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夜獨行
長夜獨行
容清洛拿着托盤回到吧臺。
小麗遞給她一杯水，殷勤笑道：“清洛，謝謝你，我實在是不敢去給她們送咖啡，只好麻煩你。”
容清洛搖搖頭：“小事兒。不過，說起來，她們看起來都又漂亮又可愛，你怎麽這麽怕她們，每次都讓我替你去？”
小麗環顧四周。
剛忙完一陣，這會兒是一個空檔，吧臺周圍沒什麽人。
她招手示意容清洛湊過來，才小聲道：“清洛，我初中和她們一個學校的。當然我就是很普通的人，所以她們不認識我，但我可聽說過太多她們的事跡了。所以一見到她們就有些心裏犯怵。”
容清洛眼神微亮，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有八卦？”
小麗：“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容清洛本來想再問一問，可是這時，和容清洛負責同一片區域的萬姐喊她，她只好道，“我先過去，有空再聊。”
容清洛走向沖自己招手的萬姐：“萬姐，有什麽事嗎？”
萬姐：“又被小麗喊去幫忙了？”
容清洛：“是啊，剛剛那會兒吧臺那裏有點忙。”
萬姐點頭，指着面前幾個大箱子道：“這批書要上架，你來負責一下。”
容清洛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好的。”
于是便專心整理起書來。
時間緩慢流過，有聲音在旁邊響起。
“汀洛？”
以為那人在叫“清洛”，容清洛側頭望去，是一個陌生女子。
見那人滿臉震驚地望着自己的模樣，容清洛友好問道：“你好，請問剛剛你是在叫我嗎？”
陌生女子回神，小心翼翼道：“是你嗎，嚴汀洛？”
嚴汀洛？
容清洛禮貌微笑道：“女士，您恐怕認錯人了。”
陌生女子道：“抱歉，你和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長得太像了，不僅長得像，連聲音和身形都很像，所以我一時認錯了。對不起，打擾你工作了。”
這位女士一直道歉，倒讓容清洛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沒事的，能和您的朋友有幾分相似，是我的榮幸。有機會的話，我倒是很想認識一下您的這位朋友。”
沒想到，這陌生女子卻露出一份哀傷的神色：“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容清洛錯愕，連忙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節哀。”
陌生女子沒說什麽，勉強微笑着道別離去。
容清洛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沒将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轉身繼續整理書籍。
快到中午時，林晶三人準備走，一直悄悄注意着她們動靜的容清洛借着書架的遮擋亦步亦趨地跟着幾人向外走，以期聽見她們在說什麽。
林晶很敏銳，她似乎注意到什麽，扭頭掃視四周。
容清洛連忙往後退，躲在一個書架的後面。
她這一退，便一不小心撞在後面一人懷裏。
後面那人很快退開。
容清洛見林晶三人已經走出大門，便不再追。
她回身，發現自己剛剛撞到的是一個青年，而這個青年正在地上撿書。
“不好意思，我來幫您撿吧。”說着，容清洛蹲下身來撿書。
都是些古典文化相關的書。
《詩經》、《論語》、《古文觀止》……
容清洛心想，還挺有文化。
那青年本低着頭，見她把幾本書遞到他面前，他擡頭接過書：“謝謝。”
容清洛這才看清他的眉眼。
面如冠玉，俊雅清新，溫文爾雅。
雖然是寒冬，但是書店裏暖氣很足。
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懷裏抱着一摞書。
黑衣黑褲，只是沒戴口罩。
青年在書架中穿梭，還在找書。
容清洛悄悄擡手，在自己的視線裏擋住青年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他的額頭和眉眼。
這人……她在醫院頂樓的天臺見過。
原來他長這個模樣。
容清洛多少還是對他最後的選擇有些好奇的，便沒有走遠，默默留意着他。
*** ***
周衡立在收銀臺付好款之後，見身後并沒有人排隊，便沒有着急離開。
收銀員詢問：“先生，請問還有什麽需求嗎？”
周衡立：“貴店提供配送服務嗎？”
華章書屋并沒有這項服務。
所以收銀員抱歉道：“不好意思……”
只是，收銀員的話還未說完，容清洛走了過來。
她笑道：“先生您好，您買的書很多呢，我們華章書屋竭誠服務每一個顧客，特殊情況會特殊處理的。您現在是不方便把書帶回去嗎？那您可以在這裏登記一下地址，我們會派專員将您購買的書打包送去。”
說着，容清洛從工作服的大口袋裏摸出筆記本和筆。
“好的，謝謝。”周衡立很爽快地留下一串地址。
臨走前，他抽出其中的一本書：“這本我随身帶走。”
“好的，您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容清洛微笑。
她一眼快速地掃過封皮，看到上面印有“了凡四訓”幾個大字。
這是什麽書？
青年似乎還有事情，沒有過多停留。
收銀員同事目睹了全程，調侃道：“人都走了，還看呢。我怎麽不知道咱們店裏還有配送到家這項服務呢？”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姐，您看他買了這麽多書，咱們适當地幫幫忙，下次他還來呢。”容清洛打包票道，“姐，我今天上早班，下午下班早，我下班後騎車給人家送去，絕對不會給店裏名聲抹黑的，也不會耽誤正常的上班時間。”
收銀員笑道：“小夥子确實帥，你看上這個小夥子了？”
容清洛又不好說實情，只好道：“看上了，怎麽樣？”
收銀員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熱心阿姨，她笑着鼓勵道：“看上了就加油去追呀，看好你哦。”
容清洛讪笑着抱着青年留下的書和寫着地址的紙條走開。
*** ***
周衡立離開書店後，一邊往學校趕，一邊發信息：“書已買，書店會配送到家，放心。”
對面很快回複：“謝謝。”
周衡立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打下幾個字：“最近還好嗎？”
卻始終沒有按下發送鍵。
皺眉沉吟半晌，他終究還是将兩人的對話信息都删掉，沒有再和對方聯系。
*** ***
下午五點左右，容清洛将打包好的書放在共享單車的車筐中，按照紙條上的地址騎車來到附近的一個小區。
嚴靖誠為了方便聯絡，給她配了一部手機。
所以她現在也是有手機的人了。
容清洛拿出手機，撥通紙條上的電話。
通話音響起，容清洛心裏一陣緊張。
電話很快被接通，對面響起歡快的少女聲音：“你好。”
容清洛：“你好，這裏是華章書屋，今天一位帥哥在書店買下許多書，讓我們配送到北沙路37號秀林小區7棟文先生家裏，請問這是文先生家嗎？”
那少女似乎有些疑惑：“帥哥？什麽樣的帥哥？”
容清洛：“他看起來20歲出頭的模樣。”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
就在容清洛以為電話掉線了的時候，對面響起另外一道比較成熟的女聲：“好的辛苦您了，請您把書放在門衛室就行，我們會抽時間去取的。”
容清洛：“好。”
她按照對面人的要求，把書放在門衛室。
不過在那之後，她并沒有馬上離開。
容清洛把共享單車還到指定區域，然後穿過人行橫道，在小區對面的超市裏買了一包零食。
接着便在超市外的長椅上坐下，觀察着小區門口的門衛室。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
一位中年婦女和一個穿着初中校服的少女一起來到門衛室。
很快，她們抱着剛剛由她送來的書離開。
所以，他姓文嗎？
這是他的媽媽和妹妹嗎？
但是他為什麽自己不把書帶給她們呢？
容清洛拍下一張照片。
放大以後，卻覺得二人和那個青年長得并不太像。
正在思索着，手機裏突然進來一條短信。
「今晚例行彙報日，勿忘。另，見面時間推遲一小時。」
瞬間，容清洛再沒有探究其他人秘密的心思。
她自己還一攤子事呢。
容清洛搖搖頭，把零食包裝袋扔進垃圾桶，戴上帽子，起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