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那一年,老兵退伍比別的年份晚十來天,以前都在十二月五、六號退伍老兵走完的,那一年由于參加集團軍一個“江淮五號”演習耽誤了幾天,老兵退伍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十五、六兩日。退伍前一晚上老兵會餐,會餐後是茶花會,退伍老兵暢談對連隊建設的意見和建議及對連隊留戀之情。會餐前一日,指導員就打電話和耿力說了,希望他能回去參加會餐。畢竟是一個連隊出來的,一些老兵退伍後,可能一輩子都見不着了。會餐規定喝黑米酒,就是當地産的兩元錢一瓶的那種酒,熱着喝的,甜甜的,比南方的米酒還不醉人。可幾瓶黑米酒喝完,老兵們覺得還不過瘾,又自己出錢在營區小賣部偷買了幾瓶白酒。耿力本是有點酒量的,可經不住老兵們的敬酒,尤其是在訓練點入了黨的幾名老兵,輪着和耿力喝。退伍的老兵都說耿力以後是前途無量的,讓他好好幹,以後做個将軍了,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部隊讓他帶着。一起打架的幾位小車班戰士都退伍了,只有耿力留了下來。看着就要離去的老兵,耿力真覺得自己是比他們優秀的有前途的。人暈乎了就容易動情,動情了,酒就容易喝高。幾位老兵哭了,耿力和連部班長也相互摟着哭了。
那晚回到政委家都快十一點了,推門進入,政委妻子早睡了,傅小豐卻精神抖擻地在等耿力回來。目前,耿力是傅小豐生活的全部,沒了他,生活便沒了意義,所以晚上一定要等耿力回來才肯一起抱着入睡。耿力進了房間,傅小豐立即迎了上來,一下子就摟住了,口內甜甜的叫了一句:哥,你壞,這麽晚才回來。耿力說:今天晚上一部分老兵退伍,他們一定要拉着多喝幾杯,多說幾句。接着又說,這麽晚了,我們的小豐是不是該睡覺了呢,明天起不來上學,不是好孩子喲。小豐甜膩膩的說,我要等哥哥一起睡,我要哥哥親一下再睡。說着,嘴就吻上了耿力的唇。那晚如果不是喝了太多的酒,耿力是不會過多地和傅小豐親昵和纏綿的。酒是帶色的鋼刀,酒是情欲的毒藥。耿力突然覺得,多少天的委屈,都在今天酒的引誘下暴發,有多少力量、欲望、辛酸、委屈、淚水要在今天釋放,于是抱着傅小豐,靠在牆上,恨不得把對方吸進自己的肚子裏。傅小豐從來沒看到耿力這樣瘋狂,沒有喘息的空間,兩只手狠狠地抓住耿力的背,鳴鳴地發不出聲音。門敞着、燈亮着。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這樣漫長,直到房門開了,政委帶着一身的酒氣進入房間。傅小豐和耿力驚詫的都沒有分開,只是轉了頭,呆呆的望着政委。政委本是一肚子怒氣,又是酒精刺激,當場就拿了掃把準備上去暴打兩個孩子,可見孩子呆着不動,激靈的一刻冷靜又停了下來。傅小豐這時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哭了。哭聲驚動了政委妻子,慌忙睡意朦胧的跑了出來,看一屋子三個男人都是呆呆的神情,便問怎麽啦。孩子沒話說,只是政委冷冷的說了一句:我剛到家,小豐夢魇了,你進去睡吧。小耿,你也帶着小豐睡吧。
第二天早晨,傅小豐上學了,政委妻子上班了。政委沒去上班,而是留下來和耿力談談。部隊的幾十年,政委太清楚這條路,這如同毒藥,一但染上,戒了太難了,特別是少年時,都是深入骨子的毒,侵入了萬劫不複的。如果,都是兩個天南地北的戰士,在一起有這方面的接觸,也可能是境遇性的,退伍了,可能都會娶妻生子,走上常人路,可小豐這麽小,人生還有太長的路要走,怕他一生都陷進去,苦苦掙紮,艱辛一生。再者,哪一天兩個孩子在外面表現出格了,對兩個孩子,對自己都是傷害,社會太難容了。可這些又不知道如何對耿力說,一些話語也不好說出口,說深了,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也不會懂,只是政委說了自己的決定。政委說:“你還是回炮連吧,這樣下去對你和小豐都不好。你們都還小,以後是要過上正常生活的。回到炮連,好好複習,争取考上軍校。軍校回來,就是幹部了,取個好點條件的老婆,這才是正确的道路。”耿力呢,也是無話可說的,傅小豐畢竟比自己小幾歲,導致今天這樣的結果,多少有點引誘和教唆的意味,政委不罵自己就是萬幸了,對政委的建議還有什麽可說的。其實,兩個人都還少年心性,還沒有到娶妻生子和有社會壓力的時候。在一起,只是相互喜歡着,誰都沒有想過那麽長久以後的事。年少的時候,總認為年老是遙遠的,所有快樂能及時行的就及時把它行了吧。那天上午,耿力收拾好包裹又坐着二號車回炮連了,前後僅有三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