如一會兒放學以後我們一起去看裴予肅吧！”她有點興奮地挎住冉森搖了搖“正好還可以去吃旁邊的火鍋！學生價六九折呢！”
于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冉森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商場裏的滑冰場，眼神中未免帶了些新奇。十分好奇地左右打量。
這是個新修建的商場，裏面入駐的店鋪還不是很多，滑冰場周圍除了一個海底撈，幾乎都是旺鋪待租。
一小撮小孩手裏捧着奶茶，排排坐在滑冰場外面的海底撈休息區，臉貼在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裏面那個正在冰上起舞的身影。
這是冉森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人花滑。
原本她也沒有特別關注這項運動，除了冬奧會的時候偶爾會看上兩眼以外，平時在生活中幾乎接收不到任何相關信息。
所以，她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在冰面上翩翩起舞的時候，居然會這麽震撼。
是的，震撼。
冉森看不懂，她分不清各種跳躍，也分不清燕氏和鮑步，她只是單純覺得好看。
冰面上的裴予肅，和平時的裴予肅幾乎是兩個人。
平時的裴予肅安靜、漂亮，柔和的像是夏天午後的小溪，冰面上的裴予肅冷靜，霸氣，氣質淩冽的像是冷冬裏冰面上最尖銳的冰淩。
每一個滑動都連貫流暢，所有跳躍都舉重若輕，花滑這項運動似乎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挑戰，而是藝術，是享受。
他在發光。
冰面上的裴予肅在發光。
冉森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魅力”，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感覺整片天地都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其他事物，只有踩着冰刃的裴予肅在一起一落，她的心跳也配合着旋律在一起一落。
裴予肅訓練得很認真，并沒有發現一牆之隔的同學們。同學們也沒有打擾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
最後還是教練先發現的不對，他笑着拍拍裴予肅的肩膀，對他示意了一下走廊的方向——
“予肅，那是不是你同學啊？和你校服一樣。”
裴予肅正輕微喘息着，把手裏的保溫杯擰開準備洇兩口水，聽到教練的話随意往老地方掃了一眼。
他的同學們并不是第一次來看他訓練，其實他一般也并不在這裏訓練，他們的訓練場地有很多，哪個方便用哪個。
這個冰場他們不訓練的時候，偶爾也會給其他機構用來訓練，算是半開放的，他的同學們也是來這裏比較多。
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直直地就對上了冉森的目光。
真的很明亮，而且十分灼熱，夾雜在他同學或欽佩或有些複雜的眼神裏，澄澈得仿佛陪伴他最久的冰面，幹淨地只能裝下他一個人，又像是冰面上反射出的一道光。
執着，又像火焰一般璀璨燃燒。
這目光他其實也并不是以第一次見到，但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這次，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裴予肅趕緊又喝了兩口水，轉移一下注意的同時壓下臉上和心裏的熱度。他輕輕用力滑向同學們，笑着打了個招呼後就再次恢複了訓練。
他的同學們并不是第一次來看他，對這邊的流程早都已經熟門熟路。
只有冉森不熟悉。她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新同學們仿佛打卡簽到任務一樣，和裴予肅打過招呼，就都完全放松了下來，一個個的開始勾肩搭背地開始往火鍋店走。
冉森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突然被班長拍了拍肩膀。
“不用在這裏等着啦。”圓臉小姑娘好心地指了指正在努力跳躍的裴予肅，“他還要很久呢，而且就算等他訓練完了，他也沒辦法吃得。走啦走啦，我們先去吃飯。”
“正好今天來得人齊，一會兒讓他們也再叫叫剩下的人，這頓就用班費啦，也算是給你開個歡迎會... ...”
小班長的話蠻多，冉森沉默地被她拉着走，在踏進火鍋店的前一刻卻忍不住回了下頭。
一束光正好穿過裴予肅擡起的指尖，反射過冰面，照進了她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