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第 35 章
陳奚舟忍着疼痛站起身來, 龇牙咧嘴的看着沈明衿。
沈明衿的餘光淡淡的,掃過來時帶着肅殺的寒意,看得人心裏發毛。
“別緊張, 就是單純吃個飯。”
“你叫她去她就得去?”陳奚舟捂着腰,“爺爺怎麽了?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嗎?”
宋清杳雖然腦子不太好使, 但聽到這話時真想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沈明衿的爺爺什麽人物他不知道?政商兩界多的是人要求他辦事,平時一般人連面兒都見不着。
“……”她想了想,“我現在容易說錯話, 所以還是不要了。”
“不會, 我在。”他打斷她的話,語氣溫柔, “吃個便飯,吃完我就送你回來。”
這話說得好聽,吃個便飯就送她回來,別人不知道, 但陳奚舟可清楚得很,沈氏集團的調令在前半年就下來了, 之所以遲遲沒有動身是因為海內外的公司細節還沒弄好,等正式文件下來, 他就得離開。他這一走, 宋清杳又在國內,想追人家就是難如登天, 更何況她現在都不愛搭理他, 不快點把人抓在手裏,出國了, 人也沒了。
依照他對沈明衿的了解,大概就一個想法——要麽直接領證結婚, 要麽就把人搞懷孕結婚,反正左右都不是什麽‘吃個飯’這麽簡單。
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又起來了,無數火花在空中綻放,好似下一秒就要重演醫院的事件。
陳奚舟握緊了拳頭準備反擊,沈明衿則面無表情,但手背突起青筋很是吓人。
宋清杳想起他們說沈明衿一拳下來把陳奚舟打吐血的事,那畫面簡直慘不忍睹,新家才剛裝好呢,見血就太晦氣了。她想了想,開口說道:“我要吃藥,身體不好,所以等會如果在飯桌上有做什麽不好的事,請你們多擔待。”
這意思就是要去了。
沈明衿眉眼瞬間溫柔:“沒事,天塌下來我替你兜着。”
“哎——”
“你看不出來他要打你了?”宋清杳扯着陳奚舟的衣服,壓低嗓音,“趕緊走吧,我的家才剛裝修好,你跟他要打架私底下去約。”
說完,就拿起沙發上的大衣穿上,跟着出門了。
這頓飯是在家中吃的,不過不是在沈家、也不是在星月壹號,而是在某區大院。
車子駛進去的時候,因為藥物的原因,她有些惡心想吐,沈明衿就把車子停在路邊,沖着她揚揚下巴,示意她先進去,他去停車。
這個地方她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也算駕輕就熟,迎着月色往裏走,剛走到大門處,就隐約透過窗戶看見了沈家人,窗戶是上個世紀中式古典風格,有窗棂,設計師大概是外國進修回來的,帶點巴洛克元素,很是靈巧好看。
隔得也不遠,廳內人的談話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爸,明衿這事,您是不打算管了嗎?”
隔着窗,她隐約看見符盈正坐在沈老爺子身邊,替他剝着橘子。
“沒什麽好管的,清杳那孩子挺好的,比阚家那個好,沒心眼,又漂亮。”
“是,清杳當然好,不然我讓她去找陳奚舟,她也不會答應去,但是您也知道她母親黃怡,在遺縣那個小地方是做了什麽事才跑到京市來的。”
沈老爺子接着她遞過來的橘子,“父母輩的事也沒必要扯到孩子身上,沈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靠聯姻來實現發展,他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們盡量少插手。”
“您以為我想管啊。”她重重的嘆息,“明衿知道了當年的事,已經在盤算着跟顧家說這事了,要解除婚約,顧泫那孩子明年就要回來了,眼看着兩人婚約将近,當年的事也被瞞的很好,明衿他……哎,我真不知道怎麽說好。”
“要我說你就少操點心。”
“沈玉和,你是不是以為婚禮那事過去了?私底下說得人多了去了,也就不敢當着你的面兒說。”
“那背地裏愛說就說,我看誰敢舞到我眼前,我弄死他。”
沈玉和跟符盈吵了起來。
吵着吵着,符盈就哭了,抹着眼淚,“明雅才剛滿二十就懷孕,明衿因為清杳這幾年就沒好好過過,我這個做媽的就想給他們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怎麽就那麽難呢。”
“你們也不想想,阚靜儀進門了,誰不說一句這姑娘家世背景不好?宋清杳進門了,誰不說她跟陳奚舟的事,說她媽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得非跟兒子對着幹?”
沈玉和臉色難看,“那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兒子,主意大得很,做事手段比爸年輕時候都要厲害,別把他逼急了,逼急了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
宋清杳默默的退到了角落裏,剛好一盞路燈從頭頂上打下來,她靠着牆壁,默默的拿出手機。
母親做過教師的事她知道,但具體細節如何并不清楚。
在網絡上搜索黃怡兩個字,出來的信息很多,于是又加了‘遺縣’,出來的信息依舊很雜亂。其實也沒報什麽希望,就是想搜搜看,再加上等沈明衿也挺無聊,誰知道翻了好幾十頁,翻到結尾了,居然真的翻到一條信息,點進去一看,碩大醒目的标題:[遺縣教師與學生家長有染,驚天醜聞。]
[美女教師侵吞學校財務金額,黑歷史令人觸目驚心。]
由于年代過于久遠,圖片是黑白的,只能隐隐約約看見是一棟教學樓,以前信息閉塞,很多信息只能在自己生活的範圍圈裏傳播,但上了新聞就不一樣,不是喜事就是醜事。
而她母親這幾個新聞疊在一起,是證據确鑿的醜事。
她的心突然像是墜入了冰窖,冷得發抖。
不是因為符盈說母親的壞話,而是母親真的做過那麽不堪的事。難怪從小到大她都沒想着帶她們回一趟她的老家,見見她的親戚和朋友,好似過往的一切都成了雲煙,沒有所謂的鄉愁、也沒有所謂的懷念,只有無盡的排斥。
她劇烈呼吸着冷冽的空氣,企圖讓大腦清醒一點。
但吸進去的空氣除了讓她發冷外,沒有任何清醒的作用。
遠處,沈明衿已經停好車走過來了,看見她靠着牆壁發呆,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呢?”
她回過神來,臉色難看,“沒有,就是突然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好了。”
“哪裏不舒服?”他神色緊張,“頭疼還是身體疼?”
“不是,就是——”
“哎呀,明衿來了,快快快,快進來坐。”沈奶奶剛走出來拿水就看見兩人站在門口,連忙招呼,“就等你們呢。”
“這就來。”
沈明衿低頭看着宋清杳,“我讓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先吃飯吧。”
宋清杳強扯出一抹笑意,率先邁開步子走進去。
沈老爺子跟沈奶奶兩人不是第一次見了,他們交往的時候就見過幾次,爺爺誇她漂亮,奶奶說她厲害,至于是哪方面的厲害,至今也沒想明白,總之是誇她的。
走進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留了兩個位置給他們。
沈明衿示意宋清杳坐到裏面,自己則坐在她旁邊。
沈老爺子白發蒼蒼,精神頭兒卻很好,一只手握着拐杖,一只手端起茶杯,“人齊了,那就吃飯吧。”
這裏不比沈家、也不比星月壹號,多了份嚴肅。
桌面上的轉盤轉動着,她也不敢吃得太兇,只夾面前的菜,但有很多菜她不能吃,也不喜歡吃。
就在這時,一盤剝好的蝦遞到她面前。
她一愣,擡眸望去,沈明衿脫掉了西裝外套,就穿着裏面的黑襯衫,袖扣解開,将袖子往上推,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他跟對面的爺爺說話,手裏也不停,不是剝蝦就是幫她夾肉和青菜,全是她愛吃的。
全程,她吃得很飽,桌面上的一大盤蝦幾乎都進了她的肚子。
而她的桌面幹幹淨淨,倒是沈明衿的餐盤裏摞起了蝦殼山。
吃過飯後,一家人又移步到客廳裏坐着喝茶。
沈老爺子保持着年輕時候的習慣,喜歡在飯後看軍事報紙和新聞,跟後背們聊聊天。
“杳杳這是又漂亮了。”沈奶奶突然開口,笑着說,“幾年前見的時候水靈得很,現在比幾年前還漂亮。”
“哪裏。”宋清杳趕緊回答,“謝謝奶奶。”
“今天的飯吃得還合胃口嗎?我看你都沒怎麽夾菜吃。”
“吃了……”她臉紅起來,小聲地說,“吃了很多。”
沈明衿不知道夾了多少給她,撐都快撐死了。
餘光望去,就看見他唇角上揚,眉眼溫柔。
然後用手指了指她的肚子。
小肚子?
她緊張的用手一摸,這才反應過來,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的厚厚的,哪裏來的小肚子?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頭扭到一邊不看他。
快到十點的時候,沈老爺子說:“明衿也很久沒來這裏了,今晚睡這還是回去?”
“要回去,她身體不好,藥也沒帶,要送她回去吃藥。”
“哦,這樣。”沈老爺子看了看他們,“我還叫你奶奶把樓上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你們住呢,那下次吧,下次來在這裏多住幾天。”
“好。”
沈明衿看了看腕表的時間,沖着宋清杳揚揚下巴。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門。
剛走出來,她就用腳踢了踢他的皮鞋,“我不要你送,我自己走回去。”
沈明衿察覺出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應該沒有哪裏做得不好。
猶豫片刻,“路很遠,走回去天都亮了。”
宋清杳沒搭理他,轉身就朝着外面的大道走去,那麽黑的天,兩盞大燈開着,她就敢往外走。
說她怕黑,這幾年沒少走夜路,說她不怕黑,遇到暗處又會瑟瑟發抖。
沈明衿拿她沒辦法,只能跟上去。
越走越遠,大燈照得光線也就越來越暗,直到沒有任何光照了,寒風刮來,吹得周圍的大樹呼呼作響,她突然停下來,背對着他說:“以後不要随便把我叫來你的家宴,你的家人并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刻意去裝得很乖的樣子。”
“誰不喜歡你?我爺爺還是奶奶?”他沉默片刻,“我媽?”
“……”
他走到她跟前,“那你以後別理她,她要是再說些難聽的話,你跟我說。”
“我不想說,你讓開。”
“你說,說完我就讓。”
宋清杳懶得搭理他,側身就想走,還沒走一步就被沈明衿給握住手腕,用力拉扯,整個人就跌進他的懷裏。
暖烘烘的熱氣撲面而來,西裝裹住她嬌小的身軀,“你不說,我們就這麽耗着。”
“行,那我問你,你媽有沒有跟你說過關于我的事,關于我媽的事?”
“說過。”
“所以,你知道我媽的往事?”
“知道。”他低頭看她,“但是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說完,又添了一句,“走,現在就回去找她。”
他握着她的手要往回走,宋清杳就杵在哪裏不肯動,眉頭緊皺,“回去幹什麽,我又不是想讓你給我讨個公道,我就是想說你以後別來找我,你不找我,她也就不會說這些話。”
沈明衿停下來,笑了一聲,帶着點冷意。
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休、想。”
變着法的告訴他,讓他放手。
學聰明了,但不管用。
他握着她的手緊了好幾分,她怒急攻心,張開嘴就去咬他的手背。
但剛要咬上,他就張開虎口捏住她的臉頰,笑着說:“每次都用這招,換點新鮮的。”
就這小檀口,咬下來也只能是撓癢。
他就這麽寵溺的看着她,但看着看着就發現她情緒有些不對勁——眼尾泛紅、抿着唇角、眼眸下垂。
快哭了。
他趕緊松開手,剛一送開口,她就轉身朝前走。
風吹得大,吹得她的圍巾都飛揚起來,小碎步走得飛快,深怕被追上似的。
這一回,他不敢去攔了,默默的跟着她往回走。
路很長、很遠,靠走路根本走不回去,但她就是固執的要靠雙腿走,或許在那個時刻裏,是想靠走路來理清自己的思緒——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她好像從頭到尾都不了解,不止是母親,父親也一樣,生在這樣一個看似圓滿,實則毫無幸福感可言的家庭裏,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符盈不喜歡她,也許根本不是因為她跟陳奚舟這件事。
更深沉次的原因是,她的家庭,她的父母。
她猛地停下,雙手環抱着胸口,垂下頭看着地上的落葉,這一片有路燈,但很暗很暗,只能依稀看得見路,用腳踢了踢落葉,說道:“你別跟着我。”
“好。”
十分鐘後。
“不是不跟着我嗎?”
“并肩走不算跟。”
“……”
“宋清杳,跟你說個小故事,我們團隊在公司、或者在外面去談投資交易中經濟因素的條款的時候,你知道大家最關心的一件事是什麽事嗎?”
“不知道。”
“是公司估值多少。”
他雙手很自然的垂放在大衣的兩側,燈光照映下來,将他的側臉輪廓照映得格外好看,深邃、流暢,還帶着一絲溫柔、
風吹來,略有些淩冽,他幹脆把大衣拖下來披在她身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過膝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就跟穿大人衣服似的,不過天很冷,她就沒拒絕。
“我媽對你的估值可能就一百,但你在我這,無價,多少錢都不換。”
他站在她面前,将大衣的紐扣一一扣好,再看着她的眼睛,“最重要的是,抛開我、她、或者你爸媽,你本人,也是獨一無二,無價的,不要因為過去的事難過,也不要因為長輩的事煩惱,更不要因為我媽說了什麽傷心,因為這些都不值得你流眼淚。”
她鼻子有些泛酸,想說點什麽吧,但說不出口,腦子像一團麻繩似的,理不清、理不好。
突然,他彎下腰來看她,淩冽的寒風加上淡淡的雪松香味湧入口鼻,漆黑的瞳仁裏盛着溫柔,“小哭包。”
“那你就是混蛋。”
“不否認。”
“你還記得你拿銀行卡甩我臉嗎?
“……記得。”
話音落下,沈明衿就直接拿出自己的錢包遞給她,他的大衣袖口很寬很大,要伸到裏面去才能握住她的小手,“我那天喝了點酒,脾氣有點大,對不起,現在你摔回來,摔重點,別留情。”
宋清杳也沒跟他客氣,兩只小手從寬大的衣袖裏伸出來,打開了他的錢包,從中抽出一張信用卡,還是黑卡,毫不留情的甩在他臉上,他害怕甩不到還特意彎下腰來。那一張張銀行卡就這樣啪啪啪的扔在他的臉上,一次比一次摔得重。
不知道為什麽,這摔的幾十下還真讓她摔出點爽感來了,剛才的那點不開心全部消散,再去拿卡時,錢包已經空空,而地上幾十張卡跟落葉疊在一起。
他蹲下撿起那些卡,疊好放到她手心,“很爽?”
“有點。”
“那我跟你不一樣,我甩你的時候就想你服個軟。”
“那你別想了,我覺得我媽有句話說的挺對的,就是我這個人好像天生就不會喊疼,不會服軟。”
“你不喊,但不代表你不疼,宋清杳,別老是騙自己說能堅持下去,你應該多對自己說‘低個頭沒什麽’”
宋清杳一愣,怔怔的看着他,落葉從空中不斷飄落,不少的枯葉飛過腳邊,她感覺到他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很冰,手很熱,“我叫人開車過來吧,你要吃藥。”
這回沒拒絕。
大約十幾分鐘,一輛車疾馳駛來,兩人上了車後,她就困得睡過去了。
到家時,也是沈明衿抱着她下車,抱她上樓的時候熟練的去她的房間,但一打開門就發現屋裏整整齊齊,連床單被套都沒有蓋。
她沒睡這個屋。
于是又抱着她在二樓裏轉了一圈,終于在客房裏看到了她的東西,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
環顧四周,房間很小,遠遠沒有主卧大,而且窗戶也是北面,不朝陽,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會兒後便離開。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她瘦小的身軀就蜷縮在那,時不時動一下,時不時哼唧一聲,而這一夜,沈明衿就在她樓下坐着,沒有開燈,也沒有睡覺,就看着大廳裏的擺設,骨節分明的手裏夾着一根煙。
猩紅的火苗仿佛将黑夜燙出一個點來,随着光點不斷上升,一聲喟嘆随之而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的時候,宋清杳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刺眼的光芒令她的思緒有些紛亂,躺在那裏躺了十幾分鐘才稍稍凝聚,懶懶散散的爬起來後,先是坐着,然後再起身下樓吃藥。
大廳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只有暖黃色的陽光和滿園的郁金香。她随手将放在櫃子上的藥品拿下,倒了五顆在掌心,配合着溫水吃下,然後就上樓準備睡第二趟。剛上樓,放在旁邊的手機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她歪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文雪給她發的信息。
兩人沒少聊天,文雪還把頭像換成了她送的尖晶石。
點開聊天記錄,看見她發了很多日常的照片給她看,有吃飯的、有雪花的、還有搞怪的、她一一翻閱,覺得十分有趣,也給她發了幾張自己日常的照片。
文雪:[幺幺,昨天阚靜儀直播,我錄了屏,你要看麽?]
宋清杳:[?什麽?]
文雪沒說話,把一張錄屏的視頻發了過來,視頻裏,阚靜儀雙目紅腫、鼻尖也紅紅的,坐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直播,看不清背景板,但環境應該不太好,嘈雜的聲音較多。
起初開了直播,也沒什麽人看,她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就算說話也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直播間裏也就兩三個人,甚至有可能是她的父母或者親人,但說着說着,她就隔着屏幕開始說一些她跟沈明衿結婚的細節。
例如:兩人的賓客邀請大部分都是由她來決定的,沈明衿跟沈家保持着一種比較随意的态度。
例如:兩人的婚紗照也沒拍完全,大部分都是她一個人在拍,沈明衿在工作。
沈明衿這個名字本來就是流量跟熱點,直播間的人慢慢多了起來,從原本的兩三個人到後來的幾百人、上千人。
[小姐姐長這麽漂亮為什麽哭啊?]
[聽說婚禮沒辦是真的嗎?(狗頭.jpg)]
[沈明衿都封殺婚禮這件事的熱度了,聽說人是半路就跑掉的。]
[所以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知道這件過去了,我也不想過分追問你為什麽取消婚禮,但是你現在連見都不見我,為什麽?你就那麽讨厭我嗎?如果讨厭,那為什麽要跟我結婚?當初是你說的,你說要娶我的。”
錄屏錄到這就結束了,卡在了阚靜儀滿臉淚痕,哭着質問的畫面。
緊跟着文雪又發了很多的照片給她,沒有把剛才的錄屏當做一回事,畢竟沈明衿取消婚禮已經是人盡皆知,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跟阚靜儀斷絕關系,外界人猜測紛紛,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文雪是高興的。
宋清杳握着手機,腦子有些發蒙,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不過幾分鐘的功夫,手機裏突然湧現出了很多莫名的短信,有辱罵、有詛咒,跟當初她去沈家院找阚靜儀姑姑要錢的下場一樣。
一分鐘內收到了幾十條。
她大致能猜到是自己的信息被暴露了。
不過腦子很混亂,理不清思緒,過了幾分鐘後,她立刻報了警,然後打給沈明衿。
電話剛接通,她就語氣冰冷地說:“沈明衿,你跟阚靜儀的事我不想摻和,但是請你處理好自己的事,別殃及池魚。”
“?”沈明衿沉默了很久,然後聽到他拿筆敲桌面的聲音,“殃及池魚?”
他咬着這幾個字,黑眸暗沉下來,說道:“你放心,絕無可能殃及到你,因為你根本不在受波及的魚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