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第11章 11.
民宿老板在海邊開了家特色SPA館，客人過去消費打五折。
睡過午覺後，書顏騎着小電驢過去。她選了最便宜的套餐，躺在面朝大海的小木屋裏，透過玻璃牆看海浪。
浪花拍打礁石，聲音沒什麽規律，卻格外催眠。加上按摩師手法到位，沒多久，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這就是斷網的好處吧，外面都亂成一鍋粥了，正主睡得嘎嘎香」
「她不是才睡完午覺嗎」
「聽着海浪，聞着花香，微風怡人，簡直不要太舒服」
「有點無聊，晚點再來」
二十分鐘後，服務結束。
書顏在鬧鐘聲中自覺醒來，坐起來動了動肩頸，被按過的地方舒服了許多，身體也在無形中輕盈了不少。
付錢的時候，負責收銀的小姐姐看了她好幾眼，一度欲言又止。
察覺到不對勁，她主動開口：“怎麽了？是價格不對嗎？”
小姐姐搖頭。
書顏思忖片刻，當即低頭看自己的衣襟，想着她是不是睡覺流口水了，毀了形象，所以人家想提醒她。
然而，衣服上幹幹淨淨。除了細微幾處皺痕，沒什麽不雅的地方。
小姐姐不吱聲，書顏只好轉向攝像，“小劉，我有哪裏不對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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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愣了下，手一抖，不知不覺拉近鏡頭，給她拍了個特寫。
書顏長着一張無可挑剔的鵝蛋臉，兩彎細眉如黛，漂亮的眉弓下栖着一雙杏仁眼，雙瞳剪水，靈氣橫生。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小劉忽的結巴起來，“沒、沒有不對勁。”
此時，直播間炸出不少書顏以前的粉絲，紛紛出來吹彩虹屁。
「啊啊啊書書太好看了」
「瘋狂截圖2333」
「嗚嗚嗚我決定原諒她」
「書書顏值回春，本顏粉也該麻溜爬回來了（乖巧跪坐）」
其他人倒是不以為意，有話直說，沒有因此而吹捧她。
「書姐也就剩一張臉了」
「隔壁打沙灘排球累得半死，她在這兒享受，錢可真好掙」
「今天咋不幹活了？」
「節目組能給她安排點活嗎，她看起來好閑，我有點不适應」
「前面的，你們是魔鬼嗎？哪怕是生産隊的驢，也得喘口氣吧」
書顏不知道有實時直播，她收好手機，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确認臉上什麽也沒有，這才安心離開。
-
離開SPA館後，書顏在海邊閑逛，最終物色到一塊陰涼地。
這是一片椰樹林圍成的綠蔭，被綠葉篩過的陽光比沙灘上的溫柔。
書顏從包裏拿出未充氣的懶人沙發，她四處看了看，随即抓着沙發開口的兩邊，在椰林道上迎風奔跑起來。
不一會兒，人跑出鏡頭畫面，只剩下風呼啦啦灌進狹長口袋的聲音。
「才一會兒沒看，聽聲音我還以為臺風來了，吓死我了」
「人跑哪兒去了？」
「鏡頭別晃啊（暈）」
「唉，終于好了」
攝像挪遠了些，選了個更開闊的視野角度，将書顏拍了進來。
她跑了兩圈停下來，微喘着氣，一絲不茍收攏沙發，扣上卡孔。
海風吹過她略顯淩亂的頭發，她放好沙發，取下左腕上的發圈，三下五除二綁了個低馬尾的雞毛毽子頭。
綁好頭發，她半躺着試沙發。
沙發和野餐墊是一套，出自一家名為“小野戶外定制”的淘寶店。
這家店的店主是原主經紀人，經紀人日常給原主拉工作，拉不到工作的時候，她就賣賣貨，掙點額外收入。
「看她躺着好舒服啊」
「這姐真是來度假的」
「野餐墊和懶人沙發啥牌子啊，看着蠻不錯的，有點想入」
「剛剛查了，野雞雜牌，貌似是書姐經紀人開的，淘寶粉絲才三千」
書顏躺着看天上的雲。
風吹過，雲一會兒變成獅子，一會兒又變成綿羊，變幻莫測。
看累了，她坐起來，從包裏拿出本子和筆，慢慢悠悠作起畫來。
看她這麽悠閑，陸陸續續有人退出直播間，還有人跑去投訴，希望節目組能給她找點活幹，讓她動起來。
約莫二十分鐘後。
一張栩栩如生的「貓貓舔爪圖」躍然紙上，站在書顏身後的小劉忍不住稱贊她，“徐老師，你畫得真好！”
書顏淡淡道：“還行吧。”
“勉強能看。”
她在第3個小世界做過漫畫家，被系統關在小黑屋裏苦練畫技。時隔三年，她如今只能記起一些尋常技巧。
“挺好看的。”小劉又誇了一遍，特意給她的畫拍了個特寫。
這時，從某個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書顏循聲擡頭，無意間看到了從越野車上下來的程尋。
他今天的裝扮和以往不太一樣，之前基本是休閑花襯衫搭純色短褲，今天卻穿了套新潮的複古牛仔套裝。
上衣無袖T恤加馬甲，露出線條流暢有力量感的胳膊，下裝寬松牛仔褲，腳踩一雙白色板鞋，他走兩步推一下鼻梁上的墨鏡，看上去和那副眼鏡不太熟的樣子。
不一會兒，程尋走過來。
他單手摘下墨鏡，別在衣服領口，沖她微笑，“下午好啊，徐小姐。”
書顏收好本子，點頭示意。
“下午好。”
她往旁邊挪了挪，給他勻位置，“出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程尋坐下來，故作輕松地清了清嗓子，“其實也沒什麽。”
他不忍心講她被投訴的事兒，換了個表達方式，說：“我今天的任務完成了，但導演覺得我很閑，又給我加了任務。”
書顏眨眨眼，等他的下文。
程尋側過臉，剛準備說話，這時，身下的沙發突然晃了下，莫名有一股力量把他往書顏那邊擠。
他回頭，往右挪了挪，憑借臂長優勢，将微微翹起的沙發一角按了回去。
“危機”解除，程尋偏頭看她，“可能是我太重了，現在沒事了。”
書顏愣了愣神，“謝謝。”
少傾，她用手按着她那邊的扶手，問他：“你的任務是什麽？”
由于手臂和腳都在用力，書顏的臉頰稍微有些泛紅。杏眼桃腮，肌膚清透，隔近了看給人不小的視覺沖擊力。
程尋看着她，一張唇動了半天，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兩人對視，網友看戲。
「笑死，這沙發非坐不可嗎」
「沙發質量真好，兩個人坐都沒漏氣，換成偶像劇已經意外親上了」
「程尋你直接說你想跟人約會得了，人家導演組讓你過來找點事，你穿這麽騷包做什麽（偷笑）」
「沙發已種草hhh」
「愣是給我看出CP感了，這哥的害羞全寫在臉上，藏不了一點」
椰子樹下，程尋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道：“我聽說你想看藍眼淚。”
“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走陸路就可以過去，你去麽？”
書顏：“在哪兒？”
如果是攻略上沒提及的地兒，她覺得她得斟酌斟酌。
“藍嶼灣。”他回。
書顏若有所思：“這個地方我在攻略上看到過，但大家說那邊是私人場所，不對外開放，咱們進不去。”
程尋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還……”她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藍嶼灣是你家的？”
程尋搖頭，“那一片是我朋友家的地兒，我小時候經常去。”
書顏笑，“既然如此，那咱們趕緊回去吧，先吃飯，再去藍嶼灣。”
程尋：“顧景行他們回民宿了，他們待會兒要做飯，廚房不得空。”
書顏沒糾結，“我手上還有120塊，買兩份面應該夠了。”
程尋訝異：“你請我吃？”
書顏“嗯”了聲。
“藍嶼灣不好進，你這個人情我肯定得還。”她微微彎腰，将懷裏的本子和筆放在野餐墊上，“可惜節目經費有限，等回了帝都，我再好好謝謝你。”
說完，她快速起身，一只手扶住沙發，示意程尋也起來。
等他起來，書顏将沙發放氣，立起來抖了幾下，接着拍掉上邊殘留的草屑，仔細折好，放進收納包。
收完沙發收野餐墊，程尋在另一頭幫她，她問：“你想吃什麽？”
餐墊對折再對折，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一點點靠近。書顏低着頭，不經意間注意到地上交疊的人影。
他比她高，目測有……
思索間，頭頂傳來聲音，很輕，帶着試探的意味：“我想吃番茄肉醬面。”
“你會做麽？”
書顏擡頭，意外撞到男生清澈的目光，她定了定神，在他眼中讀出了幾分期待，還有幾分……羞澀？
她不知道他在害羞什麽，默默往後退了半步，“我是沒問題。”
“但咱們去哪兒借廚房？”
程尋咳了一聲，拿出手機撥號，“稍等，我問問我朋友。”
他說着走遠，沒多久又回來，“他同意了，我們現在去買食材？”
書顏莞爾：“好。”
-
買完食材去藍嶼灣，半路上，書顏收到節目組發來的任務短信。
「點擊鏈接，翻看微博熱搜，讀至少15條争議評論并回應。」
書顏讀出屏幕上的文字，話音剛落，進來一條新短信。
是節目組發的鏈接，鏈接後面跟着一條臨時賬號和密碼。
她點開鏈接登微博，看着位居文娛熱一的詞條，不禁眯起眼。
“徐書顏摳門”？
昨天宋香香給她看過熱搜榜，上面有聊她廚藝的，有聊她的手的，話題五花八門，但好歹有出處。
平白無故說她摳門，還被人聊到熱一的位置，未免有些無厘頭。
書顏帶着困惑點開熱搜，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條熱門博。
娛樂八點檔V：
熱騰騰的新瓜出爐喽！
《戀戀奇旅》給徐書顏單開直播間，結果這姐剛有點熱度就翹尾巴。她摳摳搜搜，連二十塊都不肯借，還故意往嘉賓傷口撒鹽，情商特別低。[視頻]
——看完了，只能說書書沒男人緣是有原因的，EQ堪憂（28242贊）
——讨飯姐沒腦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又拿刻薄當可愛呢[白眼]（26511贊）
——呵呵，大家看笑話罷了，又作又廢，除了一張臉以外一無是處，誰會真情實感粉她啊（15927贊）
從上往下數，前10條一溜嘲諷式評論，每條獲贊不低。第11條往後，零零碎碎夾着幾條為她說話的。
——弱弱說一句，徐書顏精打細算也是有原因的。節目組給的經費本來就少，也不能全怪她吧（2262贊）
——這個世界終于癫成了我不理解的樣子，自己手頭不寬裕的情況下，不想借錢不是很正常嗎？（1805贊）
——不是洗，書姐的錢是她自己買菜做飯省下來的。她沒CP，沒約會經費，自己想出去玩也不可以？江皓宇本人都沒提借錢的事兒，看客瞎操什麽心（679贊）
書顏一目十行地看了幾十條評論，順手滑到頂端，又看了遍原文。
節目組給她單開了直播，然後中午吃飯那段被過度審判了。
而據視頻片段，當時有80多萬人看她和江皓宇吃飯洗碗。除此之外，視頻片段在微博有一千多萬播放量。
簡直不可思議。
另一邊。
駕駛座上，程尋見書顏一直低着頭，以為她看惡評看哭了，忍不住安慰她說：“徐小姐，正所謂日久見人心。”
“我相信總有一天，大家會看到你的優點，然後喜歡你的。”
“你別太難過了。”
就在網友們也以為書顏哭了的時候，她驀地擡起頭，沖程尋笑了笑。
“你專心開車，我沒事。”
“沒事？”程尋放慢行車速度，逐步停車，“那你剛才怎麽……”
書顏握着手機，往後靠了靠，“我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程尋看她一臉沒事人的模樣，心中隐隐生出幾分敬佩。
“真沒事？”他再次确認。
書顏雲淡風輕：“嗯。”
“真正讨厭我的人不會給我半點眼色，程老師你說是吧？”
“愛之深，責之切。”
“我懂。”
程尋一噎，“有道理。”
網絡彼端。
準備對線的黑粉：？？？
前排樂子人：牛逼哈哈哈
線下某轟趴。
男男女女握着手機面面相觑，死一般的寂靜過後，有人弱弱發問。
“老大，咱們還罵不？”
“先停一停。”
“別把她罵爽了。”
“……”
“那、那還看麽？”
“……繼續看吧。”
“也是，來都來了。”
“再說她還沒讀評論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