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夏日來客(20)
第20章 夏日來客(20)
#夏日來客(20)
當面說或許更好。
陳句句:好。
涼亭距離住處就四五分鐘距離, 不可能遲到。
七點四十,陳句句走到樓下。
往那個方向走了會兒,頓住, 折頭, 去食堂。
打開食堂裏的冰櫃, 拿飲料。
陳句句喜歡喝青檸汁,徐日旸……他喜歡吃葡萄, 那就拿瓶葡萄汁飲料好了。
她左手拿着青檸汁, 右手拿着葡萄汁,往涼亭方向走去。
今天語無倫次是因為慌亂,現在她想好了,待會兒大抵是能說清的。
只不過對方好歹也是個男生,萬一她說得太直白傷到對方自尊心就不好了。拿瓶喝的緩和關系。
到的時候沒有人。不過還差8分鐘到8點整。
徐日旸快到了。
陳句句也沒有到涼亭的臺子上坐着, 而是站在花叢邊,盯栀子花樹枝上飛舞的蚊蟲。
徐日旸遠遠從道路那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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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來,天邊有輪圓月。
徐家園燈火通明,還是很光亮, 面龐和身影都看得很清, 他的少年輪廓也易于辨認。
徐日旸一站定她面前,就注意到那兩瓶飲料:“給我的?”
“嗯。”陳句句遞過去。
徐日旸接過, 飲料冰鎮過,觸摸過去冰涼,又因為被拿出來了,加之現在天氣仍算是熱,瓶身冒出許多細密的涼水珠。
陳句句看樣子像是等了一陣了。
來之前她打了腹稿, 不過還是以寒暄開頭:“你朋友生日宴會好玩嗎?”
“就那樣。無非是吃吃喝喝。”徐日旸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陳句句鞋面磨蹭了下鵝卵石路面,“有件事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你說。”徐日旸定定望着她。
不知為什麽, 自從徐日旸回來後,陳句句再被他注視總有其中奇怪的心虛感。
“那個蟬鳴聲真的是不小心錄到的,那時候我正在看,不小心按下了按鈕。”
“還有呢。”
“還有今天你說我偷看你……”陳句句鼓足勇氣,“我沒有偷看你。只是躲開了一下。”
“那為什麽要躲?”
為什麽?這個問題真的是有點難回答。
怕他?尴尬?似乎都不太好說,陳句句想了幾秒:“你之前說我不能把腦袋放在窗臺上。”
徐日旸黑眸靜靜注視着她,懸在腹部前方的手一下一下旋緊瓶蓋。
很短暫的瞬息。
月光灑滿,滿園蟲鳴。
陳句句還是覺得有種難以言說的氛圍,像網一樣,籠罩着她,讓她突然有種想逃走的沖動。
許是因徐日旸一直沒挪開視線。
她不自覺地避開,進入正題:“你找我什麽事?”
“跟你說的事差不多。”他又問,“你不喝?”
“我待會兒回去喝。”
所以,他沒什麽具體的事情找自己?
陳句句松口氣,沒什麽事她就準備回去了。
剛想說自己要不先走?
徐日旸走到亭子裏,放下他手裏的飲料,再走回來,停在陳句句面前。
下一秒。
在陳句句身體能感知到的時候,他的手掌已經深入她腦袋的頸窩後方,托住她的後腦勺,偏頭湊過來,親她。
陳句句整個人大腦當機。
右手握着飲料瓶瓶蓋,雙手垂着,活像一支黑屏的白殼手機。
徐日旸見她沒有拒t絕,幹脆拉住她的手,帶到涼亭裏,讓她背貼在涼亭的石柱上,壓上身體。
夏夜綿長,草木的氣息外,陳句句第一次聞到男生如此近的鼻息,落在她臉頰上,微熱。
身體貼着她。他的身體強壯而堅硬。
徐日旸吻了她好幾次,雙手捧住她的臉親吻。
足足卡頓了将近十幾秒,陳句句才反應過來,推開他。
草叢邊的空氣溫熱,陳句句想說“你幹什麽”,可她情急之下說不出一個字,只能感覺到自己全身血液沸騰,在狂熱的燒着她的臉。
來之前打好的腹稿,誰能想到徐日旸不按常理出牌。
陳句句跑走了。
陳句句回去之後,躲到被窩裏。
委屈懊惱緊張恐懼又膽怯陌生,瑟瑟發抖。
從沒想過徐日旸會對自己有這種行為。
這是她活了十七年的人生第一個對她行動如此直白的異性,以至于她現在都覺得唇間有屬于徐日旸的帶葡萄汁的氣味,在鼻尖萦繞不去。
明明她一直覺得親吻就是物體相碰而已,從沒想過它會激起身體那麽強烈的反應。
而且……為什麽他會不經過她的允許就吻她啊?
不能這樣做的。
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
第二天白天,徐日旸特地在找陳句句,早飯沒撞見她,中午也沒看見她。
徐日旸特意到她門口,敲了敲,沒人回應。
再推了推,房門從裏面鎖住了。
顯然她在裏面:“陳句句。”
“陳句句。”
“你該不會以為躲起來就能假裝事情沒發生吧?”
無人回應。
徐日旸對着門,在外面等了好一陣,見還是沒人開門出來,這才離開。
陳句句足足恢複了三四天,她也不是不吃飯,就是特意地、完全地跟徐日旸錯開了,要麽上午十點多去,要麽三四點去,總之,絕對不跟他碰上。
回到住處就鎖門,連窗戶都不開了。
休息了幾天冷靜過後,某天中午,她坐在書桌前,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徐日旸那天平白無故叫自己晚上八點去,就是為了做這件事麽?
他是……跟自己表白?
可為什麽不表白啊,而是直接親她?
只要腦海中一有閃過那天夜晚畫面的苗頭,她就渾身僵硬,只想将那些畫面塞回根本無法記起的大腦角落裏。
……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自己的?
還是說,不是喜歡,只是好玩?
正好林昕昕不在了。
在林昕昕映襯下,自己可能算是個比較好的調情對象?
思緒繁雜,想也想不通。
來了電話,是媽媽。
陳句句接通:“喂,媽媽。”她搓起面前書頁的頁角,最近已經被她手指搓來搓去,卷起好多頁了。。
“句句。好久沒電話了,你在那怎麽樣?”
陳句句猶豫兩秒,不确定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媽媽,緊接着她聽到媽媽嘆息一口:“家裏最近有點事。”
“什麽事?”
“你爸爸。之前我生病的時候跟你大伯借了四十萬。是你大伯抵押房子貸出來的,現在時間到了。”
“沒錢還了麽?”
“還是還了……”陳句句媽媽說,“當時快到期了,我又做手術。實在沒錢。可你大伯那邊也急要,不然房子也要被收走。好歹你大伯也是幫我們,你爸爸就也沒跟我說,私下挪了公司的賬。”
“……”就算陳句句沒有參加工作,光憑這些年的普法教育,也知道這是違法的。
“現在被查出來了。公司可能要追究你爸爸的責任。”
“那個,不能說情嗎?”陳句句的心也被提了起來。
“再說情公司也是公司,員工也是員工。”
也是。“有沒有問問律師?”
“姨夫的侄子是律師,找了他問情況。”
“那怎麽說?”
“如果公司要追究的話,這是挪用公款,很嚴重,就看公司的态度。那邊也還沒有報案。律師建議我們私了。可這怎麽私了啊,人家是大公司的分公司,不是私人公司,私人公司你關系好一點可能會網開一面,大公司都是有明确的規章的……你爸爸也是,好面子,拉不下臉去借錢,才動了這心思,想說很快能還上,再把賬做平……唉,也不跟我說。”
再還上那也有風險啊,連陳句句都懂的道理。
她緊緊握住手機,不知道為什麽她爸爸平常一個很保守、也很膽小的人,居然會做出這種行為,是因為媽媽的出事,家裏前幾年他一直疲于辛苦,總要去借錢又要找醫院又要照顧媽媽,才理智崩塌的嗎?
可現在做都做了,說什麽都于事無補。
“現在只能等你爸爸公司的反饋了,公司那邊說問問徐家總集團的法務。”
“徐家?”
“嗯。日旸集團。”
傍晚時分,陳句句走到徐日旸的房門口。
徐日旸正坐在他的臺式電腦前,她停住,敲了敲敞開的房門一側。
聽見動靜,他回頭,立刻起身走過來:“舍得出來了?”
“那個,我有件事想找你幫忙。”陳句句說,雖然她大概知道,徐日旸一個小孩未必能做得了什麽,可她爸爸的事很嚴重,有什麽途徑能試試就試試,總得做點什麽。
爸爸的事,一下把她那些少女情愁都趁得格外渺小了。
“我爸爸在你們家分公司,做賬出了點問題。”陳句句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像是挪用了四十萬,我想問你能不能幫一下忙跟你爸爸說一下,不要起訴,我們會還上的。”
陳句句從始至終不敢看他,不知道是因為那天晚上那件事,還是現在是在求情幫忙,或者兩者都有。
“你爸叫什麽名字?”
“陳敘。”
“行。我幫你問一下。”徐日旸盯着她烏黑低垂的腦袋。
停了一會兒她說:“謝謝。”轉身離開。
陳句句跨進自己住處的門檻時,十足十地嘆了口長長的氣。
現在怎麽辦?
夜裏,窗前蛙響,陳句句獨自在書桌前坐着,什麽都看着進去,腦袋裏也怔怔的,愁緒一片。
語音通話又響起,是徐日旸。
陳句句接通:“喂。”
“事情解決了。”
陳句句懵了:“解決了?”
“我剛剛打電話跟劉叔說了下,不是什麽大事。你別擔心。把錢還上就行。還錢你們有困難嗎?”
“沒、沒有。”這本來就是應該做的,不管怎麽樣都要還上。
“真的,解決了嗎?”陳句句茫然,還是不可置信。
徐日旸笑:“你問問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