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敘述
敘述
讨回代價？
劉玉蘭怔怔望着齊嫣美豔嬌媚的臉，被她眼睛裏仿佛映着烈日驕陽的光亮吸引住了。
她說得沒錯。怎麽能便宜了胡天風？有錯的人明明是他，為什麽會是自己變得那麽狼狽可憐？
甚至在看到這個湖泊時還起了輕生的念頭。
如果不是江歲晏喊住她，此時的她會不會已經跳進湖裏被淹死，成為一個只會出現在事故新聞裏的片刻主角？
劉玉蘭終于從圍欄下來了。
她低着頭，将絲巾緊緊裹住臉，與齊嫣面對面站着。
齊嫣長相雖過分美麗，卻給人一種沒辦法讨厭她，妒忌她的親切感。
“你們要幫我？你們能幫我什麽？”
小呆恢複了體力，覺得被抱得太久不舒服了，從齊嫣懷裏一個鯉魚打滾躍下地面，在她腳邊喵喵地叫起來。
齊嫣微笑：“找個地方好好坐下來聊吧。”
公園人不多，三個人尋了處清靜陰涼的公園一隅，随意地坐到供人休息的長椅上。
江歲晏把小呆的牽引繩系在長椅旁邊的樹幹，給小呆拿了一個玩具，讓它自己玩。
劉玉蘭坐了許久都沒有開口，齊嫣也不催促她。她們不說話，江歲晏跟着沉默。
或許是他在這裏，劉玉蘭才覺得難以開口吧？畢竟他不是她的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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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他避嫌他又做不到。齊媚的情況讓他有些在意，他得時刻關注着她才行。
齊嫣忽然問：“劉小姐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嗎？”
劉玉蘭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她張張嘴，遲疑片刻還是說話了：“你們上次見到的那個男人，胡天風是我的丈夫。”
齊嫣靜靜注視着她，目光認真且誠摯，微微上挑的眼角多了幾分溫柔。濃密卷翹的睫毛帶起一片陰影，讓一雙帶着淡淡藍紫色的瞳孔若隐若現，更加迷離誘惑。
江歲晏也沒有說話。他自然而然地握住齊嫣的手，生怕她又突然變了一個人。齊嫣沒有看他，但感受到手裏的溫度傳遞過來，像在回應般緊緊回握住他的手。
劉玉蘭繼續陳述。或許用敘述便貼合。
那是她的過去，無法再回頭的曾經。
“我和他工作的地方有很長久的合作關系，為了增進彼此間的感情，兩家公司組織了聚會。我們就在那個聚會上認識了。自認識之後我們相互有好感，于是開始了頻繁地來往。我很欣賞他，他是個很有上進心的老實男人。雖然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但會将我的話記在心裏，然後默默付出。我喜歡他這種腳踏實地的地方。”
“和他在一起之後，他帶我去見了他的父母。我知道他的家庭出身不好，卻沒想到他家只有他母親跟他相依為命，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其實很自卑，很害怕我會因此嫌棄他，離開他。可我越了解他的情況，反而越喜歡他的堅強獨立。”
“我也帶他去見了我父母，我父母果然看不上他。我家是個經商世家，祖輩積累下來的産業讓我家小有規模，我從出生起就是個含着金湯匙的富家千金。一個富家千金和一個窮小子，誰都不會覺得般配。”
“嫁給他我能忍受貧窮嗎？幾十年的習慣能為他改變嗎？我以為我可以，但後來我發現很難。我是家中獨女，自小就被寵愛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去公司上班也是走的後門，只為體驗一下打工人的生活。”
“胡天風知道我不能過那種貧窮的生活，可他也不想和我分手。所以我們一起去求我的父母，锲而不舍地不斷請求，他們最終還是同意了我們的事。我們去領證了，還買了婚房，過上想象中的新婚生活。可随着一起生活，我們才發現除了愛情，現實還有很多因素需要考慮。”
“無論柴米油鹽還是衣食住行每一樣都在考驗着我們的習慣和個性。盡管如此，在我們相愛的那些年裏所有一切我們都克服過來了。我的父母其實嘴硬心軟，也幫了我們很多很多。我們的生活漸漸步上正軌，他的工作越來越順利，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只會管父母伸手要錢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唯一的遺憾是我們一直沒有要到孩子。我認為沒有孩子也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可随着一年一年過去，十年了，當初的熱愛也慢慢變平靜冷靜甚至是寂靜。我們開始有了争吵。我有時覺得沒有孩子，我們之間到底還剩下什麽？”
“就在那個時候我發現胡天風出軌了。”說到“出軌”兩個字，劉玉蘭的神情有一瞬間閃過憤怒不甘，還帶着絲絲隐忍。
她默了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他以為他瞞得很好，他以為我還是那個什麽都很懵懂的女生。我去質問他，他承認了，還跪下來求我原諒他。我想人總歸會犯錯，更何況是總愛犯錯的男人？我原諒了他，他也确實跟那個女人斷了聯系。”
“可我還是太天真，太好哄了。一年不到，胡天風又再次出軌被我發現。那個時候我父母遇到意外過世，我已經很難受，快要撐不下去了。我以為他會成為我的支柱，讓我有所依靠，能承受住失去父母的悲痛。可他在我最悲痛的那段時間裏一天都沒陪過我，全陪着外面養的那個狐貍精了。”
“我好不容易收拾心情，重新去面對他時，他跟我承認了他出軌的事情，又求我原諒他。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害怕沒有孩子所以才留不住他，還是我已經沒有了依靠，不能再失去他，我再次選擇原諒他。”
“然而男人總是這樣，出軌過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他一次次出軌我一次次原諒，最後我得到了什麽？得到的還是背叛，永無休止地背叛。我們漸漸從深愛走到了互相厭惡。我不再妥協，他也不再掩飾。”
劉玉蘭說到這裏，情緒變得十分激動，說話的語調也越來越悲憤，似乎還夾雜着譏诮嘲諷：“他竟然把小三帶進家門，帶進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家！那個小三就躺在我和他一起睡覺的床上，挑釁地看着我，嘲笑我！！”
她忽然悲凄地冷笑起來：“胡天風說他和那個狐貍精是真心相愛，他想和我離婚，讓我成全他和那個狐貍精。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忘記了，他曾經也說過我是他的真愛。”笑着笑着，說着說着，劉玉蘭的眼淚就悄無聲息地從眼睛裏滴落下來。
“我怎麽可能讓他稱心如意？經營了十幾年的婚姻我憑什麽拱手讓人？如果當初沒有我父母的幫忙，他胡天風能有現在的風光嗎？為了那個賤人，他竟然還對我動手。他以前從沒對我動過手，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可是他變了，他真的變了。他變得很陌生……我也變了，我也變得歇斯底裏，無理取鬧。”
“都是他逼出來的。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齊嫣看着她笑，毫不嫌棄地擡手替劉玉蘭擦去眼淚：“……在一起變得那麽痛苦，為什麽不離婚？”
“離婚？他不就是想跟我離婚，好跟那個賤人雙宿雙飛？我不會離婚，我不會讓他如願。我要保護自己，保護這段屬于我的婚姻。”
江歲晏一時不知該怎麽去安慰眼前這個女人。
一段婚姻走到這種田地又有什麽保護的意義？緊抓着不放也只會讓自己更加不幸。既然彼此都不愛了，又沒有孩子需要考慮，幹脆就全部放下，重新過上一段新生活。
他不明白劉玉蘭為什麽緊捉着不放。
或許沒有人能明白，連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明白。
興許是習慣，興許是害怕，興許是不甘，又興許是別的什麽。
“我支持你。”齊嫣笑道。她的樣子實在過于漂亮美麗，這一笑讓劉玉蘭都忍不住恍神了。
劉玉蘭的出生環境讓她自小就見多識廣。她什麽漂亮帥氣的人沒見過呢？可齊嫣的美是非常獨樹一幟的美，不會令人不适不喜，卻也張揚得完全不收斂。
“你真的确定他當初選擇你不是因為你的出身？你真的相信出軌的男人嘴裏所說的真愛？呵，反正我不相信。劉小姐，你不想确認一下真相，不想報複他嗎？你需要委托我們有聲咨詢社嗎？”
劉玉蘭定定看着齊嫣。她漂亮的臉越看越好看。那雙眼睛很美，藏着日月星辰，深切而專注地望着她，像随時都能把她吸進去似的。
劉玉蘭怔然道：“委托你們？”
“讓我們來試驗一下他口口聲聲的真愛是不是真的。”齊嫣貼近劉玉蘭耳朵，在她耳邊輕輕吹氣：“也來試驗一下你的執着到底有沒有意義。”
像被蠱惑了，劉玉蘭下意識問她：“怎麽試驗？”
“告訴我，他是個怎樣的人，平時有什麽愛好，喜歡在哪些地方出沒，還有他的交友狀況。”
“好。”
江歲晏知道齊嫣想做什麽，他不由地提高分貝阻止她：“齊嫣，別再做這種事情了。我們可以換另外的方式。”
他的聲音瞬間把劉玉蘭的神志拉回來。她把絲巾捂緊在臉上，茫然地看向江歲晏，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這麽大聲說話。
齊嫣擡手拍拍江歲晏的肩膀，微微一笑：“我只會這種方式。若是為了齊媚好，你不能阻止我。”
齊嫣是齊媚的人格之一，如果不讓齊嫣的願望得到滿足，說不定會對齊媚的主人格産生影響。
就算江歲晏不喜歡齊嫣的做事方式，也不得不在她身邊充當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