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澤朝甲子園進發！

第25章

第25章

最後一個半局，一年級隊最後的進攻機會。

第一個打席的加藤成功打出安打上到一壘，随後他配合隊友的打擊積極盜壘，并在七棒的阿信幸運選到四壞上壘時，成功推進到三壘壘包。

就這樣，在兩出局，一三壘有人的情況下，一年級隊迎來最後一次進攻機會的同時，也迎來了自家最糟糕的打者。

為什麽最後一棒是這個笨蛋！

那個瞬間，無論是休息區緊張期盼的隊友們，還是場上的跑者，心裏同時升起了“老天注定要亡我”的絕望。

就連對手也對這一幕表示愛（xi）莫（wen）能（le）助（jian）。

所有人或絕望或湊熱鬧地看着某人以一種擰麻花的別扭姿勢揮動大棒。

“吼呷！吼呷！”兩棒過後，果然全部揮空。

就在澤村準備揮第三棒時，阿信連忙叫住了他。

“小榮！你還記得暑假我們去打擊館玩的時候，你唯一擊中的那一球嗎？最後一棒，你就用那個方法！”

“擊中的那一球？”澤村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阿信讓我用那招嗎？

“打擊館唯一擊中的一球？”天野雅紀瞬間額頭上挂滿了黑線，他記得自己國小的時候第一次跟哥哥去棒球打擊館玩時，就成功打中三顆球了，“這小子的打擊也爛得太超乎想象了吧……”

雖然對手打擊水平很爛，但天野雅紀不會因為這個就輕敵，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了最近手感很不錯的滑球。

可愛的怪物學弟，就讓我用這顆最強的滑球，把你徹底解決吧！

白色的小球脫手而出，在即将進入本壘板前忽然大幅度向左變化。

就在大家以為澤村必定會揮空三振時，站在三壘的加藤注意到澤村忽然改變的握棒姿勢。

這是……他想短打！

他一咬牙，還沒等澤村成功把球擊到，就已經起跑朝着本壘急速奔來。

“強迫取分！捕手注意盜壘！”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澤村雙手橫握着球棒朝前輕輕一點，完美卸掉力度的小球沿着一壘線慢慢向前滾動。

“雅紀！”

三壘跑者正朝本壘跑過來，捕手根本不能離開本壘，而短打成功的澤村又朝一壘跑去，無奈之下捕手只能着急地朝投手大喊。

不用他的提示，天野早就跑下投手丘把球撿起，“玉城前輩！”

捕手把球接住迅速扭腰想要觸殺跑者，滾動彌漫的煙塵中，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原田定睛看向煙塵中避開捕手的觸殺手套，成功觸碰到本壘板的加藤，“Safe！”

“啊啊啊啊！真厲害！加藤真厲害！”一年級的休息區頓時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大家仿佛看到了追平比分的希望，再次活躍起來為隊友們搖旗吶喊。

“啊哈哈哈哈！加藤同學辛苦了！果然，我的短打起了很關鍵的作用呢！”

一壘包前，某位剛打出關鍵短打的投手雙手叉腰笑聲極具穿透力，他的兩邊臉頰各有一團明顯的紅暈，笑得驕傲又充滿了傻氣。

本來還想誇他幾句的隊友們紛紛沉默了。

怎麽辦，完全誇不下嘴，現在只想狠狠踹他的屁股！

就在大家暢想着追平比分的美夢時，一壘手宮崎接住了自投手丘突然傳來的一顆牽制球。

宮崎紅着臉把握着球的手套在澤村的胸口輕輕拍了一下，“抱歉了澤村，你可以下場休息了，比賽結束。”

臉上有着小紅暈的澤村頓時呆若木雞，“唉？哈？！”

見他好像完全沒明白自己被淘汰的理由，宮崎羞澀地朝下指了指，小聲解釋道：“你的腳，沒踩在壘包上。”

澤村的世界電閃雷鳴，失去了全部光彩，“什麽！這不算，我剛才還沒準備好！不要！我不要下場——”

他的丢人表現，讓三個同隊的高年級羞愧難當，“感覺跟這個笨蛋一個隊伍好丢臉。”

“沒關系石川，現在比賽已經結束了，我們和他已經不是隊友了。”

“你們是不是忘了……他現在也是松葉學園棒球部的一員，以後，我們至少還要跟他做一年的隊友呢。”

“……”

這天的比賽，最後定格在5:2的比分上。

做完放松操，原田幾乎是趕鴨子一樣把所有人都趕回家去，某位眼饞專業棒球場想要留下來加練的左投，更是被他揪着衣領一路拎着丢到了車棚。

“你們這些一年級的趕緊回家去！再不走的話，小心被吃人妖怪盯上哦~”

“哈？吃、吃人妖怪？”怕鬼人士澤村摸着胳膊上瞬間冒出來的雞皮疙瘩，默默地往阿信和秋雄身邊靠了靠。

眼尖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原田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湊近道，“看到我們的換衣間了沒？聽說，當初建校的時候，棒球場和換衣間這一片區域，是片亂葬崗來着，吃人妖怪的傳說，就是從那個時候傳出來的呢。”

亂、亂葬崗？！澤村一把抱住阿信的胳膊，腿抖得跟兩根軟面條似的，“哈哈……那個天色不早了，班長，我們就先回家了。”

計劃達成，原田深藏功與名，溫和笑着朝他們揮手，“嗯，路上小心。啊對了，如果路上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的話，記得不要回頭哦~”

“……是！阿信，秋雄，若菜，我們趕緊走吧！好、好餓呀！”

關閉燈光後，喧鬧了一下午的球場，在月色下多了幾分寂寥。

原田和山下正在觀察室就着從窗戶照進來的燈光整理今天比賽的記分冊，天野雅紀百無聊賴地躺在椅子上嚼着口香糖。

“阿雅，你在等良平嗎？”

“嗯，鑰匙在他身上。”把泡泡破了之後粘在嘴邊的口香糖舔進嘴裏，天野雅紀低垂着眉眼沉默了一會，“成濑學長他還會回來嗎？”

原田翻記分冊的手停在了空中，“會的。只要我們打進甲子園，以那個家夥對甲子園的執著程度，就算是爬，他也會爬到看臺上替我們加油的。”

“啊，你們果然都在這。”門忽然被推開，三道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線走了進來，“你們怎麽不開燈呀？”

明亮的光線驟然亮起，習慣了黑暗環境的三人不适應地閉上眼睛。

“監督、久喜部長、良平你們回來了呀。”

“哎呀，都這麽晚了你們還在這整理記分冊呢，辛苦了。”棒球部部長久喜誠一郎笑呵呵地把手裏的袋子遞給身旁的天野良平，“良平猜到你們幾個一定會在這，吶，我給你們準備了飲料。”

“謝謝部長，破費了。”幾人連忙道謝，依次從良平手裏接過飲料。

天野雅紀看着自家哥哥，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良平微微搖頭，止住了他的話。

“哎呀，今年棒球部來了幾個不錯的苗子呀！剛剛我們都在球場外看到了，那個左投手簡直就像個怪物一樣，底牌怎麽掏也掏不盡，竟然還會投變速球！這小子是哪個少棒隊的，怎麽之前完全沒聽過他的名字？”

忽然想起高橋的吐槽，山下笑着解釋道：“久喜部長你誤會了，澤村沒有加入少棒隊，看他的入部資料，他是來自赤城國中的。”

“赤城國中？這間中學也沒聽過呢。這麽厲害的一位選手，竟然出自這麽默默無名的學校嗎？小林監督，你看後續我們需不需要到周圍不怎麽知名的學校裏走一走？說不定又能挖出幾個怪物級新生呢！”

久喜部長越說越興奮，大有現在就撸起袖子走一遭的沖動，小林淳一連忙攔着他，“久喜部長，挖掘潛力選手的事，我們可以晚點再慢慢商量，今年的一年級新生已經入部了，我們先培育好這批選手吧。”

“啊是是是，還是小林監督你想得周到。”

小林：“原田，看完今天的比賽，你覺得有哪些人能在這個夏天派上用場？”

放下記分冊，原田仔細想了下，“這批新生中最亮眼的毋庸置疑就是澤村了。左投的天生優勢，加上不錯的控球和迷惑性極強的卡特球、變速球，有他在，這個夏天雅紀也能輕松很多了。”

“不過，他的棒球基礎知識差到令人發指，牽制、補位、守備、打擊……這些他都要從頭開始學習。”

同樣看到澤村最後因為沒踩壘包而被觸殺出局的小林監督沉默了，那個時候他迫切的想知道為什麽這個投手投球這麽厲害，其他方面卻差勁到讓人抓狂。

“嗯……第一個月，先讓他從基礎開始學起吧。良平，需要你辛苦分出點時間帶一帶他，投手陣就交給你了。”

良平：“沒問題，監督。”

“其他人的話，加藤賢治、風間樹和田中信這三個人表現得也不錯。”

“加藤他希望守備的位置是投手，但我覺得他在擔任捕手上的才華，比他當投手時要強得多。觀察打者的心理變化做針對性的配球，良好的防盜壘能力搭配上他強有力的肩膀，經過訓練，他能成為像良平一樣可靠的捕手。”

“風間樹嘛，他的打擊能力很強，球感也非常不錯，但他應該因為一些原因對打棒球有輕微的抵觸心理。如果能夠消除他的抵觸心理把他融入團隊中，我們的打線能得到很好的補強效果。”

“至于田中信，作為捕手來說，他的配球過于中規中矩了，不過他身上有種不肯放棄的堅持，無論是打擊上壘，還是作為左外野守備的時候，每次他都拼盡全力向前奔跑。我想，有這樣可靠的人站在身邊，投手也會安心很多吧。”

刷刷的記筆記聲停止，小林合上了不知什麽時候掏出來的筆記本，“嗯，知道了。”

見原田和天野雅紀似乎面有猶豫，他了然地坐了下來，“你們，是想問成濑的情況吧？”

“成濑學長怎麽樣了！他還要多久才能恢複！”天野雅紀幾乎是沖上來的，原田和山下也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天野良平把因為沖得太急跌倒在地的弟弟拉起來，“醫生說，成濑的胳膊沒什麽大礙，只要好好調養還是能恢複到原來的水平。但……”

“但是什麽？！”

天野良平的眼底閃過一次苦楚，“……但他的腿，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就有希望嗎？！”

“雅紀，雅紀你別這樣！”良平和原田連忙把他拽住。

天野雅紀跌坐在地上，哭得像個小孩，“我的滑球就是成濑前輩教的，他說過他會作為ACE帶領着大家一起打進甲子園的，這個ACE的號碼我一直替他好好保管着，可為什麽他不回來？我想和成濑前輩一起進甲子園，我想在甲子園上把他教我的滑球認真地投給他看！”

面對如此赤誠的願望，任何言語的安慰都失去了效力。

原田、山下和良平，他們三個只是緊緊地攬着天野雅紀的肩膀，緊到像是要把他們幾人凝練打造成一道至堅不催的屏障，用以對抗上蒼的不公。

“會的。我們一定會進甲子園的！”

松葉學園校門外，等待許久的阿信單腳撐在自行車上招手，“這邊，小榮這邊！”

“榮純，你好慢呀，怎麽去了這麽久？”若菜在旁邊抱怨，秋雄探頭看過來，“是手套沒找到嗎？”

“啊，沒有，找到了。”澤村晃了晃手裏的手套，小跑着過來把手套往自己那輛自行車的車籃裏一放，“就是棒球場關了燈，天黑不太好找，我們趕緊回家吧，好餓呀！”

“還不是為了等你！”若菜哼了一聲，先蹬着車到前面去了，“啊對了，忘記說了榮純，你今天在球場上很帥氣！”

“唉？真的嗎！啊哈哈哈，鄙人可是赤城國中的ACE，烈焰左投大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最帥氣的！”

“小榮你快別說了，最後沒踩壘包，站在原地被前輩觸殺，我現在還覺得好尴尬。”

“秋雄！不要再提我的傷心事了！”

路燈下的鄉間馬路，少年們嬉笑着蹬着自行車相互追逐，影子在他們身下不斷被拉長，消散又重聚，就像人生中的一次次相識，分離又重逢。

四月的晚風在耳邊呼嘯，澤村的視線從車筐裏的投手手套放遠到幾公裏外星星點點的燈火。

“我說，阿信，你為什麽想去甲子園？”

“甲、甲子園？”阿信喘着粗氣扭過頭來，“喜歡棒球的人，沒幾個不想去甲子園的吧？”

聽見他們聲音的秋雄放慢速度，和他們并肩騎着，“小榮你在說什麽？甲子園那是夢想！是夢想！夢想就應該拼命去實現呀！畢竟一生中可能就只有一次實現的機會！一生只能經歷一次的帥氣事，就連笨蛋都不會輕易放棄吧。”

“一生只能經歷一次的事……”将這句話在嘴邊反複咀嚼了幾次，澤村隐約好像明白了天野雅紀為什麽會哭喊着想在甲子園投滑球，前輩們為什麽拼盡全力想要接住每一顆球。

這一切都是因為，甲子園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是一生僅有一次的機會，而這樣的機會，那位對前輩們非常重要的成濑學長意外失去了。但前輩們不願就此放棄，他們想幫成濑學長實現這個夢想，他們想帶他去甲子園！

“阿信，秋雄。”

“唉，怎麽了？”

“我想去甲子園。”

“哈？這難道不是共識嗎？難道你這個家夥之前說得那些大話，全都是騙我們的？！”

澤村：“之前說要去甲子園，是真心的。現在我也是真心的。”

“一生僅有一次的機會，我想抓住它。我想帶前輩們進甲子園！一定要進！絕對能進！”

“哈？笨蛋小榮你在說什麽？我們可是剛入部的一年級，要帶也是學長們帶我們進甲子園啊，你這個笨蛋搞反了！”

“啊哈哈哈哈！澤村傳說新篇，目标就從傳奇新生帶領學長們挺進甲子園開始吧！”

“小榮不要喊得這麽大聲，被人聽到好羞恥啊！”

觸手可得的東西，不叫夢想。

夢想從來都是件奢侈品，想要占據進入甲子園的唯一名額，必須在這個殘酷的夏天站到最後。

最長，最炙熱的夏天啊，好想快點站上八月甲子園的投手丘，把可能是一生僅有一次的奢侈品擁抱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