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來教你
我來教你
PS:唐嘉主視角,但可能視角會變換,但願我不會寫得太雜亂QAQ。
透過樹木茂盛的枝葉,可見蒼穹湛藍無比,碎石鋪就了幽靜小徑,灑滿缤紛的落英,露珠在草叢裏閃爍晶瑩的光彩。
唐嘉睜開了眼,覺得自己說不定進入了鏡鬼的幻境,或者還在死前做着什麽美夢。
這是哪裏呢?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回千尺峰。
當他從宛若仙境的林中邁出,看到的,卻是屍橫遍野,滿目瘡痍。
血早已幹涸在地面,殘破的青白色屍體,還瞪着難以置信的眼。
唐嘉習慣性想摸霁雪,卻摸了個空。
對,他之前看見燭朦的雩霙消失,就把霁雪塞給了燭朦。
劍修把劍丢了。
也不算丢吧。唐嘉這麽安慰自己。
他的修為,不是燭朦的大乘期,而是合體期中期。看來有所衰減又或者燭朦自身受傷的原因。
很快,唐嘉進入了天靈宗的地界。
下雨了。細密的雨像簾幕一樣随風飄動着,揭開天的面紗。
天靈宗下雨,除了祭奠哀悼,唐嘉想不出別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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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還聽到了陶埙聲,是他的師尊臨天仙君。
“最是一年春,何處再逢君。莫道那天涯,或海角,我也願追尋。怎嘆那黃泉歸途,腸斷淚依漪……”
唐嘉心有所感,也低頭默哀了一柱香。
再往前,一白衣男子入了唐嘉的眼簾。
他像是因為硬闖宗門口的結界而受到了反傷,看來不止嘗試過幾次,唇角溢出的血跡并未擦淨,就這樣扯着嘴角,無力的跪下。
唐嘉像是遭了雷,僵硬在原地。
白衣男子不斷地磕頭,磕到額頭紅腫出血也沒有停下的意思,完全沒注意周圍。他哭了,眼眶通紅,苦澀而鹹的眼淚混着雨水落下,浸濕了唐嘉的心。
那是——他自己,又或者,燭朦。
他是到了燭朦伶俜的那一世嗎?
對了,散修師父,會有個散修來帶走燭朦。
唐嘉在不遠處屏息等待着,可是青年每磕一次頭,他的心就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抽痛的厲害。
這裏就是他再生的地方,他清楚記得宗門內每一處,清楚記得立志要守護這裏,再守護天下。如今卻連宗門都進不去了。
燭朦口中的散修師父,到底什麽時候來?
等待許久,樹皮都被扣出痕跡。眼看着青年磕頭的頻率在降低,估計快心力憔悴體力不支了。
唐嘉咬牙,從儲物戒裏拿出了傘撐開,變換了容顏并戴上了白羽面具。
那散修師父遲遲不來,大不了他來當。
他撐着傘,為青年擋雨,滿目的心疼。
直到燭朦察覺,擡頭,布滿血絲的眼眶,和氤氲的淚,讓唐嘉的心像被一雙手握住攥緊。
他蹲下身,拿出帕子,想幫燭朦擦淚,卻被躲開了。水珠飛到了唐嘉的手上,冰涼的。
“閣下是?”只聽燭朦啞聲道,有禮,此刻又顯得倔強要強。
“無名。”唐嘉變了聲音,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輕飄飄問道,“你我有緣,既已無法再入,何不随我歸去?”
燭朦失魂落魄看着宗門,又看了看那白衣如雪的人,像是失了魂。
唐嘉有多想告訴他其實天靈宗并沒有将他除名,并沒有抛棄他,只是一個誤會。可是他不能,因為他得扮演燭朦的散修師父這個角色。
要是告知,一切就都變了。
只見燭朦朝宗門再次重重磕了個頭,才轉向唐嘉,磕了三個頭:“徒兒唐嘉,見過師……”
話語未盡,他阖眼,往旁邊倒了下去。
唐嘉伸手橫抱起了燭朦,看着青年右眼尾的紅色指甲痕,覺得心髒也像被指甲狠狠劃了一下。
他知道,燭朦肯定是逃出鬼界立刻回來了,可是卻面對如此局面,但願不要心生魔。
修士鮮少生病,可燭朦卻一病半個月。他躺在床上,嘴唇蠕動,一會兒叫着鐘秀逃出來,一會兒叫着臨天仙君為何不要他了,一會兒又是如意那個瘋婆娘……總之,都是噩夢。
唐嘉握着那手,坐在他床邊,久久得盯着他看。
永遠,永遠在他面前雲淡風輕提及往事,或者說是自己錯了。燭朦,還有什麽資格和他說什麽“我對做過的事從不後悔”,滿口謊言。呵。
燭朦蜷縮了起來,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卻本能得拉着唐嘉的手不放。
“你要好好活着。”唐嘉輕聲道,“為你自己。無論是未來還是過去,活成你期望中的樣子。”
燭朦教他的,他會現在盡數教給燭朦。
夜間,如水的月華似詩仙的酒般傾灑,大地穿上了朦胧的薄紗。
霁雪在床邊,嗡鳴了一陣。
“醒了?”唐嘉的聲音輕輕的。
燭朦後知後覺松開了手,耳朵發紅:“師父,徒兒失禮。”
唐嘉好像突然知道為什麽燭朦喜歡逗他了。
他斂了神情起身,“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桌上的燭光搖晃,拉扯了人的身影,唐嘉站在門口,卻沒有開門。他微微側頭,眼睫顫了顫,輕聲問道:“你……有恨嗎?”
或許是恨自己總喜保護他人一身正氣,遭此橫禍;或許是恨如意肆意橫行,擾他道心,毀他傲骨;或許是恨終于滿身污垢爬出地獄,卻發現再無處可去。
說不恨是假的。
燭朦沉默着。
唐嘉彎唇,開了門,夜風涼爽,卷着唐嘉的聲音到了燭朦耳邊:“那就記得……藏嚴實了。”
在燭火被夜風吹熄的瞬間,門被關上,房間陷入了黑暗。
“好好休息。”
最後一句輕飄飄的話,好似無情。
翌日一早,唐嘉便看見了早起練劍的燭朦,于是靜靜托腮看着那白衣如雪,也察覺到了端倪。
“你的法力……”
他起身,靠近了燭朦。
不知道是之前燭朦對調了他們的修為還是別的原因,唐嘉總覺得渾身充盈着力量卻不能自如運用。
“禁制嗎?我……為師為你解開。”只一眼,就了然。
不對,金丹等級的禁制,燭朦自己也可以解的。
唐嘉收回了手,退開了幾步:“有何難言之隐?”
“她說解開便會誠服于她。”而他怎麽可能願意臣服于任何人。
梅,本就孤高,不同流合污,不争寵谄媚。
如果是燭朦的散修師父,對方會怎麽做?可是唐嘉對此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他現在只想在燭朦的眼尾畫梅花,去遮掩那細小的紅色傷痕。
作者有話:關于燭朦在如意那裏的經歷就不寫了哈。啊啊啊不會寫劇情,頭發要沒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