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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

以宋南音的性格，她這句話可謂有些冷淡的過頭，柳昭然也明白她态度轉變的原因，并不覺得有多難過。實際上，在來的一路上，她就做好了承擔“怒火”的準備。

“我擔心你，想來看看你有哪裏不舒服。”柳昭然坐在輪椅上，說着這番話。因為重傷未愈，才剛出睡眠艙她就發起了高燒，這會兒嗓子沙啞，清亮的嗓音莫名多了些易碎感。

像是盛了熱水卻被放入冰窖的杯子，表面浮出了碎花裂痕。宋南音該是心疼的，她也的确看不得柳昭然這樣。

可是，被欺騙的次數多了，她現在看到柳昭然這樣，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讓她去休息，而是思考這會不會是柳昭然新的騙術。

或許這樣想有些惡劣了，但在這個時候，宋南音不猶豫的認為自己就是一個惡劣的人，甚至想把所有不好的想法全部加諸于柳昭然身上。

這樣的自己，也真夠讨厭的啊。

“看上去好像你才是那個不舒服的人，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吧。”宋南音不想和柳昭然多說，她現在心情很差，一部分源于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恐慌，其餘原因則是柳昭然帶來。

人被欺騙，背叛，是極度負面的情緒。而當這件事扯上自己在意且喜歡的人，難過也會被無限的放大。越是在意，就越是難過。難過疊加了難過，印證了心裏的在意，也就更加難受。

這是一個矛盾的循環，一個惡性的圓環。

它談不上閉環，因為無論如何公轉或自轉，傷害的，總是自身。

“我的傷沒什麽問題，這裏醫療科技很發達。”柳昭然下意識隐瞞了傷情，盡管她現在難受得全身都在疼，但她不想利用這些去博取什麽。

宋南音知道這個世界發展很先進，也就信了柳昭然的話，并未懷疑。

“你都知道了。”柳昭然看出宋南音急着趕走自己，心裏有些難受，大抵自作自受就是這種感覺。

“知道什麽？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傻子耍？還是知道你那些早就該和我交代清楚的事？”

宋南音回頭看向柳昭然，而這個時候，柳昭然卻選擇了躲避。對視在很多時候會暴露很多，而對視本身就是一種極度危險的行為。它預示着人可以通過你的眼睛，你的每個動作神态窺探你的內心。

在兩人的關系中，宋南音始終覺得自己才是被動的那個，也就是提前“挪開視線”的那個人。而今，身份卻完全反了過來，柳昭然的躲避讓宋南音覺得好笑。

“南音，我…”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體不是異變，而是你們這世界的分化，對嗎？”

宋南音繼續看着柳昭然，大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柳昭然擡起眸子望向她，她抿了抿唇，讓宋南音覺得有些好笑。這是柳昭然的小習慣之一，每當她思索一件事，準備撒謊的時候，總會有這種小動作。

“柳昭然，別對我說謊，否則我不敢保證我對你的耐心還會剩下多少，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和隐瞞。”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宋南音想。

給自己的，而非給柳昭然的。

“接下來，所有問題都由我來問，而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柳昭然，我不想聽到其他內容。”

柳昭然垂眸，以沉默作為回答，這個時候，她沒得選。

“剛剛的問題，回答我，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分化，而非身體異變。”

“是。”

“你刻意隐瞞我，不只是想威脅我，也覺得看我擔驚受怕的樣子很好笑，是嗎？”

宋南音眸光落在柳昭然身上，她明顯發現，在自己說過這句話後，柳昭然有片刻的愣神和失落。

“不是。”

“如果沒有回到這個世界，你會選擇一直隐瞞我，對嗎？”宋南音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也是她從清醒到現在，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

柳昭然看着她，這才明白，原來只要細微的破綻，自己隐瞞的那些事就會像擺在明面上的燈牌，所有的謊言都變得無所遁逃。

坦白需要勇氣，坦率是愛情中最應該卻也最難做到的一環。柳昭然承認，自己那時候，既沒有坦白的勇氣，也沒有坦率的想法。

她引以為傲的冷靜，圓滑，實則是欺騙卻又完美包裝為善意的謊言。這些，統統成了廢品，比扔在地上的廢舊報紙還更一文不值。

她不能說謊，也不敢再說一句謊言去欺騙宋南音。

“對不起。”

柳昭然沒有遵守游戲規則，說了“是”以外的回答，卻也是最好的回答。宋南音不屑的輕笑，她沒想過給柳昭然機會，會詢問，只不過是讓自己死心。

說到底，還是給自己的機會。

“我們會穿越到這個世界，是你做了什麽嗎？”

宋南音有些佩服自己的理智，在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去探究科學與穿越。聽她這麽問，柳昭然搖搖頭。她如果知道怎麽回來，也就不會在那個世界停留那麽久了。

“是你身上的光腦被激活，它上面有煋球的坐标，在爆炸前用盡了能源，才達成了空間穿越。”

“你是說，我身上的光腦？我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宋南音茫然的想着，随後意識到柳昭然所謂的光腦是什麽東西，就是自己以為沒什麽用電腦那臺不知名電器？

可是，那是她從曾祖父的老宅拿到的，為什麽曾祖父會有這種東西？事情變得有些蹊跷，而光腦現在被拿去修複，暫時無法開機，也就沒辦法得到更多的訊息。

“目前那臺光腦聯邦調查局正在進行修複，它的權限很高，需要一些時間。”柳昭然顯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她低頭，輕咳了兩聲，用手捂着嘴，不至于咳得太厲害。

“所以，你是Omeag？你一開始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嗎？”宋南音對柳昭然還有很多疑問，當然，她對這個世界的存疑更多。

“沒錯，我是Omega，我十歲時，沒有任何原因去到了另個世界。這些年，我始終在想回來的辦法，沒想到這次會陰差陽錯回到這裏。”

柳昭然提起自己的事，表現得十分冷靜。聽到她這麽說，宋南音安靜下來。她明白柳昭然的不安是源于對陌生世界的恐懼，十歲啊，确實很小了。

自己十歲的時候在做什麽呢？幻想着母親能夠回來找自己？還是每天拿着外婆給的零花錢，吃着小超市的零食呢？

“我沒什麽想問的了。”宋南音躺在床上，用還算委婉的方式下了逐客令。柳昭然還想說什麽，但宋南音背對自己躺着，背影透露出的拒絕感很明顯。

柳昭然捂着已經疼了很久的胃部，壓下喉嚨幾乎要湧上來的癢，清了清嗓。

“那我就先回去了，南音，這裏是我家，你完全不用害怕，可以放心休養，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找我。”

柳昭然說完，宋南音沒有回應，她也識趣的不再多言。

“談完了？”始終等在門口的柳餘墨見柳昭然出來，挑眉問。她并沒有偷聽的念頭，只是剛剛意外瞄了眼，也看到宋南音冷漠的表情和姿态。

盡管分開這麽多年，但柳餘墨很清楚自家女兒是什麽性格。如果柳昭然不在意一個人，不可能剛醒來就跑來看人，更不可能面對宋南音的冷漠還那樣好聲好氣。

想到剛剛宋南音的表現，柳餘墨有些不滿，如果不是陳馨在一旁拉着自己，柳餘墨甚至想走進去把柳昭然推出來。

“嗯，麻煩你們等我了，母親，我有些累了，能帶我會去嗎？”柳昭然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咳嗽了許久都沒能止住。咳嗽牽動了肋骨下的傷口，疼得柳昭然臉色慘白。

柳餘墨看着她的樣子，心裏那些責備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只得和陳馨把人帶回到睡眠艙裏。

“然然，哪裏不舒服？和媽媽說。”看到柳昭然躺回睡眠艙，眉頭卻還皺褶，陳馨也跟着難受。找到失而複得的女兒是好事，但女兒受了重傷，卻成了好事中的磨難。

“母親，我沒事，我只是…覺得頭有些疼。”柳昭然恍惚看着陳馨逐漸模糊的臉，耳鳴在耳廓內劇烈回響。意識從清醒陷入混沌再到漆黑不過幾秒鐘，看到她昏迷過去，柳餘墨冷哼一聲。

“都說了讓她好好休息，非要去見那個Alpha，結果人家還不領情。”嘴上是刀子，眼裏的心疼卻多的要溢出來。

女兒奴，是這樣的。

“好了，然然難受，心疼的還不是你。她現在太虛弱了，之後說什麽都不能讓她再任性了。”

“不過，那個Alpha的信息連聯邦調查局都查不到，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不會是從邊界區那邊跑出來的吧？但是為什麽她又會持有權限那麽高的軍用光腦？自己的等級卻只有C級那？”

柳餘墨想到宋南音的身份，眉頭緊皺着。直覺告訴她，宋南音應該會知道柳昭然這十八年去了哪裏。可她問了，想必宋南音也不會說實話。

“好了，別總皺着眉頭，顯老。”陳馨看了眼柳餘墨，笑着打趣，随後就被女人長手一擡，抱在了懷裏。

“好啊你，現在女兒回來了，就說我老了。”

“別鬧。”

“好嘛，還不是你先說我。小馨，那臺光腦的權限，可能要更高級等級才能打開，有必要的話，可能要找一下顧家。”

“你是說…”

“恩，前帝國将軍，顧思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