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夢
第088章 夢
因為皇帝的話, 沒過兩天便傳出八阿哥生病，告假在府上的消息。
然而瑚琦和胤祐都知道，這件事并沒有真正的落幕, 大阿哥還沒有出事, 太子還沒有被複立, 這件事便不會結束。
轉眼到了十一月, 天氣也是越來越冷，這天, 本該到了胤祐下朝回府的時間，但卻未見胤祐的影子。
弘曉坐在火爐旁正在繡花, 她已經繡了好幾個荷包了，阿瑪額娘，弟弟妹妹都有，她自己也有一個，而現在手裏繡的是最後一個，送給府上大姐姐的。
弘煦和弘曙也坐在旁邊，正擺着棋盤下棋, 下的不是別的，就是瑚琦教他們的五子棋，棋盤上白子黑子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都快擺滿整個棋盤了。
弘曉一根繡線繡完，重新穿針引線換了一根後, 放下手裏的活計, 休息休息眼睛。
弘曉：“額娘，阿瑪還沒回來嗎？”平日這個時候阿瑪早就回來陪他們一起用午膳了的。
瑚琦：“沒事, 可能有事耽擱了，再等一小會兒, 若是阿瑪還沒回來，我們便先用午膳，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吃塊點心墊墊肚子？”
“不餓的，還是等着阿瑪一起回來吧，點心吃了，一會兒該吃不下飯了。”弘曉搖頭道，另兩個也點頭表示同意。
瑚琦：“那也行，就再等一柱香時間。”
母女幾人正說着話，福安回來了，說是胤祐已經下朝，不過四貝勒請去府上吃酒去了，所以特意讓他回來禀報福晉一聲。
瑚琦：“行，讓廚房擺膳吧，煦兒，弘曙，你們下完這一局就休息用膳了。”
“知道了，額娘。”
而胤祐這一去，一直到瑚琦午睡醒過來後才回來，而且還喝了點酒兒，倒是不上臉，不過湊的近了還是能聞到些許酒味。
瑚琦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怎麽才回來？喝多少了？要不先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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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沒喝多少，就幾杯，我先去耳房沐浴，你再睡會兒。”福晉本來沒醒，是他進屋後才醒的，想來應該是被他吵醒的。
瑚琦：“唔，你去吧。”又打了個呵欠，瑚琦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胤祐沐浴過後在火爐旁烤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去，抱着自家福晉也睡了過去。
直到日頭偏西了夫妻二人才醒來。
胤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今日怎麽睡這麽久？”平日福晉午睡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今日可都有兩個多時辰了。
瑚琦：“沒事，前幾天太醫才請了平安脈，而且，你知道我的，不會生病的，就這天吧，最适合躺在暖和的被窩裏。”
胤祐一想，這倒是，恐怕世上所有人都會生病，福晉恐怕都不會。
瑚琦依舊躺在床上不動彈，看着坐起來的胤祐，好奇問道：“今日怎麽想到去四哥府上吃酒去了？四哥邀請的？”
胤祐揉了揉額頭：“是，倒也不純粹是為了喝酒，四哥有事和我說，喝酒不過是借口罷了。”
瑚琦的好奇心上來了，巴巴的望着胤祐，什麽話也還沒來得及說，胤祐已經笑開了。
胤祐：“知道你想聽，等我喝口水。”
“爺，福晉……”聽到屋裏有動靜，在外頭候着的奴才小聲喊了一聲。
胤祐：“你們不用進來，一會喊了你們再進來。”
一句話，把準備進來的奴才們又推在了外頭，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暧昧的笑笑，一副懂了的模樣。
胤祐自己走出裏間，到外間倒了兩杯溫水進來，一杯遞給瑚琦，一杯自己喝着。
瑚琦：“快說說呀，什麽事啊？”
胤祐：“今日四哥邀吃酒，不光有我，還有十三弟。”
瑚琦：“嗯？然後呢？”
“其實，四哥叫吃酒不過是借口罷了，四哥今兒同我們說了一件事，皇阿瑪恐怕是對太子懂了恻隐之心，想複立太子了。”胤祐幽幽道。
瑚琦一聽，立刻爬了起來：“然後呢？四哥是怎麽知道的？”
胤祐：“四哥在宮裏有人，親眼看到的，皇阿瑪避開衆人耳目，去了鹹福宮，出來時面色還有些傷心……”
至于胤禛宮裏有什麽人，這倒是沒有告訴他們，畢竟誰還沒個釘子眼線安插在宮裏的？只不t過看這顆釘子有沒有用罷了。
原來啊，近幾日來，皇帝夜裏總是睡不安穩，而且是接連好幾日晚上做夢夢到了已逝的嫡妻——赫舍裏氏。
在皇帝的夢裏，赫舍裏氏什麽話都沒說，就那麽遠遠的，靜靜的看着皇帝，目光中滿是哀傷，皇帝想要靠近她，但卻總是隔着一道距離，無法接近。
皇帝曾在夢中問她，問她這麽多年在下頭過的好不好，問她為什麽不說話。
可是赫舍裏皇後就像個木雕一樣，只是那麽哀傷幽怨的看着他，總是不開口。
而前天晚上，皇帝又做了同樣的夢，接連好幾日，所以皇帝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是在夢中，他不再像前幾日一樣詢問赫舍裏氏，任由赫舍裏氏看着。
然而這晚的赫舍裏氏說話了。
赫舍裏氏先是說起他們少年時成婚後的事，說起他們的感情，這讓皇帝也一同帶入年少時的回憶。
少年登基，朝中大權把持在鳌拜手裏，雖說他是皇帝，一開始那幾年，跟個傀儡也無區別，而在那麽艱難的歲月裏，都是赫舍裏氏陪他一起度過。
然而，待他大權在手後，赫舍裏氏卻沒能好好享福，享受這屬于皇後的榮耀便因為為了給他留下嫡親的血脈而命喪黃泉。
赫舍裏氏依然是哀傷的看着他，輕輕啜泣着：“萬歲爺，是臣妾福薄命薄，沒能好好陪在您的身邊，臣妾本以為，生下胤礽，讓他代替臣妾留在您身邊，陪伴您，照顧您，可是沒想到，這孩子會變成這個模樣，辜負了萬歲爺的期望，但還請萬歲爺原諒，臣妾這個當額娘的對胤礽從未盡過一天當額娘的責任，所以臣妾懇求萬歲爺，若是真的厭惡了胤礽，就讓臣妾帶胤礽走吧……”
赫舍裏氏的聲音越來越悠揚，仿佛當真要把太子也帶走一般，皇帝只來得及喊了一句‘不要’便猛然驚醒過來。
于是在天還未亮，也未到上朝的時間時，皇帝趕緊帶了李德全往鹹福宮而去，他要去親眼看着太子是安全的。
一路上避開了衆人的視線，所有人都還認為，皇帝正在乾清宮裏休息。
而到了鹹福宮時，鹹福宮宮門緊閉，只有兩個侍衛守着，看到皇帝駕臨，誰敢攔着，于是打開宮門讓皇帝進去。
而那個晚上恰好太子正獨坐在院裏，坐了整整一宿，喝的大醉，然而心裏卻是清醒的，在奴才的攙扶下準備回屋的時候，瞥見了皇帝，于是抓着太監的手，一直搖晃的問道：“皇阿瑪是不是厭棄孤了，皇阿瑪從回京後便沒有見過孤，皇阿瑪也不肯聽孤的解釋，孤……孤辜負了皇阿瑪的期望，皇阿瑪厭棄孤也是應該的。”到最後太子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
其實太子知道，皇帝心裏最疼的兒子終究是他，而又在這個時間點皇帝過來了，可見還是想原諒他的，只要他認錯積極再可憐一些，皇阿瑪終究還是會原諒他的。
果不其然，皇帝走了出來，而且還喊了一聲“保成。”
太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着皇帝：“皇阿瑪？皇阿瑪？兒臣這是出現幻覺了嗎？皇阿瑪怎麽會來？”嘴上雖然這麽說着，身體卻是爬着過去抱住皇帝的大腿，“皇阿瑪，皇阿瑪，兒臣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了，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您原諒兒臣吧，皇阿瑪……這些天，兒臣總是夢見額娘，額娘教訓了兒臣，兒臣知錯了，若是兒臣從小有額娘在身邊教導，兒臣一定不會這樣的……”
太子夢沒夢到赫舍裏氏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太子知道，皇帝對他額娘還是有感情的，以往他若是犯了什麽錯，只要提起額娘，皇阿瑪總是會原諒他的。
而皇帝卻是大恸，他夢到赫舍裏氏，胤礽也夢到赫舍裏氏，而赫舍裏氏還說要帶胤礽走，難道都是真的？
這麽想着，皇帝心裏就更是舍不得了，太子怎麽說也是他從小帶到大，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養到這麽大的，他對太子還是有感情的，怎麽能讓赫舍裏氏就這麽把兒子帶走？
皇帝感慨：“好了，多大年紀的人了，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你可是真的知道錯了。”
一聽皇帝這軟化的态度，太子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錯了，于是皇帝又在鹹福宮待了許久，直到快上朝的時間才帶着李德全離開鹹福宮。
而這件事恰好被胤禛的人發現了。
這也不能說恰好，只是經過胤祐的提醒，胤禛便讓人多注意了皇帝和太子這邊，所以才會發現，若按其他人所想，太子既然已被廢黜，誰還會花心思來關注他。
所以，胤禛知道這件事後，才會把胤祐和十三阿哥邀到府裏‘吃酒’，自然也是為下一步來做打算。
瑚琦：“原來是這樣啊，若是皇帝再問起立太子的事，你們不妨提起太子，也是可以的。”
胤祐：“嗯，四哥也是這個意思，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胤祐話落，屋裏頓時安靜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