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017章 第十七章
數小時前。
丁鈴是在阿言離開宿舍後沒多久就出發的。
考慮到阿言清楚地知道她的黑傘, 丁鈴這一次還特地買了口罩戴上。
黑傘掩蓋日光,白色的口罩蓋住大半張面孔,長袖襯衫與麻布長褲在這個季節也不突兀, 整體的打扮就像是任何一個物理防曬星人。
只不過, 在等待地鐵路過的時候,丁鈴路過一名看似男人的人時, 她清明地聞到了來自自己室友的味道。
不是阿言,是易知。
鬼與人不同, 人往往靠面容身材和記憶點連辨認他人。
作為鬼有另一套獨到的方式,鬼王尤其如此。
丁鈴能夠聞到人魂散發的香氣。
因為陰氣逸散, 丁鈴周遭總是彌漫了大量陰氣。
她本是聞不到的。
但近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明志堂的聚陰地,加上顧嘉歲送的那塊玉, 自身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現在已經可以聞到熟悉的人的氣了。
就好像在許多玄脈中人的眼中, 凡是鬼魂都應該立刻控制住, 或是送去轉世投胎, 便是因為如今許多滞留人間的鬼常常惹出禍事, 因着控制不住對人魂香氣的渴望, 攻擊活人, 危害一方。
而像是她這樣強大的鬼王,早在被考古隊挖出來後,就激起了特殊案件組的內部讨論。
不過要丁鈴說,這都是沒有自制力,或是被本能占據了意識失去自我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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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為人, 人死而鬼, 說到底,鬼生前也是人類。
她的幾個室友, 聞起來可都是香香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而且,每一個都像是有着複雜的滋味。
一個個的完全不像是人。
顧嘉歲聞起來是淡淡的檀香,久遠而彌新,清清冷冷悠長有回味。
易知更為特別,草木的清香聞了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山野。
楚冰冰聞起來就不太香,一股銅臭之氣。
而阿言更為特別,她沒有味道。
就仿佛無色無味的靈魂。
這讓這兩日的丁鈴更加篤定了內心的判斷。
阿言絕對是玄脈中人。
人魂內蘊珍藏,香氣并不外露,這人要麽修了內功,要麽是以功法手段自晦,這是玄門中人的手段。
而此刻,丁鈴聞到了易知的味道,盡管從她身邊走過的人表面看起來就是個男人。
但她并沒有上前打招呼。
即便她并不是很通現世人情,也能知道易知這般定然是喬裝打扮別有要事,等待地鐵的時候還被年輕女孩索要微信。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名男生。
為了不激起易知的懷疑,丁鈴去了趟衛生間,然後等待了下一班的地鐵出發。
她無意關注室友的秘密,除了阿言,還是與其他室友保持些距離為妙。
畢竟絕大多數普通人都很怕鬼,君不見現世的這麽多鬼片恐怖片,鬼絕大部分都是反派形象。
為了避免吓到室友,必須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才行。
而有阿言在,能夠幫助她更好地掩蓋自己。
所以,她必須确認阿言的無害。确認阿言去古玩街究竟是為了什麽。
人魂比人的長相更加好辨別,所以即便晚了一趟地鐵,丁鈴也沒有着急。
只不過當她抵達古玩街的時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丁鈴聞到了一處處蓬勃的欲望在一群群人的靈魂中散出。
這裏的人好像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欲望橫流,氣味濃郁到丁鈴忍不住皺眉。
對于普通鬼來說,恐怕很難控制住這份渴望。
古玩街居然是這種地方嗎?
她本以為這裏的人的氣味,大抵會是跟金石古木相關的味道。
沒想到這肥厚的人欲,幾乎讓她發嘔。
如果有吞吃過人魂的鬼在此,這簡直就是絕佳的饕餮盛宴,恐怕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對于品嘗過人魂的鬼來說,這一份美味絕不是普通的供品,香燭能過媲美的。
丁鈴的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她就感到了一絲不妙。
在濃郁肥厚的欲望香氣間,這并沒有壓垮她的大腦,反倒讓她更加無比清晰地辨認出了一瞬閃過的陰氣。
那是同類的味道。
這裏有鬼?還是聚陰地?
丁鈴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盡管那一剎那出現的陰氣轉瞬即逝,但丁鈴無比精準地捕捉到了。
難道是這些風水法器店鋪裏有人養的鬼嗎?
丁鈴不知道,但這股感覺在心中遲遲不下,讓她有些煩躁。
她下意識地就循着霎那間出現的陰氣去了。
盡管拿一道陰氣出現的很短暫,但作為鬼王,她能夠快速定位大概的方向。
而且更為古怪的是,那縷陰寒之氣仿佛飛速的湮滅了,或者說被掩蓋了。
不應當是這樣的。
即便這裏是白天,但既然能夠讓她感受到,也不應該如此快的消散才是。
除非,附近有人處理了這些。
是阿言嗎?
丁鈴心中焦急,她快速地在人群之中前行。她并不太認識古玩街這裏的路,直到整個鬼停留在她定位出的陰氣地點附近時,周遭已經沒有了喧鬧的人群與蓬勃的人欲。
這裏依舊是古玩街的附近,但已經不是琳琅滿目擺攤賣各種東西的長長街區。
丁鈴此刻打開手機試圖查看地圖,但她發現,手機上的信號不好,幾乎只剩下搖搖欲墜的一格,自己的定位仍然留在了古玩街的地鐵口處。
“信號不好,必有問題。”
丁鈴禁不住喃喃,這是組長教給她的,之前阿言也印證了這一點。
在5G都已經快速普及的今天,這裏可是濱城最為中心的古玩街,又沒有在電梯裏,連十萬大山裏邊都通網了,現在又沒有信號屏蔽器,突然信號這麽差,一定是有什麽在影響。
伫立在丁鈴眼前的是一座被圍住的大院,她歪了歪頭,注意到這裏的附近有着數個和濱大明志堂門前類似的牌子。
“濱城古建築保護......”
丁鈴心中一凜,這裏也是個聚陰地嗎?
可她現在站在這裏,卻察覺不到什麽陰氣。
反而是有一種被模糊的,霧裏看花隔一層的感覺。
她撓了撓頭,陣法嗎?這些東西自己可不太熟悉啊。
丁鈴看了看周圍,這一片始終沒什麽人,既然是古玩街附近,閑逛亂走的也會來到這裏吧?
一個人都沒有的情況就跟明志堂更相似了,遮蔽陣法?自己應該不會找錯才是。
突地,丁鈴打着傘看向天際,如果以她現在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那麽位于南側,她走過來的街道的半空人欲旺盛到幾乎凝聚在了半空。
而再往北側看,那邊不知道也發生了什麽,高漲的欲望幾乎沖天而起。
就在此時,丁鈴無比清晰地察覺到,她眼前還沒有進入的古建築大院裏又是短暫地爆發了陰氣,須臾之間像是再度被湮滅壓制。
丁鈴心中頓時一定,沒有找錯地方,果然就是這裏。
真的有陰氣,這其中恐怕有古怪。
這裏的大門上挂有銅鎖,丁鈴微微皺眉,她看了看周遭,圍牆對她來說不算高,但已經完全擋住了視線,根本看不到裏邊的情況。
不過好在的是,那圍牆上面并沒有安置上面籬笆。
瞥了一眼現下的日光,她打傘更多是出于習慣,之前陰氣大量逸散的時候在日光照耀下會逸散的更快,但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傘也是無礙。
丁鈴把黑傘就地放在了門口,像是某個過路人落在了這裏。
她身形無比靈動,輕輕一躍,鬼體輕盈,眨眼就翻身過高牆,沖進了這不知名的古建築。
布鞋輕巧,丁鈴平穩落地,沒有激起半點聲響。
她看着周遭的環境愣了愣,比起外邊看着的完整,這院落內裏簡直像是多少年都沒有修繕過了,很是破落。
水塘幹涸,草木凋零,處處空蕩無甚人氣,明明此時還是郁熱的天氣,雨水也算足,這裏的植物幾乎是緊縮在了她剛剛翻過的院落牆根下。
天地之間陰陽同生,草木自然,有喜陰陽之分。
可這光天化日之下,明明是在露天的超大院落裏,頭頂上炙熱的太陽仿佛半點也溫暖不了此地。
丁鈴注意到,那些在牆根下生長的植物,可不是普通的喜歡陰涼的野草繁花。
而是喜陰的陰花陰草,陰氣的陰!
她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到此地的陰氣很足,可丁鈴不記得特案組有關濱城聚陰地有古玩街的記錄。
她蹲下撫摸了一株生長在院牆腳的陰爪花,長勢喜人,宛如鬼手張牙舞爪,一看就是受夠了陰氣滋養,營養充足得很。
院牆內和院牆之外仿佛是兩個世界,院內滿是陰氣,院外可一點陰氣也無。
有意思,很有意思。丁鈴心想。
這麽強的陰氣只說明了一件事,這地方,要麽有鬼,要麽有其他屬于地底下的東西。
而時才就憑借丁鈴感受到的那兩股眨眼爆發的陰氣,根據她的判斷,更像是鬼。
被外界那高漲的人欲之氣吸引激發的鬼。
有人在這裏養鬼?還是說,這裏被封印了鬼?
丁鈴心中這個猜測一出,只覺得十有八九是這兩個可能。
雖然她只是特案組的挂名成員,但保衛城市,巡查妖鬼也是她的職責。
眼前這院落其中必定有異,想到爆發出的那兩道陰氣,丁鈴眼神晦澀。
古玩街周圍人欲之氣湧動,這裏的鬼極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她如果出去一趟搬救兵再等到特案組的人到,說不準會耽擱多少時間。
萬一讓鬼跑出去,進入此刻人欲旺盛的古玩街,簡直就是貓進了老鼠窩,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雖然自己是個鬼,但複蘇以來,丁鈴受到了活人的諸多幫助,在她心裏,她自己只不過生理狀态是鬼身,內心還是個人。
有鬼進入古玩街吸取人魂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種事她不允許發生!
丁鈴努力收攏自身的陰氣,整個院落很大,靜悄悄的,她确定自己應該沒有暴露,開始悄然在院落裏搜索起來。
重重院落,丁鈴從外圍開始一點點小心調查。
...
芙蓉居外。
阿言給丁鈴發了消息,丁鈴卻沒有回複。
她不禁眉頭皺起。
除了晚上的時候,平時白天丁鈴回微信的速度幾乎是秒回。
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鐘,一直沒回複,丁鈴是在做什麽?
阿言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這兩天丁鈴可沒跟自己說她要去幹什麽。因為丁鈴鬼王的身份和她對自己的腦補,阿言也沒主動打聽,免得被拉入什麽漩渦。
但現在,阿言決定主動咨詢一下避免意外卷入。
等不到消息,阿言和祝覺幹脆往外走。
芙蓉居這裏的位置獨到,在古玩街裏算是中心位,即便只有三層,也是這片保護區裏最高的建築了。
先前在芙蓉居三樓識古彙的時候,阿言透過窗子看到了古玩街縱橫交錯的街區排列,這是從數百年前就已經留下來的。
數百年濱城開埠,就是知名的海港城市,堪稱夏國出口第一港,向外出口各種絲綢,瓷器,茶葉等等,早就了無數巨賈豪商。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濱城古玩街曾經輝煌一時。
尤其是曾經有一位號稱梁半城的巨賈,不好美色不好煙酒,唯獨喜愛各種金石字畫,收集古玩,幹脆在這古玩街的核心處置下了一處大宅子。
阿言在識古彙的窗戶注意到那一處巨大的方正時,就查了下資料,又問了如意才知道。
“那裏到現在都是私家宅邸,聽說有守着院子的人在,梁家的人幾十年前出走國外,雖然挂了文保單位,但修繕這些都是他們自己做,不讓文物局插手,也不對外開放。按照從前算,那一片門口的街道也是他們家的,平時也沒人過去。”
自幼受家庭熏陶,阿言和祝覺對于傳統文化和歷史文物都很感興趣,這位在傳奇的梁半城也是聽過事跡。
這會兒聯系不上丁鈴,兩人幹脆慢慢朝着那個方向走,即便進不去這梁家大院,看看古建外圍的細節也好。
阿言的五帝錢挂在她斜背的小包上,随着走路看起來就像是系在腰間的配飾。。
“覺覺,給我一瓶水吧。”阿言用手掂了掂祝覺背着的雙肩包,六瓶礦泉水的負重實在不低,她拿在手裏一瓶也能減輕點負重。
“沒事兒,這點重量不沉,走吧。”祝覺不以為意,牽着她的手向前。
“我怕你累到肩膀,明天帶着後背都得疼。早知道不拿了。”阿言有點後悔。
“今天要是不把這六瓶水拿走,你得跟我念叨三天,幾年之後都會突然想起來後悔怪我沒讓你堅持。”祝覺精準吐槽。
“嘿嘿。”阿言狡黠一笑。
“我這不是心疼你嘛。”
“那我就更必須完成任務了,一切為了讓您滿意。”祝覺挑了挑眉。
從芙蓉居走到梁家院子不遠,古舊的牆面像是依舊維持了多年前的原貌。青磚上面只有歲月的痕跡,并沒有被什麽游客劃上名字,阿言對此很是滿意。
“看來是真的沒多少人來,也是,這邊游客本來就不多。沒有被毀壞真是太好了。”
祝覺看了看周遭的情況,有些意外:“的确,這裏應該是條小道,只有我們倆。”
阿言的手覆蓋在牆磚上,牆磚很涼,冰冰涼涼的,甚至有些刺骨,她頓時“咦”了一聲。
“覺覺,這磚涼的跟冰箱裏有一拼。”
并沒有在圍牆停留多久,當兩人來到這處梁家園子的正門時,阿言頓時一愣。
“這把傘有點眼熟。”祝覺看着那把純黑傘面,卻是木質骨架和傘把的傘。
一般油紙傘才用木制,可基本不見黑色的傘面,而現在大部分人都是現代制傘,更不會用木頭材質。
這樣的傘,兩人這輩子就只見過一把。
“丁鈴在這裏?”阿言驚呼出聲。
她有種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感覺。
意外的是在此處看到了這傘,不意外的是丁鈴果然在這裏。
阿言此刻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可是,這大門緊鎖,丁鈴的黑傘就放在門邊的一角。
丁鈴是進去了?不會出了什麽意外吧?
阿言劃動手機,丁鈴還是沒有回複。
她試着再發一條消息。
【阿言】:丁鈴,你在古玩街的梁家園子嗎?我看你的傘落在這了,你還好嗎?
快速打字發出——鮮紅的感嘆號出現,這消息沒有發出去!
阿言的瞳孔頓時一縮,“覺覺,看信號。”
祝覺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兩個人的手機此刻都是“無服務”。
阿言:......
又來了,這熟悉的感覺。
難不成這裏又是一個明志堂?
這樣的話,也許丁鈴沒事兒?只是找鬼朋友玩了呢?
她正糾結的時候,倏忽之間,好像是這整個院子裏突然爆發出的巨大風波,從內裏轟然沖出。
阿言和祝覺兩人本能地閃向一旁。
說時遲,那時快!
兩人見眼前帶鎖的大門驟然大開,像是一股暴力從內沖破,帶來呼嘯的陰寒之氣。
這是什麽情況?兩人怔住。
片刻後,阿言走到這被重開的外門中心位,她看到了那門上原本懸挂着的一看就沉重無比的銅鎖落在地上。
再一擡頭,她頓時瞪大眼睛。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
丁鈴浮空而立,正在與一個皮膚半皴半細膩的枯瘦中年人對峙着。
阿言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嘴比腦子更快:
“丁鈴,你在這裏啊,終于找到你了。”
說着,随着她這一步,腰間小包上系着的紅繩五帝錢似是也被先前那風波沖擊,此刻應聲掉落。
五帝錢徑直地落在了那地上的銅鎖上面。
“砰”地一聲,好似金石相擊之音,阿言就見那銅鎖頓時崩碎開來,四分五裂。
“啊?我不是故意的。這玩意質量也太差了吧!”她退後一步脫口而出。
那地上的中年人此刻目眦欲裂,
“不——”
他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死死盯着門口的阿言和眼前的丁鈴,怒火滔天。
“這是你的幫手?我的陣眼,好,好,好啊!”
中年人頓時以手中法器發瘋地攻擊起了丁鈴。
阿言見勢不妙,大喊了一聲:“這沒信號,我去報警!”
眼前的操作簡直太玄幻了,她看着那個人手裏的幡子上冒黑氣啊,比特效還特效。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我不想亂入你們的事件啊!
風緊,趕緊扯呼!
阿言和祝覺“嗖”地慌忙跑路。
而在丁鈴的眼裏,這又是另一番景象。
丁鈴小心地不斷探查這一處大院,果然發現了這裏的特殊!
這裏分明是個人造的養鬼地,有人在大院深處地下人為豢養鬼物!
而且,是眼中赤紅,明顯害過人命的鬼物!
鬼王與凡鬼不同,鬼身自帶的威壓讓這鬼物本能地害怕,再加上外界的人欲之氣,那本就焦躁的鬼物驟然失去控制沖出,丁鈴直接與此處控制鬼物的人對上了號!
果然是個以生魂喂養鬼物的邪道之人!
丁鈴複蘇不久,實力并沒恢複,陰氣始終逸散,再加上這院子裏顯然是個邪道人設下了陣法,她不通陣法無法破解,一時之間被壓制和這邪道戰鬥居然不分上下。
從院落深處打到了外頭。
剛才她以鬼身調動院內的大量陰氣集中攻擊,直接轟開了院落大門。
不成想,她的室友阿言就在門口。
阿言一副驚喜地模樣看着她,像是找了她很久。
随後阿言不經意地向前一步,腰間的五帝錢法器直接轟向了那銅鎖!
那銅鎖崩裂之時,丁鈴才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陣眼!那銅鎖就是這個院子裏邪道設下的陣眼!
阿言是多麽閑庭信步,如此輕飄飄地就看透這一處的陣眼所在,直接破解!
阿言居然還開口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這玩意的質量多麽太差!
這分明是在赤/裸/裸地貼臉開大嘲諷着邪道!
這偌大院落的陣法驟然解除,懸在她身上的壓力驟然成空。
解決了這最大的隐患後阿言直接翩然離去,說是去報警,分明是不想暴露自己,把剩下的交給她來收尾。
不擅自插手別人的戰鬥,阿言這顯然是将這戰利品交給了她。
陣眼一破,丁鈴輕輕松松拿捏了眼前的邪修和被他豢養的鬼物們。
控制住了手下敗将,丁鈴走到了院落的門口,她看着地上的銅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陣法一破就有信號了。
丁鈴眼睛一凝,阿言之前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她問“你在哪?”
那是,十五分鐘之前!
是因為自己沒回消息就發覺出了異常,然後這麽快找了過來,直接破了陣眼。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高手風範,恐怖如斯!
丁鈴給組長打了個電話,她撿起自己的大黑傘,好心地給瑟瑟發抖的鬼物罩上。
片刻後,駐紮在古玩街的特案組成員風馳電掣地趕到,看着院落裏亂象目瞪口呆。
“這都是你自己解決的?”
丁鈴點了點頭:“有一位路過的高手解決了陣眼,已經走了。”
她沒有說出任何阿言和男友具體的信息。
但那邪修看到了阿言,她只能模糊一下信息,解決陣眼的功勞她不會霸占。
“路過的高手?”特案組成員驚呼。
丁鈴點頭,“具體我不便多說。”
特案組成員小瓜遞過來一個懂了的眼神。
丁鈴看着忙碌收尾的人員,用手機給阿言發了條消息。
【丁鈴】:我辦完事兒了,晚點回學校。
片刻後阿言回了信。
【阿言】:OKK,注意安全。
丁鈴看到消息心中一暖。
阿言幫了她這麽大忙,可一句不提,反而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她打了幾個字想了想又删掉,正所謂大恩不言謝。
阿言既然不想暴露身份,自己也必須幫她瞞周全。
不過,能夠如此精準,如此輕松,一串五帝錢随手破陣眼。
阿言的實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恐怕......這已經是特案組裏頂級玄脈高手,怕是玄門不世出的天才人物!這樣的人物一現世就會引得多發關注,也難怪阿言如此費勁心力地僞裝自己,裝成普通人了。
想了想,丁鈴只回了兩個字。
【丁鈴】:放心。
以阿言的聰明一看就能看懂這句話,大膽放心她一定會瞞好阿言的身份的!
丁鈴的眼中出現一絲悵惘,阿言如此神出鬼沒,神秘莫測,從前還不知道做過多少這樣無人知曉的好事。
做事憑本心而行善,全無外物所累。
隐姓埋名,無人知曉,甚至可能功勞被他人頂替,自己卻毫不在意。
所謂的大公無私,高手氣度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丁鈴心中更加敬佩,不論是從前還是如今,這樣的人百萬中得一。
得友如此,這是她的幸運!
今日之事,這是她們之間的秘密。
阿言把身份暴露給了自己,這是何等的信任!
丁鈴在此刻暗下決心,哪怕是自己暴露,也要保護好阿言的身份!
盡管從年紀算起她作為鬼活的更久,但在阿言的身上,她還有很多的東西要學習啊!阿言就是自己的榜樣!