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7月25日, 長野大會準決賽結束。
上午的第一場比賽,複活的上古豪強松葉4:2戰勝去年的準優勝長野國際。而下午的第二場比賽, 去年的優勝校伊地長崎依舊擁有絕對的統治力,8:0完封了首次打入四強的青岡市商。
在各自見識了對方的實力後,今天的兩支獲勝球隊回到各自的學校,秣馬厲兵,全力備戰兩天後的決賽。
7月26日晚八點,伊地長崎私立高等學校長青寮。
寬敞整潔的食堂裏,伊地長崎棒球部的隊員們圍繞着電視機分散坐開, 衆人神色肅穆地注視着電視機旁站着的粉色長發女生。
粉發女生穿着伊地長崎的日常款制服, 上半身白色襯衫加下半身藍紋格子裙的經典搭配,因為優良的裁剪, 把青春期少女的青蔥活力完美展現了出來。
女生手裏捧着一本厚厚的筆記本,随着電視機畫面的切換, 她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 自然地筆記本翻到下一頁。
“下一位投手,10號, 一年級的中繼, 澤村榮純。”
“出生長野,畢業于赤城國中。國中時期,因為想讓自己的母校在合并前大家能記住它的名字,于是他召集了一群夥伴組建了棒球隊。可惜,國中三年都沒能突破縣大會一回戰。”
“在國中的最後一場比賽輸了之後, 因為對手的嘲諷,他還動手連扇了十二巴掌, 其中有一巴掌還誤打在了過來勸架的主裁判臉上。因為這件事, 原本想要以體育特長生招他入校的幾所高中紛紛改變意願, 後來,他還是通過考試正常入學的方式進入的松葉。”零
粉發女生剛介紹完澤村的基本情況,下面坐着的隊員們就沒忍住接連笑了起來。
“噗……哈哈哈!不行不行,我憋不住了哈哈哈!”一個刺猬頭男生笑得最誇張,他一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邊控制不住地拍桌。
旁邊的隊友一把抄起桌上被震得晃晃悠悠的水杯,費解地盯着他,“喂喂,神谷,你是不是笑得太誇張了?”
神谷捂着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你們不覺得很好好笑嘛?噗哈哈哈!比賽輸了連扇對手十幾巴掌,連裁判都敢打哈哈哈……有意思,他太有意思了!我好期待能在投手丘上和他對決呀!”
哈?覺得一個敢扇裁判巴掌的國中生有意思,神谷,你确定自己的想法沒什麽不對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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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自家ACE的迷惑性發言,隊員們陷入了一陣沉默。
介紹剛說到一半就被人強行打斷,粉發女生的手指微微捏緊筆記本的一角忍耐着,“神谷,現在是嚴肅的戰術分析會,請不要打斷我說話。”
“抱歉,美兔。”神谷用手在嘴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硬生生地把笑聲憋了回去,不敢再發出太大的聲音了。
被稱為美兔的粉發女生,面露滿意的神色,繼續道:“澤村榮純目前已知的球中,有四縫線直球、一種進本壘板後會左右輕微變化的怪癖球,以及卡特球。”
“在今天比賽的第九局,他投出了一種橫向變化弧度更大的新球種。不過經我分析,這顆新的球,本質上還是卡特球,是在原本的基礎上進行了改良,讓球的變化弧度更大更犀利了些。”
美兔又把澤村投改良版卡特球的錄像慢速循環播放了幾遍,最後把畫面暫停在球進入本壘板變化後的落點上。
“目前來看,這顆經過改良的卡特球,在實際應用中不穩定因素比較大,決賽中投出來的可能性不太大。當然,也不排除當顆引誘打者揮棒的壞球被投出來的可能。”
“我認為,那顆能夠擦着邊角,把球精準投進好球帶的直球,才是他的生命線。雖然還有一顆球路跟直球一樣的怪癖球混淆視線,但在球速上,還是有細微的差距的。到時候好好看球,抓住他好打的直球就行了。”
“哈哈,如果他的卡特球還能用的話,的确有點棘手,不過現在只有一顆怪癖球和最高球速133km的直球而已,一輪打席下來,差不多就熟悉了。”
“沒錯!又不是什麽高速火球,像這種速度的直球,我們不知道打了多少,美兔,比賽的時候我們會轟出去的!”
“連個一年級都壓制不了,看來相比起去年,長野國際的實力下降了很多呀。”
不同于隊友們的樂觀,伊地長崎的隊長江口,他拿過遙控器,将第九局澤村把最後一名打者三振掉的畫面反複看了好幾遍,越看,他的臉色就越凝重。
因為多年來,縣裏只有長野國際能和自家隊伍掰掰手腕,也就去年殺出匹黑馬上小原。常年穩坐王座所帶來的驕傲自滿,讓他們有些失去了正确判斷的能力。
對于自家打線的實力,江口有非常清醒的認知。自從三年級的強棒引退後,隊伍的打線就一直存在經常串聯不起來的問題,甚至連中心打線的打率,都比前輩們下降了不少。
以他們現在的打擊情況,真的能從松葉的ACE和這個一年級左投手裏拿到分數嗎?
江口是憂慮的。他打斷了隊友們盲目樂觀的閑聊,“投球幾乎能做到九宮格劃分,緊貼着打者胸口和膝蓋位置的刁鑽內角球,也是說投就投,可怕的一年級……”
“現在的松葉,明顯脫胎換骨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上小原和長野國際,春季大會的時候,我們也見識過他們的實力,而他們,都被松葉打敗了。”
他神色凝重沉聲道:“如果你們自信地認為不用特意做什麽準備,就能夠輕松地将他們擊敗,那麽我覺得,我們離慘敗不遠了。”
話音落下,所有攀談閑聊的聲音都消失了,食堂裏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
面前攤着本筆記本,一直抱着胳膊安靜坐在最後一排的菊川監督欣慰地點了下頭。
“我很慶幸,隊伍裏現在至少還有一個清醒的人。”
“就像江口說的那樣,如果到現在你們還看不清對手真正的實力,那麽等待我們的,只會是慘敗。”
菊川監督合上筆記本,走到了電視機前,他負手而立,神色嚴肅地看着隊員們。
“縣內這麽多年的安逸環境,已經讓你們忘記了夏天的殘酷。在高野,想要一直保持着王者姿态,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沒有天賦又不想努力的人,趁早退出棒球部吧!”
一項溫和的監督,竟然說出了如此嚴厲的話,這讓隊員們心裏很不是滋味,忐忑地悄悄擡頭打量着監督的表情。
菊川監督誓要一口氣杜絕隊內的傲慢自負之風,他臉色不變,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長野縣的高野格局,早就變了!我們必須把松葉當成我們在甲子園中遇到過的那些強敵那樣嚴肅對待,即便對方是個一年級,你們也決不能生出輕視的心思。能在準決賽的投手丘上站到最後的一年級,這意味着什麽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他無奈地長嘆了口氣,“我敢斷定,這個叫澤村的一年級投手,他會是未來兩年擋在我們進入甲子園的路上,一座需要艱難翻越的高山。所以,趁現在他還沒完全成長起來,全力以赴把他打倒吧!”
7月27日,上午9點,西東京區府中市民球場。即将進行的,是青道出戰藥師的八進四比賽。
在球場熱烈的氛圍中,禦幸帶着先發的降谷在牛棚熱身。
“感覺,降谷今天的狀态挺不錯的。”倉持抱着球棒在旁邊看着,禦幸聽見他的話,接球的功夫笑着朝他眨了下眼睛,“畢竟我和克裏斯前輩努力了這麽久,總算讓這個家夥稍微适應了點東京的氣候,控球也變好了不少,要是狀态再不好,說不過去了。”
“那也是降谷天賦好。”倉持擡着下巴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句很普通的話,為什麽從你嘴裏說出來總感覺很欠揍呢?”
禦幸笑了笑沒說話。
倉持回頭往休息室看了眼,若有所思道:“你跟克裏斯前輩的誤會解開了?”
禦幸苦笑道:“喂,你的觀察力不要這麽強嘛,稍微給我留點隐私。”
“那是因為你這個混蛋是隊伍裏不可或缺的靈魂人物呀!”倉持不爽地撇了下嘴,“擁有記憶的就我們幾個,好不容易丹波前輩覺醒了,要是你再出點問題……”
“對我有點信心嘛。”禦幸哭笑不得,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內野中央的投手丘,“在打進甲子園之前,我不會讓隊伍出現任何意外的。”
“真是可怕的決心呢。”倉持眯着眼睛看了眼球場上方高懸的太陽,“一個小時後,長野的決勝戰就開始了。等我們打完,說不定還能趕上比賽直播的後半段。”
禦幸瞪大眼睛故作詫異道:“唉,原來我們的獵豹大人已經勝券在握,想好贏下比賽後要幹什麽了。”
……這家夥!
倉持擡腿一腳踹過去,卻被早有戒備的禦幸靈活躲開。
“混蛋!你這是什麽語氣啊?明明你也很想看!還有,別叫我獵豹!”
“哈哈哈!”
投着投着,發現自己的捕手分心和別人聊天去了,這會兒還被人提着腳追趕着跑開了,降谷伸着手臂茫然看着禦幸的背影,虛弱地喊道:“禦幸前輩,不是幫我接傳球嗎……”
幸好,禦幸很快又小跑回來了。
看着禦幸和倉持兩人的打鬧,伊佐敷費解道:“那兩個家夥幹嘛,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這麽有活力?”
“不是挺好的嗎?”結城抱着胳膊不動如山地站在休息室外,“總感覺他們兩前段時間的狀态有點緊繃呢,不是訓練就是看錄像,就連找禦幸下棋的時間都沒有。”
伊佐敷沉默了一會,斬釘截鐵道:“……你在意的是很久沒能和禦幸下将旗了吧!”
結城目光真誠地搖頭回看他,小湊亮介從休息室裏走出來,笑着爆料,“從集訓開始,四次了,阿哲沒逮着禦幸一次。”
伊佐敷:“我就說嘛!”
看着對面休息室前,揮棒動作特別顯眼的轟雷市,小湊亮介話題一轉,“話說,今天的一棒果然是轟呢,和禦幸說的一樣。”
提到了那個不把青道放在眼裏的轟雷市,伊佐敷不爽地揮舞着拳頭,“那不是正好嘛!就按我們昨天商量好的戰術來,把那個嚣張的混蛋打成肉醬!”
小湊亮介微微一笑,“總感覺最近幾場比賽打得特別輕松。對手的信息我們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然後做針對性的應對辦法。要不是因為禦幸和倉持太倒黴,比賽的時候總會出現些無厘頭的情況,我還以為我們拿到了通關攻略呢。”
伊佐敷:“這不是挺好的嘛。漫畫裏,只有主角才有這樣的待遇。”
“說的也是呢。”小湊亮介低下頭,低聲喃喃道:“不過,我總有種走在別人劃分打掃幹淨的路上的感覺。啧,讓人很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