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假
真假
“仙師送給你的，是什麽禮物？”晚上，宋錦繡洗漱完畢，在燭光下仔細端詳着懷濟送的木盒。
這是宋錦繡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禮，她一時舍不得打開。
盒子小巧輕便，猜不出裏面會裝着什麽寶貝。
陸昭雲見她這副期待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抿唇輕笑：“你自己來看。”
宋錦繡于是探頭過去看。
陸昭雲的木盒子裏裝着一張紙，上面寫着：“賈陸二人，八字不合，不宜結親。”
宋錦繡有些吃驚：“仙師果然是神仙下凡，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
陸昭雲聽出宋錦繡話裏隐含的意思，問道：“什麽事？”
宋錦繡直起腰，将白天滕書藝來的事情說了。
“那你是怎麽回答的？”陸昭雲眼睛裏帶着些許的期待。
宋錦繡并沒有意識到陸昭雲的心思，只如實回答：“既然母親開了口，那我也只能說來勸勸你。”
陸昭雲當即不開心了：“所以呢，你怎麽不勸？”
他倒要聽聽，自己的妻子要如何将自己推給旁人。
“我不想勸，我一點都不希望你把她給收了！”宋錦繡想起前世賈代貞的所作所為，咬牙切齒道。
陸昭雲舒服了，長手一伸，攬着宋錦繡的腰将她帶進懷裏。
宋錦繡剛沐浴完，身上帶着淡淡的梵月香，好聞得緊，陸昭雲埋在宋錦繡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繡繡，我今兒很開心。”
宋錦繡僵了僵，等了等，才去推陸昭雲：“你先放開我，你倒是開心了，我還不知道我的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陸昭雲這才将宋錦繡放開。
宋錦繡坐回梳妝臺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木盒。
陸昭雲跟了過來，将下巴擱在宋錦繡肩頭，從鏡子裏觀察着宋錦繡的神情、
宋錦繡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棵黑黢黢的藥丸。
藥丸下壓着一張紙，宋錦繡打開，裏面寫着：毒可解。
懷濟送給宋錦繡的，是生的希望！
宋錦繡拿着紙條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激動地熱淚盈眶。
陸昭雲搭在宋錦繡腰間的手也感受到了宋錦繡整個人都在顫抖，他不禁在宋錦繡額頭印下一吻，低聲道：“繡繡，你看，一切都在好起來，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宋錦繡此刻激動萬分，并沒有注意到陸昭雲淡定地仿佛早就知曉了一般，回身抱住了陸昭雲：“太好了，我能好好活着，太好了！”
相比于懷濟所送，祖母送的便接地氣很多，是一整套的頭面首飾，樣式有些舊了，但保存得極好，工藝考究，發冠上的蝴蝶栩栩如生，随着動作微微顫動，仿佛馬上就要振翅飛去。
通體純金，鑲嵌有不少寶石，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祖母對你，倒是下了血本，把自己出嫁時的那一套行頭都搬出來了。”陸昭雲拿起一根金簪在宋錦繡發間比了比，“繡繡人比花嬌，戴着自然是好看的。”
宋錦繡小心地将他手裏的金簪接了過來：“別亂動，祖母送的，要好好保存。”
陸昭雲看宋錦繡一副風聲鶴唳的模樣，打趣道：“你不會是想把這些供起來吧？”
“也不是不行，總之，是要好好保存的。”宋錦繡想起祖母慈祥的面龐，心裏暖洋洋軟乎乎的。
這下好了，她有了解毒的希望，等毒解了，她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她要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
宋錦繡去了搖光園解毒。
這一去，便是整整7日，回來的時候，祖母卻病倒了。
來診脈的大夫只說祖母有些水土不服，吃了藥，多休息就會沒事，可是祖母還是一日日的昏沉了下去，整日整日地打不起精神，只能在房間裏睡覺。
宋錦繡醒後回來，第一時間便去了祖母那裏。
光從脈象上看，确實很像是水土不服，但是宋錦繡就是有直覺，祖母一定是被人下了藥。
她表面上認可了之前大夫的診斷，實則不動聲色地交給孫嬷嬷一枚銀針，讓孫嬷嬷暗地裏檢查祖母所有的飲食。
沒有查出結果。
宋錦繡便趁着夜色溜進祖母的房間，仔仔細細探查起來。
不在飲食上動手腳便只能在用度上使手段。
祖母不喜歡熏香，宋錦繡湊近，卻在祖母身上聞到了極淡的浮沉子的味道。
她的藥方裏并沒有這樣一位助眠的藥，但是有留草。
留草配上浮沉子，便可使人昏沉多眠，最後一睡不醒。
宋錦繡終于在祖母的枕頭裏，發現了大量的浮沉子。
孫嬷嬷道：“這枕頭是原本就在房內的。”
也就是說，不知道是那個人将浮沉子偷偷放進了枕頭裏。
還能有誰，這家裏還能有誰會想要對祖母下手！
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所下之藥，她便能找法子給祖母解毒。
她想到解毒的方子裏有一味藥，藥性極其猛烈，她怕祖母年事已高，身體脆弱，經受不住，便又連夜去找了懷濟商議。
懷濟聽完始末，淡定地摸了摸下巴處的胡須：“莫急，明日我過府親自開藥方，你來煎藥，保證藥到病除。”
宋錦繡對懷濟的醫術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得了懷濟的承諾，宋錦繡這才安心離去。
翌日一早，懷濟果然到訪，探過祖母的脈後，提筆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下藥方，交給宋錦繡去抓藥煎藥。
宋錦繡一看那藥方，那一味極猛的藥材，換成了，至親的一碗血。
她擡頭看了懷濟一眼，懷濟淡定地朝她一點頭，宋錦繡便急忙出門抓藥去了。
祖母已經昏睡了一整日未醒，懷濟的藥一下去，半個時辰過後，祖母便悠悠轉醒了，衆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既然人醒了，那便沒什麽事了，之後日日一碗藥，五日後停，便可慢慢恢複了。”
懷濟簡單叮囑完畢，便翩然離開了。
這日宋錦繡煎藥時，府裏一個侍女急匆匆地跑進來，說是夏思容暈倒了，叫宋錦繡過去看看。
宋錦繡扔了扇風的扇子，急匆匆便跟着那侍女走了。
兩人走後，賈代貞帶來的那個侍女偷偷進了廚房，打開藥罐剛想加料，便被隐藏在暗處的子澄逮了個正着，連人帶藥送到了陸昭雲面前。
陸昭雲見了人，眉頭蹙起，吩咐子澈去将母親和賈代貞一并請來。
而在他們到來之前，陸昭雲先行審問了那侍女一番。
侍女拒不承認是賈代貞指使，并試圖撞柱自盡，被陸昭雲一個手刀劈暈了。
賈代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侍女。
“這是怎麽回事？”滕書藝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問道。
“回母親，這人試圖在祖母的藥裏下毒，被當場抓到。”陸昭雲神情嚴肅。
“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沒有點名，但是視線是落在賈代貞身上的，話裏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怎麽可能，貞兒怎麽會害祖母？”滕書藝一把擋在賈代貞身前，切斷陸昭雲冷箭一般射向賈代貞的眼神。
此時門從外面被推開，懷濟搭着一柄浮塵緩緩走了進來，身後是明亮的日光。
他白衣飄飄，身形似鶴，腳踩明光，如同神明臨世，一開口也是威嚴肅穆：“她不是你的骨肉。”
滕書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懷濟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懷濟在堂中站定，身後跟着一臉憤怒的宋錦繡。
“給老夫人開的藥方裏有一味藥，是至親之血，正是因為融合了至親的血，這藥的藥效才如此出衆。”
“老夫人藥裏加的，是我徒弟的血，她才是你的親生骨肉。”
此言一出，陸昭雲和滕書藝皆是大驚。
陸昭雲的腦子在一瞬間的空白之後，爆發出漫天的煙花，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就好像是期盼了許久的頭彩竟當真猝不及防砸到了自己的頭上。
滕書藝卻是徹底呆住，再望向宋錦繡的時候，眼淚先意識一步已經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賈代貞見身份敗露，拔出袖裏藏着的短刀，架在了滕書藝的脖子上。
“都不許動，誰敢動我就殺了她！”
滕書藝沒想到自己處處維護，事事想着彌補的女兒此時竟拿她做人質。
賈代貞的短刀又快，逼得又緊，滕書藝的脖子已經被劃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賈代貞，你別亂來，我可以放你離開。”陸昭雲站在上首，負手沉聲道，“但若你再不仔細點你手裏的刀，我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賈代貞冷笑一聲，劫持着滕書藝往門口而去，等到了大街上，才松開，自己一個閃身，沒入茫茫人海之中。
宋錦繡及時扶住了被賈代貞猛地推了一把的滕書藝，免得她跌跤。
滕書藝反手握住宋錦繡的手臂，雙腿還在不住地打顫，紅着一雙眼睛看着宋錦繡，仿佛是第一天看到她一般，良久，噗通一下跌坐下來：“孩子，我對不住你啊……”
“從小到大，我一直虧欠你……”滕書藝不顧街上人來人往，抓着宋錦繡的手痛哭流涕。
宋錦繡看着周圍越積越多的人，拿出帕子替滕書藝拭淚，溫聲細語安撫道：“母親，我們進去再說，我從來都沒有怪你，我們進去再說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