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永遠都不會給他生小孩
我永遠都不會給他生小孩
許青木沒由來地感到後背一陣陣發涼,他沒回答霍如臨的話,打算就這麽糊弄過去。
但事與願違。
這場風波一直持續到開春,禾和股市大漲,內部高管對霍如臨仍舊頗有微詞,霍如臨忙得腳不沾地,一一上門拜訪賠罪,說來他們也不在乎禾和真跟精金分庭抗禮,在乎的只是尊不尊重,年輕人做事太自由,一些禮節性的東西被抛之腦後,這很不好。
這兩三個月許青木在研究所一心準備幫妹妹翻案的事,偶爾順手幫忙解決幾個實驗難題,逍遙自在了許久,這天突然就開始身體不舒服起來,又是沒胃口又是嘔吐的,許青木感覺大事不妙。
他沒去醫院,自己買了驗孕棒去公共廁所測,上面清晰的兩條杠,他不相信地揉了好幾次眼睛,最後咬緊了牙,狠狠掰斷了驗孕棒,立刻決定要去醫院流産。
太荒謬了。
這簡直太荒謬了。
發育不良的Beta竟然也會懷孕,一個跟別人結了婚的Beta,懷了Alpha的孩子,這樣肮髒的東西,他絕對不會留下。
到了時間不注射易容藥物,而是直接把藥物帶走,要去哪?許青木要去哪?!
霍如臨死死盯着監控畫面,撥了電話給耿山:“跟上姚玉安,看他要去哪。”
半小時後,耿山回了電話過來:“霍先生,姚先生去了醫院。”
“讓面生的人去醫院繼續跟蹤,如果跟丢了,就去查一個叫許青木的人,誰看的診,就把誰帶來找我。”
“是。”
霍如臨沒了繼續工作的心思,剛起身就遇到進來送文件的陳明。
陳明看了一眼手表,問:“好久都沒吃你家姚玉安做的菜了,開過年你就沒讓他來送飯菜,怎麽,心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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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他累,只想讓他養好身體備孕。我想要小孩。”霍如臨直言。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還年輕,多玩玩,過幾年再說嘛。小孩子很吵的,我……”
“來不及了。”霍如臨冥冥中有感覺,許青木像流沙,難抓難留,他握緊了拳頭,“小孩出生最重要。”
兩人攀談之際,耿山很快就打來了電話:“姚玉安跟丢了,許青木去的産科,他找向奇醫生,但向奇今天不值班,他已經離開了醫院,霍先生,要繼續跟蹤嗎?”
“不用。”
霍如臨接過陳明手裏的文件,啪地一下摁到桌上,“把向奇帶來見我。”
在醫院走廊上,向奇很擔心許青木。只不過是醫患關系,但他們看起來有些親密得異常。
不,不是這個,許青木去的是産科,産科的意思是……他懷孕了?!
霍如臨臉色變幻莫測,陳明被這時有時無的信息素壓迫得有些不舒服,拿起桌上簽好的文件立馬逃離了令人窒息的辦公室。
“耿山,讓人繼續跟蹤許青木,如果他進醫院,無論用什麽辦法也要讓人攔住,如果再次跟丢,就不必再追了。”
耿山聽得雲裏霧裏的,他懶得多想,按照霍如臨的命令吩咐下去,一腳油門到向奇住的小區,把正在補覺睡得迷迷糊糊的向奇丢上車,往天海大廈飛奔。
向奇被帶進辦公室都是懵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身處何地,這是哪裏。
天海大廈……霍家,霍家……霍如臨!
向奇腦內一路火花帶閃電,擡眼正對上霍如臨森冷的目光,他結巴着說:“霍、霍先生您好,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
霍如臨單刀直入,話冷冰冰:“你和許青木什麽關系?”
“許青木?算……算朋友吧。他生病住院,我是他的主治醫生,時間一長,我倆挺聊得來的。”
雖然不知道霍如臨為什麽要問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Beta的私事,但看那架勢,不說實話像是會被打死。向奇有點想擦汗。
“這樣嗎?”
霍如臨面色僵硬,他放下腿,勾了勾手示意向奇走近,“給許青木打電話,問他今天找你幹什麽。”
“他去醫院找過我?”
“打電話。”霍如臨敲了敲桌面。
向奇不敢多問,立馬撥了號過去。鈴聲響了十幾秒後,那頭才接起電話,向奇看了一眼霍如臨,迅速低下頭笑着問許青木:“你今天來醫院找我了?”
許青木收起易容的藥物,用肩膀夾着手機說:“是的,但你不在,下次我來找你還是先給你打個電話吧,不然像今天一樣,白跑一趟。”
霍如臨伸手摁下向奇的手機,示意他點開了免提,向奇照做,繼續問,“我昨晚做了一臺手術,今天休息,你怎麽了?”
“我……我懷孕了。”
電話這頭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激動起來,許青木的聲音透過微弱的電流,慢慢流淌出來,“我以為我不會懷,從小到大每次體檢的醫生都告訴我,我的生殖腔脆弱,發育不良,不能懷孕,我以為不會有孩子的……”
“你确定嗎?你驗過了?”
“嗯。”
霍如臨激動得連發梢都在微微顫抖,向奇古怪地看着他,腦海裏浮現出一些見不得臺面的關系,他好像陷入大麻煩了。
看許青木不像是給別人當小三的人啊,看霍如臨也更不像會出軌的人啊……到底怎麽回事?
“我找你是想流掉這個孩子。”
晴天霹靂。
霍如臨要露不露的笑徹底化作灰燼,只有将燒的怒火竄進他眼眶中。
“等等,你也知道你不容易懷上,這個流掉了……”
“我不是自願的。我永遠都不會給他生小孩,永遠都不會!”許青木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他喘了好幾口氣,才平靜地說,“我的事很複雜,我很難跟你講清楚,算了。向奇,你下周什麽時候上班?我再來。”
向奇拿着手機退遠,劇烈波動的天竺桂香味讓他呼吸不暢,他屏住呼吸快速說:“我現在不方便,我一會兒給你回電話,先挂了。”
“向奇。”霍如臨冷漠地看着向奇,話咬碎了吐出來,“我的孩子什麽樣,你什麽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向奇出了一身虛汗,他趁機邀功道,“我的伴侶也是Beta,我在醫學研究上也有些天賦,所以我專門研究Beta的生育以及生殖腔的修複再造,許青木上次來醫院,他的生殖腔損毀嚴重,幾乎要切除,但我的藥很有效,您也嘗試過了,所以霍先生,您能不能給我一個跟禾和合作的機會?”
霍如臨漸漸平複好心情,他走到向奇面前,伸出手說:“這有什麽意思?不如跟我霍如臨合作,你的藥只要有用,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
“真、真的嗎?”
“真的。”
霍如臨握緊了向奇的手,“很簡單,你只需要抽時間養好許青木的身體,對我們的合作保密。但如果你養不好,我失去孩子失去許青木,或者暴露了我們的關系,我失去的,你也通通不能再擁有。”
“沒問題!”向奇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但他還是有點心理負擔,所以嘗試着開口問,“許青木是你的地下情人嗎?”
“他是我唯一的愛人。一直都是他。多餘的你有膽量聽嗎?做好你分內的事。”
“是是是,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擾您了。”向奇邊鞠躬邊往門邊去,瞬間就閃出門外。
霍如臨癱坐在椅子上,看着刺眼的日光一點點被巨大的建築吞噬,許青木嘴裏的永遠竟然是這樣讓他痛徹心扉的永遠,為什麽?為什麽不願意?為什麽要把永遠這樣的詞用在這種地方?
為什麽不能說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永遠愛你?
許青木、許青木、許青木!許青木啊……
一滴淚從他鋒利的下颌線滑落,将暗的天色将他割裂成陰陽兩半,他仿佛也被徹底撕裂了,眼淚如針線,堪堪縫合,但搖搖欲墜。
半夜十二點,門開了。
許青木睜開眼,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以為霍如臨不會回來了。
衛生間響起水聲,許青木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假裝熟睡。
一小時後水停了,床那邊一沉,慢慢地重量便往這邊移動,呼吸噴灑在許青木後頸上,沒有更多的動作,許青木剛要松氣,劇烈的刺痛從他後頸蔓延,霍如臨咬得很緊,似乎要把他肉咬下來一樣。
“疼……松開!霍如臨松開!”
許青木的骨頭都仿佛被咬碎了,他用力拍打霍如臨,霍如臨不為所動,還把手伸了過來。
“給我。”
霍如臨簡明扼要,黑夜裏他的眼眸卻有光,許青木以為自己看錯了,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到他臉上,他才知道霍如臨在哭。
“怎麽了?為什麽哭,你先……唔!”
用這樣溫柔心疼的語氣說話的嘴,也能說出帶刺的利刃,這很不好,他得磨平這把刃。
……
不是只有去醫院才能流掉小孩,還有一個完全不需要費力,不需要被調查,不需要掩飾的方法。
等流了血,他只需要搖頭說不知道就好了。
許青木想通後便一反常态,不止配合,甚至還有點……在勾引。
霍如臨渾渾噩噩,流着流不完的傷心淚,親着那張騙人的軟唇,腦袋也被泥水沖刷裹挾,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迷離又輕易地就掉入許青木設下的陷阱,沉淪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