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第023章 023
一去一回, 時間連二十分鐘都沒用到。
無人察覺到去過湖邊的沈小棠在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桌上沒吃完的零食趕緊通通裝回書包裏。
果不其然。
她這才剛裝好，就見着錢果果跑過來喊人了, “小棠，去吃午飯了。對了，娅姐說衍哥下午要轉場了, 你還要不要跟過去？”
沈小棠響亮應道：“要！”
她今天特意跟到這裏來是有兩件事要做, 剛才已經去過了的案發地湖泊，剩下的就是接下來沈行衍轉場後的拍攝地。
中午一點。
吃過午飯後的沈小棠跟着劇組的人先坐了半小時左右的車, 下車後再走了一裏多的山間小道，來到一處洞穴。
洞穴內部的下處本來
就有一個較大的水潭, 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做好清理和布置了，還制作出了許多外表形式天然寒冰這一類的道具，将其打造成了一個在肉眼感觀上已經很逼真了的“萬年寒冰洞”。
接下來, 沈行衍就将要在這個“萬年寒冰洞”裏拍攝兩場戲份。
一場是男主被女主剛“殺死”時，宗門的人将他的“屍體”安置在這裏。
另一場便是之前拍攝過的男主匆匆趕回來，便意外撞見宗門派來的人想要“殺害”女主，一時出手重傷對方，惹得掌門和衆長老大怒，對他施加懲罰，并且罰他在這裏自省。
孫堅考慮到不久前才拍攝過的那些戲份，自己剛剛又對着沈行衍仔細講了好一番的戲，讓沈行衍目前的情緒可以說是非常到位了, 便決定趁熱打鐵先拍後面男主被宗門懲罰的這一場。
“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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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鏡頭裏, 剛接收完宗門鞭罰, 一襲白衣帶着斑駁血跡的楚辭如青松一般挺直跪在地上，面上是化不開的沉痛和哀傷。
起初楚辭對聞溪确實是關心則亂, 可他作為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繼承者，又怎麽可能是個傻的？楚辭對宗門和長老們也有足夠的信任，因此很快他便想明白聞溪的傷是她故意的。
目的無非就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愧疚，将她被封的靈力解開。
可這也正是讓楚辭最難過的地方。
他至今都不能明白，聞溪到底為什麽要殺他。
如果說真的只是聞溪想要奪取靈力修為，想要自身就是強者，那以她的聰明，又如何能不清楚只要她開口，楚辭什麽都願意給。
聞溪她……到底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苦衷？
她又到底為什麽，遲遲不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将真實的一面露出來？
……
不得不說，一個好的導演是真的能拔升一個演員的演技。
經過孫堅仔細的講戲教導後的沈行衍，此刻鏡頭裏的他明明一句臺詞也沒有，但卻讓在場不少的人都被他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情緒代入了。
“滴答。”
很輕很輕地的一滴水聲。
這一處洞穴裏本就有個水潭，水潭裏也有不少的水，發出一滴水聲真的是太尋常不過了。
沈小棠卻忽地朝着發出水聲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更是精準無比的定格在了水潭邊緣處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小水泡上。
随着水泡的咕嚕聲響起，以它為中心竟然開始散發出白霧。
霧氣很淡，但速度卻非常地快。
等到衆人終于有所察覺時，洞穴裏四處都已經被彌漫的淡淡霧氣團團籠罩了起來。而這時，淡霧又開始快速轉濃。
“咦，起霧了？”
“卧槽！這霧見鬼了，怎麽突然就看不見人影了？”
“哎呦，誰踩到我了……”
“對不住……诶，剛才是誰撞的我？”
……
“滴答——”
在這一片鬧哄哄的嘈雜聲中，沈小棠又一次精準捕捉到了水滴聲。
她的視線透過層層濃霧，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水泡快速穿梭人群，然後在一群劇組的工作人員身邊停下，接着動作堪稱溫柔地先繞開了站在外面的兩個女生，但在面對接下來是個男人的時候，幻化出一只白森森的手，五指成爪倏地朝着他的腳踝兇狠地抓了過去！
“誰——”
男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疑惑的驚呼聲，人便被一股巨大的水流團團包裹着，将他的即将要喊出口的聲音也一并吞噬了進去。
沈小棠一個縱身而躍便朝着因為包裹住男人，正在往水潭方向快速湧去而同時也變得巨大無比的水泡筆直飛奔而去！
極為濃郁的白霧影響了普通人的視線，可影響不了她。
瞬間，沈小棠就已飛至面前。
包裹住男人的水泡已經徹底融入水潭裏，沈小棠毫不猶豫便跟着一頭紮進去。
潭水此時也變得冰冷刺骨，靠近後她在水中隐約能看見水泡上面顯露出一張約莫三十多歲，面容慘白的女人臉。
對于突然沖過來的沈小棠，女鬼明知道她是來從自己手中救人的，卻離奇的顯露出一絲溫柔和善意，在躲避着沈小棠的靠近時，還又努力的想要将她往水上送。
沈小棠抿着唇，眼底不禁露出悲憫的神色：“放了他，我賒賣你一把刀如何？”
聞言，女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賒刀人？
對方并未開口，沈小棠卻也讀得懂。
“我是。”
她便點了點頭，然後指向被水泡包裹住，這會已經陷入昏迷中的男人：“這個人雖然品性低劣，才會被你選上，但他的罪自有審判他的地方。而你真正想要的，原也不是他的命。不如我賒賣你一把刀具，讓你真正得償所願如何？”
“咕嚕！”
一個小水泡朝着沈小棠飄來。
沈小棠将事先就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指甲刀遞過去，心裏也忍不住就琢磨起來，要不以後剪刀、菜刀這些體型較大的刀具還是別帶了，真沒有指甲刀便攜，還容易引起普通人的誤會。
小水泡包裹住指甲刀，交易達成。
包裹住男人的水泡發出“噗”的一聲開始破裂，水潭裏的水再震了震，沈小棠便知道對方已經離去了，她趕緊将昏迷中的男人一腳踢到岸邊，自己在朝着相反的方向飛離。
那男人剛被她一腳踢落到岸上，四周濃得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突然間就退卻到能看清周圍半米距離的情況了。
再一眨眼的功夫，霧氣便又只剩下了淡淡的一層。
“霧散了，霧散了！”
“可算是散掉了！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就起了這麽大的霧……”
“我也不知道啊！”
“李導！李導你怎麽了？”
一聲驚呼，有人發現了昏迷在水潭岸邊的男人。而這男人也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溺水而亡的陳國兵的助理導演李正攀。
就跟陳國兵一樣，李正攀在男女關系上的風評一直也不怎麽好。
但在這個圈子裏，這種事情大家見的也實在是太多，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作為要養家糊口或是單純想要讓自己生活更好的現實成年人，其實也真沒有那麽多的正義感了。
然而平時裝聾作啞，可現在一看到李正攀出事，馬上就有不少人都聯想到了陳國兵溺亡被殺一事。
頓時，議論聲四起。
“我天，這該不會是同一個兇手做的吧？”
“很可能！剛才突然起了那麽大的霧氣，多半就是兇手為了遮擋大家的視線，趁着混亂去動手！”
“那兇手豈不是很可能還在現場！”
這話一出，成功讓他周圍的人瞬間噤若寒蟬，一片死寂。
求生欲讓他們害怕到不敢再繼續公然地進行讨論。
因為大家都自覺窺破了一部分真相。
兇手很可能一直就在劇組裏潛伏，更驚恐的是，他大概就是今天一起參與了拍攝錄制的某個工作人員或藝人！
聽着這些議論，沈小棠扯動了下嘴角，快速朝着沈行衍所在的方向跑去。
正在焦急找尋着人的沈行衍，一把抓住沈小棠的胳膊，上下好一番打量：“沒傷到哪裏吧？”
心情極好的沈小棠，一臉得意的主動轉圈給他看：“我怎麽可能會被傷到！”
打都沒打起來，還跟對方成功做了一筆蔔賣。
這筆買賣，那可就賺大發了！
沈行衍放下心來，然後面露猶豫地看着沈小棠：“小棠，剛剛……”
就在白霧剛彌漫到他身邊時，沈小棠昨天給他的那把指甲刀忽地發燙，逼退的那股霧氣如臨大敵般避開了。
再沒有什麽比親自體驗過，更能讓人信服的事了。
沈小棠看懂了他的意思，正想回答，這時水潭那邊傳來了一陣陣驚喜的歡呼聲。
“醒了！人醒過來了！”
起初不少人都以為已經被謀害了的李正攀在經過一番溺水緊急搶救，終于吐出來了幾大口淹進肚子裏的潭水，成功被救了回來
。
“李導，你現在怎麽樣了？”
“你還記不記得是怎麽回事啊？”
“李導……”
随着周圍人一聲聲的關切或詢問，李正攀的意識也逐漸恢複了起來。
卻只見他一臉茫然的看着大家。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是真不記得了。
不過……
李正攀捂着肚子，面色痛苦道：“我肚子疼。”
“肚子疼？”
“該不會是溺水造成的後遺症吧？”
李正攀搖頭：“不像。”
夏天天熱，李正攀穿的是短袖。
他當着衆人的面直接就将衣擺拉開，只見白白的肚皮上出現了一小塊都變成青紫色的尖尖傷痕。
“咦，這是什麽印記啊？”
劇組裏的一位經驗豐富的化妝師在湊過去盯着仔細看了會後，得出一個結論：“像是被什麽東西大力撞擊後導致的淤青……”
聞言。
沈小棠神色有些不自在起來。
……
因為李正攀的事，劇組又開始議論紛紛。
大家對這事基本存在着兩撥觀點，其一是不信鬼神的，認為這事如果不是意外的話，那麽十有八/九，就是之前的猜測，兇手就潛伏在劇組中。
這麽一來，倒是讓闫璐身上的嫌疑得以洗清了不少。因為她今天不僅沒來劇組，在大家拍攝“萬年寒冰洞”的時候，闫璐甚至都已經在被她趕來的家人接回家的路上了。
其二就是信鬼神的，認為這事跟之前湖泊裏的水鬼很可能脫不了關系。而且還有不少人把今天的這只水鬼，猜測成昨天才溺水而亡的陳國兵。
畢竟水鬼找替死鬼的鬼故事，大家沒少聽聞。
既然前一只水鬼成功找了陳國兵當替死鬼，那麽現在被留下來的那只新的水鬼，可不就是他了麽？
這個猜測，就連李正攀也深信不疑。
下午劇組因這事提前收工回來後，李正攀就開始到處跟人詢問哪裏有大師，或是有什麽辟邪的辦法。
于是就有人說：“在房間裏倒立掃把好像能辟邪。”
對于掃把倒立辟邪的事，民間流傳已久。因而這人的話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表示他也聽過這種民俗傳說。
沒過多久，整個劇組都掀起了一股要掃把的風潮。
弄得幹保潔的工作人員苦不堪言，之後不管誰來要，也不管對方用什麽樣的理由，都堅決不肯再給！
再給他們還拿什麽搞衛生啊？
受衆人這股心慌氣氛的影響，晚上孫堅也緊張兮兮的來找沈小棠了。
“沈小大師，你能不能再賣我一把指甲刀啊？”
沈小棠看着他，很認真地說：“不需要再買了。”
那女鬼從她這裏賒買到了一把刀具，将會有別的辦法完成執念，已經不需要再額外殺人了。
*
白天劇組裏剛再次出事，也被兵分兩路調查的警方得知了。
因此警方也得了同樣的猜測，兇手大概率一直都混在劇組中。而且兇手白天沒能成功殺害李正攀，很可能随時都會再次對他下手。
于是當天晚上。
四樓走廊東邊盡頭處堆放垃圾桶的位置，有兩個好不容易混進保潔組，決定嚴防守住李正攀的女警正在假裝忙碌着，眼睛實際一直偷瞟着靠西邊的李正攀房門。
之所以不離得太近，是怕兇手覺察到異樣。
結果還真被她們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
只是可疑歸可疑，行為也挺奇怪的。
說他不謹慎吧，許是意識到有她們的存在，乘坐電梯到四樓後已經探頭徘徊幾次了，遲遲沒有行動。
可要說他多謹慎，這麽頻繁乘坐電梯來回的，別說是警察了，就是普通人也會起疑心了。
對此，兩名女警在對視一眼後，決定主動給對方創造出一個‘機會’。
見着對方又一次乘坐電梯來到這層樓探頭徘徊後離開，她們趕緊往樓梯處走去。
果不其然！
只聽得電梯再次發出“叮”的一聲，這一次走廊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對方真的從電梯裏出來了！
然而就在兩名女警激動又興奮到蓄勢待發的準備将其當場捕獲時，結果卻在偷偷觀察中發現來人好像跑的方向不對啊？
他怎麽跑着跑着，從西邊跑到東邊去了？
還徑直跑到垃圾桶來了？
他又興奮的抱起掃把了！
然後……他抱着那把掃把興奮的跑進電梯裏了！
這就走了？
眼見着許久都沒有再響起動靜，一名女警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不是，這人有病吧？折騰這麽多次，就為了偷一把掃把？”
“是有病！”
另一人說完，還又重重補充一句：“有大病！”
就在這時，兩人口袋裏的手機都一起振動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倆人的神色也再一次齊齊大變。
“阿碧他們失聯了？”
“原本應該六點就回警局的，他們一行五人至今一直都沒有回來？”
“河上也起大霧了？附近的村民們說是下午五點半左右突然起的大霧……那不就是劇組在洞穴起霧過後的事？”
明明已經進入了炎熱的夏季，樓道裏更是又悶又熱，不知為何兩人同時都有了股遍體生寒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