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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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娓開車到機場接江知意的時候，已經是除夕前一天的晚上了。
江知意鑽到車裏，才感受到一絲融融的暖意。
他把外套脫下，放到後座上，問坐在駕駛座上的喬娓，“過年不回老家嗎？”
喬娓疲憊得很，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江知意問的是什麽，“嗯，我的家人都沒了。”
李梅芳剛剛去世，喬成算不上她的家人。
既然家人已經沒了，回家也變得毫無意義。
江知意知道喬娓和父親的關系不好，沒想到會差到這種地步，“你和伯父多久沒見面了？”
“快十年了吧。”喬娓不怎麽想回答這種問題，腦袋鈍鈍的痛，“抱歉，我頭疼得厲害，不怎麽想說話。”
江知意抿了抿唇，沒再開口。
喬娓不想讓他了解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她的病情，再比如他的父親喬成。
江知意雖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心裏總盼着她能對他坦誠。
喬娓轉着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發覺江知意情緒有些不對，故意提了一句，“今天發出去了好多紅包，心疼死我了。”
江知意的心情緩和了些許，笑道，“回去我給你補上。”
除夕當天，江平叫兩人回江家吃飯。喬娓沒有拒絕的理由，一大早，兩人就到超市買東西。
喬娓很少會給長輩買東西， 也不知道江平喜歡什麽，逛超市的時候，一直詢問江知意的意見。
家裏沒有牛奶了，喬娓提了一箱常喝的牛奶，把它放到車上。
“伯父喝牛奶嗎？”
江知意推着車，“不喝，他覺得牛奶有股奶腥味，買箱送給歲歲就可以了。”
喬娓點頭，往車裏放了一箱旺仔牛奶。
牛奶不喝，酒總要喝的。
江平喝不慣紅酒，喬娓就買了瓶白的。
江知意看了眼滿當當的購物車，“年夜飯的菜爸已經買好了，我們再買點水果飲料就可以了。”
喬娓挑了些橘子和椰汁。
兩人買完東西時間剛到下午，兩人沒什麽事，就開車回到了江家。
江平和江知雪在廚房忙活，歲歲在房間裏寫寒假作業。
江知意不想讓喬娓沾染上油腥味，安排她在客廳看電視。
江知意推開廚房的玻璃門，江平在給鍋裏的湯調味。
他聞着骨頭的肉香，問道：“今晚吃火鍋？”
江知雪把洗好的菜放進菜籃裏，“吃火鍋方便些，喬娓胃不舒服吃不了辣，我讓爸特意做了鴛鴦的。”
江平拿着湯勺嘗了嘗味，“行了，你也別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裏，你把我洗好的水果拿出去。丫頭第一次來我們家過年，可別讓她覺得我們怠慢了她。”
五點左右，江平一邊哈氣一邊把熱騰騰的鍋端了出來，清鍋是用大骨湯熬的，熬了三四小時，骨頭裏的膠質全被熬了出來。紅鍋直接用的是火鍋底料，底料事先在鍋裏炒過，牛油的香味全都出來了。
電磁爐旁擺滿了各類食材，洗好的生菜放在菜籃子裏，正滴着水。
江平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江知意的肩，“不錯吧，這大骨湯，在外邊怎麽樣也得賣個兩百以上。”
“挺好。”江知意聞着排骨湯的香味，饞蟲都被勾了起來。
今晚的年夜飯是喬娓這些年吃過的最好吃，最熱鬧的年夜飯了。
清亮的白酒倒進玻璃杯裏，除開喬娓和歲歲之外所有人都舉杯同慶。
喬娓抿了口杯中的椰汁，有些不滿，“其實我也可以喝的。”
江知意平靜地給喬娓夾了一塊牛肉，“白酒的度數很高，喝了胃該不舒服了。”
喬娓沒和他犟，把碗裏的牛肉吃了。
飯後，喬娓坐在一旁陪着聊天。多數時間她都是插不進嘴的，但難免話題會落到她的身上。
江平問她，“你過來過年的事家裏人知道嗎？”
喬娓回，“不知道。”
江平有些好奇，“怎麽沒和他們說？”
喬娓：“我已經近十年沒有見過他了，他有他的家人。”
江平聽了喬娓的話，隐約知道她家的情況，沒再說些什麽。
都是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被迫懂事，讓人心疼。
即将要走的時候，喬娓問道：“家裏有保溫盒嗎？我想裝點餃子？”
“有的。”江知雪點頭，擔心地問道：“是不是晚飯沒吃飽？”
“沒，”喬娓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帶點回去當明天的早餐。”
江平責備地看了江知意一眼，起身去拿飯盒，給喬娓裝的滿滿當當。
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剛過十點，喬娓把餃子放進冰箱裏。
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別人搶了似的。
江知意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動作，問道：“爸做的餃子很好吃？”
喬娓很喜歡江平調的味道，一板一眼地說道“比你做的要好。”
江知意有些吃味，走過去捏她的腰。
兩人不喜歡看春晚，但電視仍然開着。
江知意坐在沙發上看學生發過來的消息，喬娓在工作群上看小樂和阿喜插科打诨。
彼此都沒說話，整個客廳只有春晚直播的聲音。
喬娓看着看着有些倦，打哈欠的時候，眼淚都出來了。
江知意注意到了，摸了摸她的腰，“先去洗個澡？”
喬娓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十二點。嘆了口氣，“年紀大了越來越熬不住，我先洗澡了。”
喬娓快速洗了個澡，穿上睡衣把頭發吹幹。
還有幾分鐘就到十二點，江知意招呼喬娓過來。
喬娓走到他面前，江知意感受着她身上傳來的熱意，往她的手上塞了兩個紅包。
他有些驚訝，問他，“怎麽有兩個？”
“有一個是爸給的，擔心你不收，特意塞給了我。”
喬娓拿着紅包，有些不好意思，“上次他不是給過了嗎？怎麽這次又給。”
江知意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哄道:“意義不一樣。”
江知意剛出差回來，喬娓也不可能對他做什麽。
守歲過後，兩人并排躺在床上。
江知意握住喬娓的手，把它放在胸前，“喬娓，這是我們倆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喬娓早就迷糊了，只是“嗯”了一聲。
江知意看喬娓困得厲害，話都不忍心說，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兩人把昨天的餃子熱了，在餐桌上慢吞吞都地吃早餐。
他們很少有這麽清閑的時候，江知意不用到學校上課，喬娓也不用一大早往店面跑。
喬娓很享受和江知意在一起的時光，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不管做什麽事都是平平安安，順順遂遂的，不管做什麽都不慌。
兩人把餃子吃完，帶圈圈出去散步。
等電梯的時候，喬娓看着不停上升的數字，“年後該帶圈圈去絕育了吧。”
“嗯。”江知意答了一聲，“也是時候了。”
圈圈聽到兩個主人聊到它，瘋狂地搖着尾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将失去狗繩生最重要的東西。
這個年過得很快，兩人在床上膩膩歪歪了幾天，轉眼就到大年初四。
今天是江知雪個人畫展開展的日子，他們不得不去。
可能是這幾天懶散慣了，盡管鬧鐘響了很多次，兩人都不怎麽能從床上爬起來。
喬娓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了，外頭天光大亮，卧室裏被厚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她看了一眼時間，知道不能再繼續賴下去，把蓋在江知意身上的被子掀下去一些，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
“江知意，該醒了。”
江知意聽到她的聲音，皺了皺眉，把她摟在懷裏，“別吵，再睡一會兒。”
兩人在床上磨磨蹭蹭，抵達畫展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因為辦的是童趣主題，有很多家長帶着自家孩子過來看展。
江知雪的個人展，喬娓看得很細心。她發現，江知雪的很多作品都是以小孩的視角畫的，很有童真，也具有想象力。
因此，每張作品标注的價格也不低。
江知意不是這方面的行家，對這些畫也說不出個一二。所以只是沉默地站在喬娓旁邊，喬娓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喬娓把一圈看完，江知意聲音放得很低，“有想買的嗎？我們可以買一幅挂到牆上。”
她想了想家裏的裝修風格，“還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歡太可愛的話。”
江知意了解了，沒有再問。
幾分鐘後，江知雪帶了個男人過來，熱絡地打着招呼，“早上沒看到你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喬娓笑笑，“你的畫展，我們不可能不來，這位是？”
江知雪大方地介紹道：“他是我的合夥人徐寧，徐寧，這是我哥江知意，這是我哥的女朋喬娓。”
徐寧的目光一直落在喬娓身上，聽到江知雪的介紹，客氣地說道：“你們好。”
喬娓不喜歡徐寧看她的眼神，簡單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兩人坐上車，都不着急走。
喬娓系上安全帶，問道：“你覺得徐寧和阿雪有可能嗎？”
“沒有。”江知意的語氣平平，“他們應該是純粹的工作關系。”
喬娓挑了挑眉，“為什麽這麽說？”
“你沒注意到他看你的表情嗎？都是這樣，這樣看的。”
喬娓看着江知意的表情，不知道說些什麽。明明都是快三十六歲的人了，吃起醋來還那麽幼稚。
她嘲道：“江教授，有時候我覺得你應該去當演員，不應該當老師。”
“為什麽？”
喬娓神采飛揚，“你剛剛演得實在是太像了！”
江知意聽不了喬娓的笑，手伸過去環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地親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