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婚
離婚
“她在房間趕稿，很快會下來。”
鄭藍希歉意地對江歲晏說道：“還要麻煩你和齊媚學姐，真是不好意思。”
“同學一場，別說這些客套話。”
林之明也附和道：“以後都是一家人，我們不說兩家話。”
鄭藍希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皺着眉，手肘用力戳了林之明好幾下。
江歲晏驚訝道：“你們……”
林之明得意地牽起鄭藍希的手笑道：“我們在一起了。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但出了文希姐這個事……”說到這裏，他對一直沉默的鄭文希說道：“文希姐，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發小，江歲晏。”
鄭文希的聲音低低地，有些沙啞消沉：“你好，江先生。”
“不用那麽客氣，叫我歲晏就好。”屋裏暖和，江歲晏見她還是将全身捂得很緊，有些躊躇地問：“你熱嗎，需不需開空調？”
鄭文希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鄭藍希拉起鄭文希的手，安慰她：“姐，別怕。在這裏的都是想要幫你的人。”
鄭文希回握住她的手，遲疑地點了點頭。
林之明忽然問江歲晏：“學姐怎麽會對這件事有興趣？”
用“有興趣”三個字并不妥當。顯得把他們叫來的齊媚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用別人的痛苦當成自己的樂趣來源。
江歲晏解釋說：“大學時你們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學姐父母的事，她應該不會再想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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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聽說大學裏有個超級漂亮，但精神不太正常的學姐，對學姐的家庭背景倒不是太清楚。可林之明，鄭藍希跟江歲晏有交情，避免不了和齊媚有接觸。一來二去确實聽說過一些相關報道。
但沒有指名道姓，他們也不敢肯定報道裏那個幸存者是齊媚。
這種事确實應該盡快解決。要是拖到像齊媚的父母那樣，後果不堪設想。
齊媚這時下樓來了，很快加入到談話的隊伍之中。
“恭喜你們在一起，之明學弟，藍希學妹。”
“謝謝齊媚學姐。學姐，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林之明嘿嘿地笑了兩聲，向鄭藍希示意。
鄭藍希明白林之明的意思，對鄭文希說：“姐，你自己來說吧。”
鄭文希有些膽怯，她猶豫了好久還是沒能說出口。
鄭藍希只好代替她開口：“我姐和姐夫結婚兩年，我姐就被家暴了兩年。剛開始我們都不知道他是一個這麽暴力的人，還勸姐姐忍一忍。因為姐姐年紀大了一直不結婚，爸媽都很着急。”
“難道談戀愛時沒發現對方是個暴戾的人嗎？”
鄭藍希搖頭：“沒有談戀愛。姐姐和那個人是相親認識的。聊了三個月左右雙方父母就催促他們結婚，他們就去領了證。”
“剛見面時，我覺得那個人挺斯文有禮的，印象不錯。爸媽對他的印象也很好，覺得姐姐嫁對了。”
“可結婚沒多久，那個人的陋習就暴露出來。他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脾氣，動不動就打姐姐。家裏的事情也不管，整天就知道賭博。賭贏了在外面花天酒地，賭輸了就回家拿姐姐撒氣。”
“姐姐受不了，跑回家跟爸媽哭訴。爸媽雖然心疼，但還是勸姐姐忍一忍，日子總要過下去。”
“讓姐姐回去繼續挨打，我覺得爸媽根本不心疼姐姐。我跟姐姐說，日子過不去了就離婚，總是被打算個什麽事？”
“姐姐覺得自己年紀大，離婚之後肯定沒辦法再嫁，只好聽爸媽的話，忍耐一下。可誰知道那個人竟然偷姐姐的嫁妝去賭錢，姐姐知道後說了他幾句。他直接抄起椅子往姐姐身上砸，那次姐姐被打進了醫院。”
江歲晏聽完忍不住看了眼鄭文希。她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無神又消沉，似乎已經麻木了。
林之明很氣憤：“打女人算什麽男人？還是個賭鬼！這種人就應該早早跟他離了。”
鄭藍希繼續說道：“姐姐的身上被縫了五針，爸媽知道後也同意讓他們離婚了。可那個人跑到醫院當衆下跪，說他不是故意傷害姐姐。他會改掉所有陋習，求姐姐不要跟他離婚。”
齊媚忽然問：“後來你姐姐原諒了他？”
鄭文希這時接過鄭藍希的話尾，說：“我沒有原諒他。他會去求我們，想挽回這段婚姻是因為他欠了一屁股債，他想我跟他一起還。可賭博的債務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我沒有理由幫他還。”
“他見我下定決心離婚，就回去了。出院之後我就住回爸媽家裏，誰想到沒過幾天他竟拿着刀子到爸媽家乞求威脅我們。說如果我要離婚他就把手砍掉，砍掉手他就沒賭博的資本了。”
“爸媽一時心軟就勸和了我們，我只能跟着他回家。他那段時間确實改掉了很多壞習慣。沒去賭博，也沒再對我動過手。可好景不長，本性難移，他很快又被那些狐朋狗友帶出去賭錢了。結果，這回他差點殺了我。”
鄭文希說着便解開身上的衣物帽子手套。帽子下的臉貼滿了紗布，脖子也纏了厚厚一圈繃帶。兩只手還有微露的胸口全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哪裏是能見人的程度？難怪她一直不願意把衣服帽子手套脫下來。
“在藍希的幫助下，我去醫院檢驗了傷情，并去法院提出了訴訟離婚。”
“如果是協議離婚，還要經歷離婚冷靜期。我不知道在這個期間自己會遭遇什麽，我很害怕。想找藍希商量，又怕藍希也跟着我遭殃。”
“姐，說什麽呢？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不幫你還有誰幫你？”鄭藍希又對江歲晏和齊媚說道：“就算是訴訟離婚，那個人也沒有同意。法庭最後沒有判決離婚成立，只是讓姐姐跟那個人進行調解。”
“怎麽可能調解？他都差點把姐姐打死了。法院也靠不住。什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等人死了說什麽都白搭。”
“那個人已經窮途末路，不知道還會對姐姐做出什麽事情。我害怕他繼續傷害姐姐，就讓姐姐暫時住到我那裏。結果他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我的住址，在我家附近蹲守，還帶着兇器。在之明帶我們出來之前，我們姐妹都不敢出門。”
江歲晏問：“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們還在訴訟之中嗎？”
“嗯，我們還在收集證據。需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有家暴傾向和賭博行為才能考慮訴訟離婚是否成立。”
說到這裏，林之明又憤憤不平：“傷情鑒定都出來了，這麽明顯的傷勢都構不成證據，不知道是根據什麽判定的結果。現在不是有很多殺妻的新聞嗎？那個男人都已經暴力成瘾，随時都可能犯神經殺人，絕對是個危險分子，這也不管控。”
“你們想怎麽辦？”江歲晏能理解她們的處境，關心地問道。
“首先肯定是要保護好文希姐，其次是搜集證據，最後也只能等法院出結果了。”
齊媚想了想，說：“離婚了也未必安全。聽你們形容，那男人不是個能講道理的人。離婚之後說不定也會傷人。訴訟離婚就相當于把他的陋習公之于衆，他有可能會破罐子破摔。”
齊媚說得很有道理。鄭藍希沒少看到有丈夫殺害前妻的新聞。媒體也是用各種理由替殺妻的丈夫包裝，說他們殺人情有可原。但他們從來沒考慮過被殺的女人是什麽樣的感受。
有充分足夠的原因和理由殺人就是對的嗎？用堂皇冠冕的借口替那些殺人者開脫就能掩飾他們的殘忍無血性嗎？
一直替他們開脫，不就跟他們一樣是殺人兇手？
她才不想讓自己的姐姐經歷那樣的過程。
“那怎麽辦？難道要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嗎？”
齊媚問鄭文希：“你丈夫叫什麽名字？還住在你們之前的家裏嗎？”
鄭文希已經把衣服帽子和手套穿戴好：“他叫田健，還住在我們之前那個家。那個……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叫我小媚就好。這件事交給歲晏吧。”
忽然被交付重任，江歲晏一下懵了。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十分不解。
齊媚又說：“他應該是那種欺軟怕硬的男人。歲晏身手好，去警告他一下，應該能起到很好的震懾力。除非……”
幾人又齊齊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除非他跟我一樣腦子有病。就是想大家一起魚死網破，誰都不許活。”
要不是她這樣說，他們都忘記了眼前這個對話流利，思維清晰的女人是個精神病人。
林之明覺得齊媚說得對：“我就說這件事只有歲晏你能幫忙。哥們，求你了。幫我這一次。”
鄭藍希姐妹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拜托江歲晏幫忙。那麽多雙眼睛真誠地看着他，江歲晏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江歲晏送林之明他們離開春庭月前，把林之明叫到身旁，對他說：“現在她們是住在哪裏？回去安全嗎？”
林之明回答：“現在暫時住我家，算安全吧。我沒敢跟她們說最近我有看到很像田健的男人在家附近出現，沒必要讓她們更加害怕擔心。”
江歲晏拍拍林之明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我能幫上忙的話一定會幫。”
“謝謝你，阿晏。”
送走他們，江歲晏回到屋內收拾茶杯。
齊媚抱着沙發上的一個抱枕，對江歲晏說道：“明天我們去見見田健。”
“你要跟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