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留級
第1章 留級
光照在少年潔白的校服上、幹淨的側臉上,照進他淺褐色的眼眸裏。
“安黎,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啊,阿姨做了三明治,你吃了再走吧。”張明月端着早餐從廚房出來,剛好看到穿着校服背着書包,在玄關換鞋的安黎。
“不用了阿姨,你叫爸爸和小煜起床吃飯吧,今天剛開學,要去早點。”安黎猶豫了一下,在腦海裏尋了個合理的理由。
“哎,那你等一等。”張明月把手裏的盤子放桌上,笑着對安黎說完,轉身又進了廚房。
很快她從廚房出來,手裏多了一個裝着三明治的袋子和一杯豆漿。
“帶學校吃,啊。”
早餐被塞到了安黎手裏。
安黎低着頭看着精心準備的早餐,手指緊了緊。
三明治是他喜歡的肉松餡的,還冒着熱氣,豆漿杯被貼心地蓋上了蓋子,防止灑出來。
再次擡起頭時,他已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溫聲說:“謝謝阿姨。”
“行了,去上學吧,路上注意安全。”
安黎和張明月對視了一瞬就匆匆移開了視線,一如既往的,女人的眼裏只有溫婉與柔和,還有真誠。
他知道這個女人沒有壞心思,而且十分善良,對他是好意。
這個叫張明月的女人,今年二十五六的年紀,漂亮的外表落落大方,圍着一條藍白條紋的圍裙,與其說是阿姨,不如說她更像安黎的姐姐。
但事實上,張明月是他的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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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姨再見。”
張明月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轉身上樓去了。
安黎看着張明月轉身上了樓,隐約聽見對方的聲音。
“大饞貓小饞貓,快起床吃飯啦!煜煜趕緊起床,今天第一天上幼兒園要給老師好印象……”
還有敲門推門的聲響。
還有弟弟安煜賴床說再睡一會。
隐約間還能聽見爸爸發牢騷的嘟哝聲。
安黎垂下眼睑,将原本滑落肩頭的書包帶勾回肩上,輕輕将門閉上,悄悄離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離城的九月份會迎來雨季。
今年的雨季來的出奇的早,斷斷續續下了小半個月,哪裏都是潮濕的一片。
安黎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沒帶傘,雨點細密地落在他的臉上,他擡頭看向純白的天,眨了眨眼。
其實雨也不大,像人身在霧裏。要站很久才會沾濕外衣。但看這天,估計雨一時半會不會停。
這個暑假他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家裏,都快與這世界脫節了。
他很久不關注天氣了。
在樓門口站了一小會,他轉身往回走,鑰匙把門開開後,他和正在吃飯的爸爸、張明月阿姨,還有他的弟弟安煜對上視線。
“哥哥,你也要去上學了嗎?”安煜看到安黎時眼睛亮了亮,裂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對啊,哥哥該去上學了。”安黎笑了笑。
安煜是個好動的性格,扶着桌子想從椅子上下來,想親自送送哥哥。
不過被張明月制止了。
“快先好好吃飯,吃完飯帶你去幼兒園。”
安煜笑嘻嘻地看了看媽媽,然後朝哥哥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安黎沒有再說什麽,默默打開一旁的櫃子,尋找自己的傘。
他其實看得出,剛剛家裏的氣氛很好,大家好像剛聊完一件有趣的事一樣,臉上都帶着笑意,看起來大家心情都不錯。
只是爸爸的笑容在他進門的那一刻淡了淡,原本發自內心的咧嘴笑,現在看起來像是勉強的笑。
爸爸低頭咬了口三明治,就沒有再看向他。
這在安黎看起來很正常,他也不會感到意外。因為自從幾年前和爸爸大吵過一架後,他們的關系一直是這樣。
“安黎,是沒拿什麽東西嗎?”張明月問。
“嗯,外面下雨了,我回來拿傘。”安黎把傘拿上,走之前道:“你們出門也別忘記帶傘。”
“謝謝哥哥提醒。”安煜重重點頭,擡頭給身邊的張明月認真地說:“媽媽,一定別忘記帶傘哦。”
三歲的孩子已經咬字清晰,能清楚表達意思。
像個小大人一樣。
張明月摸了摸安煜的頭,看了正低頭吃飯的丈夫一眼,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就連忙應了安黎一聲。
安黎沒有再說什麽,對張明月笑了笑,拿上傘再一次輕輕關上門。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些,安黎在樓道口把傘支起來,撐着傘走入靜谧的雨裏。
這個小區名叫尾苑,在離城三環的新開發區。小區裏面都是複式樓和小別墅,居住的人很少,所以格外安靜。
以前上學,安黎都是騎自行車,但這次因為下雨所以只好走路。
騎自行車是打不了傘的。
不過好在家裏學校很近,順着綠茵街往南直走,經過三個路口就到了。
大約需要十五分鐘。
雨漸漸大了起來,在路面形成一個個小水窪。離城的雨是連綿不斷的,這一下來,估計要很多天都不會停止。
安黎到教室的時候,班裏已經坐了幾個同學,有幾個同學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聚在一塊聊天。
“哎,你們聽說了嗎?我們班要轉來一個新生。”路遠之是班裏的生活委員,身形壯碩,他顯然對自己的體重沒有點數,坐在桌子上跟周圍的同學說話,像桌子上堆了一座小山。
也不怕把桌子坐垮。
“聽說了啊,我懷疑又是一個關系戶要進我們班。”坐在靠邊位置的于曉撇了一眼斜後方靠窗位置、正在擦桌子椅子的安黎,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嘴。
“又”這個字被故意拐了個調,她在暗指誰,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
夏曉夢拉了拉于曉的胳膊,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了,她是于曉的好朋友,兩人從高一玩到現在。
于曉側臉看向夏曉夢,一臉恨鐵不成鋼。
班長張漾也看了一眼安黎,表情略有尴尬,這個話題可不能繼續聊下去,不然容易引起同學矛盾。
“唉,不是的,我聽燕姐說是個留級生……”他拍了拍于曉的肩膀,聲音壓低了個分貝。
他口中的燕姐是他們一班的班主任陳燕。
“留級生?會是哪個大學霸,竟然留級到我們班?”另一個同學被這個新話題引起了興趣。
“我猜是那個徐少冬學長,聽說他一直想考T大但差了四分……”夏曉夢偷偷看了一眼安黎。一邊小聲地和大家融入話題,一邊将于曉的胳膊挽得更緊。
怕于曉再挑起剛剛那個話題。
“沒有吧,我聽別人說他發朋友圈上了交大,他應該沒留級。我猜是江昕月學姐,因為……”另一個男生大咧咧的擺了擺手。
大家顯然更喜歡這個話題,都紛紛湊過來一只耳朵,加入話題圈。
張漾松了口氣,笑着跟大家唠嗑聊八卦。
至于安黎,沒有人再提起他。
……
于曉之前說那句話時聲音不大,但怪就怪在班裏現在人很少,聲音顯得很突兀,所以自然而然的,她那句話傳進了安黎耳朵裏。
安黎的動作一頓,随後繼續擦自己的凳子,上學第一天,免不了哪裏都是灰塵。
他面色如常,倒也沒有将于曉的話往心裏去。
因為自己說白了就是關系戶,能進這個年級最好的一班,不是靠成績,而是靠爸爸的關系。
離城二中實行輪班制,班級按成績來排。
這個班除了他,所有人都是憑本事憑自己努力考進來的,班裏四十五個人,除了他以外,都是這個學校的佼佼者,這個學校成績頂尖的理科學霸。
安黎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也知道班裏同學對他有意見。
他把桌子和自己的椅子擦好,想到班裏同學說要來個轉校生,于是把自己旁邊的空位置也擦幹淨。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當班上的同學陸續到齊後,預備鈴響了起來,聚在一起閑聊的學生們紛紛落座。
班主任陳燕踏着預備鈴的鈴聲走了進來。
她今年五十多歲,身形苗條修長,穿着工作服踩着高跟鞋。她的臉頰微微凹陷,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但她看起來十分精神利落。
跟她一起進來的是個身形修長的少年。
少年是标準的板寸,但架不住長相好看。冷白的皮膚,烏黑的杏眼神情淡淡,高挺的鼻梁下,櫻薄的嘴唇微抿。
少年氣質清冷,戴着副銀框的眼鏡,左邊的眼鏡片的一角碎了一塊,看起來有些違和,卻又平白多了一分狠勁兒。
班裏很多同學顯然認出了留級生的身份,他們暗暗倒吸了口涼氣,悄悄和周圍的人對視了幾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陳燕看得懂班裏同學的表情,眼裏流露出一抹惋惜,但還是笑着為大家介紹:“這位新同學是郁述,不用我介紹了吧,大家應該都認識,大家歡迎一下吧。”
安黎聽到那個名字,将視線從數學課本上移開。他擡眼看向講臺上的少年,瞳孔微微縮緊。
周圍同學的鼓掌聲仿佛在這一刻消失,他和那雙清冷的、深黑的眸子對上。
只一眼,對方便淡淡地移開視線,而他還停滞在看他的那一瞬,久久移不開眼。
連續三年考試穩坐年紀第一,學校每一個光榮榜都必有名字,次次被老師欽點開學演講的郁述,竟然留了級。
郁述竟然留了級。
不知不覺間雨已經停了,太陽将一縷縷光透過雲層、透過玻璃,将有形的光照在少年潔白的校服上、幹淨的側臉上,照進他淺褐色的眼眸裏。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我牛牛又來寫文啦。
這目測會很甜,因為攻永遠也不會回憶起前世,而受會一直對攻超級超級好。
有一個點我不知道大家雷不雷,那就是受喜歡攻把自己弄疼,他不是戀痛,他只是這樣心裏會好受些。攻對他太好反而讓他很難過。
然後就是,攻的性格又是那種超級溫柔的,所以大體就是,攻對受超好,所以受會反複難過。。。
還有就是,受很皮,他會把攻帶壞,而且腦回路清奇。
————以下寫自8月17————
家人們!這現在目測好像不能是純甜了QAQ,因為我把自己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