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陵殇

第4章 章

第 4 章

這麽多年，政委仍以面食為主，雖然機關飯堂也常給政委加點面食，可政委既覺得不過瘾，又覺得是搞了特殊化。所以，想找個做面食的公務員，不想在機關飯堂吃時，可以回家讓公務員開個小竈。老婆随軍後，由于文化和年齡的關系，在駐地找不着适當的工作，也不想和其他家屬輪着去看個小店，于是就在營區開了爿幹洗店，順便也幫戰士們洗洗被子，補補衣服。政委老婆開的店，生意自然是火的，許多幹部都把衣服拿去水洗或幹洗。農村的婦女，人也是樸實的，價格比市區還便宜，官兵們特喜歡去。活多了，人就累，回家後就不想料理家務和做飯。也可能是賺錢了，又有了上次事件，仿佛拿住了政委的把柄，所以在家庭地位上就有點嚣張起來。這樣，家務活都堆到耿力的身上了。

政委的兒子叫傅小豐。耿力真是花了很大力氣才和傅小豐磨合到一起的。為了便于督促和輔導兒子學習，政委讓耿力就住在自己家內，和傅小豐一個房間，上下鋪。傅小豐下鋪，耿力上鋪。耿力剛從農村過來不久，家庭條件又是差的，所以在生活和言行上，傅小豐就看不起他，覺得他土。有時，耿力晚上不刷牙不洗腳就上床了。這時傅小豐就會尖叫：臭死了，臭死了，不要睡我房間。搞得耿力很不好意思。政委夫婦對耿力卻是友善而關懷的。不僅是因為耿力給孩子補了課，更因為耿力确實是個勤快而樸實的小夥子，默默無聞地幹活，把家中收拾得有條不紊。更有時，耿力做了一桌子面食，政委一家及耿力坐在一起，就顯得特融洽，家庭關系也是和睦的。有時，耿力上廁所忘記沖了。政委妻子就會委宛地說：“小豐呀，上廁所後別忘記了沖，房間裏有味道。”孩子小，不知道母親的意思，還急赤臉地辯解：我什麽時候上廁所不沖了？有時在飯桌上，政委妻子會挾菜給耿力，一邊說：“這孩子，吃菜呀。”耿力會紅着臉說：“阿姨，我叨着的。”傅小豐就會在一邊笑：“我叨着的，叨着的，真老土！”這時，政委就會罵兒子：“你才把家鄉話丢幾天，就開始嘲笑你哥哥了？你剛來時，你同學也不嘲笑你嗎。這才幾天，就忘本了。你哥哪點都比你好。”

耿力頭痛的就是教傅小豐英語。其實，傅小豐不是個笨孩子。學校教師也說，這孩子調皮搗蛋比別人都聰明，就是不用在學習上。其他課目，耐心講解了都能懂。只是英語，沒有基礎，不要說讀成句子，就是單詞和二十六個字母都讀不出。又是一門新語言，教過就忘記了。小孩子又是缺少耐心的，煩了就撒潑，書一扔不學了。耿力畢竟是年輕人，教煩了也是有火氣的，對着耿力喝斥道：“你那成績簡直一B吊糟，你這麽大了，還在讀四年級，丢不丢人吶。”這話對于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就有點重了。又是嬌慣的公子脾氣，哪受過這種氣，書一摔，人就在那兒哭了，推着耿力說：“土包子，你滾，你滾，不讓你教。”耿力入伍到現在也沒受過這種氣，不僅自己書看不成，累死累活得還要受氣，想着連隊生活多好，還不如回去呢。收拾東西就要走。傅小豐哭聲驚動了政委夫婦，推門進來，政委一腳就把傅小豐踹倒在床上。傅小豐趴在那兒，哭都不敢哭。也許一腳踢重了。耿力吓呆了。老婆心疼兒子，大聲對政委說：“也不搞個清紅皂白就打，哪有像你這樣教育孩子的。”政委說：“你看看孩子都被你慣成啥樣了，不是他錯，難道是他哥錯？”說到慣孩子，政委妻子就來氣，怒斥着說：“你以前幹啥了？都死了？把我們娘倆丢在農村不管，要是早幾年過來，孩子成績能這樣差嗎？”說着，老婆哭了。政委不想和老婆吵，推門走了。耿力見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心裏怪內疚的，也就不好意思再走了，默默的又把東西放回了原處。沒了政委，妻子也不好意思再哭了，擦擦眼淚對耿力說：“小豐年紀小，你大幾歲，什麽事要多讓着點，他學習基礎差，教時要有點耐心。”說完，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