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棋手

第51章 表白

表白

季慕清仔細将他的傷口處清理幹淨，途中沒說一句話，氣氛變得沉重，徐百川也不敢多說話。

然而下一刻，一滴溫熱的淚水卻倏然滴在徐百川手腕，他錯愕地看過去，卻發現季慕清的肩膀正在輕微的顫抖，仔細聽得話還能聽到他哽咽的聲音。

徐百川瞬間變得慌亂，他用左手匆忙揪出兩張紙巾，歪着頭試圖看到他的面容：“你別哭啊，我真錯了，我以後絕對不這樣了，你先擦擦眼淚。”

他越歪頭看，季慕清頭越低，最後他幹脆用左手直接捏住季慕清的下巴把他的頭擡起來。

季慕清眼眶通紅，臉上滿是淚痕，徐百川心裏煩悶，看着他的眼睛沉默半晌，随後傾身向前。

柔軟的觸感從嘴唇傳遞到大腦，季慕清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但他的手搭在徐百川手上，根本沒力氣。

凝重的氣氛瞬間變得暧昧，季慕清感受着那股勁兒在試探、觸碰，得到準許後又有節奏地掃蕩着。

季慕清感覺自己要窒息了，胸口的氧氣不足以支撐他結束這個吻，搭在徐百川手腕的手也開始掙紮、推搡。

察覺到他的不适，徐百川松開他，但沒當過他。

他就這樣直直地盯着季慕清因缺氧而變得通紅的臉頰以及耳根，看得他臉色更紅卻也不舍得移開視線。

“別看我。”季慕清語氣很兇，但卻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

徐百川非但沒覺得有什麽威懾力，反而覺得他有些可愛：“不看你看哪兒？”

得到季慕清再一次瞪眼，徐百川攬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頸窩：“好，不看，那麽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身份。”

季慕清沉默着，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話。

在別人眼裏，兩人早就是情侶關系，但季慕清還沒解決好家庭的事情，再者，兩人有一層債主關系，他同意的話總有一種逃債的嫌疑。

沉默時間過長，徐百川也發現了他的猶豫。

他松開季慕清的手，坐直身體看向他：“你不願意？”

季慕清不去看他的眼睛，把臉扭到一旁，聲音如同細蚊：“給我點時間。”

他要考慮，徐百川也理解，畢竟兩人認識時間确實還不久。

手上的繃帶還剩最後的打結工作沒完成，徐百川向後撤了點距離，把胳膊往他眼前伸：“那我就等等。”

季慕清移回視線，繼續将他手臂上的繃帶系好，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着，空氣中經散發着一股兒尴尬的氣息。

“回家嗎？”

既然今天晚上休息，那他們就不用待太久，可以提前回小區。

季慕清聽到他這話，卻有些猶豫：“我想去看看楊柳。”

徐百川拎外設的手指一頓，轉頭看向季慕清：“現在？”

季慕清向他點頭：“我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醒。”

楊柳是季慕清弟弟，要去看他也無可厚非，但徐百川心裏總歸有些不舒服，畢竟那天的場面确實太過血腥。

“可以不去嗎？”話剛出口，徐百川就有些後悔了，他看着季慕清糾結的表情，繼續把外設包挂在肩膀上，“沒事，就當我剛剛沒說話。”

看着他的後背，季慕清只能低下頭，低聲跟他道歉：“對不起，我會去幫你要賠償的。”

“賠償？”徐百川輕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卻沒多好看，他不想跟季慕清吵，畢竟剛表過白，但他确實有些忍不了。

“那你用專業知識告訴我一聲，他算不算殺人未遂？”

按照法律的話，徐百川說得沒錯，不僅屬于殺人未遂，甚至還有些恐吓的意味在，他不知道怎麽回答徐百川的問題。

“算了，如果真要溝通的話，我的意願是讓他出國，永遠別再我面前出現。”徐百川深深看他一眼，“所以，季律師願不願意當我的代理律師。”

季慕清沒有畢業更沒有證書，當代理律師自然不夠格，但聽着徐百川這意思是想走法律程序。

他搖頭：“我現在還不能當代理律師，但我會努力去溝通的。”

徐百川心裏舒坦多了，他看着季慕清如臨大敵的樣子：“那你去吧，我今天就睡基地了，反正你大概率要一直待在醫院裏。”

該說不說，徐百川的猜測是對的，他确實打算多待一會兒。

季慕清拿過他手裏的外設，陪他一同下樓，把外設幫他裝好，季慕清去了醫院。

情況沒有季慕清想象的那麽嚴重，他抵達急救室時，門口早已沒有人在外面等着，季慕清猜測人已經醒過來了。

他走到住院部服務臺，詢問好久才勉強問到楊柳所在的病房。

季慕清走到門口，剛準備敲門卻聽到裏面傳來話聲。

楊亞敏聲音嚴厲：“你就這麽喜歡那個徐百川，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一時半會兒沒聽到聲音，正當季慕清以為楊柳不知道怎麽回答時，卻聽到了他的回應：“我承認之前是有點喜歡他，但我也不是什麽放不下的人，而且連季慕清都能跟他談戀愛，我憑什麽不行。”

季慕清眸光暗了暗，還沒深思他話裏的意思，楊柳的聲音再次傳來：“而且我不小心傷到徐百川的那一下，也幫哥拿到冠軍了呢。”

季慕清渾身僵硬，胃裏泛起一陣惡心，他顫顫巍巍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确實，小柳很棒，阿姨就別怪他了，現在我們要好好地琢磨一下怎麽起訴徐百川，畢竟小柳是在他面前受傷的。”淩新輕笑着，聽得季慕清渾身冰冷。

幾人的話一字一句地被季慕清錄下來，雖然确實了前面一些，但至少也能做證據。

季慕清神情恍惚地從醫院出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默地被冷風吹着。

“小季？”熟悉的聲音傳來，季慕清轉過頭去，聲音來源果真是葉明澤。

與他站在一起的是他女朋友。

“真的是你。”葉明澤走到他面前，“你怎麽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

“不是，随便逛逛不小心到這了。”季慕清站起身，并沒打算說實話。

但學校距離醫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葉明澤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自從他從奶茶鋪辭職之後，就沒再見過葉明澤，兩人不是一個專業，碰不到也正常，他看向葉明澤：“你們怎麽這麽晚來醫院了？”

“還不都是她。”葉明澤嗔怪一聲，看向旁邊的女生，表情卻帶着寵溺與無奈，“非要吃火鍋配雪糕，胃疼了才知道錯了。”

旁邊的女生撇撇嘴，輕哼一聲：“小氣。”

“行啊，我不小氣，下次給你雙倍冰淇淋球怎麽樣？”葉明澤逗着她，女生瞥他一眼後，他把話收回，順勢哄了女生幾句。

葉明澤手裏拿着藥，看樣子是已經結束看診：“我記得你住在學校附近，剛好我們也要回學校，要一起嗎？”

季慕清坐在副駕駛位，葉明澤和他女朋友坐在後座，三人路上随意聊了幾句，為了避免他再多走，把兩人送到學校門口後，司機又把季慕清送到小區。

客廳一片漆黑，季慕清癱倒在沙發上沉沉嘆了口氣。

不知道要怎麽跟徐百川解釋，原本說好的賠償現如今應該是談不攏了，他握着手機，想着裏面的對話，胃更難受了。

手機猛地震動兩下，季慕清舉起手機看上面的內容，是徐百川發來的消息。

［徐百川：吃飯了嗎？］

季慕清看到消息時才想起來，他确實沒吃。

剛才發生的事太多，他腦子轉不過來，更別說去吃飯的事了。

［季慕清：現在去吃。］

消息剛發過去，徐百川的語音就彈了出來。

季慕清點擊接通，聽着徐百川的聲音：“出門了嗎？楊柳怎麽樣？”

“嗯。”季慕清又向後躺了躺。“醒了。”

“醒了就好，這下你不擔心了吧。”徐百川的話裏有幾分別的意思，不是怪罪，但季慕清總聽得出他的不滿。

季慕清沉默的時間太久，而且他這邊環境太安靜，徐百川總算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你現在在哪？”

季慕清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要去找律師嗎？”

“嗯？”徐百川被他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說這事，“什麽意思？”

季慕清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開口：“……他們準備起訴你。”

“啊？”徐百川被他的話弄得有些想笑，“不是，這還倒打一耙啊，我想知道他們用什麽名義起訴我呢？”

季慕清想着那幾人的話，大抵是想陷害，可他說不出口：“我會……”

“你要說服我還是他們？”再次得到季慕清的沉默，徐百川無奈嘆了口氣，“小清，我覺得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退出我們的事，如果他們要起訴我我也可以用律師去應對，但如果你摻一腳，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你。”

話不長，但季慕清能聽出他的意思。

手機硌得手掌泛痛，季慕清沉聲開口：“知道了。”

沒想到真能聽到他這句話，徐百川的語氣瞬間變得上揚：“那我現在回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