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果他不在呢？
“毓~婷，你今天沒吃藥吧？”
你才沒吃藥！
“人家都要走到第二個十字路口了，你怎麽還不到啊？”
換做平時他叫毓~婷，她早就氣得跳腳，并且嚴肅的申明她叫蔚墨婷。可今天倒好，一上來就答非所問，不免讓心思缜密的人有些懷疑。
“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好餓呢，你快點好不好？要不然夜宵店都要關門了。”
吳侬軟語在耳畔，軟~綿綿的聲音融化了心裏的那顆糖，全身上下都跟着舒暢。只是這輕松的聲音裏摻雜了許多東西，不如往常那般悅耳動聽。
“你是不是有事？”遲耀察覺不妥，問。
天知道當墨婷聽到遲耀這麽問的時候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果然求助還是要找高智商的人，至少他能快速找到破綻。
“對呀，你怎麽知道？”
“你在哪？”
說這話時，遲耀正在換衣服，聽着另一頭衣物摩擦傳來的窸窣聲，墨婷緊張的心好像被打了一針鎮定劑。
“都給你說了人家馬上就到第二個十字路口了，你還問！”
“在那裏等我。”
“好，你快來哦，晚了我就不理你了。”
“手機還剩多少電？”
Advertisement
墨婷取下手機看眼屏幕，如實回答，“還有百分之十七。”
“不要挂電話，我馬上就到。”
知道墨婷害怕，遲耀一直在找話題和她聊天，她倒好，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向他吐槽丁雨珊駁回采訪稿卻不說原因的奇葩事，完全忘了此刻自己身處險境。
墨婷知道從家過來很快，卻沒想到五分鐘之內遲耀會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他風塵仆仆的走來，頭發被吹得淩~亂，外衣的扣子沒有扣，腳上還穿着拖鞋。
印象裏的遲耀衣着永遠是整潔的，像這麽不修邊幅還是第一次，但她卻覺得此刻的他比衣冠楚楚的他更令人着迷。
“遲耀。”墨婷顧不上其他，順着內心的想法，跑上去抱住遲耀，像忐忑的幼鳥找到了避風港，“你終于來了。”
那一刻，她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安全感，看不到摸不到，卻是讓人心安。
有的時候，我們以為最親密的人，其實是最陌生的人。而以為陌生的人，卻是那個唯一肯給你溫暖的人。
就像黎知非，就像遲耀。
“嗯，我來了。”
遲耀看着埋在懷裏的小腦袋，沒有推開，就算是隔了層層衣物，他也能感覺她在瑟瑟發抖。冷淡的眸光掃過她的身後，有個男人站在路邊抽煙，眼睛時不時的掃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走吧。”擡手順了順她的後腦勺，她秀發的手~感出奇的好，令他愛不釋手。
“去哪？”墨婷擡頭問，根本沒有發現此刻兩人的姿勢極其暧昧。
“吃宵夜，你不是說還沒吃晚飯嗎？”
遲耀帶着墨婷去了附近夜宵街，比起冷清的大道這裏倒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路邊坐滿了吃夜宵的食客，有的人西裝革履格格不入，有的人穿着睡衣随性自然，吆喝聲，勸酒聲，劃拳聲，談話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在狹窄的街道，擁擠卻充滿人氣。
人們都在專注于自己的生活，或是喝酒聊天，或是烤串謀生，沒人在意走在其中的一對男女，就像沒人會在意旁邊桌的人吃完離開。
墨婷随便找了一家粥店，進去點了一份青菜瘦肉粥打包帶走。
大晚上把人從家裏挖出來，她已經很歉疚了，現在還要他頂着一副狼狽的模樣陪自己吃東西，她也會過意不去。
“直接在這吃吧，拿回去可能都涼了，麻煩快些。”遲耀做了決定，把菜單遞回給服務員，倒了熱水送到墨婷面前，“喝點熱水。”
“我帶回家就可以。”
墨婷捧着水杯，掀起眼皮看遲耀，他雖面相狼狽，但坐有坐相，氣質較好，那張臉沒有戴眼鏡，在店裏昏黃的燈光下模糊了棱角，看起來柔和暖心，就像她手裏的那杯溫水，隔着水杯，她也感覺到直擊心房的溫暖。
“嗯。”遲耀低着頭看手機，手指飛快，将東西成功發送後，他鎖上屏幕擡眼看對面的女人，說得認真，“從家跑到十字路口，我很累，想休息一會，所以你就當陪我，你吃你的東西，我坐我的凳子，你吃好了，估計我也休息好了，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她不說，他也能猜出個七八分，既然都出來接她了，再陪她吃個宵夜又如何？同事一場，曾經又是校友，幫個忙，吃不了什麽虧。至于形象，他都敢把紅配綠往身上穿，自然不會在意穿着拖鞋在大街上晃蕩。
“謝謝。”
“與其說謝謝，我倒希望你能多注意自己安全，畢竟我不是每一次都在。”
墨婷垂下了眼睑，看着杯中的水霧缭繞，沒有說話。遲耀說的是事實，兩次都是他正巧在，如果他不在呢？
她的心裏突然沒了底。
加班遇見跟蹤雖化險為夷，事後想起來墨婷還是心有餘悸，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健忘。周五回家吃飯，她依舊是個開心果把李老師和蔚爸爸哄得開懷大笑。
“寶寶，媽媽不是給你說了好幾次了嘛，有時間約遲耀來家裏吃飯啊，你看你都快二十七的人了……”剛開始吃飯，李老師就開始念叨。
“媽。”墨婷出聲打斷李老師的碎碎念，糾正她的錯誤，“我才剛滿二十六，離二十七還有九個月。”
“二十七怎麽啦？都奔三的人了，還計較27、26！”
這到底是不是親媽？她離三十明明還有十萬八千裏！
墨婷內心流淚，化悲傷為食欲，拿起筷子就朝紅燒肉下手。老人言，不要反駁媽媽，她說什麽，聽就好，至于做不做，全在自己，要不然你永遠想不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麽直接讓你體無完膚。
“來，寶寶，吃雞腿，你~媽就是這個樣子，甭管她。”
蔚爸爸夾了一塊雞腿放進墨婷的碗裏，就在墨婷熱淚盈眶心裏吶喊“果然最愛~女兒的是老爸”的時候，蔚爸爸放下筷子，語重心長道：
“但是，你~媽說得也有道理，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了對象就趕快安定下來，有時間就把那孩子帶回家來吃頓飯，吃個飯的時間，耽誤不了你們小年輕約會。”
爹，說好的同一戰線呢？
“人隔壁王奶奶的孫女比你小，孩子都兩歲了，你也不抓緊些！”
她家隔壁不是趙叔叔趙阿姨嗎？！
墨婷懶得揭穿她爸媽這些拙劣的謊言，反抗不過是自尋死路，他們總有法子讓她服服帖帖。其實她也理解父母一番苦心，誰不希望子女能有個好的歸宿呢？他們一輩子的精力都耗費在她身上，作為子女，滿足他們的願望無可厚非。
但是，叫遲耀來家裏吃飯就算了，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沒必要把誤會加深，保持現狀就好，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就算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她也不要跳進黃河洗不清。
吃過晚飯，洗完碗，墨婷還想吃個橘子啃個蘋果和爸媽聊聊生活，結果屁~股還沒坐下，李老師就把她的東西拎到了門口。
于是，墨婷凄慘的回到自己的小窩。
周末的天氣好，陽光照進家裏，讓人心情沒由來的愉悅，吃過早餐，墨婷拿着小花鏟和花盆進了陽臺。
樓下春意盎然，枯木抽~出新芽，墨綠中夾雜着嫩青。迎春花迎風綻放，亮黃色的花瓣在交錯的綠葉襯托下格外嬌豔。南遷的鳥已經歸來，叽叽喳喳鬧個不停，也許是在築新巢，也許是在哺育幼鳥。
“真好。”
春天來了，真好。
陽臺的角落裏放着一盆花盆損壞的露娜蓮，是前幾天她收東西時不小心把花給絆倒的，花盆邊緣缺了個口子，這是她養了這麽多年唯一能養活的植物，所以格外珍惜，特意去網上買了個新花盆。
戴上橡膠手套，墨婷拿着鐵鏟順着裂縫把花盆拆開，她敲花盆的聲音不大，力度把握得正好，花盆碎成幾瓣。小心翼翼的取出露娜蓮，将固定成花盆模樣的土拍散，但她也很注意，沒有刻意取下護住露娜蓮根部的土壤。
遲耀早上起來時就看到這麽一副光景，他們之間的陽臺隔得很近，近到他可以看到她進行到哪個步驟。
陽光落在她身上，輕輕将她包圍，整個人被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高高紮起的丸子頭露出了她白淨的脖頸，讓看的人不免有些心緒不寧。只能看到三分之一的側臉，神色專一，額前新生的碎發參差不齊，地上的影子隐約可以看見它們俏皮的模樣。
他突然想起大學時期的墨婷，那時候她有些胖，皮膚和現在一樣，水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又白又胖，像極了食堂裏香噴噴的東北大饅頭。
她做事的專心致志讓每個人都佩服，毫不誇張的說，她能坐在辦公室坐一天，只為寫好他要求的稿子，也可以前一秒笑嘻嘻的開玩笑在下一秒投入寫稿，而且無人能打擾到。
“蔚墨婷就是個寶，遲耀你運氣真好，新聞部後繼有人，你可以安心去了。”
所有的部~長都覺得她是個寶，他也覺得她是個寶，扛得住壓力，撐得住臺面，完全能勝任下一屆的新聞部老總。
只是，誰都沒想到她決然的退出學生會，一封郵件就把他給打發了，說是對不起遲總的栽培雲雲。
當初收到郵件的時候他真想撬開她腦袋看看她是那根神經沒有搭對，虧他在主~席團面前給她争取的潛規則，只要她參加競選，哪怕一句話不說，新聞部老總的位置都是她的。結果她倒好，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他人已經在美國，就算是五花大綁他都會把人給綁到競選現場。
“啊，完成了。”
埋着的腦袋擡起來，手裏捧着新的花盆。陽光下，露娜蓮呈現出淡淡的粉色，像養在深閨裏嬌羞的小女兒。
露娜蓮很美，頗似玉制的小玫瑰，晶瑩剔透，但人比花嬌，比露娜蓮更美的是她的笑眼盈盈。
墨婷站起來，拿着花盆準備回屋，餘光瞥到對面的遲耀，她的心情應該出奇的好，臉上的笑意未退，開心的同他打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
遲耀自然的回應，因為隔着陽光，墨婷并沒有看到他眼中壓抑的慌亂，她也不知道，在她揚起笑臉對他說“早上好”的時候，他的心輕輕~顫動。
而這些，他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少壯不努力，老大當會計。
一入財務門，從此加班是親人。
兩個黃鹂鳴翠柳，財務是個加班狗。
抽刀斷水水更流，加班的是財務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