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從上次張軒當着所有人的面向思亭表白以後，思亭的生活就發生了很大改變，原本平靜的生活起來無數波瀾。首先是周圍的同事們開始有意無意的拿她和張軒取笑；然後是張軒的無微不至，灼熱目光；再來是上官的保持距離，冷若冰霜；最後又是室友們的暧昧态度和嬉笑間的提醒；當然少不了嚴舒楊的冷嘲熱諷和白眼相加。思亭都沒弄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陷入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況，現在都煩死了，完全沒有心思學習和工作。一撥未平一撥又起，思亭的事還沒了結，上官的麻煩又來了。
莫語心知道張軒已經向思亭表白，馬上對上官展開了新一輪的攻勢，簡直是無孔不入。上官在食堂可以碰巧遇到她，在球場也可以看到她的身影，甚至連上公共課的時候她也有辦法坐到上官的旁邊。上官被攪得不勝其煩，心緒不寧，看誰都不順眼，連張軒都不敢随便靠近他。這天中午上官在雜志社審看稿件，所有的人都去吃午飯了，他為了躲避語心就呆在雜志社工作。思亭吃完飯想到還有一些稿子需要修改就回到雜志社工作，意外的發現上官也在那裏，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思亭本來想去和上官打聲招呼的，但是看到上官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她就懶得去了。沒想到上官等了一會兒居然先開口了：“大中午的你來這裏幹嗎？不會和我一樣是躲人吧？”思亭不知道是該回他的話或者還是裝做沒聽到，在她猶豫的時候上官接着說：“難道你是躲張軒？”思亭聽了這話神經都顫抖了，她最不希望聽到的事被人活生生的撕開，而且這個人還是上官，她怒火中燒：“上官雲青，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中午來這裏有什麽不對嗎，編輯稿件是我的任務，是我的本職所在，你好象不應該盤問我而應該獎勵我加班吧！”上官聽了這番話，有點震驚，他從未見過如此伶牙俐齒的李思亭，但他馬上就恢複常态：“呵呵，是啊，我是應該獎勵你。你想要什麽呢，讓我猜猜，哦，我知道了，我就把張軒獎給你好了。”思亭不聽還好一聽火更大，心裏想着：你就那麽想把張軒獎給我嗎，在你心中我是個花癡嗎？思亭也不知道為什麽張軒在別人嘴裏說出來遠遠沒有從上官嘴裏說出來讓她那麽難受，但是思亭還是順水推舟：“好呀，只要張軒學長願意的話，我沒意見！”說完挑戰似的看着上官，結果事情後來的發展的大大出乎她的預料。她沒有像預期的那樣看到上官得逞後的興奮反而看到了他憤怒的眼神和生氣的表情，思亭楞在那兒，大腦停止了運作。上官站起身，慢慢逼近思亭，危險而霸道，思亭不停的後退，最後退無可退。上官惱火的看着她，思亭覺得自己的汗毛都感到了殺氣，脊背一陣發冷：“你，你幹什麽？走開！”上官沒有動，依然擋住思亭的去路：“你不是不喜歡張軒嗎？怎麽又改變态度了？真快啊！”上官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幾句話的。思亭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太緊張了，她用手推了推上官可是完全推不動，她氣憤的說；“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關你什麽事，你很反常啊現在，你讓開，我要過去！走開！”說着又使勁推着上官，上官一把抓住她的手，嘴巴張了張但什麽都沒說出來，就那麽看着她，幾秒鐘後上官像瀉了氣的皮球一樣給她讓開了道路。思亭趕快跑出了編輯室，她飛快的跑着，把一切一切都甩到身後，她急需思考。她不會注意到身後一輛運沙的卡車突然沖了出來，巨大的鳴镝聲她也沒有聽到，就差那麽一點她就命喪黃泉了。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黑影沖出來，抱着思亭一起滾到了一旁，躲過了一劫。他們重重的摔在地上，來人整個人墊在思亭的下面成了臨時肉墊。思亭趕緊爬起來：“對不起，謝謝，我拉你起來。”等思亭看清楚救命恩人之後，眼睛睜的像銅鈴一樣大：“學長，怎麽是你？”張軒拍拍身上的灰塵，又看看身上破損的外套笑着說：“沒看出來吧，文質彬彬的張軒居然成了救人的英雄，哈哈。怎麽樣，我身手敏捷吧，要不然你早見馬克思了。”“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真是。你傷到哪了沒，有沒有被我壓傷，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思亭緊張的拉着張軒檢查着，張軒看着忙碌的思亭，笑着說：“沒什麽事，穿了這麽多怎麽可能受傷。你別看了，真沒什麽事，就衣服磨破了而已，沒什麽的。”思亭檢查完畢，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雖然學長你沒什麽事，但是你的衣服破了，無論如何我都要賠你一件。”“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這點小口子又看不出來。”“不行，我一定要賠的。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出去買。”張軒聽了這話也不推辭了：“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不接受你肯定會不高興。那就這個星期六，我到你們寝室下面等你，你就下來。”“好，一言為定。”随着兩個人小手指的交結，一個約定誕生了。
張軒在思亭的寝室下面無所事事，他就想不明白為什麽今天上官聽說自己要和思亭一起出去的時候臉色都有點變，雖然嘴上沒說可是張軒知道他心裏一定不好受。難道他也喜歡思亭？那不是陷入了三角戀愛，那就麻煩了。正在張軒胡思亂想的時候，思亭下來了：“學長，等很久了吧？”“沒有，你的速度可比很多女生快了不止一倍呢。可能是因為你沒有為心愛的人打扮的關系吧，很迅速。”思亭有些尴尬，又不自然的抓着頭發：“你今天想去哪裏買衣服呢？你的那件衣服是在哪裏買的？”“你決定吧，男女生一起出去不都是女生定地方嗎！”“那我們就去陽光百貨好了，那裏東西多而且服務設施也很齊全。”“沒問題，今天什麽都聽你的。”張軒說話的時候眼神流露的是十足的寵溺。
好不容易擠上公車，思亭就被別人撞的東倒西歪，張軒眼急手快的扶住她。思亭感覺到有人給了自己極大的支撐，終于站穩了腳跟,這種感覺很安全很可靠。又是一個急剎車，司機和乘客都罵罵咧咧，司機罵路人乘客罵司機，真是一個有趣的罵人鏈條。思亭在張軒的護駕下沒有被別人撞到車外去，可張軒就沒這麽幸運了，他的胳膊重重的親吻了車子堅固的欄杆，雖然有衣服的防護但還是痛的他龇牙咧嘴。思亭緊張的問他傷的怎麽樣，張軒咬着牙說自己是鋼筋做的身體，沒事。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車的地方，思亭和張軒總算是松了口氣，中國雙休日的公共汽車絕對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看着一件比一件昂貴的男式外套，思亭越來越沒有底氣。看來人民幣并沒有政府說的那麽堅挺，要不然這東西怎麽全是幾百幾百的往上竄。尋尋覓覓了一上午，終于找到了适合張軒的款式，一看價格，469元，還是打了8折的。張軒搶着自己付帳，思亭死活不讓：“你的衣服是為了我才弄破的，怎麽說也應該我賠給你，你別争了，再争我可生氣了。”這招還真管用，張軒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說話了。思亭付帳回來，把包好的衣服遞給張軒，笑容如花：“現在我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了！”“什麽石頭？”“把你衣服弄破的事情啊。”“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還真記着呢！”“對你來說沒什麽，可是我就是不喜歡欠人東西的感覺。現在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感覺真好。”張軒看着興高采烈的思亭，覺得像這樣重責任的女孩真的不多見了，一定要把她抓住才行。“哎，思亭，現在好像到了吃飯的時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餓了。”思亭看看表，時針都指向1點了，是該吃飯了：“好，我也餓了，我們去哪吃呢？”“我知道這裏有一家做牛排的，做的牛排味道一級棒，我帶你去那吃吧。”“好啊，聽你的。”
這是一家非常有格調的牛排店，窗明幾淨，舒緩的鋼琴曲在整個大廳裏流淌，服務生笑容滿面，禮貌周全。店主別出心裁，把店面分成好幾個區域：有專供情侶浪漫的小隔間，也有供大家庭共享天倫的大隔間，還有供工作聚餐談天說地用的包廂。每個隔間和包廂的牆壁上都繪有不同主題的圖案，取材多來自外國的名畫。在情侶隔間的桌上擺放着情侶餐具和嬌豔的玫瑰花，并且還有專人為情侶拍照留念，設想極為周到。
思亭一踏進店面，就聞到濃郁的牛排香味，引得人胃口大開。服務生把他們領到情侶隔間，思亭本來想換個地方但是被張軒制止了，只能既來之則安之。“請問二位要點點什麽？”思亭看了看菜譜，全都貴的吓人，一份美式黑胡椒牛排就要價50元。思亭用菜譜遮住自己的臉，小聲的對張軒說：“學長，這裏的東西太貴了，我們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吃吧。”張軒沒理她，放下菜譜，對着服務生說：“來兩份美式黑胡椒牛排，一份6分熟，一份8分熟。”“還需要點什麽飲料嗎？”“你們這有什麽？”“配牛排的我們這最好的就是法國紅葡萄酒。”“那來一瓶。”“好的，請稍等一會。”服務生說完就喜氣洋洋的走了。
“學長，你有沒有搞錯，你知道那瓶就要多少錢？再說你一個人喝的完嗎？”思亭和張軒已經很熟了，自然變的大方很多，要不然她可不敢這樣和一個男生講話。張軒笑笑：“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酒量，我可是我們系有名的千杯不醉，一瓶葡萄酒還難不倒我。至于價錢，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今天帶的錢付這頓飯還是綽綽有餘的。”思亭聽了這話就不好說什麽了，只能沉默。沒過多大工夫，他們的牛排就送上來了，張軒把8分熟的給了思亭：“我想你可能不太喜歡血淋淋的，就給你叫了個8分熟的。你嘗嘗看，看味道如何？”思亭嘗了一口，味道非常鮮美，入口順滑，肉的鮮味完全發揮出來了：“恩，很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牛排了。”“我就說這裏的牛排一級棒吧，你也來點紅酒吧？！”思亭用手蓋住杯子：“我不會喝酒，還是你自己喝吧。”“你就試一點，不行就不喝好了。”思亭猶豫了一下子，但是看到張軒期待的眼神她決定不掃他的興：“好吧，就一口噢。”“好的，不會給你多喝的，你要是喝醉了我還要把你拖回去，我劃不來的不是嗎？”張軒給她倒了一小口，思亭抿了抿，味道也不是很嗆，細品還有點甜味。看着思亭滿足的樣子，張軒也笑了：“看吧，我就說不會難喝的。”說完就給自己倒了半杯：“思亭，我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不要那麽快拒絕我。”“什麽事？”思亭對這方面的事真的很遲鈍。“就是，就是我說我喜歡你，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的事。”“咳咳”思亭聽完這話就嗆着了，張軒趕緊離位幫她拍背，又給她遞了杯水：“來，趕快喝點水。”思亭喝完水，終于能講話了：“學長，我……”還沒等她說完，就聽到餐廳裏響起這樣的聲音：“張軒先生為李思亭小姐點播了一首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并且對她說‘你就像月光一樣，柔和的照亮了我的心房，希望你能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所有的人都開始起哄，大家都在猜測這個幸運的女孩到底是誰。餐廳裏的其他情侶甚至為此還産生了短暫的矛盾，女生們都嗔怪自己的男朋友沒有張軒這樣的浪漫情懷，弄的男士們有口難辯，賠禮不疊。月光奏鳴曲取代了先前的曲子，成了店裏的背景音樂，見證着張軒的表白。思亭是不可能再保持沉默了，她放下刀叉，認真的問張軒：“學長，你是真心的嗎？你喜歡我什麽呢？我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優點。”張軒握住她的手：“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是否真心嗎？如果你看不出來，那我明确的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也沒有如此心動過。喜歡你的理由，很抱歉我沒有，也不需要有，愛情是不需要理由的。至于你的平凡，在我眼裏都是特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喜歡你，李思亭。”聽了張軒這樣情真意切的表白，感受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暖，思亭的心開始動搖了，半晌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張軒興奮的不能自己，大聲喊着：“李思亭答應我了，李思亭答應我了，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大家都善意的朝他微笑，有些年輕人還對他喊着：“幹得漂亮，兄弟，祝賀你。”“謝謝，謝謝。”思亭看到自己和張軒瞬間成了衆人注目的焦點，趕緊拉張軒坐下，對他說：“好了，別發瘋了，我們還不夠引人注意嗎！趕快把你的牛排吃完，再不吃就全冷了。”張軒做了一個遵命的手勢：“YES，SIR”思亭看着如此沒有形象可言的張軒無可奈何：“學長，我叫你快吃你也不用急成這樣吧，吃慢點，小心噎着。”“思亭，你可得改口了。”“？”“不要在叫我學長了。”“那叫你什麽？”“直接叫張軒好了，如果你願意給我起一個昵稱的話我也不介意，哈哈。”難道人一旦談起戀愛都會變的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思亭看着這個和平時判若兩人的張軒不禁産生了這樣的疑惑。可是為什麽自己沒有一點像張軒那樣興奮的感覺呢？照理說，這是自己的初戀，應該會很緊張很期待很幸福才對，可是自己除了平靜就沒有別的情緒了，感覺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一樣。好象是自己在某種壓力下完成任務似的，只是例行公事。當思亭胡思亂想的時候，照相的人已經來了：“二位，這是我們餐廳為情侶特別提供的免費照相服務，現在可以給你們照嗎？”“可以，可以”張軒喝的有點多了，臉都紅了，他拉過思亭摟住她，笑着說：“OK了。”“二位笑笑，小姐笑開點，恩，好的，照了。”随着“卡嚓”聲落，一張照片也從相機裏溜了出來：“謝謝兩位的光臨。”張軒拿過照片，嘴都合不攏了：“思亭，這張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照片你就讓我保管好嗎？”思亭想到沒想：“你拿去吧！”“思亭，你太善解人意了，我太愛你了。”張軒說話都開始不經過大腦了，明顯是醉了。思亭只好像哄小孩一樣的哄他：“好，你吃完了，照片也拿到手了，我們回去了啊。走，哎，小心桌子。”張軒跟着思亭走出餐廳。
把張軒送回寝室後，思亭轉身回自己的寝室。一進門，室友們就像蒼蠅一樣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她。首先發話的當然是張軒的表妹劉芳了，她擠到思亭面前，單刀直入：“喂，我表哥向你表白了嗎？”思亭點點頭“哇。”衛林佳大叫着，像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你答應了？”思亭再一次點點頭。這次叫的又換成了段欣：“不會吧，你答應了！我的10塊錢啊，就這麽沒了！嗚……”思亭這下弄明白了，她們在拿自己當賭注呢：“好啊，你們這幫損友，居然拿朋友的幸福當賭注，你們太過分了吧！”說着還裝出很氣憤的樣子。林佳第一個跑過來，挽着思亭的胳膊，不住的搖：“好思亭，別生氣啊，我們是鬧着好玩的，不是真的拿你當賭注，別生氣了。”段欣也湊過來說：“是啊，別生氣，我現在宣布我們那個賭不算數，都是開玩笑的啦！”劉芳可不幹了：“不行，你輸了就說不算了，那我們不是吃虧了！”“你吃什麽虧了，又沒有輸錢又沒有少肉。沒看見思亭不喜歡我們拿她當賭注嗎！”“你，你別拿思亭當擋箭牌，你輸了該出錢是事實。”思亭一看苗頭不對趕快出來打圓場：“好了，我今天終于脫離單身了是值得高興的日子，你們倆就別破壞氣氛啦。又不是什麽值得争論的大事，別傷了和氣。”兩個人互瞪了幾分鐘，才同時別過頭去不理對方。兩個同樣認死理的人碰到一塊很難不發生摩擦，這是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