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未曾有(5)
第34章 得未曾有(5)
#得未曾有(5)
陳句句也不知道, 為什麽自己總在關鍵時刻大腦空白,反應遲鈍。
明明那麽多人,她喊一聲就可以。
非要等徐日旸過來救她。
回到家裏, 晚上八點多, 陳句句正做着作業。
徐日旸打電話過來。
她接通:“喂。”
“我問過人了, 他們說那個男的是慣犯,這一年多都在這。經常趁着開車的時候, 騷擾附近的女生。前段時間周心文打車去集合地點, 那男的半路上調戲她。周心文給登山社的男生打電話,好幾個男生過去接的。很多女生都會避雷打他的車了。”
原來是這樣。
陳句句一來在班上交際不多,二來打車也不多,現在才知道。
臺燈照着語文課課本的閱讀理解題目,照出紙張的一些粗糙紋理, 陳句句用手壓了壓。
徐日旸問她:“他還有沒有騷擾你?”
“沒有。”
“現在還怕嗎?”
“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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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日旸頓半秒:“我是說那張照片。”
“……”陳句句說,“其實我沒什麽印象。就看了一眼,沒太看清楚,不太記得。”
徐日旸那邊靜了會兒, 突然低笑:“你還真是膽小心大。”
陳句句也不想這樣, 确實沒怎麽t記住,她沒看過, 乍一看有點慌就給徐日旸了,現在沒什麽太大印象。
她停了會兒:“以後我肯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徐日旸輕應:“嗯。”
陳句句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兩個星期後,徐日旸名震周邊的三個學校。
事情是這樣的。
那次徐日旸拿到了司機的微信截圖,搞了個小號, 弄了個漂亮女生照片當頭像,主動跟對方聊天。
對方本身就是個好色的人, 見有小姑娘主動跟自己聊騷,很快就上鈎了。
找了個周天,徐日旸把對方約在賓館房間裏。
等對方到時,見到的不是他預想中的漂亮小姑娘,而是徐日旸跟另外四個人高馬大的高中生。
照理來說,常年跑生活的中年男性力氣是要比青少年大的。
奈何青少年更有拼勁,又是團體作案,五個人把司機揍得團團轉,下跪求饒,還寫了以後不允許再騷擾女生的保證書。
那司機很雞賊,賓館裏言之鑿鑿,舉手發誓要洗心革面。
轉頭出去就去報警,做傷情鑒定,要那幾個男生的家長賠錢。
周一上午,警察來了學校,課堂上當衆把徐日旸和另外四個男生帶走。
這麽具有戲劇性的事,不到半個下午傳遍周圍學校所有學生聊天群。
陳句句也是當天,經過班上同學課間閑聊才知道。
“!”
這件事居然一點消息都沒告訴她。
陳句句給他打電話,沒打通。
聽說還在警局裏。
心急如焚。
徐日旸一個人在這裏,也沒有家長,進了警察局更不是小事,萬一有點什麽刑罰……
搞得她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下午四點多,徐日旸才給她發了個微信:沒事。晚上來我這。
陳句句下了課直奔徐日旸住處。
敲門。
沒過一會兒,徐日旸打開門。
他臉上還有點紅印子,像是睡痕……剛醒?
身上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還慢悠悠到冰箱面前拿飲料喝,确實像是剛醒口渴。
陳句句脫下書包在沙發上:“怎麽樣?”
徐日旸回頭:“什麽怎麽樣?”
“那個司機,要告你嗎?”
“他告得成麽?”徐日旸笑。
“什麽意思?”
陳句句不懂法律,可也看了點兒新聞。這種把對方騙到賓館裏打,明顯是有意蓄謀。而徐日旸又不是未成年人,未成年就算犯了法也能免于責罰。
“究竟怎麽樣?”
“你別擔心。”徐日旸說,“他不會告我們的。”
“為什麽?”陳句句好奇,“你給他錢了?”
“他也配我給他錢?”徐日旸鄙夷,“他自己一個司機,找人代扣分,還有猥亵,自己得求神拜佛我不找律師告他。我準備找人把他駕照給吊銷了。”
陳句句皺皺眉頭,不太理解:“你是準備告他麽?”
“是。我找個律師準備弄他。三大的律師,弄他一個司機還不簡單。他打車平臺的錄音我也能弄出來,真要查起來,比我麻煩多了。”
“不是。既然你能用法律手段對付他,為什麽又要打他?”
“出氣。”徐日旸直白地說,“這種人不打他一頓不舒服。”
“……”
“但是他自己有問題,跟你打他這件事沒有關系啊?”陳句句還是糊塗,這個司機懂得轉頭就報警要錢,聽起來也不是好糊弄的類型,“他是用他不告你這件事,換你不告他嗎?”
徐日旸用着一種她很天真的眼神望着她:“這麽說。就算我家不在這,把我放出來也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你明白嗎?”
陳句句這會兒才有點明白了。
事情原來不是她想的那樣,而是徐日旸有關系,對方告不動也不敢告了,而徐日旸依然準備弄他。
雖然這樣事情解決了,可她還是心下哪裏不對。
徐日旸走過來,捏捏她的臉:“所以不用擔心了。”
陳句句擡頭:“但你還是可以不打他的。”
“憑什麽不打他?”徐日旸垂眸反問,“他都一年多了,你們有辦法解決嗎?是能抓他進局子還是怎麽?是把他發給你的黃圖截圖保存去警察局報案,能判他幾天,能禁止他騷擾你,還是禁止他報複你?還是等別人真出事了再去告他一個□□?劃算嗎?他現在還只是猥亵騷擾,一直沒人反抗,遲早膽子要變大的。”
語氣擲地有聲。
事是這麽說沒錯。
騷擾猥亵本來就判不了多久,還不好找證據,再者這邊都是初高中生,女生都不傾向于自己的事鬧得所有人都知道。
憑心而論,陳句句自己被騷擾了也不會做什麽,都沒有告訴父母。
報案這種事曠日持久,聽說去警局就要好幾趟,再加上找律師等庭審,費時費力還經常被勸和解,外加她們都還要面臨中考和高考問題,不是有心力和財力又格外堅持的家庭真的撐不住。
那個司機也精明,國際學校的女生沒怎麽騷擾,倒光是騷擾三中和七中衣着普通又內向的女生。
陳句句也沒辦法反駁徐日旸。
徐日旸說:“行了。事情都解決了。你別管。”
第二天徐日旸就去上課了。
瞬間,他成了口口相傳的英雄,附近三個學校徹徹底底的風雲人物。
這個故事很童話很美好很懲奸除惡,尤其幫附近被猥瑣男司機騷擾過的女生都狠狠出了口惡氣。
有個女生這時候才爆出,曾經被這個司機按在後座位親了臉一口,惡心了足足一個星期,到現在想起都犯惡心。
可陳句句坐在書桌前,手裏來回捏着橡皮擦,依然覺得哪裏不對。
首先,法律懲罰猥亵犯很麻煩,但徐日旸有錢找律師耗這件事,如果他真的想解決,是可以用法律解決的。
再者,這是徐日旸。普通男生萬一效仿是很麻煩的,高中生父母不會希望自己孩子沾上案底,這種主動設局毆打對方,對方所有證據齊全,家長很容易被獅子大開口,那個司機估計最開始也是這麽打算的,聽說報警前還故意把自己傷情弄重了。
三來,徐日旸雖然轉學,每天參加各種活動,顯得無所事事,是因為他們家不怎麽在意他學校課程而已,他爸爸是有意培養他以後去接管公司,從小就讓他學經濟,還有私教,以後也是打算出國讀經管。陳句句第一天去徐家園,徐日旸臉上蓋的就是《國富論》。
不知道徐日旸學得怎麽樣,可他如果未來打算接班的話,要注意形象問題。
現在仇富很嚴重,這會兒是“見義勇為”,以後被翻出來就是“仗勢欺人”。
而且他确實也私底下運用了一些……“關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想得這麽遠,也許因為她生活得很現實,不能行差踏錯,才格外謹慎,瞻前顧後。
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現實還是天真。
徐日旸用他家裏權勢找關系去解決的這種行為,令她覺得不公平。
可悖論的是,徐日旸要是沒有關系,從法律角度,他跟那群男生又還真能徹底被那個司機訛上,也很難解決她們這些平民女孩被騷擾猥亵的問題。
陳句句左右來回捏着橡皮擦。
如果徐日旸教訓對方之前告訴陳句句,她一定會反對的。
就不應該做這件事。
這件事本質也算因她而起,徐日旸做這麽大的事卻絲毫沒有提前告訴她,更別說征詢任何她的想法,連結果她都是從別人那裏聽到。
此時此刻,她也沒什麽愉悅感。
陳句句正捏着。
另一邊,不知道那麽多詳情的幾個女生反而能夠開心地讨論。
“好爽,那個垃圾男司機,早應該被懲治了。”
“我之前打車也不小心打到過他的,我就一直看他從後視鏡瞥我,我就一路給我爸打電話。跟他撒謊說我爸是警察。”
“徐日旸真的是英雄,又很帥。聽說他們埋伏好久了,把那個男的打得跟豬頭一樣。”
“他是周心文的男朋友嗎?”
“啥?”
“聽說他問到周心文前幾個星期被騷擾過之後,就去組人教訓對方了,還老看到他在咱們學校門口等人,反正聽說他有女朋友,還是我們學校的。”
“不會是周心文吧?”
“可周心文不是跟楚楊一塊兒嗎?成天出雙入對的。”
“沒。t他們沒在一起。”
“什麽?”
恰好,楚楊從門口走進來,幾個女生頓時噤聲。
他是來拿回自己借給人抄的筆記的。
楚楊最近很安靜話很少,拿完筆記就離開了。
等他離開,那個女生壓低嗓音,以一種秘密你們不要說出去哦的口吻:“楚楊前段時間跟周心文表白,被拒了。”
“為什麽?他們不是天天出雙入對的嗎?”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
陳句句微怔:怎麽會?楚楊跟周心文之前看起來一直不都挺好的嗎?
隔兩秒,來了微信。
徐日旸:今天聚餐,要不要來見見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