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在大明當邪神》9
第67章 《我在大明當邪神》9
【我飄出村子的時候, 看到了村裏池塘裏凝聚的女嬰怨魂,密密麻麻,擠滿了池塘。
我走到村外的時候, 看到村裏的男人領着自己的妻子,跟另一個外村的男人一手交錢, 一手交人。
我聽到外村男人說:“我女人生過兩個兒子, 保證能給你生個兒子。”
村裏的男人語帶嫌棄:“要不是我娶不到媳婦,我才懶得買你家的女人生兒子。不過說好了, 三年時間,生了兒子歸我, 三年內你不能來找她。”
外村男人賠笑:“雖然不好看也不是黃花閨女, 但是你放心, 能生!三年,三年一定能生!”
在他們交易的時候,女人一臉麻木地站在兩人中間,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我仿佛看到了她脖子上無形的繩索,看到了她疲憊的身軀,在不同的家庭裏辛苦耕耘, 最後能得到的只有皮鞭。
村裏的男人牽着外村男人典當的妻子,回到村裏自己家中。
他們路過村口的小池塘,村裏男人還威脅女人:“如果你生了女兒, 我既要把她溺死在這裏。如果你連續三年都只能生女兒, 浪費我的錢財,我就把你也溺死在這裏。”
我看到, 女人空洞的雙眼看向池塘,眼神甚至有了一絲渴望……】
“這是典妻?”
南宋, 文人洪邁一下子就看出了這個交易到底是在做什麽。
因為宋朝的商品經濟發達,女子和女性的生育能力也變成了一樁買賣。
典妻,又叫租妻,一般是娶不上媳婦的男人出錢購買別人的妻子給自己生孩子。雙方會寫下契約,約定好時間,在這一段時間內,典妻原本的丈夫不得與她相見。
不止是典妻,宋代還有職業妾室,同樣是寫下契約約定好做多長時間的妾,甚至還有貧苦人家從小養女兒就是為了長大賣給有錢人做妾,還可以這家做幾年,那家做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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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浒傳》中,魯智深吃酒時遇到哭泣的金家父女就是如此,金父當時哭訴的也不是因為金翠蓮被鄭屠逼迫做妾,而是逼迫之後不給錢。後來魯智深再遇時,金翠蓮已經成為了趙員外的妾。
洪邁在自己的《夷堅志》中寫窮人:“典質妻子,衣不蔽體,每日求乞得百錢,僅能菜粥度日。”
元朝時,曾經明令禁止: “受錢典妻妾者,禁。”
但卻有禁無止,明清晚期因為男女性別失衡,反而越發普及。
文人同情典妻的男子家中貧困,卻不知道,賣妻生子的男子等協約時期結束,妻子回家之後,依然對此事耿耿于懷,以至于會發生“殺妻案”。在清末的刑事案卷中,此事屢見不鮮。
【我想,這裏的男人不親自體驗一下當人妻子和生孩子的辛苦,是不會良心發現的。
指望他們自己不可能了,還是指望我吧。
既然男人娶媳婦難,那自己做人媳婦、內部解決不就可以了嗎?
既然男人都想要生兒子,還嫌棄女人生不出來,那自己生不就行了嗎?
自己生的要是還嫌棄,那也沒資格怪女人,還是怪自己吧。
我返回村中,經過幾個晚上的辛苦,終于與村中其他女鬼達成了統一規劃!
于是,一夜之間,村裏所有的男人都大起肚子,并且親自感受到了胎動。
村裏的男人突然看別的男人無比順眼,開始厭惡女人,喜好男色,并且熱情地迎娶男妻。
反正全村男人都能生孩子,娶誰不是娶!】
李汝珍目瞪口呆。
他寫女兒國時寫男子做女子打扮、女子做男子打扮,也沒說男人生孩子。
天幕以前提到的李治和武後靈魂互換,但是身體還是本尊,還是女子生子,怎麽現在直接跨越到男子懷孕生子了?
相比之下,男人好男色娶男妻都不算事!
他還年輕的時候,沒少見到或者聽到類似的事情。
比如乾隆二十五年時,當年狀元及第的畢沅,就有一位非常出名的“男狀元夫人”,是一位伶人李桂官。
著名詩人袁枚和趙翼都曾經為他寫過長詩,袁枚作《李郎歌》,趙翼作《李郎曲》,都在寫李桂官年少時的俊美和與狀元一見鐘情的感情史。
等到了道光年間,還有文人陳森,寫出著名的同性小說《品花寶鑒》,其中就是以畢沅和李桂官為原型,塑造了主角田春航和蘇蕙芳二人的交往經歷,蘇蕙芳的原型就是李桂官。
總之,對清朝的男人而言,娶男妻不算什麽,這也不影響他們再娶女妻生子傳後,比如畢沅後來娶名門女子,李桂官年邁後主動請纓離開,畢沅贈以重金,李桂官還可以做玉石生意。
這樣的“男狀元夫人”,光是有記錄的就有8位,李桂官、畢沅只是其中最為出名的一對,卻不是唯一的一對。
【這一切,對我來說并不難。
畢竟明朝中後期,本就因為男女性別極端失衡、男人娶不到媳婦,于是誕生了不少男妓和契弟文化。
明清時期,男男相/奸從民間到官場無一幸免,師父強迫徒弟、上官強迫下屬、地方官強迫新上任的外來官員,在史料中屢見不鮮。
甚至還有男人開始利用官員的好男色,主動向上級或者地方上的藩王獻媚,以換取升職加薪。
當然,我覺得不過是讓男人體驗到了自己作惡的報應,卻有人不能理解。
等我結束這一切,看着大肚男人滿村、家家戶戶後院都有了男媳婦孝順公婆後滿意離開,沒走多遠,就被一個多事的和尚攔了下來。】
雍正時期,胤禛就面對着一封讓他感到惡心的奏折,這是一個地方官上任、被當地上司請客結果灌醉後被侮辱的事情。
這位小官沒有沉默,在奏折裏向帝王哭訴。胤禛直接下令嚴懲那位兇手,罷官收監。
但并不是所有皇帝都會如此秉公處理。
事實上,涉及官場男男案件,滿清皇帝偏心滿人才是常态,經常只是把兇手調離崗位,高舉輕放,事情過去了繼續高升。
只有親自經歷過這樣的痛苦,男人才知道,被人輕視、被人侮辱後還倒打一耙,被人肆意玩弄後又踐踏尊嚴,被人傷害身體後還污蔑名聲,是多麽痛苦的事。
許多女人自殺,根本不是什麽“想不開”,是因為痛到極致,生不如死。
【和尚覺得我倒反天罡,為非作歹,我笑死了。
佛家不是有天眼通可以看到未來嗎?
我助他一臂之力,讓他看到大明的未來。
我讓他看看男人作惡的打旱魃受害者從女人身上蔓延到男人身上,看看多少女人因為家暴而死、又有多少男人晚年無依無靠而死,看看藩王強搶民女獨占多少女人、民間多少男人終身娶不到妻妾卻怪罪女人嫌貧* 愛富,看看光棍男人越來越多會帶來什麽禍患,看看明末的幾十萬光棍大軍起義!
男人動不動責怪妻子生不出兒子就讓自家香火斷絕,但是當你睜開眼看看歷史,無一例外能看到,斷絕香火的,是男人自己。
無論是男人發起的戰争、戰争中無辜殺死的婦女老弱,還是種種只針對女性的嚴苛禮教中害死的女性,最終報應不爽,回報到了男人自己身上。
總有酸儒腐儒說什麽“陰陽協調”不能“颠倒陰陽”,男人溺死女嬰、打死妻子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什麽叫颠倒陰陽,看看明末的光棍起義,足以給所有帝王一個深刻的教訓。
看看許多所謂“生男村”的池塘和女嬰怨魂,我從不同情那些娶不到妻子的男人,也不同情擔憂兒子養老的老人。
自作孽,不可活。
這是報應。】
少林寺,方丈揪着胡子着急:“天眼通不能看到未來啊!小說這麽寫會讓大家誤會的!”
天幕曾經說少林寺有武僧、僧兵,說“天下武功出少林”,已經讓少林寺又幸福又煩惱,來了更多的香客,但是問題是許多人都想來習武當大俠,少林寺的武僧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當的!
現在又來了“天眼通”看未來,方丈有些苦惱。
天眼通,是指能了知十方諸化佛所現之法為何因緣,應何心念所講的能力。
天眼通并非特異功能,也不是神話傳說。是人人通過修習佛法皆可擁有之智慧(1)。
後世對佛教和少林有什麽誤會,怎麽如此誇大,以後再來許多人點名要學天眼通怎麽辦?
一位僧人猶豫一番說道:“師父,天幕說的殺女嬰,民間的确很多。我老家以前就有……”
“哎。” 方丈并不意外,寺廟裏不少僧人就是收養的孤兒。“寺廟裏以前收養了不少孤兒,但是收女嬰實在不便。”
僧人到底是真正有慈悲心的僧人,依然不肯放棄:“可是……”
方丈同樣沒有放棄的意思:“寺廟不便,就讓香客出資建育嬰堂,還讓比丘尼去收養吧。這種風氣不會因為天幕的小說立刻消失,只能盡可能救下一些不該死的無辜女嬰。”
“是。”僧人開心地答應了,并且積極地準備起來。
個人的力量雖然有限,但是能救一個是一個。只要能教授女嬰一些生存技能,半大的孩子就可以養活自己,以後立足于世間,沒準比一直被家庭拖累打壓的女孩過得還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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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在黃州,與友人王天麟一起聚會聊天。
聽到這裏,王天麟突然說道:“黃州本地也有這樣的惡習。一般人因為家庭原因,只願意養兩男一女,只要再多生就會溺死。”
蘇轼有些驚訝:“法律不是明令禁止溺嬰嗎?”
看到對方的沉默,蘇轼懂了,他問道,“溺死小的還是?”
王天麟苦笑:“說是養不起會溺死後面的,實際上只會溺死女嬰。家裏再窮,生了男嬰也還是會養起來。”
蘇轼看着面前的小食,有些食之無味了。
他沉默許久,放下筷子:“我要向本地富商籌集資金,建立育兒會。分人管錢,有人管帳,好好把女嬰養大成人,再傳授技術,以後讓她們可以自立。”
話雖如此,蘇轼依然心情沉重。
因為大宋并非沒有育嬰堂。
育嬰堂、養濟院、保育堂等等慈善機構應有盡有,還有義倉、義田,都是用來救濟他人的。
慈善機構收養孤幼棄嬰,贍養孤老、殘疾人、養濟貧困寡婦、貞烈婦女,義倉義田是向貧苦病人施醫施藥,給貧困人家捐助糧食米布。這些機構有的是富戶捐助,有的是官吏和朝廷成立。
在政令通達、朝廷經濟發達的時候,自然是能夠維持的比較好。
而到了王朝末年,或者不需要末年,只需要運營者貪污、又或者地方上頑固思想不改,各種惡習依然存在,始終不改。
蘇轼遙遙看着天幕:天幕是全天下都能看到的,比大宋的律法能達到更遠的地方,真希望民間的百姓能受到啓發,愛護自己的孩子啊。
【我處理完村裏的事,疲憊的仿佛做牛做馬,連軸轉的耕地一晚上不停歇,累死我了!
一想到害我累得要死的兇手,是不做人的男男女女,我就來氣。
有時候我都想,要不幹脆進宮,去找皇帝們談談心。
經過這些事情之後,我更加下定決心。
明朝皇帝以宮女後妃殉葬,死者衆多,堪稱歷代之最。
連兩個少數民族政權都沒明朝殉葬多。
我想,無論是南京皇城還是北京紫禁城裏,怨魂應該是很多的。
我若是去找皇帝複仇,說不定可以直接拉起一支“女鬼起義軍”。
無處不在的民間惡習我改不了,女鬼複仇也吓不住他們,那我直接找皇帝,逼皇帝改!】
修南京皇城的朱元璋:“真是豈有此理!”
他自己就是農民起義軍出身,沒想到張士誠、陳友諒都打贏了,還得面對一支“女鬼起義軍”。
盡管知道小說是假的,但是身為帝王,聽到起義,對這種影響皇權統治的存在本能的厭惡。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卻是知道有女性起義軍首領。
元末農民起義軍中,朱元璋曾和劉福通都是韓林兒的手下,當白蓮教領油劉福通、韓山童所領導農民起義時,還有一個記錄很少的女人——金花娘子,也在率衆起義。
元末明初的文人葉子奇所寫的“元明史料筆記從刊”之一的《草木子》中,《草木子》詳細記載了元末各種農民起義,也包括紅巾軍起義和金花娘子起義。他用“此其大者”四字概括金花娘子的領導能力,稱贊她有相當的謀略。
葉子奇與劉基劉伯溫、宋濂同為浙西有名學者,只是後兩人被朱元璋重用,葉子奇不但被朱元璋只任命為小吏,後來還将之下獄。
《草木子》一書,便是葉子奇在洪武十一年在獄中所寫。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下巴,他與金花娘子發動起義的地方沒有交集,等後來自己起勢時,金花娘子已經銷聲匿跡,不知道是戰死還是失敗後隐居了起來。
既然葉子奇似乎對金花娘子有些認識,不如招來問問(2)?
天幕此番關于大明對女性的各種苛待,讓朱元璋有不妙的預感。
白蓮教裏,可是有不少女性首領。他的大明剛剛建立,可不想再迎來什麽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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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北京紫禁城的朱棣:“天幕這長樂,或者說寫這本書的作者,看起來對大明真的很讨厭了。”
徐皇後冷眼看着他:“陛下,有些事我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也要讨厭了。”
也就是她投胎好,現在貴為皇後,若是她也是民間某個惡習根深蒂固的地方民女,誰知道會經歷什麽。
朱棣心虛:“改改改!一定改!”
說完再教訓自己的好大兒朱高熾和好聖孫朱瞻基:“你們也要記得,不能讓天幕上的這些惡俗繼續發展下去,不然哪天說不定真有‘女鬼起義軍’出現在紫禁城裏。”
他并非真正的迷信鬼神,畏懼紫禁城裏有鬼。而是怕有些人冒充女鬼,打着女鬼的名義起兵反明。
朱高熾表情肅然:“确實,得提防唐賽兒白蓮教之流。”
提起“唐賽兒”,一群皇族齊齊變了臉色。
永樂年間,山東地區作為主戰場經歷了“靖難之役”,後又連續爆發水旱災害、蝗災,唐賽兒的父母丈夫全部身死,家破人亡。偏偏朝廷赈災無力,徭役不休,征斂不息。
唐賽兒自稱“佛母”,率衆在青州憤而起義。
她率領的起義軍人數多達數萬人,攻占了青州、諸城、安丘、即墨、壽光、莒縣等地,擊斃了朱棣派去的招安使者、派去鎮壓的大将高鳳、指揮使劉忠等将領。
雖然唐賽兒起義最終失敗,但是唐賽兒成功隐藏。
朱棣抓了全國數萬尼姑和女道士來搜查,最終也沒找到唐賽兒蹤跡。
此事過後,明王朝深受震動,不得不對農民做出讓步,當月開始赈災青州、萊州等地,罷免徭役賦稅和受災之地的田糧。
盡管民間書生各種造謠,把唐賽兒妖魔化,說她是“妖道”“妖尼”“妖賊”,但是朱棣知道,山東當地百姓非常感激唐賽兒,把她起義的卸石棚寨改名為“唐賽兒寨”,為她立碑紀念,甚至還偷偷給她設立宗祠(3)。
最重要的是,唐賽兒發動起義時非常年輕,組織力卻很強,短短60天連續攻克山東多地,把地方官府官吏打的落花流水只顧逃竄。
唐賽兒自幼習武,戰場上親手擊殺兩名明朝大将。戰後還在百姓幫助隐藏下逃遁至今,讓朱棣不得不防。
在另一個時空,沒有唐賽兒,卻有一群可憐的宮女。
嘉靖朝,紫禁城中,一群宮女便是如此聚集在一起,小聲商量着:
“這個名義不錯,不如,我們就叫女鬼起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