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學世界的那些年

第12章 拜年

拜年

新年第五天，諸伏景光早早地起床，穿好衣服，滿心期待地等着諸伏高明的到來。

前兩年，諸伏高明還小，長野的伯伯沒有空，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所以第一年諸伏高明沒有來。

諸伏高明不想給長野的伯伯帶來麻煩，所以只是打電話祝賀他們新年快樂。

去年諸伏晞有空就帶景光回長野，給長野的親戚拜了個年，順便帶景光去祭奠一下父母。

諸伏景光很感激他們。

今年諸伏高明15歲了，長野的親戚同意讓他自己一個人出遠門。

因為長野的親戚今年很忙，3號就已經去上班，抽不開身，所以委托諸伏晞接一下高明，順便大包小包的禮品幫忙提上車，讓諸伏高明幫他帶給諸伏晞，跟諸伏晞道個歉，轉告一下他今年沒空來看他們，明年一定會抽出時間來東京拜個年。

從前天得知這個消息開始，諸伏景光就很期待，非常期待今天的到來。

晚上激動到睡不着，還是青說：“景光你要是再不睡覺，明天就起不來了。”這才強迫自己睡着了。

早上，諸伏晞出門前，跟景光說：“景光要不要一起？”

諸伏景光就腼腆地笑，羞澀地爬上車，諸伏晞露出善意的微笑，知道景光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哥哥，動作也不含糊，開車出門去車站。

到了車站的時候，諸伏高明坐的那趟車還沒到，諸伏景光伸長脖子，心裏不停地說：“青，哥哥要來了，青，哥哥要來了！”

青莫名的也有些覺得緊張，心髒砰砰砰地跳動，“嗯嗯，高明要來了，景光很期待，我也很期待！”

景光說一句青就應一句，也許是聽多了？青竟然也開始期待起來。

火車嗚嗚嗚的到站，他們站在出口這裏，周圍有拉客的司機不斷地開走，也有出租車不斷地到達車站，走了一批又一批。

看着每一個人走出來，又離開，全都不是諸伏高明，別說諸伏景光着急，青都有點心急，總感覺下一個就是高明，但下一個還是陌生人。

諸伏景光踮起腳尖伸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想要找到熟悉的面孔。

諸伏晞摸了摸景光的頭，說，“別急，高明馬上就出來了。”

等到人群都快要走光了，諸伏高明才慢悠悠地大包小包拎出來。

好家夥，好好的一個文靜小夥子拎着東西跟路邊的大媽一樣，氣質立馬就不同了。青咂舌。

諸伏高明背上背一個大包，裏面放着長野的親戚給景光準備的東西；右手拿一個包，是諸伏高明給景光和竹山準備的，還有一個包，是長野的親戚給高明準備的送給諸伏晞的謝禮；左手一個大袋子，裝着長野的特色産品，還有過年走親戚的禮品盒。

大包小包的，拎着想走也走不快。

等着諸伏高明從出口站走出來，諸伏晞就接過諸伏高明手中的東西，說：“下次來就不要帶那麽多東西，多重啊。走，我們到車那去。”

諸伏高明跟諸伏晞說：“晞叔叔，不重的。”

随後伸手抱起景光，“景光，青。”

諸伏景光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地說：“高明哥，我已經10歲了。”

諸伏晞轉過頭露出笑容。

諸伏高明沒有強求，把諸伏景光放下來，諸伏景光拉了拉高明的衣服，諸伏高明低頭，諸伏景光就趴在諸伏高明耳邊說：“高明哥，青在跟你打招呼。”

諸伏高明眼中露出了笑意，也在諸伏景光的耳邊說：“那，景光幫我跟青說聲好吧。”

“青說他聽到了。”諸伏景光也小聲地回答。

諸伏晞看到兩個孩子在說悄悄話，也不催。

等諸伏高明他們說完，就看到他站在旁邊，兩人白皙的臉上都染上了紅暈，連忙跟上諸伏晞的腳步。

玉子阿姨和諸伏竹山就站在門口等着，看到他們下車，玉子阿姨招呼高明進門，諸伏竹山幫諸伏晞提東西進門。

大人們知道自己在小輩們相處難免有些拘謹，所以喝了杯茶之後，就趕他們去樓上玩。

一開始諸伏高明跟諸伏竹山也是相顧無言，氣氛很沉悶，後來諸伏高明把給諸伏竹山準備的東西給他的時候，諸伏竹山驚喜到了，高明送他的這套畫具他已經期待很久，都不舍得買。

這套畫具的錢是諸伏高明每天放學就去一家書店裏打零工——店主看他可憐，認真做事才同意他在店裏工作，主要工作是幫忙收拾書本放回原位，和幫忙看店、進貨，打掃衛生；以及學校的老師介紹給他一份周末輔導學生作業的工作賺來的。

長野的親戚知道且同意他去打工，他明白諸伏高明對一直住在自己家裏心不安，害怕給他們帶來麻煩，不想給他們增加負擔，所以他默許諸伏高明的行為。

家裏并沒有孩子需要諸伏高明照顧，一周安排高明打掃一次家裏的衛生，以期待能夠減輕高明心裏的不安。

諸伏高明有空就幫忙打掃衛生，洗菜，還要兼顧兼職，他們也很心疼高明，心疼這個懂事的孩子。

有時也怨老天怎麽就舍得讓這麽乖巧懂事的孩子失去父母，但他們也只能盡量地對高明好，至少能夠讓高明在家裏過得安心舒服點。

從諸伏竹山喋喋不休地贊美畫具開始，三人相處氣氛就融洽起來，從畫具談到畫畫技巧，再到他們看過的書籍，見過的趣事，還有關于諸伏景光的事情。

這部分是諸伏高明最想聽的，雖然諸伏景光給他寫信裏都會寫自己的生活中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但是諸伏景光跟諸伏高明一樣，都是報喜不報憂，諸伏高明了解諸伏景光的事情都是片面的，現在能夠從別人口中了解一下諸伏景光的事情，是非常期待的一件事。

諸伏景光就很不好意思地把臉埋進諸伏高明的臂彎裏，青倒是很期待聽到這兩年多以來諸伏景光成長的經歷。

一開始諸伏竹山并不知道諸伏景光會在學校裏打架。

諸伏景光剛到東京的時候，他不想要給他們帶來麻煩，所以都是一個人上學。

諸伏晞他們本來是不同意的，但諸伏竹山避開諸伏景光跟父母說，他上學的路和景光去上學的路有一部分是重合的，所以景光去上學的時候，他跟景光一起，等送景光到學校之後，他掉頭去學校。

下午放學的時候玉子阿姨去買菜，菜市場離景光的學校并不是很遠，就順便去學校看看，遠遠地确定景光安全就在分叉路口比景光先回家，不讓景光知道就好。

這個方法雖然麻煩但是很好，所以玉子阿姨點頭同意。

他們知道諸伏景光不想給他們造成更多的麻煩，所以才提出自己一個人上學，但是諸伏景光才7歲，他們怎麽可能會放心。

每天早上諸伏竹山就等着諸伏景光，跟他走到高中學校門口前，就和景光分開，等了一會兒他跟上去，遠遠地确定景光進校門，才轉身回去。

他的好友很奇怪他走到校門不進去還出去了，就問他怎麽回事。

他就挑一些說給好友聽，中心思想是家裏的弟弟長大了想一個人上學，家裏放心不下，所以才跟着他，送他進學校。

下午諸伏竹山還沒放學，玉子阿姨騎着自行車去買菜，在馬路對面看一下，看到景光出校門，就遠遠地推着自行車跟上。

直到走到分叉路口，才騎着自行車回家，進廚房洗幾分鐘菜，諸伏景光開門進來。

諸伏景光并沒有發現他們的行為。

諸伏景光第一次打架那天，諸伏玉子一直等，等到學生都已經在老師的幫助下過馬路回家，或是被家長接回去，也沒等到諸伏景光出來。

她以為是景光夾在人群裏她沒看到，就騎着自行車回家，可等了好久，也沒見諸伏景光回來。

她有些擔憂，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玉子阿姨想去學校找他，但諸伏晞說，“我們家景光這麽聰明，不會讓別人給欺負的。”

如果他的報紙沒有颠倒的話，确實很有說服力。

後來，菜都洗幹淨，諸伏景光還沒回來，玉子阿姨就想推車沿着去學校的路去找他。

這時候諸伏景光回來，還很高興地說交了個新朋友，他們都很高興也松了口氣，景光已經開始交朋友，相信他肯定很快就會走出來的。

之後他們繼續悄咪咪地跟着諸伏景光，大多數情況下，諸伏景光都會和新朋友晚一點出來。

兩個小朋友很高興的有說有笑地一起回家——當然絕大多數都是降谷零在講，諸伏景光那時候還不能說話，所以都是傾聽的時候比較多。

玉子阿姨以為兩個孩子是在學校裏面一起寫作業再回家，晚上玉子阿姨沒有看到諸伏景光寫作業，玉子阿姨就更加确信兩個孩子是在學校寫完作業再回家，也就沒有多想。

諸伏景光他們晚出來是因為被高一年級的那幾個人堵在學校裏面，打了一架再出來的。

學校的小霸王們知道二年級有兩個孩子打架特別厲害，總有一些人不信的，就組隊圍堵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後來領教到諸伏景光他們的厲害，就沒有人敢在課後在他們一起回家的時候堵他們，只等着他們其中一個落單才敢來找他們麻煩。

諸伏景光跟他們說，跟新朋友在學校裏學習，寫完作業再一起回家，可能會晚點才能回來。

玉子阿姨檢查諸伏景光的作業之後确定他的作業确實已經在學校裏完成，下了課也是跟那個金色頭發的孩子一起回家，兩個小朋友也高高興興地平安到家，玉子阿姨放下心來。

後來在諸伏竹山的建議下，玉子阿姨就沒有再悄咪咪地跟着諸伏景光，只是在學校對面确定他們一起出來了再回家。

諸伏竹山倒是一直堅持送景光進學校才回校，在上學路上也會拐彎抹角的問景光有沒有被人欺負。

因為景光失語，所以他很害怕景光在學校會遭受一些不好的事。

玉子阿姨可能不清楚校園裏的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霸淩，諸伏竹山也沒跟她說過。

其實剛升上初中的時候，諸伏竹山也因為身材矮小而遭受過校園霸淩，他唯一一次打架就是跟好友一起以二對七，把那些人打到狼狽逃跑，一戰成名，之後才有後面安穩的校園生活，所以他很害怕景光會遭受校園霸淩。

他從景光的神色裏了解到，景光他說的沒有，确實沒有說謊，當時他就松了口氣，覺得可能小孩子單純友善，沒有人欺負諸伏景光，景光确确實實是過得很開心。

可惜他放心得太早了，諸伏景光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

這樣的生活延續很久，有天，他的好友去了一趟小學，跑回來跟他說：“竹山！你弟弟被人欺負了！我剛剛去小學，聽到我弟說有兩個孩子，一個金發一個黑發的孩子天天被那些校霸圍堵！”

諸伏竹山頭一次使用病假的借口逃課，跑到諸伏景光的學校剛好就遇到打完架的兩小孩。

兩個孩子看到他都慌了，滿臉心虛，諸伏景光害怕諸伏竹山覺得自己打架，會被讨厭；降谷零害怕諸伏景光家人罵他，就着急地開口擔下所有責任，說他們來找自己麻煩景光是因為幫他所以才會打架。

諸伏景光急得扒拉降谷零的衣服，手上着急地比劃不關降谷零的事，是他的問題，急得都快要開口說話了。

看得諸伏竹山又好笑又好氣，好笑是因為兩小孩一直把打架的原因往自己身上攬，很友愛，也很有趣；好氣是因為他們在學校被欺負也不說，雖然他們并沒有真的受到欺負；還氣自己怎麽就這麽相信這孩子的話。

景光說沒受到欺負過得很好，自己怎麽就輕易相信了呢？萬一景光不會打架真被人欺負了，可能自己要到不小心看到景光被欺負的痕跡才會知道他被欺負了。

自己乖巧的弟弟怎麽會有錯呢，肯定是別人找茬景光才打架的！

諸伏竹山揉了揉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腦袋，讓好友帶景光他們去旁邊待着，自己則是警告恐吓了一番那些找茬的學生。吓得那些人連連保證以後不會再來找兩個小孩的麻煩，才心滿意足地帶他們離開。

回去的路上，諸伏竹山語重心長地跟景光說一大堆話，中心思想是：別怕，要是有人欺負你就給我打回去，打傷了不要緊，自己的弟弟絕對不能被欺負！

要是打不過就跑，跟他說，他給他們打回去，在諸伏竹山的字典裏沒有不能以大欺小這個詞，可以說極度雙标了。

這番話聽得他們倆呆愣住，機械地點頭。

聽得他的好友嘴角直抽抽，真不會給教出兩個小霸王來嗎。

但是能玩到一起當然是同類，如果是好友自己的弟弟被欺負了，他只會做得比諸伏竹山更過分，所以諸伏竹山的好友也拍着胸膛向兩小朋友保證：要是竹山沒空就來找自己，好友家的小孩自己罩了！

他們也沒有真的向諸伏竹山他們求助過。

周末有空，諸伏竹山就帶倆孩子去鍛煉，交他們打架的技巧，于是他們更加厲害了。

整個小學都知道低年級有兩個小朋友打架超級厲害，能夠以少對多、以小打大都不落下風，就連校霸都繞着他倆走。

諸伏高明和青靜靜地聽竹山給他講景光的事，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躲進高明的懷裏，把自己埋在諸伏高明的懷裏。

玉子阿姨端着水果上來的時候，看到這麽和諧的畫面，愉快地下去做飯。

午飯後，諸伏竹山就帶他們去電玩城玩一個下午，後面兩天裏他們去游樂園，逛書城，諸伏竹山買了幾本書，其中有限量版的，送給諸伏高明，感謝他破費給他買那套畫具。

晚上諸伏晞他們就沒有打擾兩兄弟談心。

諸伏高明了解到諸伏景光和青在東京過得很好，心裏也很開心，晚上就和景光以及青說了很多體己的話，都是告訴景光要好好的生活，還有不要亂花錢。

諸伏高明打工賺了錢，一部分拿出來當生活費，一部分存起來。

來東京前，他和諸伏景光打聽到諸伏竹山喜歡畫畫，于是取存款買了一套畫具送給諸伏竹山，現在他把剩下的錢給諸伏景光，讓景光如果喜歡什麽就自己買，不要過多麻煩晞叔叔他們。

當年諸伏景光來東京的時候，他把存折塞到了景光包裹裏給他帶過來。諸伏晞他們沒有要諸伏景光的錢，把存折還給景光自己收着。

後來他們的家賣出去，得了一筆很大的錢，諸伏高明做主平分成兩份，一份給長野親戚家，一份給諸伏晞他們。

諸伏晞他們雖然不想要，但還是收下，如果不領，景光他們也住得心不安。

諸伏晞跟高明現在的監護人聊了一下，覺得他們家生活還算富裕，養兩個孩子綽綽有餘；長野的親戚孩子雖然長大了出去工作，但養高明還是有些困難，加上他妻子患病，生活比較拮據，所以将這筆錢分成不等的兩份，多得那一份給他們，自己拿少的那份，有了這筆錢他們也好過點，高明和景光也心安一點。

諸伏高明說了很多，諸伏景光和青也安靜地聽着，他們都明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應下高明的話，向高明承諾他們都會好好的。

之後兩兄弟傾訴思念，青就沒有再打擾他們。

青有些感慨，諸伏高明才15歲，已經成長成為一位可以擔起責任的人了，這麽好的兩個孩子，怎麽能不讓人心疼啊！連他都想要把自己能夠拿出來的通通給他，對他好，照顧他。

但他們不需要別人全心全意對他好，因為他們本身足夠的優秀，他們有自己的傲氣，只需要汲取一點點的養分，就可以成長為蒼天的大樹，反過來哺育他人

如果自己全身心對他們好他們反而不安了，生怕占了別人的便宜，給別人帶來麻煩。

第四天，高明吃過早飯之後就回去長野去了，他們很不舍，但他們更加期待下次再見。

下一次相聚，他們會變得更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