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餘燼重燃(10)
第58章 餘燼重燃(10)
#餘燼重燃(10)
徐日旸帶陳句句回了公司, 他們先後進去。
這會兒公司只來了一小半的人。
空蕩蕩的。
因為一直被遮着,陳句句沒怎麽被淋濕,她泡了杯咖啡, 回到工作, 打開筆記本電腦, 先問了下白冬。
白冬說早就到公司了,她那邊雨勢不大。
到了十點多, 雨小了些, 徐茵才趕過來,她悄悄吐槽說:“我都想不來,可是一看群聊,好像大家又都來了。”
陳句句笑,是。
上午十點半, 徐日旸召集所有人開例會。
包括公司的新員工也要參加。
每個人都要總結自己的工作和進度。
會議上,徐日旸坐在主位,身後就是投影儀,映着他筆記本電腦的內容。
談到上次出差的項目, 他問:“那份文件誰發給我一下?”
坐在左手位的研發組組長司琴沒帶電腦過來, 說:“句句那邊有檔案,你發給徐總。”
“好。”陳句句點開自己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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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直接将桌面上的文件拖進去發過去就行, 可她突然猶豫了一下。
因為微信裏有很多他們的聊天記錄。
而現在大熒幕上都是徐日旸的筆記本電腦,這樣不是相當于公開嗎?
徐日旸低點開自己的微信程序:還沒發過來嗎?
陳句句一看,松口氣。
徐日旸的是臺新的筆記本電腦,沒有任何聊天記錄在。
“現在就發。”陳句句迅速将記錄發過去。
只聽見叮咚一聲,徐日旸的微信聯系人列表, 小神仙的昵稱跳至第一位,裏面是陳句句發的文檔。
陳句句心一跳。
好在這裏大多數人跟陳句句本人包括她的微信沒什麽交集, 只以為這是陳句句自己的微信昵稱。
徐日旸也狀态如常,直接點開查看。
只有出來時,徐茵問她:“我記得你微信名不是小神仙吧。小神仙是哪家合作商的品牌,徐總是把你的名字搞錯了嗎?”
陳句句沒有回答。
回到座位上,她也沒想過,這麽多年徐日旸居然沒有改過對她的備注。
徐日旸剛從會議室出來,李澤快速湊過去:“徐總,這有份文件麻煩你要重簽一下。”
“重簽?”
“之前那份我不小心搞錯了數據,所以重新再做了一份。”李澤心虛地說。
“以後這種錯誤不要再犯了。”徐日旸簽完字遞回去。
李澤如蒙大赦:“好好。”
隔壁徐茵這會兒轉輪椅過來,用手肘撞了撞陳句句,低聲:“哎,你有沒有發現,徐總最近心情很好的樣子,也不随便發脾氣了。”
是嗎?陳句句擡頭看了看徐日旸,“好像……是吧。”
徐日旸簽完字察覺到陳句句目光,注視回來,徐茵以為自己八卦被老板抓包,連忙連人帶椅轉了回去。
進辦公室沒多久,徐日旸發來一條消息:冷不冷,要不要給從家裏給你拿件外套?
陳句句:不冷,辦公室空調開得很足。
陳句句:現在外面還有積水,不要随便開車出去了。
徐日旸:好。
不能出去,就只能在公司食堂吃午飯。
陳句句吃完午飯,就去二樓陶藝室內去查看自己昨天晚上怎麽弄都沒弄好的泥胚。
她到t陶藝室一看,未成形的泥胚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完好的花盆胚。
完整,光潔。
靜靜伫立。
都不需要仔細思考就能判斷出是誰做的。
整個公司有這手藝的也沒誰了。
陳句句走過去,蹲在泥胚前面,有些驚嘆。
想伸手摸摸,又怕自己破壞了,只好撐挪了小凳子坐下來,靜靜凝視它。
是昨天晚上還是今天早上做的?
肯定花了很久才把她坑坑窪窪的泥胚做好的?也不休息。
很多年前他們一起做的東西歪七扭八,是徐日旸破壞她,沒想到現在反而是徐日旸修補她做的東西了。
陳句句看了這個成形的泥胚很久,直到隔壁傳來鈴聲:“我依然愛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珍惜,時時刻刻的幸福
你每個呼吸,每個動作,每個表情
到最後,一定會,依然愛你……
……我依然愛你,或許是命中注定
多年之後任何人,都無法代替
那些時光,是我這一輩子最美好的
那些回憶,依然無法忘記。”
隔壁是休息室。是鬧鈴吧。響了半天才聽見有人關上。
陳句句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回工位。
高考結束後的暑假,陳句句頻繁地懷念起了徐日旸。
可她又不确定,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懷念他。
那次事情過後,她有些驚慌,又有些無措,總是一直在查手機這方面的知識,也包括會不會懷孕之類。
理論上是應該害怕的,可奇怪的是,她并沒有很……抵觸的情緒。
徐日旸總說她“膽小心大”,可再心大也不會對這種事心大吧。
她反反複複用查手機類似的案例,被侵犯的人往往會有創傷後遺症,但當陳句句回想起這次生澀且毫無準備的初經歷,卻沒有什麽創傷感,相反,腦海中回蕩的,一直都是徐日旸那句話。
“你愛我嗎?”
有幾天晚上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地想。
沒過多久,陳敘給她報名駕校,讓她去學車。
有天,教練被另一個要去外地工作導致不能來練的學員糾纏退費,兩個人在樹底下吵鬧了半天。
陳句句獨自坐在車裏,扭頭看附近一顆桑樹。
被日光沐浴着,樹葉照着光,又影子疊着影子,蟬鳴得響亮。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在徐家園的日子。
徐日旸帶她練車,她坐在副駕駛位上,蓋着他的棒球服,歪頭靠窗睡着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陳句句悠悠轉醒。車停在樹蔭底下,車內依舊極為明亮,徐日旸嘴角輕翹,是種極為優美的弧度,又張揚又明朗,扭過頭來看她,挑挑眉毛:“你醒了,我車都練完了。”
現在想起來他笑得真好看。
當時陳句句來不及欣賞,只顧慌張,坐起身:“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回去吃飯。”徐日旸掉轉車頭開回去。
他沒有生氣。那時候她想,又想到,他好像從來沒對她發過脾氣。
那天,她也隐隐有感覺到他一直在看着她,可她遲遲不敢睜開眼睛,以為自己是感覺錯了,他只是在看後視鏡。
教練跟想要退費的學員商量完回來,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一看她:“你怎麽眼眶都都紅了?同學,你不會也要退費吧。”他嘆氣,“我就占用了你一點時間,這樣,我給你補時間,多加一節課,好吧?”
陳句句被教練說得笑了笑,蹭掉眼淚,拿起安全帶系上。
她偏頭看向窗外,徐日旸早已經坐飛機離開了。
陳句句回到位置上,徐茵又湊過來:“我終于知道徐總最近那為什麽這麽開心了?”
“為什麽?”
“他之前去相親了,據說感覺還不錯,還買了禮物送給對方。那肯定是談上了。怪不得最近這麽開心。據說早上下暴雨還出去了呢。說不定就是去給女朋友打電話。”徐茵煞有其事。
“什麽樣的?”
“據說是白富美,家裏有錢,三代都是清北的博士。書香門第。啧啧,現在有錢人也可講究門當戶對了,都是上層階級跟上層階級聯姻。”
陳句句假裝在整理文件。
來分公司之前她也想過,要是徐日旸有女朋友怎麽辦?
如果那樣,也許,她會離職。
如果是以前的陳句句,會讓自己理智:這份工作很難得,不應該為了個人感情影響工作。
可現在的陳句句反而傾向要尊重自己的感情:明明知道會痛苦的話,那就可不要這份工作了。
工作永遠只是工作。
就算高考也不是人生的全部一樣。
婚姻也不是。結了婚不代表兩個人從此就幸福穩定了,所以條件重要,卻也沒那麽重要。雖然輪不到她來嫌棄別人的條件。
可——
能争取的,她終于也想争取了。
就算以後再因為家庭差距過大而分開,那也是竭盡全力,而不是滿目遺憾。
陳句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徐日旸:?
陳句句:我室友白冬昨天說想搬出去做。
打完這句話,陳句句靜了幾秒,正在措辭“我想搬到你那裏住”,剛想發出去。
徐日旸已經回複:那你搬過來。
徐日旸:我幫你搬。
陳句句久久沒說話,也許從一開始,打動她的就是這份直白和果決。
那天晚上,徐日旸伸手關上了門側的燈,把她按在牆上。
呼吸急促滾燙,身體緊繃。
他已經是個力量旺盛,完全成熟的男性體,身體把她用力往牆上擠,大掌托住她下颌,不住地吻她。
陳句句也終于勇敢面對自己的情緒。
黑暗中他們聽到了彼此的喘息聲,只能隐約看見對方的輪廓,用身體感受彼此,反而更容易直面,更直接。
……
徐日旸睡着後,陳句句醒了,她很渴,開了燈找杯子和飲水機,裝水,将杯子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遠遠看他,他都趴在床上睡,睡相不好。
還在醫院裏說,幫她媽媽出醫藥費,條件是當他一年女朋友。
花一百多萬還幫忙找關系,才讓她當一年。
飲水機對面有镂空的木架櫃,上面擺着各色擺件,玉制的,木雕的,相比于那些顯眼的,陳句句注意到貼牆面展示櫃上的花瓶。
奇形怪狀的花瓶,插着幹花,跟房屋格格不入,還以為是建築商給住戶送的,陳句句走到花瓶面前,摸了摸微涼的雪白瓶身。
它背對着朝外,陳句句把它轉過了來。
上面有一行字:徐日旸,陳句句,戀愛一周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