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它的報恩
第04章 它的報恩
據說它偶爾還會幻化回本體，人形。
但當它回歸人形時不也是個赤條條的裸男嗎？
那麽擔心走光，一旦幻化為人形，它第一時間會幹嘛？
陳香面前浮現出當這頭猛虎化形為人，兩手捂着隐私部位倉惶奔跑的樣子。
她心裏覺得既荒誕又可笑，但她當然不敢笑。
直播可以調整鏡頭。
她把攝像頭對準天空，誠言：“上校，您可以百分百的信任我。”
真誠是必殺技，在她誠懇的目光中劍齒虎歪了一下頭。
看來歪頭是它表達信任的方式。
陳香很擔憂它這種習慣會導致它患上頸椎病或者偏頭痛。
但為了治療順利她就不廢話了，直接開整。
不過她才拉開背包拉琏，取出生理鹽水和鑷子紗布，它呲牙：“嘶！”
同一時間直播間也于瞬間黑屏：
[信號中斷，它回歸人形了還是精神躁動了？]
[精神躁動幹擾到電磁信了吧，通常這種情況下它就該殺人了。]
[為主播點蠟，一路走好。也希望軍方能盡早解決這些可怕的異獸。]
是的，直播突然中斷，也正是劍齒虎的精神力幹擾導致的。
換言之，像它這種精神力，就不說機械武器，電磁類武器于它都沒有任何作用，監護區的防禦警報于它更是形同虛設，只要它想出去就可以黑掉所有警報。
而因為監護區是在聯邦人口密度最大的中央星，異獸又極不可控，近兩年民衆一直在向軍方抗議，要求将它們遷居到廢星或者是死亡星上去，亦或趁着它們殘喘帶病，戰鬥力有限，索性銷毀它們，也徹底解決變異病毒。
陳香離家兩年才剛剛回來，也不太理解民衆對它們的恐懼和憎恨。
也想象不到一頭異獸的精神力能有多強。
但當看到劍齒虎一皺眉就能叫直播黑屏，她終于有點理解民衆的恐懼了。
舉鹽水，她笑容明媚：“鹽水而已，我要幫你做清創。”
她拔來的草藥剛才用河水清洗過，晾曬在一片無菌醫療布上。
再指那些草藥，她說：“我不使化學藥物，就像昨天，還用草給你治療。”
當劍齒虎雙眸睜圓時，因為有雙鴛鴦貓眼，神态酷似挪威森林貓，有幾分高傲，又有幾分冷漠，但又因為毛絨絨而有種莫名的萌态……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然後它走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卧倒了。
當它卧倒再兩耳一豎，愈發像只挪威森林貓了，超大號的。
陳香把草藥裝進她從暫住點帶來的果汁機中，一鍵開啓榨汁，再幫它做清創。
因為它是卧着的，她也只需要坐在地上就好，倒能省不少力氣。
但有點麻煩，當它卧着，傷口就會被大腿遮擋住。
陳香想了想，跑到它面前來了個葉問蹲：“……能不能像我一樣抻一下腿？”
這還是第一次，她從劍齒虎那雙黯綠色的眸子裏看到了懵的神态。
它大概在想：她在幹嘛，玩雜耍？
陳香在湘西的時候學過功夫，葉問蹲做的極好。
她再蹲一次：“來吧上校，很簡單的，做一個。”
劍齒虎依然沉默，但也照她的樣子抻了一下，整個潰傷面就暴露出來了。
它的偶像包袱依然很重，隐私部位一絲不漏。
同一時間直播又自動重啓，但陳香把鏡頭調向了自己：
[主播還活着？]
[卧槽，這不是奇跡，是神跡，主播牛逼！]
[主播到底在幹嘛，為什麽要用榨汁機榨野草，在線蹲個課代表。]
[那不是草，是古典中藥，是華夏人應該都知道的？]
[我是華夏人，我就不知道什麽叫個中藥，但我可以去圖書館借本書。]
……
陳香昨天就懷疑劍齒虎的傷口裏有蛆，果然，她才噴了一股生理鹽水進去，立刻就有米粒大小，米黃色的蛆蟲從裏面滾了出來，它的肌肉也驟然緊繃。
怕它會因為吃痛而放棄治療，陳香環上它的大腿，一邊猛噴鹽水并用手猛擠，一邊嘴裏還喃喃的哄：“忍耐一下下，就一下下喔，咱們馬上就不痛痛了喔。”
立刻又是一聲寒寒的：“嘶！”
陳香秒懂，它不喜歡被叫阿虎，也不喜歡被她當成小寶寶哄。
既這樣她可就不客氣，要下狠手了。
舉起手術刀，她說：“咱們不需要打麻藥也能捱得住我切掉腐肉的痛，對吧？”
劍齒虎微眨那雙鴛鴦綠眸，再側了一下腦袋。
因為精神力源發于神經，麻藥的作用也在神經的緣故，這些異獸對目前所有的麻醉藥都有抗體，它們永遠無法被藥物麻醉，不論多痛都會保持清醒。
腐肉因為神經組織壞死，割起來倒不痛，但偶爾觸到好肉當然會很痛。
陳香雖一再小心，但為了能徹底清除壞死組織，總還是要切到好肉的，所以她才切了幾刀傷口處已然鮮血淋漓，血紅的紗布轉眼堆成了座小山包。
但她也不得不佩服，大老虎骨頭果然夠硬，一聲都沒哼。
用榨汁機榨出來的就是中藥材最新鮮的原液了。
這樣做出來的中藥只要不經氧化，細菌不入侵，比熬煮過的效果還好。
陳香用小塊紗布吸滿藥汁直接敷到患處，塞進傷口，再用大片紗布做整體包紮。
當中藥被直接敷在患處，又沒有麻藥幹擾，會是鑽心蜇骨的痛感。
劍齒虎也終于有反應了，牙齒在咯咯作響，渾身的毛毛炸的跟避雷針似的。
但全程兩個小時，它愣是一動未動。
陳香還是在湘西，幫獸類治病時養成的習慣，下意識在給手部做完消毒後撫它光滑的小PP，再拍它手感毛絨絨的腹部：“順利完成啦，咱們今天表現可真棒！”
應聲，烏黑的龐然大獸一躍而起，居高臨下的看她。
所以她又冒犯到他了？
陳香适時調整誇獎模式：“上校是監護區最棒，也最堅強的異獸。”
它歪了一下頭。
看來他喜歡這種模式的誇獎。
見它頭也不回的走進叢林，陳香大喊：“一次可治不好你的傷，記得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還要幫你換藥，而且……”
而且中醫講究內外兼修療效才會更快。
它要真想潰爛處能早點愈合，明天陳香還得給它采些口服類的草藥。
但劍齒虎就跟耳朵聾了似的，頭也不回的消失了。
洗把手打開光腦，看到又有一千塊入賬，陳香不禁打聲口哨。
[唯一在劍齒虎身邊待了兩天的監護師，陳香，牛逼了！]
[中醫，一種源自上古時期的醫療方式，但據說并沒什麽用，所以後來失傳了。]
[歷史文獻說它只是種安慰療法，大家散了吧。]
陳香雖然能看得到彈幕，但沒有看彈幕的習慣，也只在做完手術後拍了張照片給沈蓉報平安。
歇口氣，她該去找另一只綁定獸，金錢豹了。
……
同一時間，正在國防部，六角大樓開會的陸軍元帥霍華德接到夫人珍妮的視訊。
她問：“達令，難道你沒看我發的視頻嗎？”
霍華德說：“抱歉，最近抗議異獸的游行非常多，我也一直在忙着開會。”
珍妮女士瞪了丈夫一眼，沒好氣的說：“監護直播為什麽不開通打賞呢，我兒子昨天差點就沒命了，幸好有個女監護師救了他，我要給她打賞，現在就要。”
霍華德元帥說：“珍，民間現在非常反感異獸，民衆紛紛抗議游戲，要求我們将異獸搬離中央星，或者直接銷毀，反叛軍也趁勢發起了針對性的異獸斬首行動，一旦開通打賞，異獸的真實身份因打賞渠道而曝光，你覺得會發生什麽？”
曾經，S級将領們是聯邦的瑰寶，也是民衆的驕傲，但當他們感染變異，變成兇殘嗜血的野獸，民衆的崇拜也會随之散去，甚至支持反叛軍對它們的斬首。
直播不開打賞也是為了保護異獸們。
道理珍妮女士懂，可當面對特殊情況時她也難免會沖動，激動。
她只有一個兒子，天縱英材，才18歲精神力就達到了S級。
但三年前他感染變異，成了一頭游蕩于叢林中的金錢豹。
珍妮做不到像別人一樣，在孩子獸化以後還可以心平氣和生活。
三年來她每天都在各個直播間找尋它的身影，看它被監護師鞭打，看它與別的異獸鬥毆，并以淚洗面。
但就在昨天，一個女監護師不但搶救了奄奄一息的它，還幫它做了腹部按摩。
叫珍妮女士驚訝的是，多少監護師用鋼鞭都抽不屈服的，她的犟種兒子居然讓女監護師按摩了它足足20分鐘，它似乎還非常享受那種按摩，在那一刻熒幕前的珍妮感同身受。
此刻她就在陳香的直播間，沖動到想要打賞，也是想她能盡早找到她的兒子。
但一想到如果自己公開打賞，很可能會于公共平臺暴露兒子的身份，繼而給它帶來麻煩，她就又回歸理智了。
所有的激動化作一聲嘆息，她默默關掉了與丈夫的視訊。
回到直播間，她向上帝祈禱兒子能被陳香找到，繼續接受她的治療。
也就在這時叢林中悄然閃現一個獸形黯影。
珍妮女士聲顫：“上帝啊，那是我兒子吧，它如約來找監護師了。”
陳香也希望來的是金錢豹，随便摸它幾把明天就能收到八百塊，簡直移動的提款機。
但很遺憾，只看那雙墨綠色的眼眸，就依然是劍齒虎。
它嘴裏還叼着個什麽東西。
在陳香目光掃及時它把東西放到了草地上，又離開了。
[它在幹嘛？]
[卧槽了，它非但不攻擊她，還在給她送禮物，那是酬金，她幫它療傷的酬金！]
是的，很多野獸都會在人類給予幫助後回饋人類。
陳香在湘西時治療野生動物，就曾收到過狗送的骨頭，狼送的兔子。
還收到過鴿子不知道從哪裏偷來的軟妹幣，所以劍齒虎應該是在為剛才的診療送酬金。
那東西看上去并不大，難道是只鴿子或者燕子的屍體？
陳香不想收屍體，看都不想看。
[金光閃閃的，卧槽是金子吧！]
[傳言監護區有個大金礦。]
[主播快去看看，滿足孩子的好奇心吧，求求了！]
[恭喜主播，發大財了！]
陳香抽空瞥了眼彈幕，心說該不會大老虎送的真是金子吧。
它那麽通人性，知道她只愛錢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