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冒昧
冒昧
徐百川突然将話題移到這裏,季慕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嗯?所以呢?”
“啊?你竟然不震驚嗎?”徐百川面目呆滞,向前兩步挪到他面前,“你剛才是不是去千玉商場了?”
“沒有。”聽到徐百川的詢問,季慕清下意識否認,沒想到徐百川再次向前走了一步,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發絲,“我看到你了。”
電動車擋住了退路,季慕清擡手将他推開,沒好氣開口:“看到了還問。”
徐百川不過是瞎猜的,沒想到真的套出了他的話,不過不知道他為什麽隐瞞:“诶,別生氣啊,我沒看見,我瞎說的。”
他匆匆跟上季慕清的腳步,奶茶鋪門口被顧客堵滿,葉明澤和宋嬌忙着做飲品,看到他時也只是倉促打了聲招呼,之後向季慕清揮手:“單子結束了,今天就先到八點半,店長說先照顧店裏的生意。”
季慕清把車鑰匙放到桌面上,看向徐百川:“我去忙了,你随意。”
難得沒聽到他趕人,徐百川挑眉主動走到他身旁,幫他分擔了些前幾天剛學會的那幾款簡單飲品。
九點鐘準時下班,徐百川仍舊堅持将季慕清送回出租屋,季慕清拗不過他,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出租屋樓下一片漆黑,嘈雜的蟬鳴聲讓氛圍渲染的格外荒涼,徐百川鼻頭發癢,他仰頭看向季慕清房間的樓層位置:“你在哪找的房子啊,這裏也太偏僻了吧。”
偏歸偏,但這裏是季慕清能找到的距離學校近價格又合适的少數房間。
季慕清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轉身看向他,順滑地轉移話題:“你該走了,你的帽子我會洗,曬幹之後再送給你。”
趕人話術雖遲但到,徐百川“哦”一聲,又擡眼看了眼樓上,心裏有些莫名的慌張,他倏然面色一變,手掌捂着肚子:“我肚子好疼,能不能借你家洗手間一用。”
畢竟不是專業的,更何況他的表演痕跡屬實過重,季慕清冷酷的眼神看向他,擡起下巴指向左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又示意徐百川伸出手:“那邊有公共衛生間,這個不用還了。”
Advertisement
徐百川低下頭,看着掌心躺着的一元硬幣,一陣無語。
眼看騙不過,徐百川就不再裝,他湊到季慕清面前,故意吓他:“聽說最近有人販子橫行,你這麽漂亮一小孩自己回家多危險啊。”
季慕清不接受他說自己小孩兒,更不接受他說自己漂亮,他冷哼一聲,不再聽徐百川瞎說,快步走向樓道。
既然他不願意自己上樓,徐百川也不強求,他站在樓下,打算等他房間的燈亮了之後再走。
然而五分鐘後,三樓屬于季慕清房間的窗口并沒有透出亮光,徐百川匆忙掏出手機,電話撥過去的同時他擡步朝樓梯口走去,然而剛向前踏一步,眼前霎時一片眩暈。
當他再次恢複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上下其手的觸感,柔術并不是白學的,徐百川猛地伸手攥住那人手腕将他手臂向後扯,另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趁他力氣減弱時膝蓋抵上他的腘窩,一個用力,那人便單膝跪了下來。
與此同時,徐百川從痛呼聲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季慕清你膽子大了,竟然連你親爹都打,真是不孝......”
這人的身份一下子明了,雖然徐百川不知道具體的事情經過,但季慕清昏過去這件事毋庸置疑。
他靈光一閃,順着季遠康的話向下說:“我也沒見過打自己兒子的父親,不知道告你私闖民宅的話有沒有用呢。”
季遠康的哭喊聲頓時停下,他聲音軟下來:“爸爸真的找不到工作了,而且他們今天找到了我住的酒店,你昨天給我的錢和我的身份證都被他們搶走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如果一個月之內還不了錢,他們就要送我進監獄。”
徐百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這是季慕清的家事,他實在不好替他作決定。
“他沒錢了。”熟悉的聲線随着腳步一同傳來,徐百川轉頭,剛好看到“自己”開着手機燈,朝兩人所在的位置照亮。
“你怎麽知道?他昨天才給了我幾萬,肯定還有存款。”季遠康不信任他說的話,在他的記憶裏,季慕清從高中就兼職,外加去年參加象棋比賽的獎金,肯定有一筆不少的餘額。
徐百川站在原地,正思索着要如何替季慕清開口,又被他再次搶先:“信不信随你。”
“就是,沒錢,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徐百川本想着用報警威脅一下他,他就能老實離開,沒想到季遠康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行啊,你去報警啊,我倒要讓他們看看你這個不孝子。”
徐百川從未見過如此無賴的人,他有些應付不來。
腳步聲愈來愈近,徐百川擡起頭,季慕清已然走到自己面前,從他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解鎖之後随意按了幾下,徐百川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在轉賬。
“這是他最後的生活費了,別再找他要了。”
季遠康看着手機上的轉賬,臉上瞬間湧上喜色,也沒細想他倆之間的異常:“好好好,我這就走,絕對不再來煩你了。”
待季遠康走後,季慕清沉沉呼出一口氣,用威脅的目光看向徐百川。
徐百川很是上道,他單手向上舉,另一只手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做了個類似拉拉鏈的動作:“我絕對不說出去。”
季慕清輸入密碼把房門打開,先行一步走進房間。
房門沒關,徐百川遲疑半晌,擡步走進房間,順便把房門合上。
或許是習慣了互換,季慕清這次竟然絲毫沒有詫異,他從衣櫃裏拿出換洗衣物,徑直走向浴室,似乎不知道兩人已經換身體的狀況。
徐百川試圖開口提醒他,然而還沒出聲便被浴室門隔絕。
十分鐘後,季慕清頭上頂着一條毛巾從浴室走出,眼框的紅在白發的襯托下顯得更引人注目,徐百川看得有些怔然。
雖說他在隊裏是隊長,但隊伍才建立沒多久,他從沒做過幾人的心理疏導,再之前他幾乎沒有朋友,所以關于安慰什麽的他确實一竅不通,他絞盡腦汁也只想出一句:“你沒事吧?”
但季慕清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季慕清裝作沒聽到他的詢問,而是從衣櫃裏拿出一條沒用過的新毛巾和睡衣:“洗澡嗎?”
洗澡二字一出,徐百川臉色倏地變紅,雖然他知道季慕清不是那意思,但現在兩人換了身體,他要是去洗澡的話不就把他看光了嗎。
作為君子,徐百川義正言辭地拒絕他:“這樣不好,雖然我們都是男人,但還是有些冒昧了。”
正在擦頭發的季慕清手指一頓,轉頭看向他:“你是在說我用你的身體洗澡很冒昧嗎?”
不知道方才徐百川是在什麽情況下摔倒的,恰好摔在一旁的泥坑裏,他受不了身上的土腥味,這才開門進浴室去洗了澡,沒想到倒是自己的過錯了。
殊不知自己抿唇的表情落在徐百川眼裏卻是另一種場景,他臉色因為剛洗過熱水澡而泛紅,眼眶又在剛受過委屈後變得濕漉漉的,即使是自己的臉,卻有着不一樣的感覺。
“不,不是。”徐百川有些結巴,不敢去看他的目光,低着頭妥協,“不冒昧,我現在就去洗。”
徐百川幾乎全程閉着眼睛把澡洗完,出浴室後的他不僅僅是臉頰泛紅,耳尖也仿佛要滴出血來。
正當他想着怎麽去面對季慕清時,卻發現他正平躺在床上,胸腔上下起伏着,呼吸平穩。
确定他已經睡着的事實,徐百川的尴尬才緩緩消失,他輕手輕腳地将桌面上的藥膏拿到洗手間,對着鏡子艱難拆開繃帶又重新上藥,結束後他才再次回到房間,季慕清翻了個身,臉正對着他的方位。
季慕清房間只有一張床,而他占了一側,另一側的位置足夠徐百川躺下,很明顯是給他留的位置。
跟李捷發過請假的消息,徐百川小心翼翼爬上床,擡手按下頂燈的開關,緩慢躺下,生怕将季慕清吵醒。
室內一片靜谧,除了偶爾從窗外溜進來的幾縷月光亂竄,其餘地方都很平靜,但徐百川的心跳并不冷靜。
憑借他從小接受國外教育,以及性啓蒙過早,應當經驗豐富。
但事實并不是如此,徐百川非但沒經驗,甚至連男生的手都沒牽過,原因無他,他喜歡單純的亞洲男性長相,對那些黃發白皮男絲毫沒有興趣。
不過,徐百川也算是白皮,就是有些瘦,剛才他打沐浴露時,幾乎是兩只手掌就能把他的腰握住,腹肌什麽也壓根不複存在。
思緒停滞,耳尖剛消逝的溫度再次襲來,徐百川搖搖頭,試圖将腦子裏的污穢甩出去。
“你睡了嗎?”
左側冷不丁出現一道聲音,徐百川甩頭的動作停下,轉過頭時卻只看到他一個模糊不清的側身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