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我該怎麽做
第23章 那我該怎麽做
方鹿也恢複了記憶。
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 她的表情也凝固了。
臉上的表情用一句話可以概括:完了,我好像攤上事了。
她倒寧願自己沒有恢複記憶了。
——自由場崩了,啊?是我搞崩的?
——不是, 我有病吧?我行動力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就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感覺到, 好好當個原始人嗎?
——死了蒜了。
方鹿內心瘋狂波動, 然後緩緩抱住腦袋在原地蹲下, 面朝下露出痛苦面具,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內心譴責完自己之後她開始自動調理,秉持一個‘錯的是我,但不只是我’的中心思想開始甩鍋, 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她的尴尬。
退一步講,難道天使就沒錯嗎?如果不是天使巢穴的影響, 她能感覺到不對嗎?再退一步講, 難道黑泥就沒有錯嗎?如果黑泥不能實現願望, 她就算再懷疑世界自由場也不會崩啊!再退一步講, 難道瑟珀和法斯就沒有錯嗎?
一想到那匹半人馬, 方鹿呼吸一窒,深深感受到了什麽叫社死,想死之前又感覺該死的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這只半人馬非要貼上來,她也不會被逼得在全宇宙人面前又是用尾巴抽它、又是咬胸、又是捆綁、又是……
“方鹿嘉賓, 方鹿嘉賓,你沒事吧?”
節目組的人來找被藍色長方體裝着傳送到各處的嘉賓, 看到方鹿抱頭一動不動蹲着,心情很微妙地上前問道。
“……有的人看上去活着, 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方鹿擡頭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呃,那需要呼叫醫療隊嗎?”節目組人員努力試圖理解她的‘走了一會兒’。
方鹿揉揉臉:“不用了, 現在是去集合是嗎,走吧……”
就算這算是播出事故,那責任也不止在她一個人,主要還是太尴尬了,但是尴尬的事堆積多了,除了破罐破摔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安慰自己失憶的自己不算真正的自己。
到了節目組集合的地方,其他沒摻和這事的嘉賓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以為是正常結束了,有的心情不錯地聊着原始狀态下發生的事情,有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有的神色恹恹氣壓更低。
方鹿一到這,就感覺有一雙眼睛鎖定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她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
不能看這家夥,一看她就忍不住想起自由場裏的畫面,又開始頭皮發麻腳趾扣地了。
“各位嘉賓好啊,看來大家在第一個環節都發生了不少故事。”人齊後導演出現,說出這番開場白。
方鹿總覺得說這句話的時候導演特意看了自己一眼,想說的大概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因為一些意外情況,第一個環節提前了兩天結束,這兩天時間我們就做一些比較日常的安排,好讓‘原始蒙昧的愛與欲’這一環節中産生的情感充分發酵。”導演繼續說。
“什麽意外?”喪屍女王好奇地問。
“沒有考慮到種族天賦因素。”導演不欲多說,“好了,今天沒有其他安排,各位嘉賓可以在節目區域以及房屋區域自由活動,考慮到各位在自由場中都辛苦了,今日食物由節目組提供,可以前往城堡食用,城堡中不進行拍攝,有什麽需求也可以跟我們的工作人員說。”
方鹿決定先吃個飯壓壓驚。
到了城堡門口,直播小球果然沒有跟進來,她去找工作人員要了人類能吃的飯,找了個地方坐下吃,沒過多久就看到喪屍女王也出現在這,跟工作人員要喪屍的飯。方鹿看到工作人員真的端了什麽東西給喪屍女王,心裏閃過一句‘難不成人/肉’,下一秒就看到喪屍女王聞了一下,大怒,表演了個曹操蓋飯。
“砰!”
“是飯嗎就端上來?”
出餐的是個黃色的小機器人,被吓到似的電子眼閃了閃,聲音都小了幾度:“嘉賓你好,你可以先嘗一下,這是一種最新發現的植物,能量構成與你所在星球的晶核構成十分相似,數據表明是可以給你提供飽腹感的。”
喪屍女王停了,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捏了一點嘗嘗,然後默默把飯裝回去,完成一個完整的‘曹操蓋飯’動态,小機器人說可以重新給她上一份,喪屍女王擺擺手表示不在意:“我剛變喪屍那會兒進食條件可比這差多了,無所謂,都能吃。”
之後只有女omage、人魚、天使、蜉蝣、半人狼來取食物,其他嘉賓都沒見着影子。
方鹿想到前些天吃的那些食物,今天難得能吃點正經的飯,她就忍不住多吃了點。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是在這吃飯的,跟方鹿一起來的小助理混在裏面,看到方鹿眼睛就是一亮,迅速坐到她對面,語氣興奮。
“鹿鹿姐,你是這個!”小助理豎起大拇指,“太刺激了,真的,我光是看着全程心跳就跟坐過山車似的,這次綜藝播完你肯定爆火!”
方鹿表情再次凝固,捂臉:“別說了,我有點繃不住了。”
“怎麽了?”小助理疑惑眨眼,“是說最後的事故嗎?導演沒有說什麽啦,星網上讨論度也挺高的,鹿鹿姐你知不知道,現在星網上你和瑟珀的cp讨論度排在第一!”
“懸着的心還是死了。”方鹿嘆道,“這跟公開處刑有什麽區別。”
小助理終于get到她尴尬的心情了,絞盡腦汁安慰道:“沒關系鹿鹿姐,失憶的你不是現在的你,而且自由場裏有[原始buff]加成,肯定跟現實不一樣啊,大家都懂的。而且你這個也不是最炸裂的,要說最炸裂的,那還得是異質體。”
“怎麽個炸裂法,細說。”方鹿打起精神。
小助理湊近小聲說:“它進去後分裂成了四個,一個撩了虛拟歌姬,一個撩了喪屍女王,剩下的兩個碰到看對眼了,自己和自己分裂了個孩子出來,組成一家三口,你說炸裂不?”
“水仙啊?”
“可不!”小助理興奮地說,“還有還有,人魚和喪屍女王那一組其實也挺刺激的……”
方鹿聽小助理講了很多其他嘉賓的事跡,漸漸調理好了,吃完飯平靜走出城堡,環繞在城堡四周的直播鏡頭跟了幾個過來,她一路走回樹屋,看了看下層樹幹空間,沒看到半人馬的身影,心裏稍微松了口氣,鑽進頂上的樹屋關門休息。
雖然調理好了一些,但她現在還是不大能面對半人馬。
天色很快暗淡下去,沒有科技的燈光,樹木的氣味包裹着她,方鹿險些以為還在山洞裏,翻了個身摸到柔軟的被褥才有了回到現實的實感,困意也很快襲來。
她打了個哈欠,閉眼前看到樹屋的窗戶,眼睛又睜開了,撐着困意爬起來去鎖上窗戶才回來躺下,安心睡下。
自由場雖然是用意識構造的,但消耗的精力也是實打實的,她幾乎是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了。
睡着睡着,她從深層睡眠中驚醒,意識進入淺層睡眠,模糊感知到樹屋中靜止的空氣流動起來,有風闖進屋中。有什麽攜帶着一股冷氣接近,外側床榻陷下去,帶着冷意的身體很是熟練地貼過來,發出一聲類似于喟嘆的滿足的聲音。
這下該醒的都醒了。
“下去。”方鹿深吸一口氣。
夜襲,又是夜襲!自由場夜襲現實也夜襲!這是什麽種族特性嗎!
眼瞅着半人馬根本沒把她的拒絕聽進去,就當她放了個屁,熟悉的無力感湧來,方鹿伸腿用力把它踹下去,看到直播鏡頭停留在打開的窗戶上,心裏安心了點,開口說,“你上來幹什麽?回你下面的屋子去。”
瑟珀黑沉的眼睛盯着她,雖然沒有表情,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它很不解。
“受自由場影響時也就算了,現在你也恢複正常了,總不能還這樣纏着我吧。”方鹿直接說開。
瑟珀不解地指出:“你抱了我,我也可以抱你。”
“說過的,你是我的,我也可以是你的。”
方鹿頭疼:“那不一樣!”
瑟珀安靜下來,歪了歪腦袋,身上彌漫出危險的氣息:“……你不承認?”
“不承認又怎麽樣。”這種危險情況下,方鹿反而極度平靜地笑了,“你想威脅我?”
“我為什麽說那不一樣呢?就是因為現在的情況啊。在自由場裏我有蛇尾,有自保的能力,你沒有辦法這樣威脅我,現在出來了,我是弱小的人類了,你就可以這樣來威脅我。”她的話語停了片刻,“就這樣,憑什麽要求我和在自由場時的态度一樣,我憑什麽不能拒絕?你自己不也和自由場裏不一樣嗎。”
方鹿一句句說着,逐漸站起來,不閃不避直視它的眼睛。
自由場中的瑟珀是很煩人,但不得不說它也是純粹的。情緒的純粹,行為的純粹,欲/望的純粹,就完完全全是一個動物剛誕生時的模樣,所以相處過一段時間後方鹿就知道它的行事邏輯了。
而回歸現實的瑟珀,是一個成熟體的動物,看着她時瞳孔幽且深,有色欲,有審視,有貪婪,不變的是眼中深沉的占有欲。
“你說,憑什麽?”
瑟珀在回到現實恢複記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它為什麽會被方鹿吸引、粘着她不放了,不過是因為自由場創造出來的生物是虛假的,而方鹿是它見到的第一個真實的、有情緒味道的生物,它覺得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嘉賓也是一樣的,只要有情緒味道,在那時的它眼中就會是特別的,所以回歸現實的瑟珀認為自己對這個人類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它是這樣認為的。
至于今晚像在自由場裏時一樣夜襲,也是它的一點點好奇驅使,随心所欲 ,想這麽做就做了。
但是此刻,瑟珀被方鹿這樣注視着,喉頭動了動,皮肉下竟然又蔓延起了熟悉的癢意。
密密麻麻,随着剛剛接觸時附着的那一點溫度燎遍全身,胸腔好像鑽進了無數小蟲子在裏面啃咬。
想抱着她,想擁有她,想被她啃咬,想與她融為一體……
瑟珀的目光變了幾變,俯身靠近一步,用盤羊角輕蹭她的頭發、耳朵與臉頰,嘴巴一張,胸腔裏的小蟲子就争前恐後飛了出來,化為一句喑啞的低語:
“那我該怎麽做,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